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卿身体无力地靠在纪樾身上, 思绪被什么牵着,那股力量逐渐融于她的大脑,和她思想糅杂在一起, 叫她不清哪些是真,哪些为假。
少年轻抚她的长发, 柔声询问:“宁卿,你怎么了?”
他担忧地看着宁卿, 仿佛全然不知方才发生了何事。
宁卿大脑还混乱得很,没能立即反应并回答纪樾的问题。
两人依偎在一起,被正好路过的木落雪看见。
她知道宁卿下山历练的事,紧接着纪樾下山,她原本并未将两人的离开联系起来, 但是两人现在都已回宗,还抱在一起, 恐怕关系匪浅。
木落雪的视线落在宁卿身上,随后垂下眼。
正欲离开, 可她注意到纪樾怀中的人状态不对, 眼神有些空洞, 木落雪皱眉,最终上前走到纪樾和宁卿的身边。
虽然极有可能是她敏感多想,但心里生了疑,她无法坦然离开。
纪樾察觉到有人靠近,放在宁卿腰上的手收紧,微微侧身让木落雪无法看见宁卿的神情。
魅术实施中途不得被打断,若这次宁卿被唤醒, 下次成功的几率便会大大降低。
“师弟,你和阿宁怎会在此处?”
听见她的声音, 纪樾神色微变。
到了这个时候,纪樾都还未放开宁卿,这情况显然不对劲,木落雪看向背对着她的宁卿,皱眉唤她,“阿宁?”
但是宁卿并未回答她。
木落雪这模样分明是察觉出了什么,纪樾的脸色有些冷淡。
就在两人间气氛紧张时,思绪混乱的宁卿渐渐从混沌中清醒。
她茫然地抬头,发现自己竟靠在纪樾身上,这一瞬间她有些慌乱。
而且她好像还听见了师姐的声音。
慌忙直起身离开纪樾,宁卿转身看向木落雪,方才她和纪樾抱在一起的场景被落雪师姐看见了?
“师姐,你怎么在这儿?”
“去议事堂处理些事情。”木落雪看向纪樾,微微眯眼,一时却看不出什么。
虽然有种说不出的奇怪,但她无法解释缘由,只能将其归于自己多心了。
看了两人几眼,收起心里的疑虑,转而问:“阿宁你怎么回来了?是在外历练不适应吗?”
“师姐我挺好的,只是短时间回来一趟,过些时候应该会继续下山历练。”
宁卿没说她具体是因为什么事回来,毕竟这关系师兄中蛊一事。
除了她和兰溪,她不知道有哪些人知道,也不知师姐是否知情,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且情蛊的解法太过……她可不敢让其他人知道是她替师兄解的蛊。
看出了宁卿不愿多说,木落雪也不多问,“那就好,那我先离开了。”
在她走后,宁卿独自一人面对纪樾莫名局促。
“方才你突然倒向我,是怎么了?”纪樾问她。
宁卿摇头,“不知道,头有些晕,刚才麻烦你了。”
她发现,现在面对纪樾,心跳竟在加快,还痒痒的,她往后退了两步,离他远了些这种感觉减轻了不少,她暗自舒了一口气。
“没事,你一会儿打算做什么?”
宁卿脑子卡了一下,不知纪樾问这话是何意。
“我要去教习堂。”
“我正好要去那里,我们一起?”
纪樾神色坦然,叫人看不出异样。
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但宁卿也没多问,“好。”
两人一路走向教习堂,宁卿心里莫名生出一股无法形容的隐秘的激动,就好像只要和身边的人在一起,她就会很开心,即便她们路上并未说话。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便到了地方。
此时恰好下课,睡醒的江苑苑伸了个懒腰,抬眼看见窗外的宁卿,她视线一顿,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这个时候宁卿应该在历练才对,怎会出现在教习堂。
江苑苑眼珠一转,又看向宁卿身侧的少年,两人这气氛看着好生奇怪,可她不是已经和纪樾断了吗?
江苑苑还以为自己睡懵了出现幻觉,她拍拍身后青枫的桌子,“你快看窗外!”
“是不是宁卿?不会是我眼花了吧。”
“宁卿怎么回来了?”青枫不解地问。
两人对视一眼,江苑苑惊喜不已,还真回来了!
