戋戋骇然而色变, 手上的动作顿时凝滞了。欲把身体缩回来却已太晚,邱二色嘻嘻地搂上她的肩膀,暧然叫道:“若冰小妹妹……”

她要怎么和沈舟颐解释她真的不是蓄意勾搭邱二, 而是想杀人灭口呢?

无法解释。

吴暖笙的秘密, 绝对不能让沈舟颐知晓。

可怕的沉默在狭长的走廊间扩散, 沈舟颐干净的眉眼上覆盖一层寒鸦色的霜,眼露凶光,仿佛把邱二的脑袋拧下来只在顷刻。他惯来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此刻却直接将最阴狠的一面露出来, 是真动杀心了。他很生气,气她骗她,更气她在他决定不让她喝避子汤、和她好好过日子后, 再度和别的野男人勾搭不清——那人还是个远不及他的无赖混子。

戋戋悚然, 一把推开邱二, 力气大得惊人。邱二直接摔倒在走廊上。

“你疯了?做什么?”

邱二也怒气上涌, 歪歪头,才看见了不远处的沈舟颐。

邱二有恃无恐, 左右他手里攥着吴暖笙的把柄。但沈舟颐此刻的表情实在太过阴翳,他不敢再进一步挑衅,站起身来拍拍衣服,悻悻然跑掉了。

逼塞的长廊只剩下戋戋和沈舟颐两人。

戋戋转身也欲跑掉, 后背却传来一股极大的力道将她桎梏, 似要将她的腰肢折断般。戋戋吃痛闷哼, 沈舟颐掐住她的喉咙, 毫不留情地讽刺道:“你还真是死性不改, 我这几天对你太好了, 是吧?给我蹬鼻子上脸。”

戋戋感到呼吸艰难, 在他五指的笼罩下,胸口犹如被塞了团棉花,半口气也喘不上来。她痛苦呜咽了声,面孔难受地仰着,咳嗽不止,目光卑微乞求他,他却没半分放开她的意思。戋戋想他定然要直接掐死自己……可就算死,他也该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啊,被他这样掐着她半个字也说不出。

她虚弱地乱拍打他的手背,咳嗽比方才更剧烈些,沈舟颐面色稍缓松开了她。戋戋倒在地面干呕不止,耳边传来沈舟颐不带感情的话语:“以后你不要踏出垂花门到前院来,更不要与这些外男碰面。”

戋戋失魂落魄地盯着地面砖石上五彩斑斓的花纹,本急欲跟他解释的心思烟消云散。凭什么,当初她委身给他本来就是被强迫的,凭什么她现在连自己家都不能随便走动了?

“我不。”

“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不。”

她如他所愿又重复了一遍,甚至还提高声音,“我不受你的约束,你要掐死我就掐死我,省得我以后受你无穷无尽的折磨。”

戋戋声线强硬又哽咽,委屈不已,泪水泫然而下。他不让她勾引其他男人,她真没有啊,邱二那种无赖她怎么能与之苟合?他上来不问三七二十一就胡乱责备于她,心里可曾对她有半分尊重,又真把她当成未婚妻子了吗?

她对他前世的那点愧疚感,此刻都簌簌变为了恨。

戋戋跌在地上闭目等死,却并未再次等来锁喉之苦。沈舟颐挥手唤来了清霜,将涕泗横流的她扶起来,扶回桃夭院她自己的闺房中去。

“我看你真是欠反思。”

沈舟颐惩戒地拍了拍她的脸蛋,命人将屋门锁住。

“成婚之前,你都不用再踏出这间房了。”

戋戋怒从心底起,张口就要告诉老太君去……随即又想到,贺老太君早就不要她了,恨她还来不及,又怎会为她撑腰?她废然坐在自己的妆镜前,遥感人生无望,捂脸哭泣。

好在清霜也一同被锁了进来,闭塞的闺房中并不只剩她一人。清霜见过几次她和沈舟颐吵架,每次都被吓得心胆俱寒,此时不知该如何安慰戋戋,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小姐,您和姑爷服个软,姑爷不舍得关您的。”

