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早已经在楼下等的不耐烦,见我下来,满脸不乐意。
“我说张总,咱办事要靠谱,毛主席说了,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向社会主义现代化奋斗!你一点也不听领导,要团结明白么?”
“这儿说话不方便。”我招呼他道,“老地方。”
我所说的老地方,自然是食堂。现在不是吃饭的点儿,食堂里面除了准备午饭的工作人员外,没几个人在晃**。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这里正好对着女寝,转转头就能把整栋楼收进眼底。
“你想说服我?没门儿,木爷今天非去不可了!”木头刚落座,就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先听我说,今天时辰不对,你听说过‘血食’么?”
“血食?什么玩意儿?”
我转头看窗外的天空,一团厚重的阴云压在女寝楼顶,让人压抑的喘不过气来。太阳被它遮掩住了,虽然是阳光强盛的时候,却只有一圈微红的光亮透了出来,这一圈红光反而像青天睁开了一只血红的眼睛。
我对木头说:“‘怨脉不化,气聚上涌,化血而阴,天变其色’,南老师留下的那本《秘宗鬼术》里面记载过这样一次血食现象,上面说‘逢血必怨’,能化成血食的阴灵必定有着强大的怨念。”
“那本书我也看过,怎么没注意到这一点?”木头蹙着眉头回想了一会儿,突然说,“是不是白塔周围发水被淹的那次?”
我点头道:“就是那次,后来有个先生用本命和一双婴儿祭天,才将怨气化解,书上面虽然没有明说是用什么阵法化解的,但我猜应该是以血化血。”
“以血化血?那岂不是又得死人!”木头一脸惊异,“我草,那这次如果女寝形成了血食,咱俩估计就得交待了。”
“木大爷胆子这么小?谁今早上还满嘴胡咧咧,说什么为了革命事业能抛头颅洒热血,怎么遇到真事就开始当缩头大王八了。”我笑着说。
木头猛地一拍桌子,道:“妈的这次老子豁出去了!是死是活是老天爷给的命,要真的我死了就能化解这些怨气,那也值了!只是张总你以后记得每年这个时候给爷们儿烧点零花钱,爷们儿就认了!”
“我靠你丫说这么悲壮,就跟我逼你似的。”我对木头说,“现在只是看来有形成血食的天象,但还没到那么严重的程度。我怀疑郁楚楚的死,还有女寝一系列的闹鬼事件,并不是偶然发生的,而是有人提前计划好了,招惹了这些阴灵。”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要弄的这里怨气冲天,好利用血食做事?”木头恍然大悟,“不会是二叔干的吧,他那么厉害,不可能只是用个那么容易就被咱破坏掉的七星阵法,我草!咱被他利用了!……”
“或许,二叔还没死……”我细声说着,脑海里却闪现出这些日子来经历的一幕又一幕,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先不管他死没死,咱现在应该采取点措施,别让女寝的食再发展下去!”木头说道。
我拿出那个纸卷来,跟木头说:“措施肯定有,只不过不是现在,咱得等到傍晚的时候才行。”
“这是什么?”木头伸手就要拆开上面系着的红线,被我拦住了。
“别拆,还不到时候!你先回去准备一下东西,晚上6点,我在女寝门前等你。”
闲话不谈,傍晚时分,夜幕降临
,本来就冷清的女寝更显得孤寂凄凉。木头早就在门口等我了,就见他坐在女寝门前的台阶上,面前摆个碗,颇像一个落魄的乞丐。
“怎么半天不见,木大爷就改行了?我这正好有两毛钱,赏你吧!”我作势就要掏兜,木头咬牙切齿地骂道:“fuck!”
我收起玩笑来,跟木头说:“起来吧,干正事了!”
木头抬腿就要往里进,我拉住他,说:“先等会儿,这封住了,你进不去的。”
木头仔细瞅了瞅大门上的封条,道:“不就个封条嘛,锁了木大爷照样给撬开,一脚的事。”
我说:“不是这么简单,你不信试试。”
木头说来就来,抬腿就一脚。不锈钢门框被他这一下踹的“咣”的一声晃了两晃,却丝毫没有要开的迹象。
“我说什么来着,这门你又不是不清楚,锁紧实着呢。”我说道,环视四周,还好没人注意这里。
木头嘿嘿一声,从兜里掏出一根铁丝来,在锁眼儿里捅了几下,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门锁竟然开了!
“我草,你什么时候会这招的?撬锁你都会!”我惊呼道,浑身上下地打量他,这小子从进医院回来以后,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木头扬着手里的铁丝,一脸得意:“怎么着,你木大爷的本事你还没见识到呢!咱从小就师承百家,这点事小意思!”
说完拧了拧门把手,用力一拉,大门吱扭一声打开了。
往里踏了两步,我和木头同时停住了。整个一楼黑黢黢的,不知哪个角落里传来滴答滴答的滴水声。木头拍了拍手,走廊的灯都没亮,看来女寝已经断了电了。
木头掏出打火机,擦亮了,转头问我:“草,今天忘带手电了,咱现在去哪儿?”
