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屋漏台风天（1）
“你们怎么能侮辱我呢！我要找神棍，找神棍画圈圈诅咒你们！”高照站在门口得得得念叨了好几分钟。
柳妍站在门边解释给他听：“我们没有侮辱你的意思，你不觉得，这个标志很传神吗？”
围绕高福新的打赌事件，后来还有些后遗症没处理干净。高福新不甘成为路人甲，抓住人物访谈这个由头，以借口看稿子为名再约见，提出修改，再约，再改，再约，期间又设计了不下十种测试，试探金惜早是否能认出他来，得到的结果全部为否。他找马滔滔，让她想办法，把他的照片贴在她们家里，给金惜早来个洗脑式灌输。为了马滔滔心理平衡，高照自作主张地给马滔滔介绍起男朋友来，给她安排了一周相亲计划。马滔滔认定这是在找群众演员安抚她，婉言拒绝，在门上贴了个条，内容是一只小狗和一只兰花手，一起被打了红叉叉。
“娘炮与宠物，不得入内。”金惜早把头探出来，火上浇油地解读给他听。
柳妍救火：“主要是不能养宠物。房东太太三令五申的。你纯属被误伤，误伤……来了就来了吧，看见玛格丽特不要乱说话。”
“我纯好心，她不领情就算了，还羞辱我！”高照胸闷啊。
金惜早说，你就知足吧，你还没见你哥在我家被糟蹋成什么样了。正说着，客厅里一道疾风掠过，一支飞镖牢牢钉在墙上飞镖盘上。马滔滔坐在沙发上，手中把玩着另一只飞镖，威胁地盯住高照。
飞镖盘上贴着高福新的照片，那只镖刺在高福新的下巴上。从受害情况看，照片被**不是一天两天了，以鼻尖为中心，高福新的脸坑坑洼洼。看来玩镖人的手法都不错，镖镖不离高福新的脸盘范围。
“不要在意，其实她不常戳，主要是我干的。”金惜早从茶几上拣了支飞镖，瞄了瞄，一挥手，正中高福新鼻尖。那决绝那狠戾，不知道的以为照片那位欠了金惜早多少高利贷没还呢。“我每天都按照你哥的意思，研究他的面相。”她若无其事地说。
高照发现平日里最常宅在家的桑仲夏不在。柳妍解释说：“她赶在台风到来前买菜了。我和玛格丽特刚搬了一箱纯净水和一箱饼干回家。除了洗澡明天要去冲锋陷阵，我们三个放假，不出去。”
“老房子经不起吹也经不起泡，我们在全力备战，只有某些人闲得无聊还到处串门。”金惜早插言，她打开窗户，把外侧窗台的花盆搬进来。
S城八月末的气候是多台风的，大多数时候只是被外围风圈擦一下，吹一阵大风泼两天大雨就消停了。这回不一样，国内外专业机构都预测说，台风会在S
城登陆，穿市而过，猛烈程度几十年不遇。小孩子们最喜欢这种天气了，因为可以放假，而没地方买菜、屋顶漏水、内衣裤不干种种烦恼，让大人们负责去吧。一旦离开家庭，就知道厉害了。事无巨细，件件都要统筹考虑，谋定而动，歇着的时候都不省心。这才怀念起家里的好。
既然有个男人在，力气活不叫他做是看不起他。柳妍指挥，让他把靠窗户一面贴墙摆放的家具移开。这老公房墙面都酥脆了，雨量大了墙面渗水会渗到里侧来，留下水印子，沾着的家具也跟着发霉，不得不提早防范。高照此行本来是说服马滔滔去相亲的，就在今晚，人都约了，地方都定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马滔滔看白痴那么看他：“外头开始下雨了，现在出去正好兜头浇着。我是有多缺男人，顶着台风暴雨出门相亲？脑子坏掉了吧？要是车在半路被泡了熄火了，我要在车里淹死了，就沦为千古笑柄了。”
高照认定了马滔滔有心结，根源在高福新也就是他哥。为了让他哥没有后顾之忧地去追金惜早，他有义务帮忙摆平隐患。他不放弃，说现在出门是困难了点，要不然延期也行，只要你去。
马滔滔被烦得不行，抄起一把飞镖，不说话，一支一支投出去。
