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毫无准备,才更猝不及防,当然,那都是在以后。

日落西山,至晚方归。

后脚就有以绿衣少女尾随他们踏入朱红门后。

“大姐姐。”她不由得想要回头看门外。

“放心,不会有人发现的,别回头。”

堂堂王府,弄得跟菜园子似得,看着就窝火。

“虽知晓你的日子不好过,不成想这般艰难。”苗意阑心疼中带着森然。

“王府门外里三层外三层,没有一个是真正的闲人。”

她点头:“无妨,一切都是暂时的,你怎的这个时候回来了。”

“阿爹要调回绥京了,领尚书职,略有几分不安,我便先行一步探探路。”

始终不言的苏鸣舟低声说:“回来就是。”

都是聪明人,自然明了其中一定有这位王爷的运作。

“怀州即将驻军,不论是否开战,舅父的地位都会不稳。”

苗意阑为这声舅父失神。

她却想通深意:“分化权利倒是其次,你怕有人对舅父不利?”

“不误可能,靖王手下的人,上梁不正下梁歪。”

苗意阑行礼后匆匆离去。

苗衔此次召回绥京,虽是升迁,但于苗家而言,远不如怀州天高皇帝远来的自在。

苗家驻守怀州七八载,根基已稳,当真是有些舍不得的。

“阿爹,您猜对了,正是抚远王从中斡旋。”风尘仆仆的苗意阑在马车上灌了几口水。

苗衔半响不语。

“老爷可是觉得有阴谋?”

苗衔宦海沉浮,是一步一个脚印爬上来的,自然思虑多些。

狂风呼啸的夜,不同方向的两人都在顶着风,往一处汇聚。

子时,无星无月,微弱的烛火都显得弥足珍贵。

“阿爹,阿娘!”

时隔月余,终于再次重逢,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

苏鸣舟毫不避讳的将完好的双腿展露人前,一派谦和有礼的贵公子模样:“岳父岳母。”

卜谦与苗氏赶忙将人扶起,这可是王爷啊,怎好行此大礼。

“鸣舟未经岳父岳母允许,私自娶了寒寒,今日跪一跪长辈,合该如此。”

木已成舟,卜谦端着长辈的架子同他寒暄。

“鸣舟想问岳父,此玉牌的来历。”苏鸣舟手中握着的赫然是卜谦送的那一枚。

卜谦面色有些怪异,却转瞬即逝:“这…”

“姑父,姑母!”明亮的女音传来,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与苗意阑同来的是一精神矍铄的中老年男子。

“见过舅父大人。”

苗衔同样受宠若惊,却正事要紧。

今夜齐聚南郊,并非巧合,而是苗衔传讯,相约此处。

几人简单的寒暄,苗氏在兄弟的眼神示意下歇息回避了。

“寒丫头,你且回去歇着。”苗衔说。

莫说她了,连卜谦都带有几分不解。

寒寒本就是个有主意的丫头,虽然家中没有什么事情是要压在她身上的,但家中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不会瞒着她。

若是条分缕析的说,卜家只有两个与世无争的,一个是夫人,另一个事乖乖顺顺的念念。

“舅父宦海沉浮,当是知晓绥京的,且我独身在绥京,能囫囵个儿的活到如今,早已不是孩子了。”

苗衔却很坚决,寸步不让。

苏鸣舟心中有隐隐的猜测,若是护着寒寒他自是乐意的,但此刻他心中的不安达到了顶峰。

卜谦开口:“寒寒,你…”

“舅父就直言吧,寒寒已经长大了。”两位兄长推门而入。

苗衔没有再坚持,转而将一封带着斑斑血迹的信递给了苏鸣舟:“有些事情注定是要男人来解决的。”

“丫头,在舅父心中,你始终都是卜家的孩子,是我们家的寒丫头。”

丢下这么一句云里雾里的话,苗衔与苗意阑来去匆匆。

步轻寒预感书心中多半与步惊山有关。

一刻钟后,预感成真。

那是一封血书,血污有些陈旧,泛着暗黑色。

她一眼便看出那是步惊山的字迹,苏鸣舟自然也识得。

不仅如此,书信的尾处,明明白白的扣着步惊山的私章。

原来步惊山能寻到她并不是意外。

且不说堰州距绥京遥远,再不说她从未来过绥京,这等稳准狠的几率就是为零的。

但就是那么巧,步惊山好似站在云端,一眼就瞧中了她,将卜家拎了出来。

“那侧妃是?”卜谦声音有些沉。

“我师妹,吴娇。”

师妹,并不代表年纪小,其实吴娇比她年长三岁,不过是入门较晚而已。

时光消逝,他们不便多留,匆匆告辞。

翌日苏鸣舟方想起,昨夜因舅父的原因忘记了原本的问题。

步轻寒懒洋洋的趴在肌理紧实的胸膛上,目光不经意的落在床榻边屏风上挂着的玉珏上:“拿过来。”

苏鸣舟长臂一展,那枚玉珏就落在了她的手中。

她第一次仔细的打量着这枚墨玉,透过稀薄窗纸漏进来的浅浅晨光,如此看来竟有几分熟悉。

‘咔哒!’床榻内侧的墙壁的暗格中,取出了荷包中的墨玉麒麟。

苏鸣舟脸色大变,下意识的钳住了她的手腕。

“痛。”

方才缱绻温柔不复存在,此刻警示浓重的警觉,夹杂着防备:“何时拿到的?”

她脸色都白了,不仅仅是疼的,还有打心口处泛出来的寒凉。

苏鸣舟身上的气势未敛,但送了力道,准备揉一揉那泛青的手腕,却被躲开了。

她起身披上外衫,期间两次甩开了身后的人。

临走前,她要带走墨玉麒麟,两人险些大打出手。

“寒寒,告诉我,你接近我,是为了什么?”苏鸣舟双目赤红。

她自嘲一笑:“说过很多遍,救你只是为了不守望门寡,苏鸣舟,成亲许久,我可做过对你不利之事?”

苏鸣舟摇头。

“我对你曾有过保留,平心而论,我除了情,对你可谓是一心一意了,但你怎么对我的?

苏鸣舟,你伤了我多少次?”

“寒寒,我……”怀中再一次的空了,他真正的恐惧了。

“我抱着君若我已我便休的念头,动了心,却还是将身心都给了你。”

“寒寒,这枚墨玉麒麟对我很重要,是我生母留下的唯一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