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送来了,雁长飞将我半扶起靠在他怀里,用勺子喂我喝粥。

正喝着,边洲在外头说有事禀报。

雁长飞勺子就停下来,似有犹豫要不要出去。

我看着那勺过不来的粥,冷漠道:“你想饿死我。”

雁长飞一勺粗鲁地喂我嘴里:“饿谁也饿不着你!”

嘴角因为他动作沾到了粥,雁长飞再喂,我撇头:“不吃了。”

雁长飞一顿,声音也冷了:“脾气这么大,怎么惹你不高兴了?你和你姘头也这么矫情?”

一天到晚姘头姘头的,我:“不想喂就滚出去,没人求你。”

雁长飞没答话,腾出一手放下了床帐:“边洲,你进来说。”

边洲便进了门来,隔着一扇屏风,又隔着床帐,我没觉得不自在,心道雁长飞还算个人,照顾了我心里的想法。

然而边洲才一开口说话,就被雁长飞打断了:“你吃不吃?”

边洲:“?”

我十分不悦:“不吃,你聋了?还是听不懂汉话?”

雁长飞一手捞住我下巴将我脸抬起对上他的视线,他低着头看我,道:“再问你一次,吃不吃?”

身体是废了,受制于人,但我这张嘴还没废:“我再说一次,你聋了?”

我感受到雁长飞胸膛起伏了两下,接着他毛茸茸的头就低了下来,半湿的卷发搔在我脸侧,胰子的香气扑了我满鼻,我避无可避,他鼻尖堪堪悬在我鼻尖上方。

“?!!”我既感到荒唐又觉得震惊,怒道:“你是不是想死?”

雁长飞不答话,又往下移一寸,络腮胡子扎到了我的脸和嘴角,再下半寸就要嘴唇相碰,我浑身汗毛竖起,立马慌了:“我吃!”

我以为雁长飞只是想吓唬吓唬我,一旦我妥协他就会立即停止,不想下一瞬,眼前忽然全黑了,紧接着唇角一热。

有什么温热柔软还带点儿粗糙的东西覆在了上面。

雁长飞的脑袋退了回去,他面无表情看着我,嘴唇上沾着一点儿白粥,片刻后,他动了动嘴唇,把那点粥抿了。

我看着他,心口仿佛梗住,久久沉默。

边洲仍隔着床帐和屏风在外站着,雁长飞眨了眨眼,视线瞄了瞄我嘴唇,脸倏地红了。

“我迟早杀了你。”我闭了闭眼道。

雁长飞面无表情:“你吃不吃?不吃本王要亲第二下了,这次一定能对准。”

刚才明明已经说了吃,你不也是亲了?我盯着他,没说话。

雁长飞看出我眼里意思,心虚地转开了眼,正安静,帐外边洲突然出声了:“属下……先退出去?”

“你方才有什么事要禀报?现在说。”雁长飞道。

边洲:“刺杀卢大人的那些人已经找到了几个,是先抓回来还是等他们……”

雁长飞:“先抓回来审。”

边洲应下一声,正要退出房里去,我道:“别抓了,随他们去吧。”

雁长飞转回头来看我,皱眉不解。

“他们只是来替家人报仇而已。”我解释道,“锦衣卫最不缺仇家,被人寻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雁长飞目光复杂地看了我一会儿,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道:“听卢千户的,不必抓了。”

边洲应声退下,雁长飞舀了一勺粥打算继续喂我,我闭上眼,不张嘴也不吭声,过了一阵,雁长飞把我放平在**,起身出去了。

我睁开眼看着帐顶,嘴角被亲过的地方温度犹在。

连董君白都不曾亲过这里,我胸口发闷有些难过,而更难过的是,我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难过和愤怒。

锦衣卫副千户卢青枫如今是个躺在**吃喝拉撒都得靠人的瘫子,大概也是没多少力气去为这鸡毛蒜皮的小事难过生气了。

雁长飞走了之后我又睡了一会儿,然而中途被饿醒了。

早饭那碗粥根本没吃几口就和雁长飞吵了架,这会儿饿得前胸贴后背。我转眼看四周,发现屋里没人值守,心内一阵失望,屋外的人听不见我叫,又得像早晨时等人进来查看才能告诉他们我想吃东西。

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和青霭在街上乞讨的那时候,有没有东西吃全靠运气。

我叹了口气。

“醒了?”屏风另一侧冷不丁冒出个厚重的声音来。

我:“!”

我侧头看向屏风,只见屏风后面的椅子上竟然是有个模糊的人影的,人影此时正从椅子上起身,脑袋的部分在屏风后一路上移,最终一窝杂草从屏风上方边缘冒了出来。

雁长飞两只眼睛越过屏风看着我,问:“你……吃点儿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