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维尔扯开罗威纳抓住他的双手,靠回墙壁上,说:“我刚刚说过,我讨厌现在的自己,因为我想要改变!”罗威纳拉开和奈维尔的距离,困惑的重复着:“改变?”

奈维尔重重的点点头说:“没错,你也知道我以前住在森林里过着独居的生活吧?我喜欢远离尘嚣,那种悠然自在的生活,因为不用去管任何事情,可以只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所以来到这里后,对于发生的任何事就显得有点莫不关心,而且很被动,除非发生什么严重的事,要不然我想我不会行动的……可是!”奈维尔重重的说了声“可是!”,罗威纳专心的听奈维尔说话:“我不想再尝到这种后悔的感觉,明明有可以挽回的时机,但我却任其放掉,直到事情都结束了,我才后悔自己当初怎么没有行动!副队长被陛下和约瑟夫闹开的时候还有约瑟夫要求陛下去杀维纳但丁和璐璐的时候也是,如果我早点有所行动,说不定结果就会不一样,可是我就是等到后来发现事情严重的时候才开始想办法,这样子是不行的!”

“奈维尔……”罗威纳说,原来奈维尔自己也想了许多。

“我决定要主动出击,我要去找出副队长离开我们理由!”奈维尔气势磅礡的宣示着。罗威纳不知道为什么欣慰的扬起笑容。

“副队长绝对还活着,他一定好好的在某个地方活下去的!所以我一定会把他找出来,然后找出他离开我们的原因,我相信副队长肯定是因为不得已的原因才离开我们的!只要找出原因就可以让他回来了吧?”

“说的也是。”罗威纳难得看见奈维尔这么激昂的模样,感觉自己被他的气势给压过去,只能吶吶的给予回应。这时候,罗威纳的眼角注意到一个东西以抛物线的轨道从他旁边经过,准确命中奈维尔的头部,奈维尔痛得抱头蹲下,那砸中他的是一本书籍。

不知道什么时候,威廉正站在门口,一脸不爽的表情,看来书是威廉丢的,“吵死了!别在我房间外大声囔囔!打扰到我睡午觉!”

奈维尔眼角挂着泪,哭丧着脸说:“对不起,陛下。”威廉指着奈维尔,大声命令说:“与其在我房外讲那些大理论,还不快点给我去行动!”奈维尔和罗威纳都一齐愣了一愣,原来刚刚的对话,威廉一字不漏的都听进去了。

奈维尔先是吃惊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接着缓缓露出充满干劲的笑容,他站起来,回应说:“知道了,陛下。”看着奈维尔离开的罗威纳转过身来看向一脸扬扬得意的威廉,他一副“我很厉害”的表情看过来,罗威纳面无表情的问:“陛下,你刚刚不是说要改*,原来你在睡觉啊!”

威廉这时才发觉自己不小心说错话,他干笑几声,退回门口,打哈哈的说:“啊呀!我刚刚只是改*改得太累所以才休息的啊,绝对不是因为想打混在睡午觉……哈哈……我回去改*了。”门“砰!”一声被关上,只剩罗威纳一个人留在走廊上,他无奈的看着门板,低喃着:“真是的。”

奈维尔说有事找威廉后就和苏泊温、约瑟夫和威尔曼分开。苏泊温搀扶着约瑟夫跌跌撞撞地往下爬来到他们所居住的区块,他辛苦地拉着一整个失魂落魄的约瑟夫走到约瑟夫的房间。苏泊温沿途拼命说着安慰的话,但约瑟夫却始终没有回应,让苏泊温感到很挫败。

约瑟夫的房间很整齐干净,书本井然有序的排得整整齐齐,桌面上的物品整理得有条有理,想要什么物品很快就可以找到,床铺也是整理得很干净,柔软的被子光是看着就觉得很舒服,有种很想扑上去的冲动。窗户大大的敞开,窗帘随着从外吹进来的凉风徐徐摆动,室内空气畅通,约瑟夫的房间整体给人舒爽的感觉。

