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她从哪里知道的,她根本不听解释,还骂我们家故意隐瞒居心叵测,骂我娘教女无方,我要跟她解释,反被她推了一下……”

“表哥今日来魏家订亲她好像是不知道,那就是说,她早就不同意我们的婚事,今日订婚不过是表哥坚持罢了,即便没有我被绑架的事,这婚事也不一定顺利。”

魏荣虽然哭的眼睛都肿了,但思路还算清晰,分析的倒是没错。

只怕这周夫人是攀了高枝,想悔婚。

可即便如此,两家人都是亲戚,好商好量的解决了就可,非要闹的毁了魏荣的声誉。

这哪是亲戚所为,说是仇人也不会为过。

魏家一门,三代出了两个状元一个探花,绝对的书香门第清贵人家。

比起只有一个周太傅苦撑的周家,他们攀上魏家的亲事绝对是高攀了。

周夫人为了让魏家死心,竟是连这种损招都想的出来,看来她看上的那户人家门第远超魏家。

说句实话,京中比魏荣出身更好的闺秀也是屈指可数。

“你表哥呢,你表哥怎么说?”周君远应该是早知道周夫人的想法,而且不同意周夫人的做法,不然不会自己来魏家订亲。

“他说让我等他,一定会娶我,谁稀罕嫁到他们周家,婚事不成就拉倒,她为什么要搞出这些事,真把自己儿子当个宝,我娘气的晕倒了,我祖父也气的吐了血……我的名声也毁了,我现在真是恨死他们了……”

“我懂,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阿荣,事情已经发生了,不论结果多坏都得自己承受,不过,承受归承受,我们也不能任由别人冤枉,若是你自己都不帮自己,那没人帮的了你,不能遇到事情只会哭,只会发脾气。”陆瑶拿出帕子给魏荣擦着眼泪。

“我的话没人会信,她们都巴不得我真出点什么事才好,我现在真恨不得杀了那个贱人,大家都别好过。”魏荣狠狠道。

像这种事京中发生的还真不少,那些被掳走的女孩子回到家族,好一些的被送去自家庄子,等日子久了找个远点的地方,门第低一点的嫁了。

还有一些家族为了族中其他女孩的声誉,送去做姑子或者逼死的也不是没有。

明明她们是最该同情的人,却成了大家攻击嘲笑的对象,甚至家族的牺牲品。

这时代对女子,对弱者从来都是不公的。

与其自己躲起来哭,倒不如把那些玩阴谋的混蛋揪出来,即便哭也要对方陪着。

“杀了她有用吗,若是杀了她就能解决问题,只怕轮不到你动手,你忘了那些贵女之前是如何议论我的?”陆瑶眼睛注视着魏荣,目光中都是殷殷的关心。

“我以为那时的愤怒便是感同身受,可当事情发生了才知道不是……你是不知道二房,三房那些人看我的眼神,一家人尚且如此更何况外人……”魏荣忍不住又掉眼泪。

她一直以为自己很洒脱,根本不在乎那些,可当事情发生,当她看到那些异样的眼神她才发现,她就是个色厉内荏的纸老虎,什么都不是。

“你越是害怕,越是在乎,她们就会越觉得自己成功了,阿荣,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别人不清楚,别人不信你,难道连你自己都不信你自己?”这半年里陆瑶听过太多关于自己的流言。

对于死过一次的人来说,除了死亡还真没什么好害怕的。

只要打不死她,她就要让那些人承受该承受的代价。

“可我要怎么做,怎么查,周家难道会自己承认他们为了摆脱这桩婚事诬陷我?”谁不知魏家和周家的关系,周家做的这样决绝,分明是没有给她任何退路,这是在逼她去死。

“你若是信我,这件事我一定帮你查清楚,但你得自己振作起来,不要让关心你的人难过,想想你娘,你祖父,你都不能这样自暴自弃……”陆瑶扶着魏荣的肩膀轻轻的摇晃着。

魏荣被掳本就是因为她,她最担心的就是这样,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

魏荣脸上挂着泪水,平日里娇俏的笑容不见了,布满了哀愁。

她知道自己这样不好,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阿瑶……”魏荣嗓子彻底哑的说不出话来。

“好了,让金橘等会进来帮你梳洗,别让你娘和祖父担心,我会帮你,魏家都会帮你,你得自己振作,吃点东西,做最坏的准备,拿出最大的勇气面对!”

