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偿所愿,此生安好◎
两个院子之间的那堵墙是两年前, 沈煜从法院拍下方灼姥姥的院子之后拆的。
起初的原因不过是方灼当初的一句话,他记得她当时说中间的那堵墙碍事。他也觉得碍事, 所以干脆就拆了。
那天拆完后, 钟良还有陈耀还有公司技术方面的几位一块喝酒,外加上一个五一期间公司放假回家休息的胖子。
几个人大晚上聚在一家烧烤店里,喝光了两箱的啤酒, 整整一个大方桌, 摆满了喝空的啤酒瓶,横的竖的, 还有地上脚下乱滚的。
沈煜酒量太好了, 他们都喝趴下了,他还清醒的要命。自己又跟老板要了一瓶白的,老板给他拿了一个小小的白色瓷酒杯,说喝白的用那个合适,他说不用,直接将白酒倒进了刚刚喝啤酒的玻璃杯子里,里边还有小半杯的啤酒。然后就着已经冷掉的几根羊肉串,大口的猛灌了几口。
钟良醉眼朦胧的, 醒的时候沈煜已经自饮自酌了半天,他被尿憋醒了, 然后连滚带爬的跑去卫生间小解。又吐了一次。但是并没有清醒,回来时候眼神不好,一脚踢在了旁边喝醉趴那不动的一个朋友身上, 又把沈煜面前的白酒当成啤酒对瓶口吹了一口, 接着吭吭唧唧的趴下便说起了胡话, 沈煜拦都没拦住。
“我靠, 我刚刚是不是尿这酒瓶子里了?”钟良觉得自己刚刚喝下去的有点不对味儿。他原本就刚吐过, 嘴里的味很恶心。
然后趴那又迷糊了会儿这才看见了沈煜,禁不住唉了一声,“阿煜,你吃的什么?”
“羊肉串啊。”沈煜咬了一口凉掉的羊肉串,抿了一口酒。
钟良又坑次坑次的直起了身,扬身躺进后边的椅子里,冲老板吆喝了一声:“老板,给我来壶水。我要醒酒。”
老板应了一声,给钟良上了一壶水。
钟良开始喝白开水。
“哥们,你知道吗?其实我是个情种,真的。”钟良莫名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起来,“我是被人伤害了,我一点都不渣。”说着他端起一杯白开水兀自喝了一口,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说:“我十五六岁的时候一个小姑娘住我家,我舔着脸跟人表白,然后被拒绝了。但是我没气馁啊,我就一直追,一直追,买好吃的,买好玩的,人伤心了我陪着,哭了我安慰。靠!你猜结果怎么着?人原来心里有个人,她喜欢别人。那男的我也见了,长的也还行吧,肯定没我帅,也没我有钱。但人吧,就是犯贱,我还是喜欢她。看着她一边收着我的礼物,看着她一边跟那个男生偷偷约会,我还给自己找理由,她既然肯接受礼物,就一定心里是有我的。直到那天,听见她背后跟人说,不过是想让那个男生吃醋。我他妈原来就是一工具人。”
接着钟良指着沈煜又说:“不过你这人,肯定体会不到,都是你甩别人吧?”
沈煜哼笑,抿了口酒,神色透着点吊儿郎当,口气半真半假:“这你都知道?”
“渣男!”钟良给人下结论。
沈煜就只是笑,没说话,兀自吃着剩下的羊肉串。
钟良继续醉醺醺着一双眼,然后凑近了特意低声的问了句:“唉,采访一下,这位渣男,请问你是喜欢主动招惹你的?还是喜欢对你爱答不理的?”
“我喜欢主动招惹过后,又对我爱答不理,吊我胃口的。”沈煜顺着他的话,回的很正经,没有敷衍的意思。
“我靠,谁啊?对你爱答不理?”钟良呵呵呵的嘲笑他。
“你认识。”因为钟良醉了,沈煜几乎是有问必答,也没藏着掖着。
“我认识?”钟良反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位置。
“就那个......学习好,长得美,好学生,高考考了七百多分的,方灼。”沈煜说着又咬了一口肉,填进了嘴里。口气很轻松,却自嘲般淡扯了下唇角。说完最后两个字,垂眸去端酒的时候又遗漏些许不易被人察觉的落寞。
钟良啊一声,糊里糊涂的,出神了小半天方才想起来沈煜口中的方灼是谁,“她?”然后切了一声摆了摆手,一脸的不相信。“你们不就谈了那一会儿。”聊胜于无吧!他觉得沈煜在说话调戏人。
故意摆出来这么一个最不可能的。
虽然沈煜的恋爱对象他也就见过这么一个。
“五年。”沈煜又一杯白酒下肚,已经有点醉意了,面前的钟良,他都看成了重影。
“你们最多一个月,不能再多了!”
