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分裂成两派的革命群众组织,围绕着夺取领导权的斗争,在全市各个层级上展开了一轮双方都志在必得的龙争虎斗,红卫兵小报和漫天飞舞的传单上天天都登出某某单位夺权的消息。

自从请到王远志来金鳞中学作形势报告后,“火炬”已不再杯葛独立师的存在,两派群众组织基本上保持着既不互相肯定也不互相否定的状态。在夺权之火在全市如火如荼地燃烧起来以后,双方都紧张地窥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在提防着对方的同时,都在等待着机会一举夺取学校的领导权。

正在大家都在犹豫之际,独立师收到了一封邀请信:

最高指示

上海革命力量起来,全国就有希望,它不能不影响整个华东,影响全国各省市。

关于金鳞中学夺权斗争有关事项的邀请函

金鳞中学各革命群众组织一号勤务员

谷易容、汤博、卢鹏举:

当前,一场“一月革命”的风暴席卷全国,金鳞中学的夺权斗争已经刻不容缓,为此,特邀请你们于本周星期三上午八时三十分在图书馆阅览室参加金鳞中学交权会商。

请务必拨冗出席,并邀请与此有关的组织成员参加会议。

谨致无产阶级*****的崇高敬礼!

邀请人:古一泉

石秀

一九六七年X月X日

抄报:金鳞中学:火炬战斗团、红卫兵独立师、教职员工风雷战斗队

收到这封信后,汤博立即召集勤务组会议,研究如何应对。柳月仍然对古一泉允许风雷战斗队成立的事耿耿于怀,主张在星期三前采取行动,把古一泉手里的公章夺过来再说其它的事情。而我、高歌和艾云却认为我们现在对应该怎么夺权、夺哪些权、夺权以后怎么办等一系列问题都不甚了了,还是走一步看一步为宜。经过一番讨论,决定参加古一泉和邓明玉发起的会商,争取在会商中把学校的领导权夺到独立师手里来,底线是即使独立师不能把权夺过来,也决不能让‘火炬’和‘风雷’把权夺了去,并决定多组织一些人参加会商,以防止发生意外。

图书馆的阅览室在那栋小楼的一层。星期三,当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看见原先阅览厅里的桌子一部分被移到了借书台里,一部分在大厅的中央拼出了一个中空的长方形会议桌,上面覆盖着红色金丝绒的布面,面朝嘉陵江一面的窗帘全部拉开了,大厅里宽敞而又明亮。会议召集人显然考虑到了今天可能来的人比较多,在会议桌往两边延伸开去的地方,摆上了一排排的椅子作为列席会议的群众座位,列席的教职员工和同学们就坐在预先准备好的群众座位上,后排的椅子还上坐着一些没有参加任何组织但对会议有兴趣的老师。

大家到会后,按早已写好的名牌,独立师、“火炬”和“风雷”的勤务员们坐在会议桌的一面;对面是白戈、古一泉、石秀、卢鹏举、邓明玉等几位老师和学校的会计、出纳等人员。

人员到齐后,古一泉问谷易容、汤博、卢鹏举有没有事先要讲的话。

谷易容说:“据说学校的公章早就不在白戈手里了,为什么他也要参加今天的会议?”

白戈站起来说:“如果没有必要,我请求现在就退出今天的会议。”——这是他在会议上说的唯一的一句话。

古一泉说:“今天会议的目的是通过会商,完成交权和夺权的过程,既然是夺权,就有一个向谁夺权的问题。金鳞中学的行政公章和财务专用章原来都是由白戈校长亲自掌握,只是上次闻梅建议由教职员工群众组织和中学生红卫兵共同负责金鳞中学*****的领导工作后,因为我和石秀在红岩战斗队负责,白戈才把这两枚公章交给了我们。虽然我和石秀老师是这两枚公章的保管人,但如果说今天是向我们夺权显然不合适,所以,我们让白戈也出席今天的会议。”