戋戋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也不说话,半刻锦被就被泪水染湿了。清霜战战兢兢,默默在一旁守着。又过好几盏茶的时间,戋戋才从被子中探出头来,眼圈红得像水蜜桃,哽咽地说:“清霜,把我的闷葫芦拿来。”

闷葫芦便是存铜钱的罐子,平日戋戋有了闲钱总往那里放。清霜大疑,不知她忽然要那东西做甚。

戋戋将闷葫芦里的铜板和银票都倒了出来,数量不少,占满整张榻。她一枚一枚数着那些票子,清霜越感不对劲儿,止住她道:“小姐,您到底要做什么?”

戋戋将铜钱用红线穿起来,又将银票仔细叠好,放入一个软包之内。她将其中一张面值大的银票塞给清霜,嘶哑地嘱咐道:“明日.你去临稽府,想办法联络人帮我办张路引来,去金陵的。事成之后,我还有你更多的好处。”

清霜栗栗危惧,银票也拿不稳,扑通跪下道:“小姐,您这是要私逃啊,您疯了。姑爷要是抓住您,定然不会轻易饶恕您的。您好好的大小姐不做,何苦想不开犯那等罪名呢?”

戋戋抽了抽鼻子,沈舟颐逼她成婚她不愿,即便没有今日之事她也是会逃婚的。

“你若怕他,也没事,我自去找旁人代做。”

清霜直磕头,“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戋戋问:“那你究竟帮不帮我?”

清霜十分为难,戋戋又往她手中多塞了张银票,面值比方才的还要巨大。清霜被这大笔的钱财熏得头晕目眩,她每月月钱才二两银子,戋戋片刻间给的比她攒三年的月钱还要多。

清霜今年已二十有二,马上就要出府嫁人。如果有了戋戋的这些钱,那她就有一笔相对丰厚的嫁妆,不用委身给目不识丁的庄稼汉,而可以择一读书人做夫婿了。

诸般威逼利诱之下,清霜终是含泪答应。

“但小姐可不能在姑爷面前把奴婢供出来,那样的话……姑爷非扭送奴婢去衙门不可,就……”

戋戋不耐烦答应,自从失去贺老太君的依仗后,她就朦朦胧胧生出几分想脱离贺家的心思。但她之前一直幻想事情还有转机,能摆脱沈舟颐,事实证明这些幻想是多么无知和可笑。他不会放过她,他会为着前世的仇一直折磨她,直到她死为止。

可她逃就不一样了,沈舟颐毕竟不是什么皇子、世子之流,手上没那么大的权利,也没有兵权。只要她跑出临稽,他就再也不能约束她了。至于贺家这局棋,左右已然烂掉,舍弃便舍弃吧。

装钱的软包被她塞到床底下,同时一些衣物和细软也被她放了进去。清霜因为收了她贿.赂的缘故,没敢将这件事向外张扬。

暮色霭霭时分,闺房的双页门终于被打开,几个婆子送来些吃的。

沈舟颐也随之进来,沉默半晌,“过来用膳吧。”

戋戋讷讷靠在床头不说话。

沈舟颐便令那些婆子把粥饭送到她面前去。

戋戋神情郁郁,无声拿起粥碗舀了两勺,便即吃不下。沈舟颐道:“油条是现煎的,再吃些吧。”

戋戋甩过头,闷声道:“我不饿。”

沈舟颐语塞片刻,指腹轻轻捻下,将她的脸掰过来,“别闹了。不让你出去也是保护你,那邱二赖在贺家,已轻薄不少丫鬟婢女了。”

虽是关心她的话,却冷言冷语,云迷雾锁,叫人说不出的生寒。

他已经给她脸了,她不能不要。

戋戋阖着眼皮道:“嗯。”

