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放亮,木子亮拖着带伤的残躯,要了一辆出租车。司机问你要去哪里,木子亮艰难地说要去姆越岭乱葬岗,司机迟疑一阵不敢开车,木子亮亮出*说是去哪里办事,随即又拿出一沓钞票扔给司机,数也懒得去数。司机微笑道:
“警官,其实用不了这么多,最多也就十五元足够了。”
木子亮近乎衰弱地说道:
“拿着!剩下的都是赏给你的,只要安全把我带到姆越岭就千谢万谢了!”
司机一高兴,脚踩油门,哧溜一声向姆越岭飞奔而去。
不到十分钟,司机告诉木子亮姆越岭到了,他只能送到这里了,因为前面已经没有道路了,接连说了几句话,木子亮都没有做声,以为他睡着了,推一把木子亮,发现他满身都是血,司机担心自己说不清,悄悄地将木子亮抱下车,见四下无人,兜里的钱一分也不敢要,全部塞进木子亮的口袋里,口里呐呐说道:
“千万千万不要错怪我,我上有老下有小,得罪得罪……”
说完,急急如丧家之犬仓皇逃离现场。
的士司机一走,木子亮从地上爬起来,笑了一下,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左右环视一遍,没有人跟踪,连鬼影也没有,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地方治疗,医院是不能去的,因为他知道,如果张曦、李楠他们没有死掉,那么他们两个等到天一亮肯定会去找他。之前,在地下室里他听见张曦那熟悉的脚步声,本来他是离开了,后来想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弄死一个算一个、弄死两个算一双,他又折返回去,打开地下室的煤气阀门,而后点燃了打火机,没有想到他自己差点被烧死在里面。现在,他的头发后面一连片因为着火了,一片枯焦,如同被大火灼过的树林,一点生气都没有。
--他命大,没有死!
他从防火的窨井里面爬出来,整个地下室都被大火毁于一旦。
--他高兴!
--他兴奋!
他想手机店也被毁掉,即使张曦、李楠他们没有被烧死,至少也要煺一层皮,他现在最恨的就是张曦,如果他有幸能够挺的过去,他还会不遗余力追杀张曦。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一见到张曦,心里就会陡然升起一股无名之火。想过去的那些日子,在碛桑镇的那段时光,他们两个工作之余去山里猎野兔、扯小竹笋、套獐狍,而后喝他个一醉方休,那是何等的快活呀,可是,现在--这是怎么啦?
--到底怎么啦???
不过,现在木子亮还是笑了,他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姆越岭,十分满意,于是一瘸一拐地朝乱葬岗走去……
张曦回到住所,并没有心情去喝酒。他洗刷一遍,伤疼处找了一些扈医师留下来的祖传秘方药涂抹上,很快就不疼了。休息了一会,脑子里满是木子亮的身影,张曦不知道木子亮到底是死了还是逃脱了?按照常理,木子亮不应该还活着,应该张曦明白木子亮至少挨了两枪。在地下室的通道里,当木子亮躺在黑暗的角落里苟延残喘的时候,张曦就觉得木子亮太可伶……
--现在,张曦要想的是,该不该把这些事情汇报给局里,还有就是上官若雪是否早就知道木子亮的变质,或者她根本就是和木子亮其实就是一伙的。可是,如果不是呢???
现在,上官若雪是在家里,还是在办公室?如果不在家里那是不是在去上班的途中呢?张曦轻轻地拿起电话,拨通了办公室的电话,结果是路大勇接的电话。路大勇显得十分高兴,说是晚上哥儿几个要一醉方休,他已经约好了木子亮。
--木子亮?约好了???
张曦一阵惊呼,差点叫起来。
路大勇解释说,是和木子亮的老婆上官若雪谈好的,上官同意了,说是非常高兴,说好久没有和大家聚在一起吃顿饭了。
“那上官为什么没有来上班呢?”张曦问道。
“他今天休息呀。”路大勇颇感意外,他觉得张曦今天的话特别的多,尤其是当他提到木子亮夫妇的时候,张曦表情似乎不是太正常。难道木子亮发生了什么事情嘛?他当然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说了一声晚上见,就把电话挂掉了。张曦又拨通上官的电话,结果电话占线。过了一会,张曦又试探着拨通上官的电话,这回不是占线,而是关机。
张曦就纳闷了:木子亮不可能往家里跑去吧???他是一个聪明而且又很自负的人,那也不可能往医院里跑。张曦想了想,决定走一趟木子亮的家里,他只是想,亲自问一问木子亮着一切的一切到底是他妈的怎么一回事。如果他把这事情报告上面,终究是纸包不住火,更何况这里面还有一个李楠知道了内情,你敢保证李楠不会和盘托出吗?
