远远地看见那座竹桥,兰儿突然觉得心里好难受,鼻子酸酸的,眼泪止不住的拼命向眼眶涌出,兰儿觉得全身无力,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她拼命的呼吸,像一条快要窒息的鱼在干涸的水域里垂死的挣扎。兰儿全身好痛,可是叫不出来,感觉有人堵住了她的嘴,用刀子残忍地割着她的身体,一刀一刀,不多不少,不深不浅,如浪打浪一般的疼痛。
她挣扎着,拖着千疮百孔的身体倒在了竹桥之上,眼前仿佛看见了那一片雪白,那点点的雪花铺满大地,耳边幻想着听见那一阵练剑声,期望看见那一个面孔。
“雪丞,雪丞……”她一遍一遍的呼喊着,无数次的在梦中看见那个面孔,在水中挣扎,看着岸上的他伸出手,多么渴望可以触碰到他的手,救自己一命。可是他却只是冷冰冰的看着她,看着她孤独无助却无动于衷,最后转身离去,丢下了那一句冰冷的话,“没有过门和莫家有什么关系?”
每一次一听到这句话,都像一把利剑刺穿她的心让她疼得惊醒过来才发现那是一场梦,每一夜都这样折磨着她,梦醒之后却还靠着窗渴望着那个人来道歉,然后独坐到灯尽天明满心失望方肯罢休。
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了,希望渐渐变成了失望,雪丞终究没有来,兰儿的心里有着一个空洞,一天一天的扩张着,里面漆黑一片,它渐渐占据了兰儿内心,直到兰儿感受不到心的存在,感受不到那份伤痛。
兰儿卧倒在桥上,抽搐着,啜泣着,眼泪流干依旧无法让自己麻痹,那场夜雪,像梦境一样陪伴着兰儿到现在,那个身影像烙印一样烙在兰儿的心里。
明明是伤害了,明明是痛楚着,明明已经麻木了,兰儿只想从那沼泽中走出来……
一把古琴放在石桌上,一段丝绸竖立在脚架上,兰儿突然飞了起来,飞出银针拉住一旁脚架上的线,穿过那丝绸,丝绸旋转着,兰儿摆弄着那五颜六色的针线,像风一样卷动着漫天竹叶,拨动着那琴弦,可是脑海里依旧全是雪丞的影子。
琴声铿耳,兰儿像蝶一样围着丝绸旋转,目光专注,每一针每一线都准确无误,即使身体已经大汗淋淋,可是兰儿却感受不到疲惫,或许即使她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转移心中的疼痛。
静谧的竹林随着兰儿的心变得不安静,那身体悬空的感觉,那飞舞的竹叶就像是漫天的雪,兰儿仿佛看见了雪丞冲过来抱着自己,心情幸福着,直到线断了,自己重重地跌倒在地,一切又只是自己的幻想。
那丝绸上绣得活灵活现的还是他,那一晚的他,那个让兰儿挥之不去念念不忘的少年——莫雪丞。反面写着一首小诗:“夜来风寒扰清梦,不见桃花笑春风。
倚楼烟雨多惆怅,只见明月不见君。”
“果然还是被打败了呀,上官兰儿!”兰儿自嘲着。
兰儿白皙的双手突然微微颤抖,指尖不听使唤地像被磁铁吸附般的靠向琴弦,她的印堂发黑,眼眶血红,身体躁动不安,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里钻出来一般难受。
指尖滑动琴弦,一个个音符犹如利剑一般划向四周,将飘飞的竹叶瞬间削成了两半,指尖弹奏得越来越快,犹如千军万马的嘶吼冲出束缚,霎时,狂风大气,一颗颗翠竹颤抖着摇晃得不停,终究逃不过被削成两段的厄运。
兰儿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知道拨弄琴弦让她很快乐,头发披散开了,眼神中杀意极强,弦月刚才还在欣赏兰儿动人的舞姿,可是如今的兰儿好像换了一个人,变得如此可怕,仿佛现在正在享受着杀人的快感。
“兰儿,快停下来,你已经走火入魔,再不停下来你会死的!”弦月冲兰儿大叫到希望兰儿可以听见。
“你是什么人?凭什么阻挡我!”兰儿声音阴邪,突然转动琴弦,划出一把把利剑劈向弦月,弦月四处闪躲,试图靠近兰儿。
“没进门,和你有什么关系?”看着弦月,兰儿眼中却是雪丞的样子,越发生气,一声怒吼,将琴一个翻转,拨出琴音,音调变得刺耳,杀伤力也变得更强,弦月一边用内力保护好自己,一边又不忍心伤害兰儿,反而被兰儿逼得无路可退,受到一击,弹飞出去,打在了翠竹之上。
“告诉我,我真的和你没有关系吗?”兰儿不知何时移到了弦月面前,看着口吐鲜血的弦月,兰儿有了一丝胜利的微笑。
“兰儿,你真的那么在意他吗?”弦月问道。
“他,他是谁?”兰儿像发了疯似地询问着自己,“他是谁?”兰儿突然愤怒地转向弦月,“告诉我,他是谁?”兰儿一拨琴弦,岂料琴弦瞬间全部崩裂,弦月趁机拉住兰儿的手,封了兰儿的穴位,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中,任凭兰儿的鲜血侵染他一身,他只要这样紧紧地抱着她不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看着兰儿眼角残留的泪水,弦月心里好痛,恨不得将雪丞碎尸万段,可是现在的他不可以,她是如此的爱他,伤害雪丞无疑是伤害兰儿,伤害兰儿无疑是伤害自己。
“好好休息吧,我永远永远都不会让你流泪的!”弦月将兰儿放在地上,紧紧地抱着她,为她擦拭眼角的泪水,抹去嘴角的血渍,现在的他发誓要抹平她心里的伤。
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宏双手托着披风转身离去,本想静无声息的,可是脚踩到落叶上喳喳作响,依旧被弦月察觉了出来。
“幽若……”弦月看着宏的背影,突然有好多话想说,却又哽咽在喉,最终之化成了三个字,“对不起!”