沈舟颐眸色暗淡,喉结微动,顺着她侧颜的曲线直接吻上了她淡色的唇,极尽缠绵。戋戋怎料他会忽然亲他,浑身激灵,想要反抗,两只手腕都被他扣在身后,动弹不得。

他低哑道:“今晚我宿在这里,吃不吃由你。”

不吃东西,半夜可能会因体力不支而昏过去。

戋戋冷冷道:“放开我,我吃。”

她拿起油条大口吞咽起来,白粥也被她喝个干净。可怜她被困在深闺之中,恰如旁人圈养的羔羊,别人想把她怎样就怎样。

婆子们一同带来的还有红灿灿的嫁衣,正是前些天订做的那套。火红苏缎,镶嵌红珠,金光万道,熏染荃芜香气,端是极其华丽精致的嫁衣。

用罢膳后,沈舟颐催道:“穿上瞧瞧合不合身吧。”

戋戋的内心并无即将为新娘的喜悦,只枯木似地在他面前褪掉披帛、襦裙、亵衣,然后一层层穿上那套嫁衣。沈舟颐手里把玩着她枕畔的那只玉如意,目睹了她换衣服的全程。喜服本就是按她的尺寸裁的,穿起来严丝合缝,甚为合身。

戋戋面似胭脂润,在红霞的映衬下更添明艳动人。凤冠扣在她头上,压得她脖颈沉重,沈舟颐观赏了甚久,也没舍得叫她摘下来。

“戋戋妹妹真美。”

他夸道。

“以后可否容我唤你一声娘子?”

戋戋本不欲与他起争执,此时还是忍不住怼道:“哥哥把我幽禁在此处,就是‘娘子’的待遇了吗?”

沈舟颐蹙眉,不怿道:“方才已说了不让你出去是怕邱二轻薄你,待我们行过大礼之后,自然准你随意出入。”

戋戋只觉得讽刺,什么时候幽禁的旗号也这样名正言顺了。她全身滚热,难以抑制愠怒,真想把身上厚重的喜服扯下来烧个精光。

沈舟颐将她压在床榻上,垂幔层层叠叠地落下来,一点一点吞噬掉红烛的光线。戋戋层叠的嫁衣还没脱掉,双脚乱踹个不止,被他一只靴轻轻巧巧地压住。

真是万分屈辱,明明白日他刚对她疾言厉色过,此刻冷战未过,就明目张胆来糟蹋她。

……

因为那日邱二的事,戋戋这几日一直幽居闺阁。

她快该出嫁了,按规矩说是该足不出户,在绣阁绣嫁衣的。

戋戋不在,吴暖笙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只得任赖皮逞凶的邱二在府上胡闹。吴暖笙只怕惹怒了邱二,邱二到老太君面前把她和邱大爷昔年苟且说出去,到时老太君必定会一纸休书将她逐出贺家,她落得个晚节不保。

邱济楚虽是邱二的大哥,却管不住这混账弟弟。那继父更和邱二沆瀣一气,煽风点火,盼着从贺家多捞些油水,统统不是好东西。

如此隔几日,戋戋正从闺房清点钱财,清霜给她送饭来,脸色青白得跟死人一样。戋戋还以为自己的路引出了什么事,却听清霜哇地哭出来,“不好了小姐,若雪小姐给那贼子欺负了!”

戋戋登时脑仁发麻。

原来邱二混在贺府中,占戋戋的便宜不成,又对清丽貌美的贺若雪打起主意。那邱二也真是没人伦的猪狗,丝毫不顾忌若雪是大哥邱济楚的未婚妻、他未来的嫂嫂,竟将若雪骗至黑屋,剥光裙襦,强加轻薄。幸好老太君身边的竹嬷嬷发现得快,才止住了这场惨祸。

然贺若雪冰清玉洁,禁不住这样的羞辱,回去就悬梁自缢了。救回来时,人奄奄一息,脖子上有青紫的勒痕,触目惊心,神志也迷迷糊糊。

邱济楚得知此事后雷霆暴怒,登时拿了把磨光的菜刀找邱二拼命。贺老太君怕闹出人命,命杨钢制住疯牛似的邱济楚,暂时将邱二捆了,押解柴房。

事后,贺老太君重重赏给吴暖笙一耳光。

如今内闱之事,都是吴暖笙这二大娘子在管。若非是她姑息养奸,纵容邱二这厮在贺府胡闹多日,贺若雪焉能受此不白之辱?