张曦来到木子亮的住处,轻轻地敲了敲门,问了一声:
“有人在家吗???”
“上官,你在家吗?”
“上官若雪,你在不在???”张曦等了许久,没有人应答,邻居两度打开门,终于忍不住了,问道:
“你是干什么的?他家好像没有人在!”
“可是,她休息额,今天--”
“你是她什么人?”邻居问道。
张曦察言观色,很想从邻居嘴里掏出一点消息,于是撒谎道:
“我是他表哥,说好了她今天休息,我来她家里取东西。”
果然,邻居上当了,懒懒地说道:
“一大早我买菜回来的时候,看见她背着很多东西下楼了,好像是出远门。不过,我没有问她,只是出于礼貌朝她笑了笑。”
“有多长时间了???”张曦问道。
“额,我说你这人咋这么啰嗦,我一个小时以前!”
说完,“呯!”地一声重重关上门。
隐隐约约,张曦觉得邻居即使关上了门,也还在通过门上的“猫眼”狠狠地瞪着他,她似乎当张曦是贼一样提放着。张曦心里一惊:这邻居不好惹i!还是赶快走吧。
脚下抹油,迅即下楼去去了。这栋楼抹油电梯,张曦这才发现自己很早以前就范了一个极大的错误:木子亮如果真是瘸子,每天上下楼梯,他是怎么上去的。以前,张曦也来过木子亮的家中好几次了,怎么连这么一个简单的常识问题都忽略了呢?
--这真是他妈的该死!
张曦不由的责怪自己真的不配做警察。
过去的事情再提也无用,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木子亮。既然木子亮家里没有人,那么有可能木子亮躲在什么医院疗伤,甚至有可能在小诊所这都说不准。
--木子亮去了东条巷扈医师诊所,他想扈医师再县城里医治跌打损伤那是一流高手,没有第二个超越他,至少是在这县城里。扈医师见到张曦,就十分抱歉地说,姆越岭那个洞穴却是高明,他接连去了好十几趟了,始终不知道机关在哪里。张曦安慰他不要着急,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着急也是没有用的。不过,张曦说这次来找扈医师并非是为了姆越岭乱葬岗上的洞穴,而是想了解今天有没有一个带枪伤的家伙来过。
“枪伤?什么样的人?”扈医师惊讶地问了一声。
张曦简要地将木子亮的样貌描述了一番,扈医师肯定地回答说没有,不过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欲言又止。
“有什么不对劲吗?”张曦知道扈医师肚子里还有没有说完的话,于是低声问道,“尽管说,要紧的不要紧的。”
“好像今天一大早,有一个女的来我这里买过药,那种药明显就是治疗枪伤的,不过,我没有问,也不敢问!”
张曦迟疑道:
“为什么???”
“因为来人出示了*,所以我不敢问。”
“看清楚叫什么名字了吗?或者她长成什么样子,你所说。”
扈医师想了想,也简单地描述了一下,张曦听完扈医师的描述,一下子惊呆了:这不就是一个活脱脱的上官若雪嘛!--这么说,木子亮真的还活着???不然,上官若雪凭什么买治疗枪伤的药呢?
--那木子亮这会应该在什么地方?
张曦略微沉思片刻,随即告辞。
他知道有一个地方,--姆越岭乱葬岗洞穴。
张曦回了一趟住所,稍微整理了一下,又检查了一遍枪支,里面的子弹只剩下一颗,他又去局里申领了二十发子弹,一切妥当之后随即向路大勇打了一声招呼,说有事情要出门,晚上的宴请就不去了。
路大勇回答说,老张你就歇一会吧,工作的事情忙不完的,今天干完了明天还会继续有,就想死人一样,今天死了人明天还会继续死人,云云、等等。张曦嫌路大勇婆婆妈妈,话还没有听完便关机了,打了一个面的,一路朝姆越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