苏泊温让约瑟夫坐在椅子上,他歪头探视着约瑟夫低垂的脸,约瑟夫的双眼茫然,视线没有焦距,心思更不知道飞到哪去。不管苏泊温怎么耐心地呼唤,约瑟夫一直没有反应。苏泊温心想还是让约瑟夫一个人静静,于是他起身往门的方向走去,但途中还是因为担心,一直频频回头窥探着约瑟夫,直到“碰”的一声响起,苏泊温被反作用力一推往后倒坐在地上,屁股和地板作亲密接触,额头上传来疼痛。

苏泊温眼角挂着泪水,按着头往上一看,原来是因为刚刚没看路不小心撞上门板,额头可能肿起一块肿包,他发出很可怜的“呜呜……”声,一面揉着额头一面说着:“好痛!”他坐在地上坐了一会儿,突然想到自己还在约瑟夫的房间,“啊!”了一声,赶紧转头看向约瑟夫,但后着依然是那副灵魂被抽空,只剩下躯壳的状态。苏泊温赶忙爬起来,开门离开,他站在走廊上,他探头探脑,一副鬼鬼祟祟的左看右看,看起来在找什么东西似的。

苏泊温歪头皱眉,很是烦恼的自言自语着:“威尔曼什么时候不见的?刚刚还看到他跟在后面啊?”苏泊温不灵光的脑袋空转了许久,才茫茫然的想着威尔曼应该是回自己的房间吧,他站在约瑟夫门外许久许久,终于才挪动脚步,他也想要回自己房间休息。他往右走,经过几个房间后站在其中一扇门前,苏泊温深手转动门把,内部的景象顿时豁然开然,但却让他一愣,他发出好大一声“啊!”,他维持张大嘴呆立在门口,手放在门把上,苏泊温心里头只想着一个问题,怎么好像跟我房间的摆设不一样呢?苏泊温很认真的思考着这个问题,想到脸上都露出烦恼的皱痕,他又站在门口许久许久,才终于一个击掌,豁然开朗的说:“我走错房间了。”苏泊温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他对于自己可以想到这个答案感到开心,他关上门,往左边一看,苏泊温不小心走过头了,应该是左边那间房间才是。

苏泊温历经千辛万苦,苏泊温终于回到自己的窝,原本想要大声欢呼,但他一踏进房门,就被脚下的书本给绊一跤。苏泊温摇摇晃晃的走到床边坐下,他累得都满头大汗,明明从约瑟夫的房间走到他的房间根本不用一分钟,但他却花了将近十分钟左右,他迷糊的程度已经堪称神级的地步。苏泊温才坐没几秒钟就离开**,在房间内走来走去,心神不宁的他不意外的不小心撞到桌角,苏泊温按住撞疼的脚指蹲下来,揉着揉着竟发起呆来,看来很烦恼的样子,注意力很不集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不知不觉间,他没再揉着自己的脚指,而是做出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撑着头的姿势,视线在房内到处乱飘,看似在找什么东西,他扫过一遍,一副没找到他想找的东西似的露出郁闷的表情。

苏泊温最后发出长长的叹息声说:“唉!!好无聊啊!没有事情可以做吗?”苏泊温会有这种想法不是没有理由,因为直到刚刚送约瑟夫回房为止之前,他和同伴们可是忙得不可开交,到处跑来跑去,先是不眠不休的赶路,接着要和强大的敌人做战,原以为回到皇宫可以休息,但才休息一晚又被挖起来去执行任务。这段时间,其实也才几天而已,不过精神一直维持着紧绷状态,感觉上把一年来的精力全都耗尽,苏泊温疲惫得想扑上柔软的床铺好好睡上一觉,这是这几天以来一直浮上心头的想法,可是现在床就近在咫尺,他却不觉得疲累。

