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年遵循着一个医生的职业操守,还是叫了护士来,把他抬到手术**,冷冷的说,“准备再次手术吧!”

刚出门,撞上了买饭回来的荏依和母亲,“傅年,怎么了?”荏依着急地拉着傅年问道。

傅年看了荏依一眼,心里五味杂陈,该怎么面对这个深爱的女孩呢?他来不及想,丢下一句,“病人需要手术。”就转头离开了。

二次开颅手术风险更大,基本上没有生还的可能了,但傅年还是拼尽全力,他什么也不想,只想着救这个生命,可是,事与愿违,二次出血,根本止不住,上了手术台没多久,就坚持不住,撒手人寰了。

等到出来时,荏依父亲是蒙着白布的一具冰冷的尸体了,荏依母亲当场晕了过去,荏依也一时接受不了,疯狂地摇晃着傅年的胳膊,“不可能啊,明明早上刚醒来,精神很好,怎么会?怎么会突然又大出血?怎么可能?”

荏依哭得很大声,莫名地让傅年很心烦,他不自觉地说了一句,“他本来就不该活着。”

“你说什么?”荏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在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荏依气得脸通红,上前一拳一拳重重地锤在傅年身上。

傅年忍着痛闷不做声,“够了!”傅年低吼,“他已经多活了五年了!”

“你什么意思?”荏依脸色挂着泪痕,无助地呐喊。

“我的意思是,你父亲是个杀人凶手,他早就该,早就应该死在那一天,我父亲死的那一天!”傅年气得浑身发抖,一双眸子里是骇人的冰寒。

“怎么会?”荏依苍白无力地喃喃,“你在说什么,傅年?”

“我说,是因为你父亲才让我的家变成这样的,听清楚了吗?”傅年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

“怎么会呢?他们都不认识,你父亲当初不是撞到栏杆上车祸了吗?”

“那条回家的路我爸走了无数次了,路形那么熟,怎么会在拐弯处急打方向盘?是因为你父亲,你父亲醉驾,我爸为了躲避才撞上了栏杆。”

傅年的话一字一句地砸在荏依心上,明明几天前他们还是相爱的情侣,现在却站在了对立面互相攻击,真是造化弄人!

“所以…”荏依的唇苍白无色,颤抖着微张,“你为了报复,杀了我爸?”

“我有做医生的基本职业道德!”

傅年冷冷地丢下一句话,然后抬腿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荏依和父亲,父亲的脸还跟往常一样,就像安静地睡着了,只是面色有些憔悴。

“爸”荏依用手轻轻地抚摸着父亲的脸,“别睡了,快起来吧,妈妈都要吓死了。”

可眼前的人一动不动,荏依俯在父亲的胸前,再也没有心跳的声音了,爸爸就这么离开了?明明前两天他们还在为了解决困难,争执不休,如今,他却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荏依母亲苏醒过来,依然无法接受爱人离开的事实,兀自在窗前呆坐着,细细碎碎地念叨着过往,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天。

第二天,殡仪馆的车来了,在往车上抬的那刹那,荏依母亲似乎意识到爱人要被火化,以后再也见不到了,依然无法接受爱人离世的她紧紧地死死地抓着单架,不许爱人离开。

荏依平静下来,拽住妈妈,“妈,爸爸已经离开了。”

荏依母亲死死地咬住嘴唇,疯狂地摇头,“没有,荏依,他们都说你爸走了,但是没有,昨天他还摸了我的手,他没走,他还活着,你让傅大夫再抢救一下吧,我们借钱,我们凑钱,多少都行,再救救他,求求你了!”

荏依母亲哭得瘫倒在地上,抽搐着几乎又要晕过去,荏依喉咙干涩,咽了一口唾沫,嗓子被剌得生疼,“妈,松手吧!让爸爸安心走吧!”

火葬场的场景,荏依和母亲都不敢看,一个活生生的天天在身边生活的人,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大火烧成一把灰烬,着实有些残忍。

荏依扶起母亲,她哭得双眼红肿,已经再流不出眼泪了,双腿像柳絮一样绵软无力,荏依搀扶着她,一步一步向前走,接过那个小盒子,上面贴了父亲的照片。

黑白的照片上,父亲笑得灿烂,眼睛熠熠生辉,充满了对生活的希望,父亲的音容笑貌似乎还在眼前,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或许他们现在还是很幸福的一家人。

荏依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带着母亲离开这里。

荏依没有再见傅年,她和傅年之间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对话了,与其两个人尴尬地告别,还不如就这样,了无声息地再见,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吧!

回到老家,一连三天她和母亲守着那个小盒子浑浑噩噩,也不知道白天黑夜,到第三天下午,荏依终于忍不住,拽着妈妈出去透透气。

楼下的邻居都知道了噩耗,见到荏依母亲时也是低头叹息,世事无常,前几天还在楼下一起喝茶聊天下棋的人,如今却走的匆匆,谁也接受不了,想开口说一些宽慰的话,可是都是摇了摇头,没说一个字,可能什么文字在此刻都是徒劳。

荏依和母亲静静地在小县城里逛着,这里真舒服啊,一个小电车就可以把整个城市转个遍,剩下的那两家店门口已经冷冷清清的了,明明几天前这里还是人声鼎沸的样子,如今,过眼云烟,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如果,真的是一场梦就好了!

荏依母亲指着那家小店,上面已经贴上了出租信息,“这里就是我跟你爸开的第一家店,当时我们还年轻,手里没几个钱,我上班挣的工资,一半用来付房租,一半用来生活,过得别提多拮据了!”荏依的母亲眼睛里闪过久违的光亮,“你爸爸肯吃苦,后来小店的生意越来越好,我也怀孕了,你爸就让我辞去了工作,说他现在有了养家的能力,让我安心带娃,一晃都二十多年了啊,你都长成大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