汤博说:“既然古一泉老师说自己和石秀都仅仅是一个公章保管人,那么,从去年到现在的这一段时间里,金鳞中学公章的使用到底是谁说了算呢?”他穿着主持金鳞湾地区形势报告会时所穿的那一款经过精心剪裁的藏蓝色中山装,浑身上下收拾得一丝不苟,从会议开始,就正襟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派不苟言笑的严肃。

石秀说:“学校对公章的使用有一套规章制度,一般的事务性使用由我和古老师根据规定自行处理,重大事项由各部门提出使用计划,我和古老师做表,由白戈签字后使用公章。”

邓明玉站起来说:“今天会议的发起人是古一泉和石秀老师,来开会之前,我不知道今天的会议包不包括夺取党权,所以,我要对我所以来参加今天的会议做一个说明。金鳞中学的党支部书记是白戈,副书记是我,党支部的公章一直由我保管,今天,我把这枚公章也带来了。如果今天的会议不包括夺取党权,我想现在我就可以退出今天的会议了。”

这时,我才注意到古一泉、邓明玉和石秀跟前的桌子上,各摆着一个木制的匣子。

谷易容说:“今天要夺取的,当然包括党、政、财、文一切权力,你先坐一会儿。”并示意邓明玉坐下。

汤博说:“古一泉,你是会议的发起人,请你先说一下你们的想法吧。”

古一泉说:“在全市的夺权斗争风起云涌的形势下,学校的行政公章仍然由我和石秀老师来保管,显然已经不适应当前由革命造反派掌权的形势,使我们有很大的压力和一种紧迫感。所以,我们想借助这样一个会议,通过会商,将这几枚公章交出来,完成金鳞中学的夺权斗争。”说完,他打开了身前桌子上的匣子,拿出了那里面的一枚木制的公章放在桌子上。

石秀和邓明玉也从身前的木头匣子里拿出了一枚木制和一枚铜制的公章放在桌子上。

汤博说:“我认为今天的会议名称应该是‘金鳞中学夺权大会’,因为在夺权的问题上,没有会商的余地。需要会商的只是怎么夺权的问题。而这只是我们参加夺权的各革命群众组织之间的问题。”

谷易容转过头去与卢鹏举咬了一下儿耳朵,然后突然站起来,说:“经过我和‘风雷’的卢鹏举老师商量,同意汤博同学的建议,宣布今天会议正式定名为‘革命造反派夺取金鳞中学党、政、财、文领导权大会’,如果大家没意见,请鼓掌通过。”说完,会议的主持人似的带头鼓起掌来。

会场响起一阵并不热烈的掌声。

谷易容的脸变得生动起来,因为兴奋而满面红光。

而汤博却没有鼓掌,他站起来说:“请问卢鹏举勤务员,你是**员吗?”

卢鹏举说:“不是。”

汤博说:“那么,据我所知,参加今天会议的三个革命群众组织,其中没有一个是**员。谷易容同学恐怕连共青团员也不是吧。”他以不屑的眼神瞥了谷易容一眼,脸上露出了讥讽的表情,接着说,“所以,今天的夺权不应该包括刚才谷易容所讲的‘党权’。”

谷易容也不示弱:“革命造反派开展夺权斗争,就是要从走资派手中夺取一切权力,这当然包括‘党权’。”

“连**员都不是,也要夺取党的权力,岂非咄咄怪事。”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谁执行资产阶级反动路线,我们就夺谁的权。”

“照你这么说,夺权以后,我们伟大、光荣、正确的中国**就将由你这样的革命造反派来领导啦?”

