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船在大海上漂浮了整整一周。
怀姣记得很清楚,到第七天暴雨才小一些,只是暴雨过后并没有天晴,随之而来的,是浓重的大雾天气。
整个世界好像都只有白色,潮湿的雾气裹挟着海洋的湿度,怀姣站在房间里,隔着白茫茫的阳台玻璃门,用手指在满是雾气的玻璃上写了一个数字“7”。
窗外的天气好像和他此时的心情一样茫然。
【到底还要漂多久……】怀姣在玻璃窗前坐下,游轮漫无目的地在海上漂泊着,因为一系列自然或人为的干扰,连他的主线任务都跟着改变了。
游戏面板上,原本一周内安全下船的通关条件,于昨晚悄无声息地变成了:安全下船则可视为通关。
怀姣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当时紧张的觉都醒了,倒是8701很冷静,安抚他这是副本因为不可抗力而打的补丁,当做BUG修复就好,不用惊慌。
但怀姣还是很不安,茫茫无际的大海中心,短缺的食物,完全摸不到头绪的主线进度……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的情绪随着时刻晃**的船身无限下沉。
季池在留下那几句模棱两可的话之后就不再来找他了。
今晚伊乘风来的时候,桌上他们维持基本生存的一点零食,就只剩下半袋风干牛肉和一两块巧克力。
伊乘风自己基本不怎么吃东西,却会严格监督怀姣进食。
怀姣就属于一瘦先瘦脸的典型体质,只三四天不怎么好好吃饭,小小一截下巴尖就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尖俏。
伊乘风很焦躁,看他这副样子几乎把一点食物都留给他吃了,但是也抵不住继续这样长时间的消耗下去。
怀姣看到伊乘风的走的时候,低着头,表情晦暗不明,明显在思索什么。
也就是在这晚,被怀姣塞在枕头底下,很多天没有动静的那部白色手机,终于收到了一条新的短信——
【顶层有食物,你可以选择相信或者不信,但是你的队友好像正打算冒险。】
房间里没有开灯,手机屏幕的白色光线幽幽照亮怀姣的脸,他从**坐了起来,紧张地捏紧了手机。
屏幕上显示此时时间是晚上十一点,收到那条短信后,右上角微弱的一格信号转瞬便消失了。
【我要不要去看看?】怀姣坐在黑暗里,朝8701问道。
他还没有等到8701的回答就已经从**站起身。
【既然想去为什么还问我?】
怀姣抿了下嘴唇没有说话,手机短信里提到的队友,不用多思考都知道指的是伊乘风。对方今晚离开时的表情和神态,怀姣几乎能猜到他会有所行动。
短信的内容虽然无法辨别真伪,但是这唯一的一条信息,已经是这么多天毫无进度的游轮生活里,难得的一点提示了。
【反正我的房间里一直有监控,如果他们想做对我做什么,我也没有办法……】
怀姣有点自暴自弃地想,他换上鞋子,手机揣进兜里,就往门口走。
门缝底下,一张崭新的门卡,静静躺在地毯上。
怀姣的手搭在门把上,顿了顿,缓慢蹲下身,将房卡捡了起来。
……
怀姣用那张捡来的房卡,试探性地刷开了VIP客梯的电梯门。
普丽达号的十六层甲板,是怀姣完全没有踏足过的地方。
这里位于船身的最顶层,头等船舱和为数不多的几间皇家套房,就处于这里。
再往下,便是有钱阶级的专属娱乐场,季池口中至今还在开放的顶层剧院,也在这里营业。
暴雨过后接肘而至的大雾天,让整个下层船舱,几乎陷入昏暗而死寂的状态。
只是怀姣乘坐的VIP客梯,在经过十四五层的船舱时,电梯门短暂开合的那几秒,他却看到了外面明亮如白昼。走廊尽头的大门里,隐约传来鼎沸而喧闹的快活笑声,甜腻的食物香气、香烟与高级香水味混合的奢靡味道,从门阀缝隙里,一丝一缕,泄露出来。
与下层船舱完全迥异的鲜活世界,让怀姣愣住了。
电梯门在眼前缓慢的关闭,“叮”的一声,最终停在了第十六层。
怀姣走出电梯门,看到了一条很宽又很长的走廊,和他想象中不同,仅有的两扇房门,分别分布在走廊的一左一右。
【哪里,会有食物……?】
怀姣站在电梯门口,茫茫然盯着头顶的监控,【有人在看吗?】
【不清楚,监控已经停了。】8701顺着怀姣的视线,回答道。
怀姣松了口气。
走廊里铺着进口的新西兰羊毛地毯,脚踩在上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怀姣停在原地,左右两扇紧闭的房门,让他犹豫了几秒。
他不确定手上的房卡是哪间房的,又或者两间都可以。
今晚的所有提示和引导,其实处处都透露着诡异与刻意,怀姣却别无选择,他侧脸贴近,轻趴在左侧的门板上,试图去确定房间里有没有人。
只是皇家套房的完美隔音效果,让他连房间里的一丝动静都捕捉不到。
而就在怀姣犹豫不决时,又是“叮”的一声,原本停在这层的电梯,被人按了下去。
电梯停在了十四层,接着往上升。
怀姣一下子慌了。
一切都发生得很快,来回不过短短的半分钟,他手指微颤,几乎是慌不择路地用手上的房卡,打开了面前的房门。
与此同时,电梯门打开,一群戴着怪异猪猡面具的人,扛着造型逼真的皮革猎枪,迈步走了出来——
“躲那儿去了?”