吴暖笙也没料到事情会到这个地步,捂着脸怔怔落泪,委屈得都不会说话了。贺老太君下手不容情,口口声声要将吴暖笙休弃,先罚她在影壁前跪足三个时辰,后又将她也关进另一间柴房。无论她还是邱二,都不准给饭吃。

戋戋闻听此讯,手上的钱再也数不下去。她急欲见见吴暖笙和贺若雪,奈何外面有婆子看着,坚决奉行沈舟颐的话,死活不让她踏出闺阁。

“命令都是咱家公子下的,小姐也别为难咱们。”

戋戋怒吼道:“去把他叫来,我要见他!”

不多时沈舟颐便来了,他应该也早知贺若雪之事,不用戋戋多说就对她讲:“老太君正在和三爷商议如此处置邱二,你不要急。”

戋戋可怜巴巴地握住沈舟颐的手,“求哥哥让我见母亲和姊姊一面,尤其是母亲,她现在定然很无助。”

沈舟颐沉吟半晌,未置可否,踱步之间脚下一颤,差点被床底下探出头来的东西绊倒。

他微微疑惑:“这是什么?”

戋戋定睛之下,差点背过气去——原来是她放有银钱、衣物的那个软包。方才清霜来报信时她正在数钱,乍闻噩耗猝惊,竟忘记好好把软包放回原处。

沈舟颐已然起疑,弯下腰就要拾起软包。戋戋的心脏几乎要从腔子里跳出来,他弯腰的动作在她眼中无限放缓、放大……她晓得,若被他知道她暗中图谋着私逃,那她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情急之下,戋戋软糯糯“啊”了一声,身体无力躺倒下。沈舟颐的思绪骤然被打断,本能扶住她:“怎了?身体不舒服吗?”

戋戋点头,有气无力地捂住前额,夹杂着有意无意的咳嗽。

“可能是刚才伤神过度,有点喘不过来气。”

沈舟颐叹气,打横将她抱到牙**。摸摸她的额头,还好不是烫的。戋戋也不敢装得太过,模模糊糊说自己难受,却不说自己哪儿难受,否则以沈舟颐医术的高明程度,顷刻间就要露馅。

他嗔道:“你就跟着乱着急,你姊姊没事的,已经救过来了,邱济楚正在陪她。”

戋戋黯然神伤,趁机再度求他,“那哥哥带我去见见母亲吧,祖母把她那样关着,她会饿死的。”

沈舟颐道:“饭已经私下让人给伯母送去了。”

戋戋坚持道:“我想亲眼见见母亲。”

沈舟颐无可奈何,只得答应她。戋戋泪中带笑,樱唇在沈舟颐颊边印下一吻,他眼色顿时暗了暗要反击,戋戋却已下地。

趁着趿鞋的工夫,戋戋迅速将那惹祸的软布包往床底深处踢了踢,才装作无事地穿好绣鞋。

柴房本来被贺老太君锁了,但沈舟颐手中有整个贺家宅邸的钥匙,倒也轻松让戋戋和吴暖笙见了面。戋戋进得柴房后,余光瞥见沈舟颐正站在外面和杨钢攀谈,并未偷听,才压低声线对吴暖笙讲:“邱二不能留了,必须得杀。”

吴暖笙脸上满是泪痕,手脚发软,颤颤道:“天,杀……杀人?我如何敢?”

戋戋悲然道:“老太君此番定然要送邱二见官,过大堂时邱二为了不挨板子,也定然会将你和邱大爷那点事供出来,到时你要被老太君浸猪笼的。”

吴暖笙仍然犹豫不敢,“可是戋戋,咱们都是妇孺,怎么杀一个男人?”