对于汤博提出的问题,谷易容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胀得满脸通红。

汤博立即乘胜追击,说:“你这是派性膨胀,利令智昏。”并带头高呼:“‘伟大、光荣、正确的中国**万岁!’。”

独立师这边的群众也跟着一齐高呼,嘹亮的口号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嗡嗡”地回响。

谷易容终于反应过来,愤怒地站起来大声说:“我们今天要夺的只金鳞中学党支部的权力,它只是党的一个基层组织,如果它不执行**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我们当然要夺取它的权力。但是你——汤博,却偷换概念,不仅把它说成就是中国**,而且为它戴上了‘伟大、光荣、正确’的光环,孰可忍,孰不可忍?以前,你们独立师的前身中学生红卫兵就是白戈的保皇派、御林军,现在,白戈已经被打倒了,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可是你仍然为他涂脂抹粉,树碑立传,甘心做他的小爬虫,你居心何在?。”

这下轮到汤博张口结舌,无言以对了。

谷易容的一番讲话让她绝地反击成功,也振臂高呼:“打倒走资派的小爬虫。”

“火炬”那边的群众也跟着高呼:“打倒走资派的小爬虫。”

自从树立起了革命群众组织的形象以来,已经很少有人在公开场合将独立师与以前的中学生红卫兵相提并论了,所以,谷易容的话立即引起了独立师红卫兵的愤怒,他们大声质问:

“你说清楚,独立师的前身就是白戈的保皇派是什么意思?”

“原先你也是中学生红卫兵成员,你是不是白戈的‘御林军’?”

“在批判白戈的走资派错误中,你们都做过些什么?”

……

两边的群众有的高呼口号,有的大声喊叫,一时间群情激愤,会场一片大乱。好在列席会议的双方同学被会议桌分隔在了会议厅的两边,还不至于发生肢体冲突。

这时,邓明玉站起来大声说:“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讲两句话。”

好不容易,会场里才安静下来,邓明玉说:“*****开始前,金鳞中学党支部的工作主要有三项,一是进行党的组织发展工作,二是开展政治思想工作,三是领导学校的教学活动,党支部的公章也主要是在这三项工作中发挥作用,但自从去年下半年以来,学校里的这三项工作都已经停止了,*****运动主要是由革命群众组织自行开展,因此,党支部的权力暂时没有发挥作用的空间,党支部的公章也就基本上没有使用的地方,所以,我建议对党支部的公章作封存处理。”

汤博首先表态说:“我同意邓老师的意见。”

卢举鹏也表示了同意的态度。

谷易容一下子孤立了,但仍然理直气壮地说:“照你们这么讲,我们还要不要党的领导?”

邓明玉说:“目前党的领导主要是政治思想路线方面的领导,而这些内容主要通过《红旗》杂志和《人民日报》等党报党刊直接下达,很少通过党的组织体系一层一层地传达下来,另外,金鳞中学党支部已经是最基层的党组织,即便是从前,也没有向下传达的任务。”

谷易容不再说什么。

古一泉接着说:“现在,请三个革命群众组织决定,金鳞中学的行政公章和财务专用章交给谁?”

谷易容说:“我们夺权不是目的,目的是完成无产阶级*****一斗、二批、三改的任务。因此,学校的权力必须掌握在真正的革命派手中,在金鳞中学,就是必须掌握在火炬战斗团的手里。”

柳月说:“凭什么说只有‘火炬’才是革命造反派?”

艾云说:“既然大家来参加这个会议,一个基本的事实是我们互相并不否认,既然你来了,又说只有自己才是无产阶级革命派,岂不是卖矛又卖盾!”

汤博举起手里的一张《人民日报》,指着上面《无产阶级革命派大联合,夺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的权》的标题说:“根据《人民日报》的这篇社论,党中央的要求是各革命群众组织在大联合的基础上开展对夺权斗争,而现在金鳞中学的两派革命群众组织仍处在尖锐对立的状态中,符合党中央关于开展夺权斗争的要求吗?而且,按党中央的要求,夺权后成立的新生红色政权应该有革命领导干部的代表,我们现在连这样的人选都没有,请大家考虑一下,我们今天的夺权条件是不是已经成熟?”