“我的猪呢?”
……
怀姣的心脏差点跳出来。
电梯门打开的前一秒,他透过走廊尽头的玻璃玻璃窗,清楚看到了电梯里的画面。
那些陌生人戴着古怪的面具,手上还拿着枪。
而更让怀姣差点尖叫出声的,是进门后,陡然抓向自己的那只手。
掐在脖颈上的一只大手,在看清怀姣吓到惨白的一张脸后,迟疑松开。
“你……”
“在这儿做什么?”
眼下有痣的英俊青年,面露细微诧异,看向怀姣。
一连串的惊吓让怀姣短暂的有点说不出话来,他嘴唇抖了抖,牙关哆嗦着,正要开口说话——
身后传来“咚咚”的敲门声,门板的震颤感,让怀姣紧贴着门的后背直发麻。
“江薄一,你睡了没?”
“进来了哦。”
江薄一脸色微变。
电光火石间,他抓住了怀姣的手臂,往卧室里带。
空出的左手三两下解开了身上的浴袍,掉到地上,青年似乎刚洗过澡,头发还带着湿润的水汽。
怀姣完全无法反应地,让他拽到里间的套房里。
“上衣脱了。”江薄一快速道。
宽松的套头T恤,让男人抿着嘴唇一把扯掉,掉在床边的鞋子,被一脚踢进床底。
怀姣躲进被子里,还未回过神,就听到外间传来门锁解开的“嘀嘀”声,散漫的男声从门口传来,“在房间怎么不开门——”
“江……”
“?”
急切到还在客厅就解开的白色浴袍,散落在地毯上。
进门的几个男人,擦得锃亮的皮鞋,不小心踩到了浴袍的系带。为首的男人脚步停住,紧接着,他眼睛睁大,大步闯入里面的卧室。
套房主卧的地板上,还未打开的计生用品四方塑料袋,凌乱扔在床边的垃圾桶外。
**的男人,似乎急切到连措施都来不及做。
戴着猪猡面具的一行人,来到江薄一的房里,**拱起的交叠弧度,印证了他们的猜测。
江薄一压着底下的人,额发微湿地从被子里钻出来。
“看什么?”
他有些气喘,刚洗过澡的身上,又出薄薄的一层汗,密密覆在肌肉线条漂亮又流畅的手臂上。
一小缕黑色的头发丝,从他胸侧的手臂缝隙里,滑落出来。
接着是闷闷小小的一声气喘。
好像是憋不出了,咬着嘴唇,从齿缝里泄露出来。
……
由于暴风雨而停止的娱乐设施,让无聊的有钱人,想出了各种新型的娱乐活动。
今晚的“猪猡”逃跑了一只。
聒噪且毫不客气的一群富家公子哥,聚集在江薄一的卧室里,床边的沙发上都坐了三个人。
他们嘴上讨论着逃跑的猪猡,视线却心不在焉地,辗转流连在卧室中间的两米大**。
羊绒床垫发出“吱呀”一声怪响。
说话的青年,声音顿时停住。
“还……在里面?”
青年稍显古怪的问题,让江薄一身体僵住。
江薄一难得可见的狼狈、又大汗淋漓的样子,让他身下看不见脸,也分不清男女的人,猫抓似的勾起他们的好奇心。
因为底层船舱的混乱,所以谁送上门都不稀奇,但是……
“你也会看上谁?”
江薄一不回话。
“爽吗?”坐得离床边最近的那个男人,忍不住,盯着他身下问道。
怕碰到怀姣,**的两人其实隔了点距离。
怀姣藏在被子里,细细弱弱的呼吸都死死憋着,等到实在喘不过气了,才闷闷热热地吐在面前人的胸膛处。
所以江薄一的喘息声,难免很重。
“怎么弄的?爽不爽啊?”
旁边的人看得眼热,还凑近了点趴在他们的床边,想要揭开他们的被子——
“滚。”江薄一咬牙,扯唇骂道,“有事快点说,很忙。”
“好吧好吧……”那人又坐回去。
“过来找你,是讨论靠岸的事。”
男人岔腿仰靠在沙发靠背上,脸上的面具推到头顶,叹气道:
“你们想好了吗?还要玩多久?他们好像快发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