苏泊温歪着头,觉得很不可思议,不怎么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苏泊温想着,就好像是明明忙到分身乏术,平常的休闲育乐都必须被迫暂停,压力很大又觉得很累,十分渴望休息,而且很想丢下一切什么也不想管,可是好不容易结束后,应该会觉得轻松,会想要高举双手欢呼“终于可以休息”才对,然后开始计划着出游的计划等等……应该是这样才对。但是苏泊温却觉得空虚,很奇怪,他觉得自己怪怪的,而且非常怪,他只能用这种贫乏的形容词形容自己,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怪。苏泊温回到床边扑上去,苏泊温抱着枕头在颇大的**滚来滚去。总之,苏泊温从繁杂的任务中脱身后,不想让自己空闲下来,想找事情做,可是却不知道做些什么。

“来睡觉吧!”苏泊温低低咕咕的说,并闭上眼睛。半开的窗户吹进舒适的暖风,拂上苏泊温紧皱着脸,小鸟叽叽喳喳的飞过,午后的阳光照射进来,这是一个适合睡午觉的最佳时间,但苏泊温却翻来覆去,睡得很不安稳,最后他猛地一身起来,搔着脑袋,很烦恼的样子。这几天明明没有好好地睡上一觉,应该会觉得很累才对?苏泊温烦恼到脑袋都快冒烟了,为什么他不觉得累,反而觉得很有精神,感觉现在似乎不是睡觉的时候。

苏泊温跳下床,环视房间一圈,决定来整理一下,他动手捡起地上纸张和书本,不过却是三分钟热度。他真的觉得今天的自己怪怪的,想要做些什么,但却有种做什么事都不对的感觉,不管是睡觉还是整理房间,都让他有种现在不是该做这种事的时候,苏泊温很烦恼,到底要做什么事情才是对的呢?苏泊温决定出去走走,说不定可以找到他该做的事。不过当他正准备开门时,突然听见背后传来玻璃破掉的声音,他不做他想的转身看去,这一看真是不得了,看似暗器的武器正朝他猛速的飞来!

“哇!!”苏泊温吓得愣在原地,连闪避都忘记,他瞪大着眼靠在门扉上,眼见那暗器离自己只剩一小段距离,苏泊温下意识的闭上眼睛,缩成一团。苏泊温死闭着眼睛,只听见暗器插在门板上的声音。苏泊温吓得流下虚汗,全身虚脱,双腿抖得站不住脚。

苏泊温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睁开眼睛,当他看见每根针刺都只差一毫米的距离就插在他身体上,真是惊险得让他不禁一阵寒颤。不过这武器,苏泊温凝视着那针刺,发起呆来,他很认真的思考,他好像在哪看过这武器,却想不起来在哪看过,忘记自己正身处危险中的苏泊温很努力的在回想,这种脱线的行动也只有他才会干出来。直到苏泊温听到有人踩在玻璃上声音才赶紧回过神来,往窗户的方向望去,看着来人逆着光缓慢地接近,苏泊温瞇着眼,仔细一瞧,然后他恍然大悟的击掌说:“我怎么这么笨呢?这不是威尔曼的武器嘛!”

擅自闯入的人正是威尔曼,他听见苏泊温少根筋的发言,脸上很不明显的抽搐了下,手往怀里一掏,拿出针刺,一甩手,针刺划破空气,凌厉的朝苏泊温飞去,苏泊温见状,呆了一下,才发出可笑的叫声往旁边闪去。苏泊温莫名其妙的对威尔曼抱怨:“威尔曼!谋杀啊?!”威尔曼不发一语,又从怀中拿出针刺,蓄势待发。

苏泊温瞪大了眼,呆滞的看着威尔曼,许多疑问冒出来,但也不知该怎么开口,不过虽说苏泊温现在破洞百出,威尔曼也没像刚刚那些不由分说的攻击,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奇妙,感觉不像在互瞪,也没有对峙的紧张感,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她们两人似乎正在用眼神交流。苏泊温突然跳起来,拿出总是不离身的长棍,重心移到下盘,手握住裩身,斜斜地指着威尔曼。