戋戋忖度:“弄点毒在饭菜里,送他走吧。”

如果可以的话,顺手给沈舟颐也来一份。

“你没有想过,此事一旦暴露,咱俩可就背负杀人的罪名了,是要掉脑袋的。”

戋戋遮眸,深思熟虑着说:“这事我来帮你做,就算报答你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了。从此以后,我是我,你是你,咱们再无关系。”

吴暖笙大惊:“什么意思?”

戋戋遂将自己准备逃去金陵的事如实对吴暖笙说了,她心意已决,是铁定要走的,谁也拦不住她。了结邱二之后,她便不用贺戋戋这个名字了,到那水暖山温的金陵去寻一僻静所在,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

“戋戋!”

吴暖笙不禁提高了音量,“你如今夫婿正好,何苦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呢?我这就去认罪,跟贺老太君坦白我那点事,你不用了……”

戋戋毅然拦住她,“不要,你去坦白才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吴暖笙有泪如倾:“因为我年轻时那些糊涂事,连累了你,也连累了若雪,我……我有何颜面做你们的母亲?罢了,老太君要怎么处置我,我都认了。”

戋戋叫吴暖笙不要激动,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她决心与沈舟颐决裂,逃离贺府,邱二那厮恶贯满盈,留着也是祸害,不如尽早解决掉。

只是那邱二如今还被老太君关押着,如何在他的食物中下毒,颇是个棘手的事。

沈舟颐在外等待戋戋,她久久也不出来。他百无聊赖,脑海不禁浮现出那只差点绊倒他的软包。

那里面是什么?

直觉告诉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或许刚才他应该打开来看看,可惜被她打岔过去了。

杨钢过来说关在柴房中的邱二闹起来了,以头撞墙,威胁再不放他出去他就撞死在贺家,还把吴二夫人的秘密抖出去。

沈舟颐略略好奇,到底吴二夫人有什么秘密捏在邱二手中,连邱济楚也不知道的?

遂和杨钢一同前往。邱二见了是他,臊眉耷眼,不停勒令他放人。

沈舟颐问:“你若把吴二夫人的秘密说出来,戴罪立功,我没准能在老太君面前为你求情。”

邱二道:“当真?”

沈舟颐颔首。

他自不会跟这无赖守什么承诺,到时候该送邱二见官还是要的。

邱二发狠似地将当年吴暖笙如何与父亲苟且,父亲如何猝死在吴暖笙床榻上的事说了个遍。沈舟颐略略失望,还以为是什么天塌下来的大秘密,没想到只是些半夜摸墙的风流事。

原来她辛苦瞒着他的,就这。

若她好生说出来,他如何不会帮她和吴暖笙隐藏这秘密?她是觉得,他也会如邱二一般拿邱爷的事威胁她吗?

她真是半点没把他往好处想过。

沈舟颐意兴阑珊,转身走出柴房。

邱二在后气急败坏地大叫道:“沈舟颐你站住,你答应过我说了就放我走的!”

沈舟颐挑挑眉,脚步不停,也不回应。

眼见柴房的门马上又被阖上,邱二被逼得极了,喊道:“沈舟颐,你别得意。你以为我没有你的把柄吗?赵家小姐那点龌龊事,还有那个莫名其妙死去的王府小厮,你敢说你问心无愧?”

沈舟颐倏然一滞。

身旁的杨钢见事态不妙,十分有眼力价儿地退下了。

沈舟颐缓慢地回顾,“谁杀的?”

“你。”

邱二重复道,“你设计将那小厮溺死在水中,然后抛尸芦苇丛,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其实大错特错!我告诉你,魏世子已找到了德贵的尸体,马上就要拿你问罪。”

清风吹过,沈舟颐的发丝轻微飘动。

似乎僵住了。

见他良久不说话,邱二露出胜利的笑容,好整以暇地瞪着沈舟颐,哈哈笑起来。

“怎么,你怕了?”

沈舟颐回过头,亦随着他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