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康熙风云 关税

残破的太阳将要没入地平线,不少屋檐都被染上了暗红的色彩,暄嚣一天的京城慢慢沉静下来,远处时不时地传来几声寒鸦的叫声,空气里透出一股寂寥的味道。

一辆被众多随从拥护着的马车正慢慢地驶向外城的观雪。胤礽撩起竹帘,一眼就看到了正徐徐下降的火红太阳——

逢魔时刻!

这是他此时唯一的想法。

“爷,观雪到了。”侍卫赖图恭敬地上前禀报。

胤礽放下帘子,道:“从侧门进去。”

“是。”

马车很快就从后面的侧门进入了一个大院子里,胤礽下了马车后,道:“你们在这里守着,不准任何人进来。”众侍卫齐声应下。这次出门,他挑的都是自已的心腹,所以胤礽倒也不怕有人会走漏消息。

胤礽快走几步,跟后面的人拉开一段距离后,才小声地问着紧跟在他身后的赖图:“跟在后面的那些尾巴……”

“爷放心,奴才已经使人引开他们了,不会有人找到这里来的。”赖图也压低声音回道。

胤礽微微点头,不再说话,在闻迅前来的掌柜带领下上了三的包厢。

装璜华丽优雅的房间里,索额图早已在房内等候,同行的还有赫舍里家的另一个青年子弟——灵德。

“太子爷。”两人一见胤礽进来,急忙起身向他行礼。

“行了,坐。”胤礽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免了他们的请安。

桌子上早已摆好不少精致的菜肴和点心,胤礽在主位坐下后,笑道:“你们也忙了一天,想来也饿了。先陪我吃点东西,事情可以晚点再议。”随后,他就在何玉柱的伺候下开始用膳,他是真饿了。

索额图对太子的作风颇有了解,并不推脱,只是道:“谢太子爷体谅,请恕我等放肆。”说完他也跟着坐下执筷,准备做起陪客来。灵德却显得有些局促不安,正在他犹豫着是跟索额图一起入座还是站着等候太子命令时,就听到了太子的声音:“灵德,这里不是宫中,也不是府上,没有这么多规矩,你坐下便是。”

得,太子爷都点名道姓了,他还是乖乖入座。他向太子的方向拱了拱手,道:“是,请恕奴才失礼。”这才挨着索额图坐了下来。

太子用膳自是有人侍候着,但索额图和灵德可没这个福气,所以想吃什么得他们自已亲自动手。虽然太子开恩让他们一起陪同进食,可终究身分有别,两人也只是略略夹了几筷子菜肴,意思一下也就可以了。

一顿饭下来,只有胤礽吃得最为尽兴。吃得八成饱后,胤礽放下手中的长柄白瓷汤匙。何玉柱知道太子的习惯,马上很有眼色地让店家进来收拾桌面,还亲自彻了三杯大红袍奉上,然后才退到房门口和赖图等人一起守着。

索额图先是看了看门外模糊可见的身影,而后才小心地问道:“太子爷,您这回传话传得这么急,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胤礽勾起嘴角,道:“索相放心,现在还没有出什么大事。”

索额图一听,心情反而更为紧张了,现在没有……也就是说很快就有了?索额图记得上一回太子爷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时,还是鄂罗斯使者来京商谈边界的时候,结果,整个京城被弄得是血雨腥风,人人自危,好几大家族势力都被迫跟着冼牌。再想想太子往日的作风,索额图觉得自已真要好好锻练一下心脏,免得哪天他受不住刺激就直接两眼一瞪了。

胤礽没有理会索额图的紧张,他看向灵德:“图雅哈曾经跟我提过,你学过洋人的语言。说说,你通晓哪几种?”

灵德一愣,然后便说出了他会的几种洋人语言。

胤礽边听边点头,不错,基本上几个商贸大国的语种都会了,虽然处理政事的经验欠缺了一些,但是从同知这些低官位慢慢做起,只要他人不是太不晓事,日后应该也会有不错的成就。想到这里,他直接了当地问道:“灵德,我想让你前往广东,你意下如何?”

两人不由得愣住了,索额图率先回神,他连忙问道:“太子爷,图雅哈三个月后就会升任广州知府,为何还要派灵德前往广东?”

胤礽喝了一口红茶,淡然道:“我准备让图雅哈调入直隶。”一句话又将好不容易回神的两人炸呆了。

时间紧迫,胤礽没给他们适应的机会,接着又道:“朱宏祚已经迁任福建总督,广东那里虽然有石琳坐镇,但是没有我的亲信在那儿看着,我还是有些不放心。而为什么选择上灵德……这是我刚刚收到的资料,你们先看一下。”他拿出一叠不薄的资料递过去,示意两人先将上面的消息看完再发表意见。

索额图接过资料,快速地浏览了一遍,顿时倒抽了一口气:“这,这关税……”

“索相可是看明白了?”胤礽端起茶碗又轻抿了一口茶水,并没有介意他的一时失态。

索额图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道:“如果我没记错,明珠在广东那儿也有他的人,这……”

胤礽微微一笑:“没错,明珠是安插了人手在广东,可是这不代表他得到的消息是准确的。所谓天高皇帝远,明珠他还不是皇帝呢!”