苏泊温嘻皮笑脸的说:“好!来打一场吧!”威尔曼微微点了点头,二话不说的把手上的针刺射出,针刺激射而出,隐约可以听见针刺犀利的刺耳声响,苏泊温脚下一蹬,飞奔而出,长棍跟着有了动作,为了抵挡朝他猛烈飞来的刺针,苏泊温挥出长棍试图打掉刺针。

“啊!好痛!”苏泊温皱眉,他的眼力不怎么好,还是有漏网之鱼,不过威尔曼并没有使出全部的实力,所以刺进身体的刺针也让苏泊温只觉得痛的程度而已。苏泊温忍痛地踏步上前,他拼命的挪动双脚,在威尔曼还来不及下一步攻击前,长棍一个戳刺,逼向威尔曼的身体。

威尔曼敏捷的后退一步,未得手的苏泊温顺势往下一扫,不过还是被威尔曼察觉,见对方轻松往上一跳,苏泊温不甘心,硬是转换轨道,把长棍往上一挥!在空中无法闪避的威尔曼吃了这一记,眉头紧皱,苏泊温和他一样没用上全力,威尔曼只觉得手臂一阵发麻,但并不影响行动,威尔曼一个翻滚再度站起来,抬头一看,只见苏泊温趁胜追击的挥着长棍冲来。在天空城的一战似乎让苏泊温有所成长。

威尔曼闪过苏泊温几次令他无法喘息的连续攻击,苏泊温趁威尔曼疲于闪躲的时候,往上一跳,藉由全身的重力,长棍划过一道弧线,快狠准的朝威尔曼的肩头打下,不过苏泊温怕威尔曼会受伤,只用了大约六成的力道。威尔曼抽出一根针刺,视线一扫,准确射向苏泊温的手腕,苏泊温手一阵发麻,无力的双手抓不住长棍,攻击因而失了准头,仅仅在威尔曼的肩头旁掀起微风,苏泊温浮在半空中,露出空隙。威尔曼伸手抓住长棍,把苏泊温硬是拉过来,脚抬起,在手放开的瞬间,脚深深的陷入苏泊温的肚子。

苏泊温无法反抗,顺着力道往后一飞,直到撞到床柱才停下,苏泊温痛到快哭了,可是现在不是让他做这种事的时候,威尔曼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几根针刺正往他这边飞来。“哇啊!”苏泊温乱了手脚,慌忙往旁一扑,才堪堪闪过。

威尔曼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不断重复把针刺射出去的动作,彷彿他全身上下都塞满了针刺,射也射不完似的。苏泊温时而用长棍扫开针刺,时而到处闪躲着,他想要接近威尔曼,但却被针刺给挡在一段距离外无法接近,两人僵持不下,威尔曼无法让苏泊温受到致命伤,只能不断消耗他的体力,相反的,苏泊温也无法接近威尔曼给他痛击,只能跑来跑去等着威尔曼把针刺给消耗完。

苏泊温气喘吁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用长棍扫起地上的物品,不论是书本、纸笔还是玻璃碎片都被他挑起来,然后把高高飞起的物品,用长棍用力一挥打出去。威尔曼为了闪躲那些五花八门的东西,动作慢了下来,他轻轻地皱起眉头,看着朝他飞来的书本,往右边一闪,准备要再度抽出针刺,可是没想到的是,他闪开的方向竟飞来一罐没盖好盖子的墨水瓶。

威尔曼一愣,因为距离太接近没办法闪开,只能任由墨水泼向他整张脸,手上的针刺掉在地上。“哎呀!”苏泊温发现自己闯下大祸,停下动作,露出糟糕的表情。

威尔曼仍就不发一语,他默默地擦了擦眼睛周围好让他可以睁开眼睛,他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的墨水,墨水滴滴答答的落在地毯上,威尔曼的眼神暗了下来。

