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儿他咋没的?”周鹏双眼布满血丝,站在马车上,看着跪在地上的马氏兄弟,居高临下的问道。
“周大哥,岳大姐,事情是这样的。”马良又将被五溪蛮族抢掠的事讲了一遍。
“唉,这都是命啊,马先生,你们起来吧。”
听完马良说的话,周鹏又回头看了看躺在棺椁里的儿子,跳下马车,将马良和马谡扶着道。
“孩他娘,你先下来吧,这事赖我。是我害了咱娃。”周鹏一边啼哭,一边扶着趴在棺椁上的岳氏下了马车。
周鹏知道,这事怪不得马氏兄弟,难道还能把人家杀了报仇?
要怪只能怪自己当初一心想给儿子找个好前程,只能说,有时候命运太捉弄人了。
“好了,爹娘在呢,莫哭莫哭。”岳氏下车抹了抹眼泪,抱着两个哭嚎的小娃哄着。
“娘,大哥是不是躺里头了?”六岁的小周远,已经懂点事了。他不理解生离死别,但他知道大哥躺在马车上的那个盒子里了。
“你真笨,大哥在那里头睡觉呢。你看那木盒子,多漂亮。”小点的周小禾就不懂那么多了,还出言取笑她的二哥。
岳母听见两个孩子话,什么也没说抱着他们的头,不让他们看见她一直止不住的眼泪。
“唉,进屋说吧。”周鹏叹了口气,邀请马良等人进屋。
“盖上,找几个人抬进去,让他们都在外面等着。”刘琮小声地对着徐峰道。
徐峰没有应诺,红着眼睛,对着刘琮拱了拱手去安排了。
几人进屋坐下,岳氏带着孩子去了另一间屋子。
周鹏拿出水壶,给众人倒上清水,对着马氏兄弟道:“马先生,莫要难过了,你说的对,人死不能复生。”
“是我一心想让永儿读书识字,好摆脱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没想到……”
“是我害了永儿,…呜…呜”
说到这里,周鹏又是一番嚎哭,马良无话可说,只是一个劲地道:“周大哥,对不住你们啊……”
“马先生不要再愧疚了,多谢您把他送回来了。”周鹏和马良互相宽慰着。
马良听到这话,这才说道:“那天我也昏迷过去,送永儿回来的这事,多亏了刘公子。”
说着指着刘琮,想要介绍。
刘琮摆了摆手,制止了马良:“我只是恰逢其会罢了,周大哥您莫要言谢,您节哀顺变。”
“不管怎样,多谢诸位了。”周鹏对着众人一拱手道。
“周大哥,今后对另外两个孩子准备如何安排?”刘琮出声问道。
周鹏想到死了的儿子,道:“就让他们跟在我们身边吧。啥也不求了,娃娃们能好好的长大就行了。”
刘琮本想带着他们全家去襄阳,安排周家的两个孩子读书识字的,听到这话,知道也没办法劝慰了。
当天,刘琮指挥士卒,为小周永搭了灵棚,又伐木动土,翻新了周家的房屋院墙。
周家两个小娃娃,看着新的房屋,指指点点的。没过多久就玩累了,在岳氏的陪伴下睡过去了。
刘琮又派人去买了粮食、布匹等送给周家。周鹏推辞不过,只能收下。
周鹏连连对众人拜谢,刘琮几人只觉得,也只能做这些,替小周永弥补了。
夜里,刘琮等人领着兵马驻扎在周家庄外面,在村外五里的地方扎起了营寨。
后天,小周永下葬后,众人就会离开了。
深夜,周家庄外。
山头上,三十余人趴在地上,看着远处还有一点灯火的村落。
“头,这村子南边有几千军队驻扎,咱们真的抢?”
“怕什么?汉人的军队还能打仗吗?咱们悄悄的进村。就抢院子最好的那户。干完这票,咱们就回去,这次抢的东西够咱们几家吃喝两年了!”
“可是头……”
“没什么可是的,趁着夜色,咱们抢完就跑,汉人军队不会追的!”
“再等半个时辰,等人都睡熟了咱们动手!”
