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王子城外,武田信玄闭目端坐在小马扎上,静候其他大名的到来。
在松永久秀的斡旋之下,武田、上杉、北条暂时停止了互相的争斗,决定开会,地点就在八王子城西北的山下。
信玄身边一名穿着诹访法性铠、头戴狮王兜、相貌和他差不多的武将正在向远方眺望。此人乃是信玄的三弟武田信廉。武田信廉这个人和信玄一般英武,但是最大的才能却是画画,在家中最大的用处就是当他哥的影武者。
“来了、来了。”
北面有数百名旗本朝着武田扎营的地方走来,看背上指物乃是上杉家的人。武田信廉用手搭起凉棚仔细看了看,这群旗本为首的乃是一名身着蓝色纯钢具足,头带布兜的雄伟男子,这显然是上杉谦信的影武者。
南面北条众也出现在了视野里,一众骑兵盛装而来,似乎是在掩饰上月兵败的惨象。
然而,最可笑的是,西南方来了一群衣衫褴褛、看起来和乞丐无二的人,为首的乃是骑着松风马、叼着大烟斗的前田庆次。如果是不知情的人看见了,还以为他们才是吃了败仗的一方呢。
“不是说三家会盟吗?他们是谁?”武田信玄睁开眼问道。
“他们就是此前击败北条数万大军的海贼一揆众。”望月千代女此时倒有些欣赏这群乌合之众了。
片刻之后,闻名关东的“龙”、“虎”、“狮”三家大名完成了历史性的会面,只不过出面的三个人都是影武者。画家武田信廉饰演甲斐之虎武田信玄,越后不知名英武男子饰演上杉谦信(有相当不可靠的传言说此人名叫长尾信景,以下就按这个名字叙述),北条方面则是富永直胜修剪好胡子饰演北条氏政。
“你就是信玄?”富永直胜手执马鞭走进用白色布帘搭成的简陋行营,问武田信廉。
此时的武田信廉端坐在小马扎上假寐,信玄竖立在他身旁,装作旗本卫士。信廉见有一北条武士进来,看了一眼左右的小姓,小姓便拿出一只马扎,让富永直胜坐下了。武田信廉拖着长长的尾音说道:“想不到足下便是闻名关东八州、哦不,现在应该是七州的北条相模
守氏政了。”
富永直胜听出对方在挖苦自己的家督,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怒嗔信廉一眼,坐在了马扎上。真正的北条氏政此时正打扮成青备母衣众站在直胜身旁。望月千代女看出有一名青备喉间缠着一条布帛,嘴角扬起了不易察觉的微笑。
“吁——”长尾信景下了马,大步走进行营,扫了一圈。跟在他身旁的一名容貌俊秀的小姓搬出一只马扎,也让他坐下了。
此时影武者坐定,中间放着一张青漆木桌,武田信廉居南,长尾信景居北,富永直胜居东,开始温习能获取各自利益的讲稿。
富永直胜准备开口,长尾信景却抢先一步,他拍拍桌子说道:“各位是否觉得还差一位?”
“差谁?”富永直胜感到奇怪。
武田信廉呵呵笑道:“氏政你来的路上就没碰上他们吗?”
富永直胜正皱眉间,行营外响起了一阵马蹄声,这马蹄声听起来敦实厚重,不似寻常倭国马。
“吁——”
前田庆次掀开帘子的一刹那,三位大名皆透过缝隙看见了那匹高大健壮的蒙古马。
“好马!”武田信玄暗暗吃惊,险些叫出声来。
“都到了啊?各位不好意思,路上有些小事耽搁了。”前田庆次一摆手,仲代敏郞搬过来一只断了根筋的破旧马扎,摆到了小木桌的南面。
“幸会、幸会。”庆次垂拱作揖完毕,丝毫不顾眼含忿恨的富永直胜,一抖衣摆,跨坐在了马扎上。
武田信廉见庆次体格魁梧,器宇不凡,在关东三雄面前也毫无怯色,不禁心生钦佩,便问道:“敢问足下是?”
“呵呵,老子乃奇袭了北条,使得他们数万之众溃不成军的——源胜卿是也!”单论身高,也只有庆次可以当源胜卿的影武者了。“来一口、来一口——哎哟!”庆次拿着烟斗敬烟,被身后的源胜卿狠狠掐了一把,惹得站在武田信廉后面看的望月千代女噗嗤笑出了声。
富永直胜怒火中烧,双手托住木桌想要一把掀翻它,却被另外三人摁住,他又急又恼,站起身怒吼道:“你们让他坐在这里,是为了羞辱我
吗?”
“息怒息怒。”长尾信景劝他道。上杉和北条到底是盟友关系,富永直胜看在信景的面子上又坐了回去。
长尾信景看气氛缓和了下了,便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们这次汇聚一堂,是为了百姓的安宁,停止互相之间的战争。所以,氏政,把小田原城献出来吧。”
富永直胜再次怒火中烧,双手托住木桌想要一把掀翻它,却又被另外三人摁住,他又急又恼,站起身怒吼道:“好你个上杉谦信,有你这么当盟友的吗?你什么时候成了跟信玄一样的货色了?”
不料此话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伴随着刀剑出鞘的铿锵声,数把刀架在了小木桌的上方。先是一直假扮成小姓的上杉谦信拔出肋差刺向富永直胜,直胜拔出太刀格挡;然后由于太刀太长,武田信廉为了防止切先刺中自己,拔出了打刀招架;接着是前田庆次为了劝架,也拔刀想要阻拦,但是不知从哪里入手,不小心指向了长尾信景,信景又用刀拦截,最后逼得武田信玄掏出肋差挡住斜刺向自己的切先。
“我说咱们这样说话是不是太累了?先把家伙收起来吧。”庆次提议道。
几人互相瞪了一眼,慢慢把利器都收了回去。
“真是能动手则绝不不动口的倭人啊。”源胜卿心里感叹。
此时之前一直不发言的松永久秀看得出来,这谈判要是让这帮影武者来谈,早晚要崩,不得不走上前来,开口道:“我看小田原城给源大人,对各位都有好处。”
“你是何人?有你说话的份吗?”武田信廉和富永直胜齐声叱问道。
久秀微微一笑,说:“鄙人便是松永弹正久秀。”
“就是那个宰了将军的松永久秀?”信廉又问。
“正是。”
“哈哈……你还真是,把我们想干却又不敢干的——哎哟!”信廉也被他哥怒掐了一把。
上杉谦信使个眼色,长尾信景便说道:“既然是弹正大人,不妨说说把小田原给这源胜卿,对我们到底有什么好处?”
松永久秀成竹在胸,便将那看得见而又摸不着的好处细细讲了出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