“威尔曼!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苏泊温惊慌失措的道歉,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慌张,只觉得应该要赶快道歉才行。威尔曼跟平常一样面无表情的脸孔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绪,只见他突然一面朝苏泊温冲去,一面把手摸向怀中掏出针刺。

“咦咦咦?你还要打啊?”苏泊温吃惊的闪避威尔曼的针刺,长棍顺势扫向正朝他不断逼进的威尔曼,后着弯下腰以俯冲的姿势飞奔而去,苏泊温的攻击落空,仅扫向威尔曼头上的虚空,苏泊温原本打算往下一挥,但这时威尔曼抬起头来,以莫名恐怖的脸孔狠狠地瞪了苏泊温一眼。威尔曼生气了!绝对是生气了啦!我不是故意的!苏泊温欲哭无泪的想。

苏泊温被威尔曼这样一瞪,苏泊温也不敢打下去,只怕这样会惹威尔曼更火大,苏泊温僵在原地不敢动一步,而威尔曼逼进苏泊温,嘴角微扬,没有使用针刺而是用拳头,开始对苏泊温拳打脚踢。暴走的威尔曼好可怕啊!苏泊温在内心大喊。

苏泊温被打得往后飞出去,撞到桌角,他按着头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定睛一看,只见威尔曼浑身散发着杀气一步一步朝他走来,苏泊温的气势完全被威尔曼给压下去,苏泊温吓得直发抖。苏泊温下意识的往后一退,结果被脚下一滑,地上一摊墨水让他狼狈的摔了一跤,苏泊温也沾得一身墨水。完蛋了!在这最关头的时候竟然滑倒了!呀啊!苏泊温在内心发出惨叫。

威尔曼依旧那副面无表情,但苏泊温能感觉得出来威尔曼现在很不爽,威尔曼走近,捡起地上的书本,报复似的朝苏泊温狂丢,他很刻意的拿各式各样的东西丢苏泊温的头。苏泊温抱头缩起来,呜呜的吶喊:“我错啦!我不是故意的!不要再丢了!”威尔曼机不可见暗自勾起嘴角。啊!威尔曼好可怕阿阿阿阿!苏泊温完全吓到了。

“我认输啦!快点住手!”苏泊温高举着双手,大喊着。威尔曼来不及停手,手上最后一本书顺势丢了出去,打到苏泊温拿着长棍的手,长棍脱手而出,飞了出去。

正在这个时候,有人突然踢开门大吼:“苏泊温!你在搞什么鬼啊?吵死人了!你安静……啊!”长棍命中奈维尔的脸。

“啊!奈维尔,你没事吧?”长棍在奈维尔的脸上印出红印,他看清是什么东西砸重他的脸后,转向苏泊温的方向大吼:“苏泊温!你谋杀啊?!”

苏泊温还不知自己大难临头,指着奈维尔,开心的说:“啊!跟我刚刚说的台词一样耶!”奈维尔的脸冷了下来,拿起掉在地上的长棍,踏进房间,顺手把门关上,在苏泊温困惑的视线下,奈维尔的脸部频频抽搐,声音降了八度说:“苏泊温,你死定了。”接下来,奈维尔把苏泊温教训一顿。终于消气的奈维尔各看了一眼浑身墨水的苏泊温和威尔曼以及房间内满地疮痍的模样,没好气的问:“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啊?吵架?”

苏泊温可怜的在一旁替自己疗伤,听见奈维尔的问题,知道惜字如金的威尔曼不会开口说话,于是咧开大嘴笑说:“特训!”

“啊?特训?”奈维尔狐疑的反问。特训?而且还是苏泊温和威尔曼这对奇怪的组合?话说苏泊温干嘛这么开心的样子?