周家小院里,岳氏哄着两个娃娃入睡后,伤心过度,也睡了过去。
周鹏守在周永的灵棚前,虎目含泪:“儿啊,爹对不住你啊。爹想让你读书识字,有个好出路。”
“爹……”
“爹真没想到会害了你啊。”
……
就在周鹏在周永灵棚哭诉的时候,昆岩带着三十余人进了村。
“头,村里都是破败瓦房茅屋。只有一户人家修了新房,看样子没超过三天的新房!”事先去打探的蛮人来汇报道。
昆岩嘴角闪过一丝冷笑:“点火把,跟我去抢了这一票!”
“哦,哦,哦!”手下蛮人点燃火把,一阵嚎叫,跟着昆岩策马疾驰!
“砰!”周家今天刚刚新修的大门被撞开了!
周鹏刚听到马蹄声音,以为是刘琮一伙人,也没有太在意,此时回身一看。
正是昆岩领着十来个蛮人闯进来,周鹏再看一圈,院外都是火把!
不待周鹏开口,昆岩拿刀指着周鹏道:“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岳氏也被吵醒了,出屋一看,浑身直哆嗦,看向周鹏颤声道:“当家的?”
周鹏递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然后对着昆岩一伙人拱了拱手道:“各位壮士,我可以将所有财货都交出来,但求诸位放过我们全家性命!”
昆岩点了点头:“老子向来只谋财,不害命!只要你老实交代,你们能活着!”
岳氏突然发作道:“不行,当家的,那都是永儿拿命换来的!”
“找死!”
“头,杀了他们!我们自己搜!”
昆岩手下当即发怒。
周鹏气急,走到岳氏身前,直接给了岳氏一巴掌。然后又是对着昆岩一伙人低声下气道:“各位,妇道人家不懂事,各位别和她一般见识,我这就让她去取东西。”
昆岩制止了手下的躁动,挥了挥刀子,示意周鹏行动。
“姓周的,你……你打我?”岳氏捂着脸,用满是眼泪的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周鹏。
周鹏没说话,一把拽着她进了屋,指了指两个熟睡的孩子,低声呵斥道:“咱家屋子就这一扇门,窗户也在前头,三面都是墙。咱们跑不了了!不给他们,把我们都杀了?”
岳氏抽泣道:“可……那是永儿……”
周鹏抹了抹岳氏脸庞的眼泪,劝慰道:“我知道,可咱还有远儿和小禾啊!”
岳氏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下,不再说话。
周鹏叹了口气,将桌上的布匹抱了出去,在昆岩一伙人的注视下,又进屋将所有的粮食扛出去了。
“各位,东西都在这了!”周鹏拍了拍手,对着昆岩道。
昆岩点点头:“搬东西,走!”
“头,那棺材?”昆岩身边一蛮人指了指棺材。
昆岩顺着看过去道:“汉人有句话,叫死者为大。东西拿了就走,不准动人家的棺材!”
听到这话,周鹏紧张的心总算放下。
一阵狼藉过后,昆岩一伙人离开了周家,刚出了周家庄,刚刚那要抢棺材的蛮子突然勒马道:“头,我肚子疼。”
昆岩盯着他看了好半晌,才开口道:“我在北边十里的地方等你,两刻钟给我赶回来。敢回去抢人家棺材,我杀了你!”
“放心吧,头!”那蛮子应了一声,就准备策马离开。
“等等。”昆岩叫了一声,在那蛮子不解的眼神中,又对着身边两个蛮子道“你俩,跟着他,给我盯住了!”
身边两个蛮子迅速跟在刚刚那蛮子身边。
深夜,刘琮已经入睡了,徐峰突然进入叫醒了他。
“山荣,出了何事啊?”刘琮坐起身子,打着哈欠问道。
徐峰半跪在地道:“主公,刚刚斥候来报,有一伙约莫三十余人的蛮人,从北面进了周家庄,直奔周家而去。”
刘琮一把欣开被子,赤脚下床:“斥候队伍为何不阻拦?”
刘琮的军令条例里,斥候小队的单位应该是10到15人。面对三十余人应当有一战之力,最起码应该可以做到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