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枫环顾四周,现场已经被清理干净,月也被乌云遮得严严实实,除了渐渐远去的火把的亮光,剩下的除了黑暗什么也没有,听不到任何虫鸣鸟叫,让他有种不寒而栗的阴森。他原本想随同凝茹一起的,但是却依稀察觉到逸痕似乎另有事情,于是搪塞了凝茹,送他离去。

等到亮光一点一点地消失在视线里,寒枫的心猛地惊叹,全身被莫名的恐惧包围,出于本能,寒枫死死地抓住了逸痕的衣袖,紧紧地靠在逸痕的身边,尽管如此,身体还是不听使唤的抖擞起来,似乎连站都站不稳。

“干嘛要留下?”逸痕握着寒枫冰冷的手略带责备道,“先到旁边休息一下!”

寒枫虽然极不情愿,但是还是惊恐的摸着黑,靠向不远处的树桩。四下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任何事物,寒枫只能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缓解紧张与恐惧。

“铿”的一声,一道亮光闪耀了寒枫的眼,只见一把短剑晶莹剔透冒着寒光。

“逸痕……”比起黑夜,那把剑给寒枫的震撼似乎更甚一筹,看着那把“水寒剑”寒枫此刻已经目瞪口呆,说不出任何话。

“别出声……”水寒的银光照亮了逸痕冷峻的眼神,“树上的朋友是自己出来打招呼,还是要我把你请下来呢?”等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动静。

“那就别怪我了!”话音刚落,一股寒气从地面绕着一棵榕树的树干爬上树枝,瞬间化成冰柱,等到弦月意识到并腾跃而起时,逸痕早就迎面挥剑而来,还没得到弦月做出反应,水寒的寒气早已经席卷了他的全身,不得已飞出飞刀阻挡逸痕,自己趁机避开逸痕几米之外。

“没想到今天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一天之内就能见到龙鸣和水寒两把名剑。”弦月试图转移逸痕的注意力,自己暗自用内力融化左手臂上的冰块。

“是吗?我是应该恭喜你让我拔剑还是应该惋惜你要死呢?”

“小小年纪,口气倒不小!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和你交手?”弦月抖了抖身子,放松了筋骨,一副从容的样子。

“刺杀皇帝的那个刺客是你吧?”逸痕故意用问句的形式,似乎还想打探什么事情。

“这么大的罪名我怎么敢担当呢?”

“对呀,逸痕,这件事大表哥不是在查吗?你又是怎么断定他是刺客呢?”寒枫哆嗦了一句,被逸痕瞪了一眼,吓得不敢出声。

“杀手的直觉,你身上和那个刺客有着相同的杀气……如果你想否认我也不用强迫你承认……”

“所以呢?要杀了我去邀功?”

“哼……我南宫逸痕可不好那种勾当,可是你身上的确有我感兴趣的东西!”逸痕面无表情,冰冷的目光像狼一样盯着弦月,此刻,似乎在享受着狩猎的乐趣。

“愿闻其详——”此刻,水寒的寒气已经渐渐浓烈,夜更加显得阴森,弦月感受到了刺骨的冰冷,他双手抱胸,目光审视着眼前的这个比他矮一个头,散发着让一般人畏惧的杀气的男孩。

“你的那个幕后同伙,我很有兴趣会一会他……”逸痕握着水寒对着弦月有点威胁的味道。

“哼哼——”弦月突然大笑起来,“你觉得我有告诉你的必要吗?”弦月的眼神突然转变,带着几分诡秘。

“有没有,试了就知道!”话音刚落,逸痕突然转变刀锋,辉出一股寒气,然后在一瞬间移到了弦月的身后,将水寒笔直挥下。

说时迟那时快,逸痕突然感觉到一股风力将他从弦月旁边弹开,将寒气吹散,而弦月也趁机侧滑到了几米开外,像虎一样匍匐着,鲜红的**滴打在地上,弦月这才注意到了耳侧的伤口,因为寒气的原因,他竟然没有注意,而且血液也凝结得很快。

水寒的剑刃上还有血迹滴下,逸痕猛地一挥,血迹全都散去,水寒又变得如明月般澄清。

“刚才的轻功怎么看都觉得似曾相识,应该是千城的功夫!”弦月抹去了耳侧的血迹,站了起来,可是逸痕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面前,一个回旋踢,卷起一阵寒风,眼神中充满了憎恶,一点不给弦月还手的余地。

“孩子果然是孩子,冲动不沉稳,像你这样的高手,暴躁不安就是你的致命死角。”弦月瞄准逸痕攻击空隙,一掌劈下,一条金龙浮纹将寒气全部散开,将逸痕包裹起来,还没等弦月攻击,逸痕突然口吐鲜血,晕倒过去。

看到这种状况,弦月收回了掌力,将逸痕轻轻放到在地上。“在我选择的这条道路上没有必要将无辜的人牵连进来。”

“逸痕——”寒枫冲了过来,双手抱着逸痕,警惕地看着弦月,此刻月色犀利的洒在弦月的红色的发梢上,寒枫也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勇气,让他毫无畏惧的保护逸痕。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练功过急,气血攻心,好好调理一下就会没事了!”弦月舒了一口气,转身准备离去,不料被寒枫叫住。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不杀我们?”

