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清脆的击掌声在主屋内回**,竟有种空灵之感。
“好一个母子之情,本妃倒是头一回听说,母子之情是要儿子断子绝孙,好生歹毒。”
余氏额上沁出了一层冷汗,莫非这丫头当真是瞎猫碰着了死耗子?
“休得胡言,罢了,好心当成驴肝肺。”余氏拂袖而去。
“慢着。怎么说也是庆侯爷的正室夫人,是王爷名义上的嫡亲母亲,我虽不才,但也绝不背负不孝、忤逆婆母的名声,来人,去请太医。”
余氏本就心虚,哪能真的让她去请太医,赶忙冲着暗卫打手势。
“夫人,侯爷请您过去。”一个小厮走进来躬身行礼。
余氏见到台阶,忙不迭的就要下。
“王妃见谅,侯爷等着夫人呢。”
她不是无心计较,当下重要的是苏鸣舟,况且此事捅出来于苏鸣舟的名声不好,也捏不死余氏,只好暂且按下。
苏鸣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了。
一侧的手臂有些发麻,带着熟悉的重量,侧头看到了那个满头乌发的小脑袋,唇角不自觉的漾起笑来。
她趴着睡得不舒服,苏鸣舟一动她就醒了,声音有些沙哑:“醒啦,饿不饿,小炉上偎着米粥呢!”
苏鸣舟揉了揉她绵软的发:“怎的不上榻上睡?”
她笑笑没说话,两人都稍稍用了些稀粥,她开始给苏鸣舟烫伤的手抹药。
“报应不爽了,我昨儿态度不好,你别放在心上。”苏鸣舟没问为什么烫伤的,甚至都没想起来问自己怎么睡到了现在,只想着别别扭扭地哄哄她。
她依旧是浅笑着:“王爷多心了,我没放在心上。”随后在榻上躺下了。
今天事情繁杂,到处都是消磨心思的破事,劳心费神的,沾枕头就睡了。
苏鸣舟睡够了,借着不怎么亮堂的烛火打量着她不安稳的睡颜,每每睡梦中都应是放松的,但她都像是做噩梦般的不安稳。
健壮的手臂穿过她的颈子,将人牢牢地抱紧了怀中,那小眉头微微舒展,在他怀中蹭了蹭,转而睡得更熟了。
他低头在那光洁饱满的额上轻轻落下一个吻,心中好像都柔软了几分。
刘明庭。
他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他不是不知道,这人多次在寒寒面前献殷勤,只是如今他羽翼尽断,尚且奈何不一个心思深沉的亲王。
不得不承认,他是动了杀心了。
苏鸣舟有些恐惧,在今日怀中人要出门的时候,那是种前所未有陌生的感受。
为了个姑娘,他竟然对效忠的君主之子动了杀心,而且还是他的…
或许是伤重身残,困于方寸之间,他将太多的心思都放在了怀中人身上,或许是他太闲了,或许…
他不愿意深想,那种太过于深刻的东西并不适合他…
“柏影。”怀中人迷迷糊糊地叫了声,双手攥紧了他的衣襟。
他将寻求庇护似的小东西拥得紧了些,轻轻地亲吻她:“在呢,柏影在着呢,乖。”
这一刻,莫名而来的念头让他血气上涌,他以腰力将下半身往后撤了几分,生怕唐突了。
苏鸣舟竟然想到了孩子,若是他们有了孩子,多半也会像寒寒一样粘人吧,他一定会这样抱着孩子,哄孩子睡觉。
他忍得额上满是汗,怀中的小东西还不知死活地往他怀里钻,不能做什么,也不能推开她,只能自己苦苦忍着。
翌日,步轻寒醒来的时候,发现里衣都汗津津的,还以为苏鸣舟怎么了,结果那人睡得正香。
小心翼翼地从他怀里爬出来,背对着他开始窸窸窣窣地换衣衫。
苏鸣舟眼睛眯成一条缝,想看看她怎么还不起来,入目却是一片莹白,勃颈上一根红绳,腰背上是一截儿宽的红布带。
呼吸一滞,下头就已经起来了,赶忙闭上了眼睛。
步轻寒并不知道身后人是装睡,将里衣换好后准备唤采菱给她穿戴,回头一看,吓了一跳。
“柏影,柏影,醒醒!”说着就拿帕子捂上了他的口鼻。
苏鸣舟悠悠转醒,才发现自己竟是流鼻血了:“怎的了?”
她着急地寻出干净里衣。
苏鸣舟正是精神抖擞的时候,哪里敢让她帮忙换里衣:“无妨,许是最近的补汤喝多了,躺一会就好了。”
昨天刚中了烈性迷香,她实在是不放心,非要…
“够了,我说了不用换,忙活你自个儿得了。”
昨夜苏鸣舟明了了心意,觉得危险,想起过去她醉酒后说的:‘不会。’
心中烦躁更胜,想要拉开些距离,不免话就有些重了。
她愣了一下,转而笑了笑,自己寻摸了衣裳穿好,就退出了房间。
余婉儿肿着半边脸就立在西侧的门廊之下,好巧不巧地触了霉头。
“即便是要站规矩,那也是侧妃、妾室该做的,你可什么都不是。”
余婉儿顿住了脚步,明明前两天,她的态度还有几分和软的,今儿怎的就这般强硬了?
“表嫂,我是来给你请安的。”
她冷哼一声:“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是唤了表嫂,你这辈子就别想进苏鸣舟的屋。”
余婉儿泪眼汪汪的跑了。
几个小丫鬟将妆奁捧到了桃树下,依旧是采菱为她梳妆。
步轻寒摆摆手,独自去了凉亭,随手把玩着黑白棋子。
这个时候,她似乎可以理解谢松落独自对弈时那种心境了。
说不会下棋,当然是糊弄谢松落的了,阿爹学富五车,阿娘柳絮才高,阿姐珠玉在前,她自然也不会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只是不怎么喜欢罢了。
午后带着采菱乘上了去步国公府的软轿,见了养父母,一直待到黄昏才重新回了南苑。
小丫鬟们都是战战兢兢的,生怕触了她的眉头。
她不觉好笑,重生后,她自认不是良善之辈,但也不至于是不辨是非的暴躁之徒。
她善待余婉儿,是因为女子不为难女子,但昨日,她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余婉儿眼神中的欲望,某种程度而言,她是有容人之量的,但某种程度上而言,她有事严重不揉沙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