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山之后,天空又开始飘起了雪花。

“我曾经听人说,北方诸神一旦发怒,北境就会下大雪。”艾莉亚提着灯笼,与姐姐珊莎一左一右陪着国王行走在雪地里。

“看来今天的北方诸神挺生气的。”

晚宴结束的时候,山姆威尔提出想要参观临冬城墓窖,瞻仰一下历代北境之主的风采。

史塔克们对此虽然感到奇怪,但也不会拒绝。

珊莎主动提出给国王带路,艾莉亚也凑热闹跟了过来。

三人行走在风雪之中,极目所见,都是白色的世界。

一些顽皮的孩童在广场上打雪仗,还有一群在堆雪人,他们给雪人戴上铁桶,手里塞上木质长矛和圆盾,恍如一个个冰雪卫士。

艾莉亚看得眼热,如果不是为了陪国王,估计早就跑过去加入孩子们的游戏了。

墓窖位于城堡最古老的区域,三人抵达时,积雪已经完全覆盖了入口。

山姆威尔一挥手,雪堆便陡然冒起了火光,幽蓝的火焰在风雪中舞蹈,有种异样的美。

两姐妹看得呆住了。

“好厉害!这是巫术吗?”艾莉亚惊奇地叫道。然后就开始缠着国王想让他教自己巫术。

山姆威尔一边随口应付小姑娘,一边打开墓窖门,率先走了进去。

一股寒意从墓窖深处席卷而上,哪怕身处火元素环绕之下,山姆威尔也感到刺骨的冰冷。

外面呼啸的寒风与墓窖中的温度比起来,简直就像是春风拂面。

“好冷呀!”艾莉亚顿时顾不上请教巫术了。

“墓窖……怎么会,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冷……”珊莎牙齿打着颤道。

要知道,临冬城建立在一座温泉之上,蒸腾的热气让墓窖在凛冬之中也能保持着温暖。

可现在,这里的空气都仿佛被冻住了。

“紧跟我。”山姆威尔道,身周散发出淡淡的红光。

两姐妹感觉被一股温热所包裹,之前的寒意稍稍减弱,连忙跟上了国王的脚步。

甬道漆黑而漫长,摇曳的火光照亮脚底的石板,左右依次出现两两成对的花岗岩石柱,一直延伸向远处的黑暗。

推开一扇石门,三人来到一条长长的拱形地道。

珊莎下意识地抱住了双臂,这座墓窖一向让他感到不自在,哪怕里面明明埋葬的都是史塔克家族的祖先,她的亲人们。

可她却总觉得那些石头塑像的眼睛仿佛透着幽光,在审视,在打量。

艾莉亚就显得很自在,她以前经常来这里躲迷藏,这点黑暗和寒冷吓不住她。

“山……陛下,我给您介绍一下。”她指着面前的一个个墓位,道,“这边的都是曾经的北境之王,这位是托伦·史塔克,大家都叫他屈膝王。”

山姆威尔点点头,知道此人就是最后一位北境之王。

北境由天堑颈泽相隔,极难从南方入侵,所以一直以来都保持着很强的独立性。

当年安达尔人渡海而来,击败了维斯特洛大陆上的先民,占据了南方六国,却无法突破颈泽防线。

也正是因此,北境人至今都是先民后裔,也不信奉七神,而是顽固地崇拜着旧神。

只可惜,颈泽虽然能挡住地面军队,却挡不住巨龙。

当托伦·史塔克见到征服者的巨龙时,果断屈膝称臣,自此,北境之主的头衔便成了公爵。

“这位是统治北境长达百年之久的雪胡王艾德里克……”艾莉亚还在逐个介绍着。

他们行走在史塔克家族历代死者之间,足音在诺大的墓窖中回**。

紧闭的石棺上雕刻着死者生前的容貌,他们的石头眼睛仿佛也在注视着这三个活人,巨大的咆哮冰原狼石雕蜷缩在石棺旁。

它们并列而坐,仿佛也在用看不见的眼睛注视着来人。生者的动静似乎惊动了它们,墙壁上有黑影窜动。

“这位是乘船横渡落日之海的造船者布兰登,”艾莉亚道,“他是最为热爱海洋的一位北境之王,但他在一次远航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这个石棺是空的。

在他死后,他的儿子悲痛之下烧毁了北境的所有船只,因而得名焚船者。从此北境再无海军力量。

这位是伯隆·史塔克公爵,他与凯岩城联手对抗派克岛的铁民,据说还跟当时统治七国的王族私生子‘血鸦公爵’有过一段恩怨……”

说到这里,艾莉亚目光炯炯地看向国王:

“陛下,听说那位血鸦公爵也是一位巫师哎。”

山姆威尔微微一笑,没有顺着这话往下说,而是指了指石棺,问道:

“这位国王的膝盖上为什么没有铁剑?”

根据传统,凡是曾为临冬城之主的石像膝上都要放置一把铁制长剑,据说这样可以确保含恨的复仇怨灵被封印在陵墓里,不致到阳间肆虐。

“啊?好像真的没有了呀……”艾莉亚也注意到本该放置在石棺上的铁剑已经不见踪影,只剩下斑驳的铁锈。

这些长剑是在漫长的时光中腐蚀殆尽?

还是被某人故意拿走了?

不管是哪种可能,如今没有了铁剑,是否意味着那些远古的幽魂可以恣意兴扰城堡?

这个想法让珊莎的身体陡然变得僵硬。

“我会告诉鲁温学士,让他安排人补充一批铁剑。”

艾莉亚见到姐姐的模样,故意吓她:

“这有什么用?或许石棺里的幽魂已经跑掉啦!”

“胡说!”珊莎瞪了妹妹一眼,“祖先们当然还在安息!”

“我们将来也会被埋葬在这里哦。”艾莉亚笑嘻嘻道,“如果我的石棺上没了铁剑,我肯定早跑啦!”

“我会吩咐他们给你的石棺上插满铁剑!”珊莎恶狠狠地说道。

山姆威尔没有理会姐妹俩的斗嘴,而是继续往前走了一段,又回头问道:

“前面怎么没路?”

“不可能啊。”艾莉亚快步跟了上来,“前面还有好远……”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借着火把的光亮,她也看清了前方的通道被泥土和岩石堵死了。

“怎么会这样?”珊莎惊呼道,“难道发生了塌方?”

山姆威尔伸手按在前方冰冷的岩石上,闭上眼睛感受了一阵,忽然笑道:

“有人不想见我呀。”

“啊?”珊莎脸色顿时变得惨白,“陛下,您在说……谁不想见您?”

艾莉亚也没有了一开始的调皮,她眨了眨眼睛,语气凝重地问道:

“陛下,难道史塔克家族祖先的幽魂真的跑出来了?”

山姆威尔摇摇头,什么也没有解释,只是转身往外走去,口中道:

“走吧,我们回去。”

两姐妹对视一眼,也不敢多问,更不敢在这里多待,连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