宏没有回头,思忖了良久,“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这是你的选择,不是吗?好好享受现在吧!我到外面把风,不会有任何人打扰的!”
“幽若……”
“如果还想说抱歉的话,我想我们连兄妹都做不成了!”
“谢谢——”
宏莞尔一笑,笑得那么费力,那么勉强,然后静静地离开,每一步都那么艰难,那么沉重,犹如走在刀尖上,刺心的痛,那些痛一分一分的累积在心里,无法化作眼泪流出。
宏一路小走的离开了竹林,双脚麻木到没有任何感觉,机械式的擦着地面的石子向前方走着,眼前一片昏暗,她没有勇气回头,可是前方又能去哪里,她无从可知。
仰起头,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的转过几个路口,来到了后山的花棚里,或许只有在这里宏才是真正的自己,这才是可以容纳她的世界,格式的花相互拥簇着开出自己最美的花朵,吸引着路人,也许那是她们最大的幸福,可是却意识不到潜藏的危险,越是美丽越是容易被她们所吸引的路人摘下,而她们的美丽也只残留那么一瞬间而已。
看着自己精心呵护的花,宏不禁黯然泪下,溅到了花瓣上,就在她转身走进花丛的那一刻,却一头扎进了一个人的怀里,那熟悉的味道让宏一开始就知道了是寂夜,可是此刻她却第一次主动地向寂夜伸出双手,将头埋在寂夜的怀里,暗自的啜泣着。
“宏——”面对着宏不寻常的举动,寂夜想要安慰,却不知如何开口,心里一直想着能给宏一个温暖的怀抱,这个时候不正好吗?寂夜轻轻地将手搭在宏的背上,尽量保持着让宏舒服的姿势。
“对不起——少爷!”宏想要松开寂夜的手,不料寂夜却用了点里将宏又揽入怀里。
“没事的,想靠得的话就多靠一会吧!反正空着也空着,不过却是有条件的,宏要带我逛逛花棚!”
“好!”现在的宏如此奢望着那样一个拥抱,连宏自己都不为什么现在的她那么疯狂的吸取着寂夜的温暖,让她可以肆无忌惮的抛开自己,全身心的享受着那温度,虽然真真切切的知道那是寂夜的温度,可是宏还是接受了……
就这样,两个人一句话也没说,一直待到了夜里,花儿们开始熟睡,四周变得安静,沐浴在月光之下,直到寂夜双腿变得麻木,身体微倾,没想到宏整个身体扑向寂夜,害得寂夜摔倒在地,而宏扑倒在寂夜的胸膛之上,月光下眼角闪烁着泪花,安静的睡着了。
此刻寂夜的心一直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简单的幸福着,又简单的疼惜着。
东面的秀山,山清水秀,风景优美,和煦的清风的吹拂着,一大早佛音寺的晨钟回**在幽静的皇城,仿佛将人们拉入了遥远的国度,秀山闻名天下主要还是这座佛音寺,香客不断,几乎踏破了门槛,可是今天却显得很冷清,主要是因为新皇登基要感谢苍天前来祭拜,所以很早以前官府就将这里里里外外盘查了个遍。
可是这丝毫没有影响着亦荪的活动,此刻她坐在佛音寺的塔顶,吹着暖风,看着日出,这个皇城尽收眼底,她静静地看着远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风饶过她的发梢,白色的衣衫漂浮起来,如脱去凡骨的仙女。
不知过了多久,小殇悄无声息的移到了她的身后,亦荪转过头,水灵的眸子看着他,樱桃小嘴微微勾出了一道弯弧,可是小殇一眼就看穿了那眸子深处的伤痛,那微笑背后的无奈,她的心在宇文灏那里,他死了,她也理所当然的离开了,现在的亦荪只是一个可以活动的躯壳而已……
“在想什么?”亦荪站了起来,风很大,几乎站不住脚,根本听不清在讲什么,亦荪挪了挪了脚步靠近小殇,几乎在他耳边轻语着。
“没什么?你真的要这么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