在大家仍在争论不休的时候,石秀站起来说:“刚才邓明玉老师解释公章用途的话,给了我新的启发,我是不是也把目前学校的行政公章和财务专用章的使用情况给大家作一个说明?”她的目光在与会者中扫了一遍,在没有反对声音的情况下,她继续说:“*****开始前,学校的行政管理权力,主要体现在是教学活动和后勤保障两个方面。*****开始后,因为教学活动基本停止,学校的行政权力仅仅限于后勤保障一个方面。这一方面的工作主要包括房屋财产的维护修理、环境的保护和绿化、教职员工的工资发放、食堂的油盐柴米、革命群众组织参加*****所使用的用具文具和油墨纸张的供给等。学校的行政公章和财务专用章,主要也就是用于上级按月拨付的行政款项的领取和后勤保障各项目的开支。我希望大家根据以上用途来考虑夺权后由谁来掌握这两枚公章。”

古一泉接着她的话说:“听了刚才几个老师和同学的发言,感觉我过去对夺权的事考虑得简单了,更多地想到的是大势所趋,现在看来情况要复杂得多,所以,我提请大家考虑,夺权是不是一定要一蹴而就,可不可以分步骤地来完成?”

卢鹏举也说:“古老师的意见值得考虑,因为就目前公章的使用情况看,既没影响与*****有关的重大活动的开展,也没有影响到整个学校的后勤保障工作,分阶段夺权也许更有利于各项工作的衔接和过渡。”

大家便围绕分阶段,分步骤地完成夺权工作展开了讨论。几个群众组织的勤务员都发了言,甚至列席会议的几位老师也发了言。从几位老师的发言中,我听出他们都认可今天的夺权,但都还有一层还未说出来的意思,那就是夺权以后,由谁来执掌行政和财务这两枚公章,他们是有很深的顾虑的,有一种维持现状愿望,但又不敢说出来,怕说出来被认为是对抗夺权斗争。因此,我把大家的意见集中一下,匆匆忙忙地写在一张纸上,站起来说:“听了大家的发言,我很受启发,把大家的意见简单地归纳整理了一下,大概有四层意思:一是今天的夺权工作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必须完成,夺权的主体是红卫兵独立师、火炬战斗团、风雷战斗队三个革命群众组织;二是因为这两枚公章以前就是由古一泉和石秀老师保管的,在管理过程中没有发现重要疏忽和漏洞,同时,这两枚公章当前主要服务于学校的后勤管理的工作,也不涉及有关*****的重大问题和重要事项,所以夺权以后,由三个革命群众组织授权古一泉和石秀老师继续保管这两枚公章;三是可以这样来实现三个革命组织对公章的使用、监督和管理,规定公章使用过程中的一般的事务性工作,包括房屋维修、环境绿化、油盐柴米、员工工资以及用具文具、油墨纸张等,由他们按财务规定自行办理,每个月将使用情况做一个表报给三个革命群众组织的一号勤务员签字认可,但凡是重大问题需要使用公章,须事前报告三个革命群众组织的一号勤务员通过;四是会后由三个革命群众组织共同组成筹备小组,协商酝酿新的权力机构组成。”

我刚说完,谷易容就说:“基本同意木生的意见,但要做一个修改,凡是重大问题事前报告三个革命群众组织的一号勤务员,实行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有两人通过便可执行。”

汤博表示不同意,说:“三个群众组织中,‘火炬’和‘风雷’都是一派,这样可能形成重大问题实际由你们一派就决定了的局面。”

大家在这个问题上又形成了争论。

谷易容说:“少数服从多数是党的组织原则,有利于提高办事效率。”

汤博说:“在当前金鳞中学各群众组织人员分布的情况下,实行以组织为单位的少数服从多数,是以片面多数压制实际多数,形成一派独裁,不利于集中正确意见,不符合党的*****原则。”

眼看一个上午就快过去了,围绕这一句话最终怎么定,大家吵成一片,仍然形不成决定性的意见。

古一泉说:“我看这个问题是不是这样来表述:凡是重大问题,事前报告三个革命群众组织的一号勤务员,执行协商一致的原则。”

