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照霜回过神来,当即就跳了起来:“不要脸的贱种,你敢使唤本姑娘…”
她倦怠的打了个呵欠:“若不是疼我,那便是要害我,这么着,请个太医来,验一验这碗药。”
“下贱胚子,你以为太医是你这种人能请的动的吗?”
她轻声浅笑:“我是不能,但我命好,有一个未婚夫君,你说他能是不能?”
步照霜心虚的想要将碎掉的药碗捡起来,但碎片已经被采菱收起来了。
“先去请祖母吧,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好妹妹,姐姐和你说笑呢,怎的这般不识趣儿?”步照霜咬牙切齿的说。
她也十分配合的笑了起来,但那明媚的笑刺了步照霜的心。
“姐姐手重,怕是拿捏不好分寸火候。”
“无妨的,我皮实的很,只要死不了就没大事,当然死了也另当别论。”
步照霜含笑点头,转身就走,就怕多呆一会就气死了。
**的人却是神清气爽,虽然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精神好多了。
“师兄来过了?”
采菱满头雾水:“不曾。”
步轻寒活动了下脖颈…
“姑娘,崔姑娘来访。”
她有心不见,但中间有些事避着也不成。
一袭玫红长裙的精致姑娘带着丫鬟大步而来。
“重伤未愈,崔姑娘多担待。”她在榻上,不曾下床。
距离近了些,方才看到崔静姝的脸色不太好,不自然的红润都是胭脂铺上来的。
采菱奉茶后,将匣子一并放在一侧了。
“无妨,送都送了,你且收着吧。”
“不知崔姑娘所为何来?”
崔静姝很沉默,沉默到没有存在感。
品茶,吃点心,闲适的像是在自己家一样惬意。
步轻寒却从她眼神中看到了纠结挣扎。
“姑母唤我入宫陪伴,可能年关才归家,想来瞧瞧你。”
步轻寒微微颔首:“劳崔姑娘记挂。”
崔静姝在她闺房中打转,最后驻足在一块紫玉如意上。
“雕工极为精巧,甚美,我心悦之,步妹妹可愿割爱。”
她们二人,还真没有太多交情,还有些不合,这般开口讨要贵重之物,更多了几分奇怪。
崔静姝将丫鬟手中的匣子放到榻上:“你素日里淡雅,但我还是想送你些首饰。”
直觉,崔静姝这一趟有问题,但这人心不在焉的,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她一时猜不到目的是什么。
“多谢崔姑娘。”
“听闻你伤的有些重,多带些金子,当是能镇住的。”崔静姝没头没尾的说完,捧着紫玉如意离开了。
步轻寒摇摇头,本想让采菱收了匣子,却又带着几分好奇的打开了。
匣子里躺着三根簪子,都是金子的,有些晃眼。
她摸索着其中一支,弯弯的像月牙,但边缘极为锋利,更似刀剑。
“人养玉,玉养人,这是合理的,金子还能镇邪?主子,你手中的这支看色泽应是新赶制的,会不会有诈?”
步轻寒似乎明白了一点,崔静姝要紫玉如意是假,来看她也是假,她的目的是这根簪子,金子做的簪子。
金子,簪子,簪子,金子。
或许是三,三又能代表什么呢?
莫非是…
步轻寒被自己的天马行空吓出了一身冷汗,但真的是经不起推敲的。
午夜时分,万籁俱寂。
黑影穿梭在茫茫白雪间,幸而身形够快。
也幸而天气够冷,巡逻守备军的脑子和动作比较迟缓,只以为是眼花了。
静安堂大门紧闭,漆黑一片,后院却是另一幅天地。
身形消瘦的女子,身着单薄的衣衫在小厨房中倒腾,身边的小丫鬟都被她赶走了。
而小厨房的门口却出现了一个青年人,半倚着门框,不声不响的望着她。
“你来的早了些,眼下的时节天亮晚些,卯时左右去送即可。”
青年男子抬步进去,坐在了灶火旁,烤火取暖。
“姑娘八成要骂我。”
女子转身轻笑了一笑:“寒寒就是任性了些。”
步轻寒从采菱背上下来的时候,就听到了阿姐在说她的坏话。
“阿姐,你身子尚未恢复,何苦做这些?”她面色不悦。
小厨房内的人,正是带了人皮面具的卜念知。
“明日是阿爹的生辰,咱们姊妹晨起都要吃面的,阿姐只想尽一份心。”
青年男子见他们有话要说,便识相的准备退出去。
“薛恒,你救了我阿姐,还照料她,无以为报,便送你一个新身份吧。”
薛恒看着手中的身契,和一张软乎乎的人皮,心想,步姑娘当真是玲珑心窍,根本不消他开口。
“炼桁,静安堂的伙计,就负责给高门大院送药。”
薛恒看着那张波澜不惊的秀美面容,似乎他所隐藏的一切,都在这女子眼中无所遁形。
“我的丫鬟体力不支,但我想去一个地方。”
半个时辰后,一男一女跨越了几条街,终于停在了一处静谧之所。
薛恒的内心是崩溃的,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步轻寒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跟着。
她如同女主人般点燃了烛火,将睁开眼睛的男子扶起来,半搂在怀中,凑在他耳边低语。
颇有几分耳鬓厮磨的意味儿。
“我那晚做了个梦,有人喂我吃药,有人轻拍哄我睡觉。”她声音极低,但她知道房内的三人都听得见。
将染血的平安福放进了榻边的荷包里。
“上面有我的血,也有你的血。”
薛恒摸了摸鼻子,跟个木头桩子似得,不自在的很,还不如回去领军棍来的痛快。
“炼桁,我新收的伙计,我怀里这个,是我未来的夫君。”
“咳咳!”“咳咳…”
纵然那伙计带着人皮面具,苏鸣舟也知道那人是谁,一时间啼笑皆非,摆手让人退下了。
再无旁人的时候,两人都有了几分尴尬。
“你不怀疑我?”苏鸣舟低低的说。
“怀疑过,因为是你让我出城的,是你指定的目的地。”
苏鸣舟的身子微不可察的僵了一下。
她安抚的拍了拍:“我看到薛恒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你救了我要找的人。”
苏鸣舟身子更僵硬了,连嗓子都僵住了。
“既有良药,为何不自己吃,白白浪费…”
“不是浪费。”苏鸣舟艰难开口:“有件事,我想与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