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生命的流失,是不是为了另一个生命做铺垫?如果是,那么眼前的孩子背后有多少生命呢?有多少呢?
释心带着艰难曲折的孩子,带着艰难曲折的凤轻黛回了凤凰城。前尘渺茫,未来渺茫,那个人生死未卜,可是还有凤凰城。
水寒萱站在禹城的山上,看着水流湍急的河流,心下一痛。她一直相信,生命的本身就是一种宽恕,可是,谁来告诉她,如何去宽恕天下苍天的命?轮回往生是一种寄托,若是真的有灵魂,若是真的有妖魔,这个世界早已面目全非了,哪里会有斑斓色色彩。人说上辈子是欺骗别人,说下辈子是欺骗自己。说到底,我们为了骗自己,骗别人而活,明明是那样的不自量力,却说得头头是道。
“我已经联系了三棱藜芦他们,相信很快会找出凤轻尘在哪里的。洛城和崚城那边我也安排好了,聚散楼若是有了消息,会第一时间告诉我们的。”龙景晨看着自己娘子,他向来清楚她要做的事,因为清楚,所以无法阻止。
“景晨,你也选择他么?”水寒萱楞声问道。
“当然,若是你的怀疑是真的,那么凤轻尘是独一无二的选择。何况,寒萱,你是我的妻子,我自然支持你。”龙虽然仅剩一只手,可是话里行间仍然充溢着自信和坚持。
“可是景晨,你也知道夜琉璃曾经提过一个人,这么多年她又是躲在谁那里,这些都很重要,目前,我们只能揣测,只能坐以待毙。”水寒萱端端觉得自己的无能。
“你忘了,我们出来的目的还有一个。”龙景晨安慰到。
“嗯。”水寒萱侧过头,斜看着他。
“怎么了?”龙景晨宠溺地看着,又在想什么。
“以前,我看着你,会觉得你超脱世外,可是现在看着你,我觉得你很狡猾。”水寒萱一脸严肃地说。
“呃,这话怎么说?”龙景晨颇为自己打抱不平,这叫什么评价。
“以前觉得你就是医术很厉害,谁知道你竟然暗度陈仓,四处开酒楼。”水寒萱盯着他,闷声地说:“从实招来,还有什么?”
“你啊。”龙景晨护在她身后,看着四处的肃然森冷,“我怕,我要是不努力,就配不上我的妻子。”
“这么说,你对我是早有企图了?”水寒萱挣脱开来,眼睛闪闪地看着,呀呀,真是太不老实了。
“不是,其实聚散楼是我师父留给我的,阴错阳差而已,而且临终托付,叫我如何拒绝。至于别的,寒萱,全部是在你当了左相之后。”那个时候自己的心里根本没有别的东西,本就是一副爱死不死的身子,对于那些根本无暇顾及。可是,龙景晨一直都知道自己本来是有一个未婚妻的,那个未婚妻甚至还当了左相,偏生不妥的是,自己还见过她了。于是,心里有了卑微的念想,直到辛晨大婚,那一场阴错阳差之后,自己终究还是得偿所愿。该是你的,逃也逃不掉,不该是你的,强求也得不到。所以,寒萱,
你知不知道,有个人曾经真的很努力很努力,希望可以配得上你,希望你可以幸福。
“唉,真是看不出来了。”水寒萱无比感慨着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看起来如此儒雅,如此老实的一个人竟然这么不安分,早就有了歪念,难怪见到自己第一眼,就告诉自己凡事小心,原来自己早就被人看得通通透透了。可是,谁不在感谢这一场阴错阳差?