“堂堂的明家少爷为了一个杀手舍命阻挡在我的面前,这份勇气救了你们,我如果这样说,不知道明少爷是否会相信呢?”

“你知道我的身份?”寒枫给了逸痕喂了一粒药丸之后,站起来,与弦月对视着。

“你是做生意的,做生意的讲求的是利益,杀了你们对我毫无利益可言,我为什么要杀了你们呢?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你明少爷这么有钱,不如你出钱从我手中买你们两人的命怎么样?”

“哼——”寒枫突然冷笑着,“很有意思!拿去吧!”寒枫将一块令牌扔给了弦月。

“这是皇城永乐钱庄的令牌,凭此令牌你自己要多少就去拿多少吧!下次见面如果是作为敌人的话,我不会袖手旁观的……”

寒枫转身扶起逸痕离开。只留下那一缕残留的寒气和那一片狡黠的月光陪伴着弦月。看着寒枫消失在视线里,弦月内心突然抑制不住的兴奋,“下次见面吗?真的是还蛮期待的——南宫逸痕,明寒枫,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雪丞走得很快,凝茹赶不上他的脚步,最终是跟丢了,刚踏进别府的大门,就看见一个人影擦过翠竹林,躲在角落里注视着凝茹。

凝茹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从刚才就知道是谁,只是此刻他根本无心与亦荪捉迷藏,比起这个,他心中有太多的疑问想等着雪丞给他作答。

“大哥,回家了吗?”凝茹询问着守卫。

“回二少爷,将军已经回府了。”

“哦——”凝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离开了,亦荪还在庆幸自己没被发现,暗暗自喜地沿着屋顶飞回了自己的房间。

凝茹一个人在别府里游**着。深夜风起,夹带着一丝寒气,凝茹像魂儿一样飘过竹林,路过湖畔,经过花园,沿着回廊不知不觉就穿到了雪丞的房门前。屋内灯光还微弱的闪着,凝茹似乎能看见雪丞在书桌前专心处理事务的样子,在房门外左右徘徊,几次想要叩门,却都又止住了。

“外面风寒,还是进来说吧!”雪丞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我还以为大哥休息了,这么晚了还来打扰大哥真是对不起……”凝茹刚准备推开门,不料这时雪丞打开门,看着凝茹,让凝茹不知为什么多了几分尴尬。

“我——”凝茹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进来说吧!”雪丞的目光永远深邃得让人琢磨不透,从身上散发着一股让人敬而远之的寒意。

“我看还是算了吧!大哥早点休息,凝茹明天再来,不打扰了!”

“你想问我对今晚的事的看法,还是想问为什么不把藏在树上的揭发出来?”

“我只是很奇怪,凶手的手法,大哥当真没有任何头绪吗?”

“我只是征战沙场的将军,又不是游走江湖的侠士,江湖上的事还是应该问一下那些懂江湖的人。”

“所以大哥准备?”

“明天回皇城找老夫人,她应该多多少少了解一点,顺便看看父亲那边有什么进展……”

“那今晚的那个人呢?”

“按兵不动是为了不打草惊蛇……”

“要我随同大哥一起回去吗?”

“我一个人就可以,你留下来照顾上官家的人吧,毕竟你是医者!”

凝茹点了点头。

“我没其他事了,大哥早点休息吧!”月光挣脱乌云洒在了凝茹黯然离去的背影。

“凝茹——”看着凝茹回头一脸纳闷的样子,雪丞突然苦笑道,“这么多年没见,不如一起喝个酒吧!”

“恩——”

夜深人静,屋顶雅座,两个人,两壶酒,一轮弯月照顶,两口酒下肚,润了润喉咙,暖和暖和身子,雪丞和凝茹并排坐着,一起诉说着往事尘烟。

荒废的宅院,衰草连天,枯叶堆积了一层又一层,踩在脚下嘎吱作响,正门的牌匾掉落在地上,字迹已经被雨水冲洗得模糊不清,大门的一半已经掉下来一大截,只剩下一半边还树立在哪里,被蜘蛛网掩埋。

走进正门,一股阴冷的风袭来,风卷起了地面上的纸钱,漫天飞舞着,偶尔从头顶上掠过一片黑影,伴随着乌鸦像死一样的鸣蹄。

“该死的小殇,居然会搬到这种地方。”弦月四下观望了一圈总算找到了才刚刚修葺的新坟,墓碑上没有刻字,却还摆放着祭品,香还燃着,像是刚刚才有人祭拜过。

“真是对他彻彻底底的无语了!”弦月蹲下身子,旋转着摆在地上的香台,触动机关,脚下出现了一排石阶,弦月顺着石阶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