她虽然也能和青枫说话,但他到底是个男的,和她的兴趣爱好完全不同,宁卿走后,她整天无聊得很,恨不得宁卿立即回来。
飞奔出教习堂,江苑苑围着宁卿转了好几圈,“宁卿,你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这次历练会在外面待个一年半载。”这才一月不到。
江苑苑兴奋地说着,说到一半,看向宁卿身侧的纪樾,说来也是巧,在宁卿结业离开的第二日,纪樾也一并结业,之后她便没再见过他,可现在,两人却一起出现,这没点幺蛾子都说不过去。
“你们这是?”江苑苑意有所指。
“纪樾正好有事来这儿,我们路上遇到就一起过来了。”宁卿解释。
这解释江苑苑才不信,纪樾来这儿能有什么事儿,宁卿过来是来找她和青枫的,可纪樾能找谁?
对了,下午第二节 课是由木落雪上,现在她是纪樾的师姐,他过来找她好像说得过去。
不管,反正他跟着宁卿过来肯定别有所图。
宁卿对身边站着不动的纪樾道:“你不是有事吗?你先走吧。”
在纪樾走后,江苑苑没了顾忌,“话说你和纪樾究竟是什么情况?”
“我和他能有什么情况,真的是路上遇见了。”宁卿这话说得心虚,但她也不知道这心虚从何而来。
“行吧,不过你为什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江苑苑将她拉到一旁的石桌旁坐下,这架势是准备一次性和宁卿聊个痛快。
青枫也在两人身边坐下,似乎也很想知道最近宁卿发生了什么。
面对两人直勾勾的目光,宁卿叹了口气。
“想回来就回来了,之前没有独自一人离开过青梧山,出去后有些不适应,过段时间等我调整好,应该会再出去的。”
江苑苑撇嘴,“你啊,在青梧山有无微不至照顾你的师兄,出去了自然不适应,咱出去受那苦干嘛。”
“你就多在宗门待一段时间呗,等我和青枫筑基,咱们一起出去历练,不然你一个人孤孤单单多可怜。”
她说得宁卿有些心动,若是和她们一起历练,肯定会比一个人开心。
“你现在练气几层了?”宁卿好奇地问。
说到这个,江苑苑颇为神气,“你定然想不到,我和青枫都已练气七层,再过些时日想必就能突破至筑基。”
江苑苑和青枫的天赋并不低,只是无心修炼才一直没有太大的进步,这回有了目标,稍微努力半月,就一举突破至第七层。
“那要看你们的修炼速度了,若是快的话,我就勉强等等你们吧。”宁卿臭屁地道。
江苑苑有些无语,顺势问了一句,“你现在修为如何了?”
“嘿嘿,筑基第六层。”
江苑苑和青枫震惊,宁卿之前努力修炼了十来年也不过练气期,而最近这段时间,宁卿突破至筑基就不说了,现在她竟然到了筑基第六层!
历练真好!
又聊了会儿,宁卿起身,“不说了,我还有点事儿,你们去上课吧。”
*
苍羽殿,掌门就接任掌门之位一事找来裴谨,最近也不知他在忙些什么,时常联系不上人,这事一推再推,继续推下去,他都担心裴谨是故意为之了。
“钦言,你何时有空?掌门交接大典你定个时间吧。”掌门变相催促他。
裴谨无心掌门之位,当掌门说起他已经同意之时,他心里微感诧异。
仔细一想,他又拥有答应掌门的记忆,就是不知,他为何会同意。
掌门之位他没兴趣,但他却想知道,之前他同意的原因。
“日期掌门你定便好。”
解决完这事儿,掌门又想起别的。
一直以来,不乏世家大族派人前来苍云宗试探掌门的意思,虽然宁卿的师兄是裴谨,但大家都很有默契地没有直接和裴谨接触,而是让掌门代为转述。
之前掌门念着宁卿还小,单方面将这些事给推了,但宁卿今年已满十八,也到了成婚的年纪,那八大家族之一的东方家族派人前往苍云宗,说是他们少主东方寻少时与宁卿有过一面之缘,念念不忘至今,有求娶宁卿之意。
东方寻在修仙界的口碑不错,一表人才,学识渊博,修为更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虽然苍云宗已无需和别宗或是家族联姻壮大势力,但若能强强联合自然没有推拒的道理,况且,若两人对彼此有意,也算是成全了有情人。
掌门本想直接询问宁卿,但想想这种事还是由身为师兄的裴谨转述给她比较妥当,他和小姑娘讲这些不太合适。
“所以,你怎么看?”掌门问。
见裴谨没说话,掌门又道:“那东方寻人品样貌家世皆属上乘,是个不错的人选,但这件事也要看宁卿的意思,若她无意,那我便推了。”
掌门话才说完,裴谨便冷声道:“以后不必再告诉我,直接推了便是,也无需告诉阿宁。”
掌门微愣,“听说东方寻与宁卿少时便相识,不然你先告诉宁卿,再让她考虑?”