人人都筋疲力尽了,也就没有谁表示不同意见了。

古一泉说:“如果可以定下来,今天的会议是不是请林木生同学搞一个会议纪要,由在这个会议桌上的所有参加人签字后,作为学校的正式文件下发执行。”

谷易容显然对这样的结果很不满意,愤愤地站起来,对他们那边的人说:“走人。”

汤博也招呼我们几个独立师的勤务员往外走去。

正在这时,群众座位上的葛利江大喊一声:“大家等一下,趁三个革命群众组织的头儿都在这里,听我说句话,我建议独立师和‘火炬’搞一场篮球友谊比赛!”

大家都站住了,却因为事出突然,一时间竟没有人表态。

葛利江说:“如果没有意见?就算通过了啊。”

两边的群众座位上的同学和老师们发出一阵笑声,随即鼓起掌来。

跨出门来,我以为夺权很成功,而这成功又与我今天对大家意见的归纳和总结不无关系,心里很有几分得意,葛利江却不以为然,说:“我怀疑,这个结果早就在古一泉的预料之中,整个事情都是古一泉设的一个局。”

我问:“何以见得呢?”

葛利江说:“你想想吧,独立师、‘火炬’和‘风雷’都坚信只有自己才是金鳞中学当然的革命造反派,在全市夺权斗争已成燎原之势的情况下,谁都以为应是由自己来夺这个权,不会想到要主动联合对立的一派去夺权,只会是单独的分别的去夺权。所谓夺权,最直观而现实的就是谁掌握那一枚公章。作为这一枚公章的实际掌握者的古一泉,他不可能预测到谁会最先去夺他手中的这一枚公章,但是他又谁都得罪不起,谁找到他,他都不敢顶着不交,但如果他交出去了,其它的组织再找他夺权的时候,他手里已经无‘权’可交了,肯定就会迁怒于他,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在这种情况下,他把大家都请了来,当着各方的面交出公章,是唯一正确的选择。至于把这枚公章夺去后,由谁来掌握,都是你们说了算,与我没关系。还落个态度端正,主动配合革命造反派夺权斗争的好名声……”

艾云说:“葛利江说得有道理,如果他不邀请大家来开这个交权的会,可能就有大麻烦。”

我说:“难道夺权以后这两枚公章仍然由他来保管,也在他的‘局’里了吗?”

葛利江说:“这倒不一定,但考虑谁掌握这两枚公章实际上是他给与会者们出的一道难题,那么他应该可以估计到有这么一种可能。”

柳月感叹说:“唉,真是世事难料啊!大家都处心积虑,打得头破血流地要夺权,而结果呢,夺来夺去,公章最终还是落在了他的手里。”

我注意到在会议的整个过程中,高歌虽然坐在勤务员的位置上,却一句话都没有说,直到现在也是一脸的沉重,感觉有些反常,便将她拉到一边,问:“你今天怎么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了呢?”

她翻着眼睛看了我一眼,说:“我听我爸爸说过,一九五七年的时候,一些人成为了****,主要错误就是否定党的领导,向党要领导权,而现在大家居然公然地向党夺权,怎么想都觉得有些恐怖。”

我一时间无法把两个不同的时空重叠起来,愕然中有些不知所云,好心情却已在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从图书馆出来时已是中午时分,大家径直就向校门口走去,汤博说:“林木生,你抓紧时间,尽快把会议纪要搞出来吧,让我第一个来签字。另外,你下午就把热烈庆祝取得金鳞中学夺权斗争的重大胜利的标语挂出去,落款的时候把独立师的名字写大一点。”。

当天下午,在学校的大门上就挂出了“热烈庆祝取得金鳞中学夺权斗争的重大胜利——金鳞中学独立师”的大幅标语。

旁边,‘火炬’和‘风雷’也都挂出了自己的庆祝夺权斗争胜利的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