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安然的室内,两人相对而立。

“你确定?”

“寒寒,怎样你才能相信我?”

步轻寒心寒是真,但此刻围绕着她的却是看不清清楚的迷雾。

“你的放在哪里,何不去看看是否还在?”

另一暗格中,在锦盒中出现了一枚一模一样的墨玉麒麟。

每一处的走线雕工都是一样的,显然是出自一人之手。

苏鸣舟后知后觉,将下面串着的流速坠子取下,看清楚了下面的字。

‘峥。’‘舟。’

“司徒峥临走前给我的,这些时日事赶事,都在疲于奔命,我也就忘了给你说了。

她很平静的解释了来处,就仿佛方才的罅隙不曾出现过。

心中已经有了些许猜测,只是她没有说出口。

步惊山要寻找的女子,是异瞳,司徒峥恰好也是异瞳。

“我不记得我生母的模样了,我没有八岁之前的记忆,但在我有记忆的时候,这枚墨玉麒麟都在我身侧。”

苏鸣舟抱住了静默不语的人,恐慌将他淹没了,因为过去,也因为此刻。

“寒寒,我不要你只安静的做个倾听者,我要你陪着我。”

她叹了口气:“正常人或许很小的记忆是没有的,但四岁左右就该有记忆了。”

“我问过太医,但是没有结果。”

“主子。”采菱推门而入,赶忙低头:“太子良娣来访。”

她拉开距离,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衣摆,唤人梳洗打扮。

步华嫣此时来,她心中有猜测,许是心中烦乱,她竟有几分退却。

厅堂。

身着华服的倩丽妇人在客座上饮茶,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大姐姐。”她落落大方的在主位落座。

姊妹二人连饮两盏茶,步华嫣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采菱,带着二位姑娘下去饮茶歇歇脚,我同大姐姐有话要说。”

两个丫鬟虽然不情愿,但也别无选择。

步华嫣像是受惊兔子般,左右张望了下。

在怀中摸索了半响,将一张白绢递给她。

“我画工一般,这种事也不好假手他人,妹妹凑合看吧。”

果然,那是一副不怎么精致的小像。

“同母亲有九成相似,但我确认,画中人,并不是母亲。”

“大姐姐何处得见?”

步华嫣苦笑一声:“华逐帮我的,在父亲书房中,有一白玉花瓶,画像就在里面,需要借用工具夹出来,妹妹可去辨真假。”

“不论你的初衷为何,终究是你救了我与孩儿的性命,为你做些事,我是愿意的。”步华嫣的声音有几分悲。

步轻寒知晓她的日子不好过,倒也不是无能为力,只是她如今连自己的日子都过成了一团乱麻。

风有些凉,采菱将披风给她披在肩头。

“主子,今儿九月初五了。”

九月初五了,明日就是师兄的生辰了:“日子过得真快啊。”

“去唤炼恒。”

玉兰苑。

满院清香中,有一大肚妇人在晒着午后的阳光,面色红润,神采奕奕。

“给王妃请安。”

她扶了一把:“姨娘身子重,不必多礼。”

薛氏却坚持给她行了大礼:“谢五姑娘保下我与孩子一命,谢王妃。”

其实后面的三个字,在场众人都心知肚明。

“姨娘心思玲珑,确如你所想,他一切都好。”

薛恒奉上保胎药,眼泪滚落,如今,他连唤一声阿姐都是做不到的。

“姨娘。”她展开丝绢,面向薛氏。

薛氏门户紧闭:“我入府时日尚短。有些旧事是不知情的。”

她自然知晓,二十出头的薛氏必然不知晓十六年前的事情,但有事情就会有风声。

“夫人从不带白玉首饰,但国公爷书房中藏了许多白玉首饰。”

薛氏看了一眼身侧的炼恒:“至于画像,那就是很早之前了,八年前,我方入府时,许是我年纪小,国公爷也新鲜,对我并不怎么设防,我曾在国公爷书房中见过一副未完的画像。

当日那副画像上盖着一张白纸,我不小心看到的,一副没有五官的画像,耳垂上的殷红,我瞧得真切,因妇人装扮,我想那不是五姑娘。”

“国公爷酒后梦呓,曾唤过‘芸娘’。”

‘芸娘。’

薛氏想了想又说:“早些年国公爷与夫人争执,也曾提起过芸娘,这个人或许与夫人有渊源。”

暖珠院。

“出来吧,堂堂王爷竟尾随,也不怕人笑话。”

一个影子现身室内:“我怕你一去不回。”

相视沉默,他们之间无疑是有情的,但如今却不再是单纯的有情了,中间种种,他们已经没有最初的纯粹了。

“步惊山同你说了什么。”

苏鸣舟今日尾随了一路,一言一行皆落在他的耳中,唯有步惊山,小小的书房外围了近三十个暗卫。

“也没什么。”

“寒寒,还我同司徒峥或许是有血缘的。”

意料之中,早在看到那两枚麒麟的时候,她心中就有了计较。

“但没有人告诉我,八岁前发生过什么,我无从得知。”俊美的脸上满是悲哀,他不再是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孤狼,此刻无助的像只无家可归的大狗。

她还有心疼了,抬手拥住了他。暗忖:不长记性的人活该受委屈。

“步惊山知晓,你是皇帝的儿子。”

“威胁你了?”

的确。

卜家人前前后后消失了个干净,步惊山已经猜到是她所谓了。

索性,步惊山心中将她神话了,觉得她武艺高强,无所不能,并未猜到苏鸣舟痊愈,只是拿苏鸣舟的身世来威胁她。

“步惊山对于我在调查自己身世的事情一无所知。只是说若是皇子们知晓你的身世后,绝对容不得你。”

“活久见,不稀奇。”

此刻的相拥是贴心的。

凌烟阁,月色如洗,星辰璀璨。

长身玉立的青袍公子手中拎着食盒,出现在主屋中。

崔静姝独自靠在坐榻上,笑意温和:“你来了。”

步照堂将菜肴一一摆开,还有一壶甜津津的果饮:“我来看看你。”

有些日子没有见过他了,崔静姝心中是想念的,但下一句话,将她打入了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