苏泊温用力点点头,指着威尔曼,开心的说:“因为威尔曼认为副队长绝对还活着,为了将来和副队长重逢的那一天,所以必须变得更强,这样才可以帮到副队长的忙啊!”

奈维尔露出更加狐疑的脸问:“威尔曼说的?”奈维尔才不相信威尔曼会说这么长的话。

苏泊温理所当然的说:“我猜的!”奈维尔转向威尔曼的方向,只见威尔曼默默地点点头,看似在肯定苏泊温说的不错,奈维尔只觉得很无奈,这两人再耍什么宝啊?

“你们要特训是无所谓啦!苏泊温,我都不知道你对训练这么感兴趣。”奈维尔见苏泊温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略带讶异的说。

苏泊温眨眨眼,说:“这样不好吗?如果我们变得更强的话,就不会扯副队长的后腿了……”

“不是不好啦,你说的没错……额!是威尔曼说的没错,的确是该这样。”奈维尔承认他们的确常常受到兰伟尔的保护,或许这只是猜测,如果兰伟尔是因为嫌他们实力不够好而把一切事情都独自揽下来的话,说不定只要他们变得更强,那么就可以替兰伟尔分担了。

苏泊温笑笑的说:“对吧!奈维尔也来特训吧!”

“好是好!不过不要在这里打啦!别给人家添麻烦!我可不想像队长一样,在外面的明声是一天到晚被暗杀,每天都要请人修门的可怜人!”

苏泊温兴致高昂的说着:“去特训……”边一手拉着威尔曼一手推着奈维尔离开房间。奈维尔第一次见苏泊温这么热衷,无奈的笑笑,决定就来陪苏泊温训练。

约瑟夫明白大家不想让他难过,所以才拼命对他说些安慰话。他知道,他十分明白,大家这么做的用意,可是就是因为这份好意,才让他觉得更痛苦,约瑟夫抓紧左胸的位置,用力的咬紧牙关,好像正在沉受莫大的痛苦。他隐约听见苏泊温关门离开的声音,他抬头凝视着无人的门扉,苏泊温方才的安慰话语犹言在耳,只是并没有发挥他应有的效果,反而让约瑟夫觉得苏泊温正在讽刺他,每一句每一字都在指责他的错误。

约瑟夫沉痛的闭上眼睛,放在膝盖上紧握的手用力到不由自主的颤抖,他现在正在明确感受到懊悔这种情绪,一股无法言喻的情绪不知该如何发泄,约瑟夫觉得喘不过气来,大口大口的呼吸,心脏似乎拒绝跳动般,让他觉得左胸有种顿痛感。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无知所犯下的错。约瑟夫觉得眼角刺痛,但他却哭不出来。你没有错,你只是听我的命令行事而已,威廉认真的脸庞出现在约瑟夫的脑海中。不对!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不够信任副队长,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约瑟夫紧握着手,指甲陷入肉里泛出血丝,他压抑着发出吶喊的冲动,全身颤抖着。约瑟夫,你不要难过嘛!打起精神来啊……接着,苏泊温笨拙的想要安慰着约瑟夫的傻脸也浮现出来。为什么?为什么大家要安慰我?明明就是我的错,我宁愿被你们怨怼,就算是怪罪我或着是对我摆出难看的脸色都好,我就是不想被你们这样宽容地原谅,这样反而让我更无法接受。

约瑟夫倏地起身,扫掉桌上的东西,他发狂似的低吼着,甚至把桌椅给踹得老远,他低着头,浏海掩盖着他的表情,地上散落着许多物品。刚刚的行为彷彿耗尽约瑟夫所有的力气,只见他低喘着气,按着左胸处,满脸痛苦。为什么没有人骂我?为什么没有人指责我?为什么没有人说是我的错?为什么?为什么?就算你们都无条件地原谅我,我还是无法原谅我自己啊!