我指了右面,说:“上楼,三楼厕所。”
木头搓了搓手,伸手从腰里拔出把刀来,借着打火机的微光,我隐约看到这刀是桃木的。
“你还整上兵器了,你小子藏了不少底子吧,也不跟组织交代,不怕抄了你家?”我骂道。
木头一脸无辜:“我为组织出生入死,弄个防身的东西都不成?这桃木刀是我住院的时候一大爷给我的,一直没派上用场。”
我说:“得,不管你咋弄的了,你把碗拿来,倒满水。”
“哦。”木头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刚才把碗和水都落在门口了,转身紧跑两步取了回来。
我把碗倒满水放在地上,让木头伸出胳膊来,用他刚才撬锁的铁丝刺出血,滴在水里。木头看着我弄这些,不禁问道:“你不会要拿我当试验品吧?”
我说:“上次你在女寝出事,小妞当时在场,她看到了一些东西。我想用你的血应该能引出它来,虽然不知道它到底是谁,但听小妞说的,估计跟郁楚楚有关。”
木头听我这么说,便狠了狠心,说:“这点血够不?不够再来!”
我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出声。血滴在水里分散开来,像一圈圈淡红色的丝绸飘动,慢慢融化掉了。
展开那个纸卷,两尊门神像栩栩如生。把门神像立在水碗里,用打火机点燃了,火光腾起来,照的水碗的影子在墙上晃来晃去。
“你把水碗端起来,注意,千万别把水洒出来!”我嘱咐木头道。
木头小心翼翼地把碗捧在手里,大气都
不敢出,转头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前头走,一会儿别回头,不管身边有什么都别回头!心里要默念,‘天神何在,速来诛邪!’”
木头按照我的吩咐一步一步慢慢地顺着走廊往前走去,我跟在后面,甚至能听到两人急促的心跳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术起了作用,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楼梯口,却没见到有什么古怪。木头显然没有刚才那么紧张,步履从容了许多。我俩一步步踏上台阶,我往下看了看楼梯下的储藏间,那里有个入口,能直接下到地下室,上次就是在那里,我和林铁民遇到了坛子阵法。
今天不是处理地下室的时候,我们要面对的,是三楼的阴灵。
刚过了楼梯转交,就感到一阵冷风扑面而来。碗里燃着的纸卷晃来晃去,差点就要掉出来,木头眼下着急,却腾不出手来扶正,只好咳嗽一声示意我帮忙。
我正转身盯着楼梯下面,从上楼梯开始,我就觉得身后好像被一双眼睛紧紧盯住,那种阴冷的感觉就像针一样扎在身上,颇感不爽。
“谁!”我朝楼梯下面喊了一声。
木头冷不丁地吓了一跳,打了个哆嗦,差点把手里的碗打翻。
“是……我……”一个娇小的身影从楼梯下面慢慢走出来,她尴尬地看着我,“是我……”
“尹嫣?你怎么来了!”我发现眼前这个人竟然是她,心里不禁松了口气。
“不是他发短信让我来的么?”尹嫣指了指木头,疑问道。
木头正盯着楼梯上的,用脚尖碰了碰我,示意我往上看。
我招手让尹嫣上来,尹嫣跟在我后面,警醒地看着周围,小声问我:“你们在找什么?”
我靠近她耳边,悄悄地说:“鬼。”
尹嫣明显地一颤,两只手下意识地抓住了我的衣服。
我示意木头往前继续走,木头却摇了摇头,低声喝道:“汝等何人,敢令本将!”
“木头,你……”
我吃惊地拉了拉木头的衣服,却见他动也不动。“百无禁忌,破!”我在手心画了一道八卦驱魔印,一声喝出,顺势朝木头头顶一掌拍下,未料想掌心还没等碰到他的头发,便被他挥手挡开。
这一挡力道强悍,倒推了我一个趔趄,幸好身后有尹嫣扶住才没有摔下去。
正这时,就见木头双手一扬,手中亮光闪现,碗中的水笔直地朝前射去,正打在楼梯口正对的墙上!
那墙上被水喷过,正印出了一个人形!
“上光普照,尔等魑魅何敢作祟,速了业障,归尘化土去罢!”只听木头满嘴文言,也不知在对谁说。
尹嫣怯生生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小声问我:“他,这是怎么了?……”
我心里暗自惊奇,本来我只是打算让木头借门神之力逼出阴灵来,却未料想会是这个样子,木头现在怕是被天官附体了,不过即使是天官,木头凡胎俗体也是承受不住的。
我赶忙紧跑两步,挡在木头面前,抓起他的右手狠狠地掐住中指指跟,在他天灵上猛然一点,喝道:“上官祈福,俗胎过受,破!”
木头仍不理会我。只见他突然瞪大眼睛,紧紧盯住前面,喝道:“妖孽休走!”话音刚落,就见他伸手扬起手里的瓷碗朝走廊里掷去,那碗不偏不倚,像一个吸盘一样扣在窗户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