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祁御风还是说话了,他仙衣翩跹,声音磁性悦耳,垂眸看着伏谛说道:“起来,跟我走!”

伏谛自然是不能跟他走的,但这种情况他似乎也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师父,我能不能先把那只蝾螈放了再跟你走?”

闻言,祁御风回头看向那只蝾螈,他清冷的眸子里射出两道利刃,像是要将那蝾螈杀死一般。

有那么一刻,伏谛觉得他就要出手了,然而他却跪坐在地上,身体一动也动弹不了。

蝾螈伏泽方感受到这股强大的力量,心神也被猛地镇住了,它嘴里不自觉地发出轻微的“呜呜”声,像是孩童的哭泣一般。伏谛知道,他这是在求救,可是此时,他也无能为力啊!

就在一人一兽都以为祁御风要杀了这只蝾螈时,他星眸忽然朝着千珏尘和战舞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蓦地收了威压,抬手往虚空一抓,已然将地上的伏谛拎起,随后很快消失在荷塘深处。

祁御风眼神看过来的那一刻,战舞忍不住嘴角狠狠抽了一下,一旁,千珏尘轻声道:“他知道你在这里!”

“是啊!”确认祁御风真的离开之后,战舞才松了口气。

千珏尘握住她的手,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宣示主权,说道:“有本王在,你不用怕!”

战舞挑眉看他,说道:“我没有害怕,就是……”

就是本能反应吧,因为此前被祁御风教训过,所以打心里对他发憷。不过好在来的只是祁御风,如果是掌门师兄的话……

想到那位传说中掌门师兄,战舞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忙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转而看向千珏尘,道:“那这畜生、该怎么处置?”

“夫人让我处置吗?”千珏尘忽然看过来,柔声说道。

这突如其来的请示,让战舞愣了一瞬,大眼睛微微带着些呆滞,道:“嗯、啊!”

千珏尘疑似嘴角勾了勾,说道:“放了!”

“放了?”战舞正想要问为什么,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随即把后边的话压了回去,转而说道:“也好!东方略是去了孤山岭吗?”

没有人跟她说东方略去哪儿了,但她已经猜到了。

千珏尘也并没有打算隐瞒,微微颔首道:“嗯!”

“那把这畜生放回去,岂不是……‘放虎归山’?”

“不过快要废掉的一只‘虎’,不足为惧,他还能应付。”千珏尘淡定道。

好像也是,东方略也不是个软柿子,而且他身边还有其他高手,对付这样一只蝾螈,不在话下。看样子,千珏尘是想彻底弄清楚孤山岭山坳里的事。

她也想,只是这个时候,千珏尘是不可能会让她前去涉险的。所以,干脆她连提都没提。

伏泽方亲眼看着伏谛被人带走,他本该着急,可相反的,他仅仅只是在伏谛被带走时露出了一丝诧异,随后漆黑的兽瞳里便只剩下了算计。

而就在战舞考虑着要怎么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只蝾螈放走时,那蝾螈在荷塘里忽然猛地一甩身子,竟自挣脱了铁链,而后很快沉入了塘里,迅速游走了。

战舞秀眉微蹙,道:“这东西明明有能力挣脱,它刚才为什么还要等着那伏地魔来救?”

“也许是……”千珏尘沉默片刻,说道:“在试探!”

“试探?你是说,它在试探伏地魔?”战舞想了想,又道:“可刚才伏地魔被师兄带走的时候,它好像一点要救人的意思都没有,所以,它到底在试探什么?”

千珏尘凤眸微凛,他看着蝾螈逃走的方向,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它体内禁锢着一个灵魂,这个灵魂大抵是跟那个少年有关!”

“什么?”这种情况,怎么听着跟她有点像。不过她惊讶的并不是蝾螈体内是否真的禁锢着一个灵魂,她更想知道的是,千珏尘是怎么看出来的?

心里想着,嘴上也不自觉问了出来。

千珏尘却只淡然说道:“天生直觉!”

战舞身子微僵,还有人天生这种直觉,怎么可能?所以,他是不是也能看出来自己身体里的异样?

这么想着,她假意调侃道:“你这直觉还真是奇怪,我不信!”

话说着,她佯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那你看看我,你觉得我体内有没有禁锢着别的灵魂?”

听她说完,千珏尘低眉看过来,狭长的凤眸犹如深渊一般,不可探底。

这眼神,看得战舞心里打了个突。然而话是自己先挑出来的,她硬着头皮也得抗住。

好在千珏尘只是这么盯了她一瞬,便简单干脆道:“没有,都是你自己!”

他眸子离开自己的瞬间,战舞几不可微地松了口气,但很快她又想:都是你自己!这个“都”是什么意思?

她头皮一紧,斜眸看去,千珏尘侧颜潋滟,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神秘,让她忽然间就不敢贸然开口了。

索性千珏尘也没有想就这个问题继续探讨下去,他依旧牵着战舞的手,转身上了乌骨车。

那蝾螈伏泽方受了伤,但大多是皮肉伤,并未伤及性命。它沉入荷塘,顺着暗河一路往孤山岭的方向而去。

不过从这里到孤山岭有一些距离,而它在回去的时候,途径一段路,不知为何河床被人截断了,没有办法,作为一只四脚动物,它只能认命地爬上岸,想要绕过那段。

而就在它刚露出水面,一只大网兜头朝它扑了过来。伏泽方来不及躲闪被网了个正着。

原本这种雕虫小技它是不会放在眼里的,直到网子落到它身上,它才感觉到这网子上边蕴藏的灵力。而等它再想要挣扎时,却为时已晚,那金丝网越收越紧,直至它被完全禁锢在地面不得动弹,才听到周围传出来凌乱的脚步声。

有人尖细着嗓音说道:“可算逮着了,也不枉费我们在这里蹲守了好几天。”

说话间,有人到了它面前,方才说话的那人又道:“褚良,你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帮忙!”

褚良拧着眉头走了过来,看着地上的蝾螈,纠结着道:“我在想,这么大一只,要怎么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