约瑟夫踩过地上东西,浑浑噩噩地踱步到门口。如果我能多体谅副队长的话,说不定他就不会离家出走;如果我能阻止副队长的话,说不定他就不会因为屠村而感到痛苦;如果我能早点原谅他的话,说不定他就不会离我们而去;如果我没有固执己见,说不定副队长就不会生死不明了……约瑟夫伸手按住门把,他正意识到自己的手正在发抖,无法顺利转动门把。

约瑟夫想起,几天前在森林中目睹的那摊不见主人的血。如果……约瑟夫不愿想像,可是,如果副队长真的死了怎么办?约瑟夫的手无法止住颤抖,他发出粗重的喘息,左胸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钝痛,剧痛使他的额头频频抽筋,连双脚都软了下来。约瑟夫无法停止悲观的思考,甚至越陷越深。

约瑟夫松开门把,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他觉得好痛苦,身体很沉重,左胸的刺痛让他苦不堪言,罪恶感慢条斯理地侵蚀着他的理智,后悔正敲碎他的良心,精神不断被消磨殆尽,约瑟夫正面临比死还痛苦的折磨中。现在的约瑟夫只想要解脱。约瑟夫毅然决然地起身,打开门往外冲,结果撞上一堵墙。

“约瑟夫?”约瑟夫撞上的是正准备进来的罗威纳,后着关心的问他有没有怎么样。

约瑟夫用力咬着牙,这种时候他最不想要听到的就是关怀的话语,他推开罗威纳往外一跑。

“约瑟夫!你要去哪里?”罗威纳想要拦住约瑟夫却没成功,他担心的看着越跑越远的约瑟夫,他感到不安,决定追上约瑟夫。

约瑟夫使足全力地跑,风迎面扑上他的脸面,拍打着他的脸,有点痛但却比不上现在他所沉受的痛苦,就算呼吸不顺还是不减速度地直往前跑。这时前方传来吵闹的声响,抬头一看,只见有一身墨水的苏泊温正兴高采烈的拉着奈维尔和同样一身墨水的威尔曼出来,约瑟夫硬是撞开看到他纷纷露出吃惊表情的三人往楼梯的方向跑去。

苏泊温跌坐在地,有些反应不过来的说:“啊?刚刚那是约瑟夫吧?”同时刻,罗威纳也跑过来,奈维尔困惑的问:“队长?怎么了?怎么一副很焦急的样子?”

罗威纳匆匆地说:“约瑟夫看起来怪怪的,我们追上去看看。”

“咦?那我们赶快追吧!”奈维尔点点头和苏泊温及威尔曼跟在罗威纳身后随着约瑟夫刚刚经过的地方跑去。罗威纳等四人一齐追在约瑟夫后面出了宫殿。

约瑟夫只是盲目地往前跑,他不知道自己已经离开皇宫,在山内乱跑,就算脚很痠,还是不顾一切的往前跑,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他只是一直跑一直跑。约瑟夫正陷入错乱中,他明白自己的错误所酿成的大祸,如今他后悔,痛苦折磨着他,他想着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不再痛苦,他知道应该要道歉,尽量补偿,这么做应该可以减轻那份罪恶,但是如果道歉与补偿的对象不在的话该怎么办呢?约瑟夫终于停下脚步,他不清楚这里是无名山的哪里,他只看见脚底下那深达百尺的悬崖,底下深不见底,也不晓得悬崖底端是森林、地面还是湍急的河川,约瑟夫只知道掉下去肯定必死无疑,现在约瑟夫觉得内心十分平静。

强风吹乱约瑟夫的头发,让他睁不开眼睛,摇摇欲坠的身体彷彿随时会掉下去,旁人看了实在是胆颤心惊。约瑟夫眯成一条线的眼正低头往下注视着悬崖,他的脸上带着安详的表情,脚往前踏出一步,碎石承受不了约瑟夫的重量往下跳去,消失在视线彼端。如果道歉与补偿的对象不在的话该怎么办呢?约瑟夫再度往前踏出一步,离悬崖边越来越近。约瑟夫就以死来偿还吧!