“五年。”沈煜重复了一遍。
“一个月,你喝多了哥们,你早把人给甩了!”
“五年。”沈煜又低着声音,重复了一遍。
“......”
“这女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我他妈戒指都买好了。”
“......”
钟良也不知是懒得搭理人,还是又睡着了,总之没了声。
之后就全成了沈煜的自言自语。
那天一桌子人睡在那,沈煜是最后醉的。
至于他口中的戒指,是他当时两年前一次出差在国外一家免税店看中的,也没想那么多,觉得漂亮,跟人适合,就顺手买了下来。
-
方灼上完洗手间回来,这牌又打了没多大会就散了场。
钟良接了个电话后就魂不守舍的,一直在给人送牌,没打两圈就又嚷嚷着不打了。
刚刚是因为输钱肚子疼,这会儿是因为什么不得而知。
沈煜和方灼原本也就是闲来无事出来玩,散场就直接回家。
两人继续路边打车。
朦胧了一天的小雨已经停了,有微微凉风在脸上吹着。天也已经黑了。
“你饿不饿?”方灼觉得自己又饿了,最近胃口似乎有点好。
“回家做还是在外边吃?”沈煜视线扫了一圈周边的饭店转而问她。
“回家回家。”天有点冷,方灼两手抄在外套口袋里,头发披散在肩头,脖子缩着,两只脚在地面来回交替的蹦。试图缓解身上的冷。
沈煜见状将外套衣扣一颗一颗解开,然后敞开将人裹进了衣服里。“还冷不冷?”
方灼咯咯咯的笑,哈着白气,“不冷了。”
“怎么想起来去碎玉胡同了?”沈煜想起来刚刚她包里掉出来的那把钥匙,垂眸看了眼贴着身前怀里的那张白白的小脸问。
“就——林琅让我给她去学校拿档案,然后刚好路过,就进去看了眼。”方灼整张脸闷在沈煜的怀里,说出来的话声音也是闷闷的。“然后一个小朋友,看我站在门口想进去又进不去,挺可怜的,就给了我一把钥匙。”
沈煜抿了抿唇,下意识的清了清嗓子,又问:“他给你说什么没有?”
方灼顿了顿,然后抬起脸看了人一眼,沈煜一脸的不自在,她选择了什么都不说,“没有,就给了我一把钥匙。”方灼说着踮起脚尖伸手勾住沈煜的脖子。
“然后呢?”
“然后——就把咱家的门给打开了,然后我就看见某人吞并了原本属于某人的财产。”
“我是合法竞拍。”沈煜垂眸觑了人一眼。
“资本家,你是不是觊觎我姥姥那个小院子很久了?”
“还真是,原本就是一百多年前的古城遗址修缮下来留存仅有的几个院子,价值不可估量。当初你家从我爷爷手里将房子买走的时候,那真是运气好,其实他老人家当时卖了就后悔了。有这么个好机会,自然是得立马再拿回来。”
“......”
沈煜这么一番条理分明的说辞,方灼就算是不想相信,心也被说动了几分。
勾着人脖子的手松下,踮起的脚也放下,就是沈煜勾着人腰间的力道没松,她依旧还在人衣服里包着。
方灼抬起小脸,撩起眼皮,目光闪烁,心头酸了几分,问:“真的么?”真的只是因为有商业价值才买的吗?就没有因为别的什么吗?那推倒的墙怎么解释呢?
沈煜转而睨着人,一双眸子深沉且浩瀚,方灼看过去,有种被溺毙的窒息感,只见他顿了顿,口气回转,认真,又十分干脆的说:“假的!”
沈煜心里想着,可不能放人乱跑着出远门,毕竟老婆有点太好骗了。
“我买来是因为太想一个人了,为了睹物思人。”沈煜继续睨着人
“想谁啊?”方灼原本垮下的小脸重新展开,嘴角浸着笑,若有似无的不想被发现。
“不对,”沈煜凝眉思索了下,“是一只离家出走的小猫。”
“......”她长的有那么像猫么?