“不必了,这件事没有可能。”
犹豫再三,掌门还是道:“虽说一直以来宁卿的日常起居都由你做主,但她现在也大了,你也该让她自己做些决定。”
“钦言,你管的似乎有点过了。”
“掌门,你这是何意?”裴谨抬眸,目光极平静地看向他。
“只是提醒你,万事掌握分寸,何事该做,何事不该做,你心里想必清楚。”
“宁卿,是你一手带大的师妹。”
“你且记住。”
裴谨笑了笑,可惜,他已经忘了。
另一边,和江苑苑她们聊完的宁卿去了执事堂,准备找兰溪好好谈谈给师兄解蛊一事。
兰溪看见她并不意外,有人来他稍微端正坐姿,不那么懒散,“坐吧。”
“兰溪师兄,我师兄的情蛊多久需要解一次?”
“我也不太清楚,你得时常观察你师兄的状态,他若突然虚弱,这就是残留的情蛊发作了,这便是你需要为他解蛊的时候。”
“那大概多少日发作一次?”宁卿又问。
“少则几日,多则半月。”
“只能用这种办法吗?”宁卿还不死心,挣扎着继续问他。
一次还行,硬着头皮就做了,可好几次的话,未免太过挑战人的心理极限。
“目前,据我所知,只有这一种办法。”兰溪直截了当地说。
“不过,若你找到古伊莎,说不定有别的解决方式。”
古伊莎魂灯已灭,这意味着什么宁卿自然知晓,她又该从哪儿找到古伊莎。
这显然不太可能。
“别想太多,若不想你也不必勉强,你师兄现在应该死不了。”
宁卿:……
走在回青梧山的路上,宁卿脑子乱糟糟的,没走多远就看见不远处那道熟悉的身影。
“去哪儿了?”裴谨缓步走到她面前。
“去找了兰溪师兄一趟。”
“为何找他?”
宁卿不愿多说,“没什么。”
她爱答不理的态度过于冷淡,裴谨轻轻蹙眉,拉住她的手腕。
“心情不好?”
“哪有。”宁卿敷衍地回复了两个字。
这实在不像是心情好的模样,或者说,她只是单纯地不想给他好脸色。
两人一时陷入沉默。
路上有人来来往往,不时将目光放到相对而立的宁卿和裴谨身上,路过时朝裴谨行礼,“凝华仙君。”
面对周围弟子们打量的视线,宁卿连忙道:“师兄我们快回家。”
但是这回男人却不动了。
“怕被人看见?”他问。
她确实怕被人看见被说闲话,之前她和师兄被造谣,她可还记得清清楚楚。
一想到这儿,宁卿突然发现,也可能并不是谣言。
细思极恐,宁卿连忙止住自己的想法。
“阿宁,昨晚,你绑住我的手腕,解开我的衣裳,对我……”裴谨声音清浅,却语出惊人。
宁卿心头一跳,立马踮起脚捂住他的唇。
“师兄,你别乱说!”宁卿低声警告。
男人却微微启唇,宁卿的指尖瞬间滑入他的口中,温暖柔软。
他轻轻含住。
触感从指尖传递至四肢百骸,宁卿皮肤上不断浮出鸡皮疙瘩。
正要抽手,男人却咬住了她柔软的指腹,舌尖抵在她修剪圆润的指甲边缘。
宁卿一个激灵,立即将手指取了出来。
但被男人轻轻握住手心,他垂眸,用帕子仔细将她指尖擦拭干净。
“好了。”
虽然已经擦干,但那古怪的触感依旧残存在指腹上。
两人这番行为落入路过弟子眼中,有前两次的传言,这次弟子们只敢在私底下悄悄讨论,并没有搬到明面上来,但还是不可避免地传到了各峰长老和掌门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