大雪纷纷扬扬掩盖了那些污浊不堪的痕迹,晦暗不明的天气,将一切显得迷离起来。
两个相依相偎的影子就这样在万籁俱寂的天地之间愈发渺小起来,可是也愈发融合起来。
简朴的房子里,圈圈绕绕的是隐隐不见的黑衣人。屋内男子正襟而坐,正是凤轻尘,边上立着的自然是梁汕。
“难得见到如此忠心的奴才,不如跟着我们主子?”说话的竟然是个女声,听起来声音有些凌厉。
“休想,你们到底是何人?”梁汕回忆起那天的景象终究有些心悸,饶是城主答应投降与他们,还是死了不少兄弟。
“啪”,狠狠的一掌立马将梁汕的嘴角打出血迹来,“狗奴才,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东西,赶这种语气说话?”那女子厉声说道,旋即看了凤轻尘一眼,“还是你们城主有情有义,为了你们主动投降。不过,到了最后”女子的话还没说完就来了个身材稍矮的男子,“住手,主子说了,目前不要动。”
“哼,终究要死。”女子不满地说。
“主子说过了,来了这里就要记得放下前尘往事,至于你的私人恩怨就不要再想了。”男子将饭菜放下,冷冷地说。
“恩怨么,你真是多想了。”说完头也不回地出去了,恩怨,能有什么恩怨。
门再次关上了,屋内没有火炉有些冷,凤轻尘终究呼出一口气,“梁汕,你这次太冲动了。”
“不,城主,你不能让你一个人涉险,凤凰城有释心有梁信,应该会保护好夫人和三小姐的。”梁汕并不觉得自己的选择出了错,大不了跟着城主一起死。
“你说,抓我们的到底是谁?”凤轻尘不大明白,自然不会是朝廷,若是朝廷立马快刀斩乱麻把自己五马分尸了。
如果不是朝廷,谁还会有那么大的力量?自己是起义,那个人抓住自己,凤轻尘不相信就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么简单,单单是外面那些黑衣人身手全部不凡,想必是训练了多时。
那么,便是安着和自己一样的目的了?
“这个,属下不知。”梁汕闷着头,话说,连城主你自己都不知道,,我要怎么知道呢?我要是知道了,不就早告诉你了。
“快放了本将军”门外忽然吵了起来,然后便是一个粗鲁的声音,只是这声音竟然无比熟悉。
“再不放了本将军,女帝必然踏平你们这个破地方。”那个粗鲁的声音闷哼了一声,再次响起来了。
是柳远!凤轻尘和梁汕对视了一眼,心有戚戚,他也被
抓到这里来了。那么,自己的揣测便是对的了。
“都被抓到这里了,还将军?”又是那个女声,“你说,是把你的爪子给你的女帝还是你的蹄子给她?”
“呸”,柳远一口痰吐在那女子带着黑巾的脸上,一脸的唾弃。
“看不出来,还是个硬汉子,只是不知道再过几天你还会不会这么硬,这么狠?”那女子像是狠下了心,一点一点抹掉脸上的唾液,眼神愈发狠绝起来。都该死,这些男人全部该死,不是么?
禹城大败,柳远战败潜逃,凤轻尘下落不明。对于崚城的百姓来说,这算不上是个值得高兴的事,但是战争没有继续,凤军回了凤凰城,柳远又算得了什么?
“听说,凤轻尘是被人暗杀了?”酒楼里声音嘈杂,各种交谈纷至沓来。
“唉,谁知道呢?”
“反正没打到崚城就好。”
“不过,那个柳远也太差了。”
“还跑了?”
“嘘嘘,小声点。”
门外是镶着云纹边的男子,大概二十来岁的男子沉着脸狠狠看了那些人一眼,便上了楼,背影凌厉。
“啧啧,父亲跑了,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管了。”上楼的正是柳峙,此刻阴着脸,举杯痛饮。
那个时候,自己策马,是光鲜的少年,可是现在就如丧家之犬,过街老鼠。想想就觉得憋气,可是,柳峙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战败逃跑。父亲虽然脾气不好,但是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做的,一定是别人诬陷。
所幸,女帝没说什么,偶尔还叫自己进宫,赏赐这些,赏赐那些,但是心里终究不舒服。
“呸,这酒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难喝了?”不知道喝了多少,柳峙随手将酒壶砸在地上,一地破碎,随之上楼的男子玄色的衣服也全部濡上了湿意,星星点点。
付流水弓着腰上楼了,看着地上的狼藉,浅笑着说:“对不住晟侯了,我这就让人给您换壶酒来。”
“至于这位客官,我们给您把衣服擦一下吧。”付流水笑着看着玄色衣服的男子,依旧浅笑。
“不了,小侯爷也是无心,看起来心情不好。”玄衣男子笑得轻佻而张狂,只是看着付流水的时候稍微凝重了些。
“本侯爷心情好得很,算你识相,滚开。”柳峙一把将付流水推开,摇摇晃晃地下去了。
付流水掸了掸身上的褶子,吩咐小二将那些残骸收拾好,一只脚还没下楼,那个玄衣男子便淡淡开口了:“大哥选的人,总归是不错的。”
付流水没说话,静静等着。
“只是,希望你们以后还是小心些,大哥他们终是不希望被人发现的。我能知道你,自然别人也知道。”玄衣男子说完,又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对着窗户,对着几碟小菜,自斟自饮,独自缅怀那些过去的,现在的,将来的,一切一切。
付流水回头看了下,的确是有点像,两个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