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盒中是大红色的布,除了明艳点,再无特别之处。

众人皆知被肯定不是这块儿布。

端木羽也不再吊人胃口,亲手揭开了谜题。

也算意料之中吧,果然是一柄武器,只是没有猜准确而已,因为那个盒子比剑长,又比枪短。

一柄泛着寒芒的宝剑被端木羽双手捧了起来:“正是大宣名震天下的苏将军的佩剑。”

众哗然!因为这柄剑,也因为这句名震天下。

端木羽带着下位者的谦卑双手将宝剑奉于苏鸣舟。

原以为一生无缘的伙伴,在今日这个特殊时期失而复得了,便是铁血硬汉也忍不住的眼眶发热。

步轻寒望着那双燃烧着的目光。

似乎可以透过那双深邃的眸子看到尸横遍野,听得金戈铁马,观得柏影那些峥嵘岁月。

有此动容的人还有高位上的皇帝:“物归原主,燎烛四皇子有心了。”

端木羽见时机差不多了,便提出了终极目的:“小王有一不情之请。”

当真是不情之请,是和亲,但又有所不同。

“皇帝陛下,何不问问当事人呢?”端木晶的声音清脆很是好听。

众人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红衣少年。

谢松落第一次后悔穿得这么扎眼,以至于所有人都不用分辨就能精准地盯住他。

“燎烛儿女敢爱敢恨,襄阳王殿下弱冠未娶,本公主云英未嫁,你我结下秦晋之好,于国于私都是美事一桩。”

谢松落将目光投向金殿上,第一次觉得无措,转而投向皇子妃席间,在最后才不情不愿地看向了对角线上的人。

步轻寒的目光确实望向了刘茗念,却不见欢喜,反而是更浓重的担忧。

果然,金殿之上的帝王开口了:“八公主来得不巧,疏影已经有正妃了,尚未完婚而已。”

那异域风情的美男子再次看向她:“那有些可惜了,不过按照父王的意思,或许抚远王更值得托付些。”

“鸣舟已然完婚。”

大太监高声唱和:“崇鸾使者觐见!”

身形高大魁梧的男子冲着金殿上的皇帝行了他们自己的礼节:“拜见大宣皇帝陛下。”

“免礼,赐坐。”

相较燎烛,皇帝对待这男子很明显的不同。

此人约莫而立之间,却带着股子浑然天成的王者气息,若不是她前世见过,她一定会以为是崇鸾帝亲临了。

‘崇鸾的摄政王竟亲自前来了。’

思绪纷飞间,偶有这么一声钻入了脑海,摄者王?司徒峥前世不过是个侯爵,怎会一跃成了摄政王?

步华嫣见她迷茫,低声给她解惑:“新年伊始,崇鸾帝驾崩,这位私生子没有造反,反而扶持了幼帝。”

月夕朝拜都是带着目的的,毕竟正月里不说亲,没人会在大年的时候犯忌讳。

她思绪有些乱,始终都心神不宁的,直到那尊贵的摄政王冲着苏鸣舟发起了挑战。

“世子爷,时隔三年,可敢一战?”

后知后觉,怎么就忘了,这两人在三年前的宫宴上是结了梁子的。

如今一个位高权重,另一个却伤残致疾。

“甘拜下风。”苏鸣舟淡淡的,似乎司徒峥根本不在眼中。

司徒峥自从上位以来,已经很久无人敢这么对他了:“哦!本王怎的忘了,曾经一骑绝尘的世子爷、曾经名扬天下的苏将军,如今已经站不起来了,真真儿是可惜。”

这已经是**裸的羞辱了,然而偌大金殿噤若寒蝉。

“若是本王不可惜,可惜的便是崇鸾摄政王了。”

高层官员是知晓一些秘辛的,那是更早的事情了,五年前,抚远王尚且年少,却为了救父亲,率领一队三十人的轻骑,斩敌两千。

不巧的是那是崇鸾兵马,更不巧的是将领正是这位司徒峥。

步华嫣紧紧地捏着她的手,就差捂住她的嘴了。

皇帝打了个岔聊起了别的,气氛逐渐缓和。

月夕的晚宴本就长久些,晚间更有吃团子赏月。

她也不再估计地同苏鸣舟走在了一起。

“苏将军已然站不起来了,要剑何用,不若赠与本王,也算成全了另一种缘分。”

苏鸣舟这次是真的被激怒了。

“摄政王嘴皮子挺利索,不若练练。”

偌大的琉璃院,有不少的声音,但这句话却砸进了众人心中。

皇帝的目光投来,却不辨悲喜,微微颔首:“抚远王妃巾帼不让须眉,比试比试也无妨。”

哪有男女过招的,这不是胡闹吗?

当然没有比成,但司徒峥就是明明白白地瞧上了‘沁雪’。

步轻寒在月色下,手执四寸长的‘沁雪’在满月下翩跹起舞。

水蓝广袖下是皓白细腕,顺流而上的事泛着森森寒光的利刃,柔韧身体在翠竹衬托下像极了一段白绫,却在挥动间带着斩断月光的肃杀之气。

足尖轻点,像纸鸢般飞扬,却又在空中盘旋,分量轻的连竹子都压不弯,仿若仙子临世,却在下一瞬间,竹叶簌簌落下,落在了司徒峥身上。

“好!”也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霎那间叫好声此起彼伏。

只有司徒峥一人知晓,其中有一片竹叶,割伤了他指着苏鸣舟的那只手。

“看来沁雪更适合王妃这般的巾帼英雄。”

她开心的像个小孩子般爱不释手的把玩,余光却并没有闲着。

皇后娘娘和蔼的将她唤到身侧,很是热络的说了会话,但谈话的内容却异常冰寒。

离宫后,苏鸣舟将她拉上了自己的马车。

“怎的,可是累着了?”

她将身体倚进那温暖的胸膛,心道:皇后娘娘要侄女给你做侧妃。

“可是司徒峥的话让你生气了?你别放在心上。”

苏鸣舟的确是敏锐的,精准到细节。

她回忆着那个张扬到令人发指的青年,试图努力的拼凑一下前世那个临风玉树的侯爷。

可惜了,有些人一旦碎了,即便用再多浆糊也是无力的。

“你可是曾经见过司徒峥?”苏鸣舟犀利的令人胆寒。

自然是见过的,但记忆最深刻的却不是那张脸。

‘同我走,做我的侯夫人,我将你当做心肝儿宝贝似的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