“约瑟夫!”约瑟夫扭头一看,罗威纳他们正站在距离他十几步远的地方。

“约瑟夫!你在干什么?不要做傻事啊!”奈维尔怕自己会刺激到约瑟夫让他奋不顾身的往下跳就不好,所以他只敢站在原地大声劝说。

“约瑟夫!快回来!不要想不开!”罗威纳浑身紧绷到身体都在抽搐,他怕约瑟夫真的会跳下去,紧张不已。

约瑟夫转身面向罗威纳他们,身后是百尺深渊,强风吹得让他的身体摇摇欲坠,看得罗威纳他们狂冒冷汗。只要往后一踏,约瑟夫就会消失在悬崖底端。苏泊温被这非常状况吓得说不出话来,威尔曼跟平常一样沉默不语。

“只有这么做才可以补偿我的错。”约瑟夫的声音虚无缥缈的传来。

“你在胡说什么?你哪有错?你一点错都没有!何来的补偿?”奈维尔高亢的声音顺着强风传进约瑟夫耳里。约瑟夫一颤,又来了,我明明就有错,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没错!约瑟夫,你不要想太多,你没有错,不要寻死啊!”罗威纳附和着说。

约瑟夫拒绝着摀住双耳,拼命摇着头,约瑟夫不要听!你们不要再说了!

“约瑟夫,别再钻牛角尖了!快回来!”

“约瑟夫,你先回来我们再好好谈谈,这真的不是你的错!”

“约瑟夫……”

“约瑟夫,你……”

不要再喊我的名字!不要再说那句话了!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我不要听!约瑟夫放下双手,压过罗威纳和奈维尔的声音,竭力嘶吼说:“不要再说了!我有错!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错,那么副队长就不会死了!”罗威纳和奈维尔瞬间噤口,他们无法说出兰伟尔还活着的话,因为事实上,兰伟尔是处于生死不明的状况下,他们拿不出兰伟尔活着的证明。

随着约瑟夫发自肺腑的发言,现在只剩下强风吹过的声音。罗威纳和奈维尔都不敢再说话,因为他们发觉他们的话只会让约瑟夫更自责而已。

“威尔曼?”一直沉默不语的威尔曼毫不迟疑的往约瑟夫走去。

“威尔曼,别过去。”罗威纳想阻止却阻止不了。威尔曼直直地往约瑟夫走去,脚步声传来他的坚毅不拔,紧绷的气氛瀰漫着现场,罗威纳和奈维尔都紧张的猛吞着口水。

约瑟夫抬头和威尔曼的视线对上,不知道为什么,约瑟夫竟不敢动弹,既不敢转身一跳也不敢大声阻止威尔曼接近。因为威尔曼难得显露了情绪,他以极度愤恨的表情瞪着约瑟夫不放。

约瑟夫被威尔曼的气势压住,只能被动的被威尔曼拉住衣领,接着他被威尔曼拉过去,然后是威尔曼豪不犹豫的一拳!约瑟夫的脸正面受到威尔曼的一拳!威尔曼很用力地打了约瑟夫一拳,让后头看到这一幕的三人都吓傻了眼。

约瑟夫因为被威尔曼拉住,承受着这一拳的冲击,鼻子一酸,流出鼻血,脸部传来麻痺般痛感,威尔曼这一拳完全没有放水,用上全部的力道打过来的,约瑟夫只觉得脸部痛到没感觉了。约瑟夫被威尔曼半拉半拖回到罗威纳他们身边。

苏泊温首先迎上去,他抱住约瑟夫,脸上早已泪流满面,他抽抽噎噎的说:“约瑟夫!不要死!不可以死!副队长说不定还有存活的希望,可是如果你死了,就真的少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