魏荣含着眼泪点头,陆瑶说的没错,她再躲房间里哭也没用,只会让娘更心疼,让害她的人更高兴。

她不明白,她从未害过任何人,为什么有人要这么对她。

陆瑶陪着魏荣洗了脸,吃了东西,魏夫人才刚刚起身就到魏荣院子来了。

看到魏荣情绪稳定下来,心里略微宽慰了些,她就怕这孩子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

她的三个孩子,她对魏荣管教的最少,因为是最小的孩子,对她也没什么期许,就希望这孩子平平安安的,在家族的庇护下快快乐乐,随心所欲。

所以才想着嫁到周家去,没想到反倒是害了她。

陆瑶知她们母女一定有话要说,便以天色不早为由告辞了。

魏夫人病着,魏荣腿不方便,只能由嬷嬷亲自送陆瑶出门。

走到门口时陆瑶才开口道:“嬷嬷,此事之前可有征兆?”

比如周家可有透露过口风,有过退亲的念头,人心变化总要有个过程。

嬷嬷摇了摇头:“没有,小姐腿受伤,周家还亲自过来看望,表少爷也来了,谁知道……”

嬷嬷看着魏荣长大的,别人泼脏水就算了,可那人竟是小姐的嫡亲舅母,让小姐以后可怎么做人。

“嬷嬷别难过,最近也多留意府里的动静,我有空再来看阿荣!”

陆瑶说完进了马车,马车外面挂起了灯笼,雪天,天色又暗,陆青将马车驾的很慢。

刚过了巷口便看到一辆马车停在不远处,他一下子警惕起来。

对面马车跳下来个人,走近一些,陆青才看清楚,原来不是别人,正是楚王赵恒,他这才松口气。

“窈窈!”赵恒在马车外道。

陆瑶听到赵恒声音以为自己幻听了,直到他又叫了一声:“窈窈,是我!”

陆瑶这才确信,马车外的人确实是赵恒。

陆瑶掀开布帘:“你怎么在这里?”他中午吃完饭就走了,和三哥一起走的,说是有差事要忙。

“魏家的事,我听说了,就让青云去查,还真查出了些事!”赵恒在这里等着,就是要告诉陆瑶这个消息的。

“什么事?”陆瑶本也是要查这件事的,没想到赵恒竟快她一步。

“你先到我马车,我送你回府,我慢慢同你说!”赵恒指了指陆瑶的马车:“你的马车太小了!”

上次他坐陆瑶这马车差点没把自己憋出毛病,车厢就那么点地方,一不小心就把人抱怀里了,哪里还能好好说话。

赵恒今天中午就看出陆瑶不对劲,一打听才知道魏荣身边的丫头来了。

这么大的雪,若不是什么人命关天的事还真不用这么着急。

他自然不关心魏家出了什么事,可窈窈顶风冒雪的去了魏府,这他就不能坐视不管了。

他不在乎魏家如何,可他在乎窈窈,窈窈要管的事,他一定要帮忙的。

于是便让青云去打听,这不打听不要紧,一打听才知道,这周家竟是如此龌龊。

周太傅是太子哥的老师,学识和人品自然是没得说。

如今又是煦儿的老师,赵恒对他也是十分敬重。

可没想到,周太傅教了那么多学生,竟教不好自己的儿子。

周太傅的儿子周仁,学问一般,本事一般。

周太傅应该是看出自己儿子没什么作为,倒也没有利用自己的地位抬举自己儿子,免得德不配位,生出事端。

周太傅自太子哥薨后就一直在府中养病,他本是要回乡养老的,可皇上念其乃先太子师,特准许他在京中养老。

周太傅养病的这些年,周仁夫妇一直是依附魏家的,甚至一度想把女儿嫁进魏家。

只是魏府嫡长孙的婚事阁老十分看重,并未许下婚约。

后来周太傅被皇上召回教煦儿读书,周嫣又被皇上册封为景王妃。

女儿成了景王妃,儿子很快定了阁老的嫡孙女,这本是皆大欢喜,美满姻缘。

可周夫人是个心比天高的,半个月在茶楼和七公主偶遇了一次,相谈甚欢。

再后来又见过两次,周夫人这心思就活络起来了。

女儿已经册封为景王妃,婚期也订下了,若是儿子再尚了公主,满大齐谁能比她更风光。

“你是说周夫人想让周君远娶七公主?”陆瑶吃惊道。

怪不得周夫人宁愿和魏家撕破脸也要退了这门亲,原来是皇帝的女儿。

门第确实比魏家高,满大齐确实找不到比皇家公主更尊贵的了。

不过,这周夫人脑子是被驴踢了吗?娶公主又哪是那么容易的。

且不说公主的婚事都是皇上决定,就七公主的品行,阿荣甩她十条街都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