索额图手一抖,太子爷不会是早就瞄准了广州那个新港口?所以三年前他才会借着那次机会特意安排图雅哈去广东?他惊疑未定地想着。不过索额图也没想到,海禁刚开几年,那些商行跟洋人的交易关税居然会有如此惊人的数字。

胤礽看了看索额图,多少也猜到他的想法,于是解释道:“我是早早想过放人在广州,但是一开始的人选并不是图雅哈。那次只是意外,索相不用多心。”图雅哈可是他调/教多年的心腹,他哪舍得让他远下广东。只是那时按照康熙的意思,图雅哈根本没有留京的可能,除了广东,就只有云贵那边可选,所以他斟酌再三,决定先让图雅哈去广州。其实他一开始是打算让图雅哈在吏部历练几年,再外放出去的,没想到……

索额图脸一红,有些尴尬地道:“是奴才失状了。可是灵德并没有在六部历练过,真要让他外放广东的话,最多也只是个同知或者通判,作用怕是不大。”

胤礽好笑地看了索额图一眼:“索相未免太过心急了,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这才能将它克化。”

索额图一听,忙笑着称是,心想太子看来是有了全盘计划了。

胤礽将注意力再次放在一脸复杂的灵德上,道:“你考虑得如何?广东虽然被称为南蛮,但是近几年海外商贸越发兴旺,十三行年年的交易额完全不小于一府税收,日后发展前景想来更为可观。那边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若你真有想法,完全可以一施所长,总好过困在这小小的京城。”

灵德听了,吞吞吐吐地说道:“奴才……”

“你会洋人的语言,又是满人,我想皇上也会很乐见八旗子弟自动请缨前去广东的。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还有一个哥哥,对?”胤礽敲了敲桌面,一点不耐烦的样子都没有。强扭的瓜不甜,他还是比较喜欢别人心甘情愿的帮他干活。

灵德脸色几经幻变,不得不说,胤礽最后那句话正正击中了他的死穴。他上有兄长,父亲长辈也对其寄于厚望,以后袭爵或者求好缺什么的也是也会先考虑给兄长。他不出差错的话,绝对可以在京时平平安安的过下去,只不地……他真的要在别人的庇护下混沌地过一生吗?他实在是不甘心。

胤礽也不急,他制止了索额图的“劝说”,极有耐心地等着灵德的答复。

灵德挣扎许久,最终一咬牙,道:“奴才愿为太子爷效犬马之劳。”

胤礽一勾嘴角,成功了。他笑道:“很好。图雅哈已经动身回京了,到时候你再向他请教广东那边要注意的事宜。”

“奴才晓得,请太子爷放心。”灵德站起来,恭敬地向太子行了一个大礼。

“起来。回去后,我想你也应该知道怎么对家里人解释了。”胤礽笑容可掬地问着。

灵德打了个寒颤,低下头道:“奴才明白。”

随后,胤礽和索额图对灵德各说了几句,就让他先回府了。

灵德一走,索额图才正色地看向胤礽:“太子爷,您真打算这么做?”

“索相认为不妥?”

“这……奴才觉得,有些冒险。虽说现在京里还没收到南边的风向,可是这些关税收入就算我们瞒得下来,也最多可以瞒个两三年。到时如果我们无法完全控制住广东,日后皇上彻查起来,怕是没这么容易善了。索额图担心地说出了自已的看法。

“三年就已经足够了。”胤礽眼眸里冷光一闪,“皇上有意再次出兵噶尔丹,这个时候朝中上下都将视线全部集中在陕甘宁夏那一带。皇上现在盯我盯得紧,军中势力我完全插不进去,就算有石家帮称,我所能做的也实在是有限,不如索性放手让他们争去。”

“……还有,如果我没料错,接下来就是江南那边会有大动作。”

索额图一惊,想起了最近康熙所召见的大臣,道:“您是说,江南盐税……”

胤礽冷笑道:“要打战,自然得国库充盈,江南盐铁税近乎占国库收入的一半。皇上若想筹集军资,江南的盐商不就是一只很好的肥羊吗?”

“这,太子爷,江南年年都有孝敬上来,如果真让上面查起来……”索额图这回真的紧张了。官商勾结在江南一带是司空见贯的常例,特别是苏杭一带,“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是连黄口小儿都能朗朗上口的诗句。

“急什么?又不是只有我毓庆宫才收这江南的银子。”话虽如此,胤礽还是蹙起了眉头。

“可是,也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啊。”索额图沉吟了一会,试探性地问道:“奴才让人将一趟江南毁去那些重要的证据,只留下无关大局的几本帐册在那儿,您看这样可使得?”

“……只能如此了。”胤礽也实是想不出更好的方法。至于将毓庆宫完全撇清那绝对是痴人说梦话,就算他真有办法撇清,这一清二白的调查结果搞不好更能将康熙的猜忌推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所以,趁着大多数人的注意力还集中在陕甘和江南一带时,广东的海关和税收一定要在三年内完全掌控在孤的手中。”

作者有话要说:广东可是一个很好的地方,不好好利用实在是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