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王尤得盛宠,封地王无召不得出封地的旨意在他那形同虚设。

谢松落此人尤为乖张,想一出是一出,比如他曾因道士的几句话,让伴在身侧的丫鬟侍卫都穿道袍。

后来因迷上了青楼花魁的琵琶,身侧的丫鬟侍卫都随身抱着琵琶。

如今他身侧之人都带着面具,也没甚稀奇的。

“叫个好听的,我就告诉你,惊喜是什么。”

“兄长,疏影兄长。”

谢松落冲着床榻上的人挑眉,那叫一个挑衅张扬,随后转到暗卫身后,取下了他的面具。

“兄长!”步轻寒直接破防了,一下子扑到那人怀中,哭了起来。

卜轻尘早已红了眼眶此刻也落下泪来:“你无恙便好。”

良久,她还在抽抽噎噎,心中却是极为欢喜的。

“算不算惊喜?”

“自然。”

“那你要不要和我回襄阳,做我的王妃?”

一口茶差点将她给呛死,苏鸣舟温柔地给她顺着背。

“积点口德能死?你怎么知道我要找的人。”她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苏鸣舟。

“你太看得起他了,也太看不起本王了。”

谢松落把玩着腰间的穗子:“你以为步惊山做的事无人知晓,你可太天真了,虽然不至于人尽皆知,我这个纨绔要知晓也没有那么难。”

她心中一阵恶寒…

“放心,他是有本事,又特意查了,我嘛,胜在没人注意,那位多半也是有数的,其他人我保证,没人知晓。”谢松落胸脯拍得山响。

下一秒就打脸了:“步照堂也知晓。”

她郑重其事地斟茶:“敬殿下,谢殿下。”

“我为了给你送个人容易吗我,一会儿那位多半是要训斥我的,就这么一杯薄茶?”

“我来还。”两人异口同声,是卜轻尘亦是苏鸣舟。

谢松落拍了拍卜轻尘的肩头:“咱们好歹也相处了些日子了,你瞧我长得俊,家世好,还手脚健全…嘶,方才还像模像样地谢我呢,这会怎的就动起手来了?”

卜轻尘没办法安置在南苑,毕竟人多眼杂,她自然也不会傻到将人送到荷香苑。

几相权衡下,卜轻尘决定暂时留在襄阳王身侧,为报恩,也方便打探些消息。

晨光晴好,穿戴整齐的她,准备出门,却终究没有赴秦玉笙的赏花宴。

凭心而说,当日收到帖子的时候,她是真心想要去走一趟的。

计划赶不上变化,而这变化本就是猝不及防的。

临华宫的马车正正当当地停在了庆侯府的正门处,来人还是崔贵妃的贴身女官。

满身华服的宫妃丰腴了些,气色却是稍稍有些差的。

“步家丫头,如今该唤王妃才是。”崔贵妃挂着温和的笑意。

步轻寒蹙眉,不必探脉她就能瞧出来是怀喜了,但崔贵妃明显是饮食上不注重,养护得并不好。

“今儿唤王妃过来是本宫多日不见,想得慌了,叫你来陪陪我。”

她浅笑寒暄,不亲不疏。

这的确是第二次相见,的确是不熟的,即便是唠嗑,那也不应该是她,崔贵妃明显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坐近了些,乖顺地接住了崔贵妃伸过来的手,趁机探了脉息,果然。

“你这孩子,本宫怎么瞧都是喜欢得紧,可惜了,若是早些识得你,定要讨到崔家做媳妇的。”

她但笑不语。

“静姝那丫头,最是愁煞本宫了,寻了好些个名门子弟,都是不乐意了,最近又要死要活的。”崔贵妃像模像样地拭了拭眼角。

她秀眉微颦,是肉眼可见的不悦:“神女有梦,襄王无情,长痛不如短痛,我自也是极为心疼崔姑娘的。”

崔贵妃见她油盐不进,心中暗恨,却还是不动声色,如今赐婚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不过是听闻抚远王妃是个不好对付的主儿,自己家的孩子自己疼。

“本宫与皇上也是少年夫妻,自然也希望你们这些孩子都能好好的。”

崔贵妃宠冠后宫,但到底越不过皇后去,这是在提醒她,侧室、妾室都会有的,只要贤良识大体,她就是稳稳当当的王妃。

她红了眼眶,崔贵妃见状挥退了下人,安慰地拍了拍她。

“不瞒娘娘,谁人不知王爷性子喜怒无常,前些时日流言满城风雨的时候,妾身的日子也是不好过的。”

流言,自然就是余国公嫡女余婉儿了。

“妾身不敢违逆婆母,只得将表妹接到院中照料,王爷却是个不容忍的,出去打听打听也知晓,余家表妹从没同我们一起用过饭,那日王爷旧伤复发,余家表妹不过是进了主屋,就引了王爷的雷霆之怒,这不就将人给送回余国公府了,半点面子没给,闹得余家表妹脸上也不好看。”

“好孩子,委屈你了。”崔贵妃见她哭得伤心,也顾得别的了,毕竟抚远王妃在临华宫哭肿了眼睛这事,好说不好听。

她缓了缓情绪,将那日崔静姝与苏鸣舟在雅间儿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崔贵妃面色极差地打发了她。

到底崔家姑侄都没有真的伤害到她,她临走前还是提醒了崔贵妃,入口的东西需要小心再小心。

此刻的崔静姝,已经没有了想要嫁给苏鸣舟的丝毫想法了。

三层客栈的上房中,零落的衣衫散了满地,明红锦被下是俊美男女,露在外面的白皙颈子上红痕满布,公子的脖颈上有几道红艳的抓痕。

步照堂醒来的时候,冲击有些大,但还是很淡然地穿戴好了衣衫,将锦被中的人裹紧了些,方才离开。

榻上的姑娘醒来时,房中只有她独自一人,房中弥漫着令人脸红心跳的味道,她身上满是荒唐的痕迹。

‘吱嘎。’来人去而复返,手中捧着一套崭新的衣裙。

“步照堂。”

“我会让伯父与阿娘下聘。”

“我不要嫁给你。”

步照堂什么都没说,推门而出了,房间内传出了细细碎碎的小声抽噎。

到底是个姑娘家,到底是一辈子的贞洁,他是可以理解的,他说的下聘是真的,只是没有真心罢了。

崔静姝心中难过,但她也知道步照堂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