高照走到窗边看雨情说：“看起来我也走不了了。你们小区哪里地势高一点？趁水没有涨上来，我把车挪过去。”
一句话提醒了柳妍和马滔滔，三人都跑到楼下挪车去了。回来时，桑仲夏提着大包小包正在楼门口掏钥匙，两只裤腿湿透，脸旁的发丝也被雨水打成一缕一缕的。外头雨声大得面对面说话都听不见，桑仲夏看见他们，做了个手势，意思是帮她扶着点铁门，她要把买回来的菜提进去。
高照自觉帮桑仲夏提篮子，走在楼梯上冷不防一只毛烘烘的小脑袋从包心菜叶子边伸出来，还咪咪咪地叫了两声。他尖叫一声，把菜篮子扔在台阶上，三步两步蹿到转角平台上，不可置信地指着篮子，质问桑仲夏：“你把什么东西带回家了？”
篮子里伸出了第二个脑袋，第三个脑袋，有白的有花的有灰的，睁大了浅蓝色的眼睛四处张望，发现了桑仲夏的方向后，就冲她拼命咪咪咪。
桑仲夏把篮子抱起来，在几个小脑袋上挨个挠，手过之处，小猫居然就安静下来了。
“不是说宠物不让进吗？”高照躲得远远的，他对于猫是天生的不喜欢，就如有的女人天生害怕蟑螂和毛虫。说起来也是逻辑能解释的，蟑螂和毛虫又不能把人怎么样，生杀大权都在人手里，可是有的女人看见它们就会尖叫着跳起来。如果不是后天的某种熏陶养成的习气，是天生的话，那么也许
高照上辈子是只老鼠也说不定。
桑仲夏生怕室友阻拦抱起篮子走在前面，她说：“台风要来了，流浪小猫没有猫妈妈，没有家，会死掉的。我暂时收留一下，是救命的。”
“连你都借台风登堂入室，小猫怎么就不能进？”柳妍和马滔滔倒没有什么意见，娇弱的生物就是可爱，要不是房东不许，她们早就养条宠物了。
一共四只小猫，桑仲夏在菜市场看见一个女人把家里过剩的小猫送人，她拉住人问要不要小猫，大家都摇头，摆手，神色抱歉地说不需要。那女人急于脱身，转了一圈处理不掉，就把小猫放进塑料袋里扎紧袋口，丢进了垃圾箱。小猫在袋子里挣扎尖叫，声音几近嘶哑。这一幕让桑仲夏忍不下去了，四条小生命，先救下来再说。房东太太的规条，回头再想办法吧。小猫们也是有灵性的，仿佛知道来桑仲夏对它们命运的意义，它们藏在包心菜叶子下探头探脑，不再凄惨地尖叫。
小猫的到来给这个凄风苦雨的傍晚来带了温柔的感觉，几个女人的母性终于有了倾注的对象。马滔滔腾出一个鞋盒给小猫们安身。金惜早贡献了她的旧T恤垫窝。柳妍用厨房的剩菜剩饭做了点肉汤粥给它们吃。桑仲夏用软布擦掉它们身上的雨水和污垢。四个脑袋围着一个小盒子，脸上都是笑笑的。
高照一个人坐着看电视里关于台风的直播节目，絮絮地提醒她们：“猫会挠坏家具，猫会爬到柜子顶把灰尘扬下来，猫会偷吃零食，还有猫屎很臭，不适合养在家里。”
没人抽空回应他，他的受关注度为甚至还不如一个手机。柳妍听见自己手机响了，把一勺一勺喂粥的工作交给桑仲夏，她接电话才听了几秒，脸挂了下来，眉头拧起。
“你什么意思，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你装可怜我就一定会管你？你们两个的事，我一个也不管。”
冷冰冰的口气让那个屋中所有人都停下来看她。柳妍又听了一会儿，眉头一点一点松开，不是问题解决了，而是彻底无奈了。她说：“那你等着，我来接你。”
柳妍把手机塞进手提袋，抓起车钥匙就要走。
马滔滔说：“那么大雨接谁啊？要是闺蜜失恋，你就不能让她换个时间倾诉？”
柳妍的表情自挂掉电话后就一直瘫着，她说：“我妈和我爸吵架，从老家跑来S城，一个礼拜了，找不到工作钱用完了才打电话给我。”
实在难以想象，她一直口口声声说要结婚买房子接母亲过来住的，母亲打来电话，她用那样的口气训母亲。
金惜早从厨房橱柜抽屉里拿了把手电筒，想了想，又拎了把长柄锤子，说：“走吧，我陪你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