方灼张了张嘴想反驳句什么,旁边车轮擦地,轮胎滚动着路边的石子嘎嘣响着,停下来了一辆出租车,里边师傅探头出来冲俩人吆喝:“要坐车吗?”
“要!”方灼原本看着沈煜的脸转而冲的士师傅应了一声,然后牵着沈煜的手,就往车边去了。拉开车门,自己先上了车,又拉着沈煜,自己则是挪着往里边去。
“师傅,尚城国际。”方灼报位置。
“好嘞!”
刚下过雨,路面湿淋淋的,从车里往外看过去,城市的灯红酒绿斑驳在路面上,像镜子一样。
这烟火气,此刻美的妙不可言。
到了地方,下车,进小区,坐电梯,上楼,进门,换拖鞋。
方灼将包挂到玄关口的小挂钩上,然后看过沈煜说:“我想吃面条。”
沈煜脱下外套,丢进沙发,闻言一边卷着衬衣袖口,一边淡扯了下嘴角问她:“还想什么?”
“还想吃完睡觉。”昨晚被折腾了那么久,原本就没休息好,今天又跑了一天,她是真的有点累了。睡意满满。
不知道为什么,她自从又见到了沈煜,又跟他在一起,瞌睡就莫名的变多了起来。
她一直可都是入睡困难户。
异国他乡偌大个屋子,在黑漆漆的夜晚,夜深人静的时候,是最难熬的。
“我确定,你第二个想法不会那么快实现。”沈煜说着进了厨房,接着又说:“不过第一个会很快实现。”
“......”方灼耳根一热,已经不再单纯的她秒懂了其中意思,“我非要睡呢?”
沈煜嗤的一声笑出声:“你睡你的,我做我的。”
“......”
方灼似乎对他这种直白的话多少有了点免疫。
她咬了咬下嘴唇,红润的唇瓣被她压出一道白,沈煜一边准备着面条的食材,她立在旁边看着酝酿了小半天,终于酝酿出来一句反驳道:“这算不算家暴?”
沈煜:“......”
沈煜垮掉一张脸觑了她一眼,方灼得逞般的抬了抬眉骨,想笑又不敢笑似的,转身出去了厨房外。能胜沈煜,不容易啊!
然后背对着人边走边小声补充了句:“我觉得应该不算。”
沈煜瞟了眼人的身影,若有似无的牵了牵唇。
眉眼间闪着细碎的光。
然后方灼晚上吃了一顿她想吃的面条,睡了个累到不行的觉。
-
隔天沈煜精神抖擞的被一个电话喊走了。
方灼则是墨墨迹迹踩着上班点过去了公司办公室。
放假过后第一天的办公室几个人正挤在一块谈论的热闹,然后在看到进来的方灼后声音戛然而止。
方灼突然想起来,跨年那天晚上,沈煜亲她被张萱撞了正着不说,他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外套丢在了她身上......
就算他们不怎么相信张萱的一面之词,但是就沈煜把外套丢在她身上这件原本其实算得上很小的事情来说,让他们的关系起码已经变得暧昧不清起来。
而且能清楚的感知到,大家看过来的神色,较之前以往不太一样。
其实目前就她跟沈煜之间来说,公开是迟早的事。
“灼灼早上好啊!”
“早上好。”
“外边很冷吧,我给你倒了杯热水,先捂捂手吧。”
“......”方灼笑了笑,颇有点尴尬。
“没想瞒着你们,我跟沈总其实也是最近才——”
“方灼?”方灼话说到半截,赵晴过来喊了一声。
方灼转过头看过办公室门外,赵晴穿着一双恨天高,冲她摆了摆手让她过去一下。
方灼将包放到办公桌上,然后就这样话说了半截被赵晴给喊走了。
她走之后的办公室:
“我就说灼灼跟沈总是刚谈的朋友,灼灼也才刚回国,我猜对了!来,一人一百。”张萱探头看了眼外边还没走远的赵晴和方灼,然后轻敲了下桌面,窸窸窣窣的伸手冲其他的几位要钱,“别不认账啊,说好的,愿赌服输。”
其他几位:“......”
其她几位都给她个不长脑袋的用力使眼色。
张萱是天生的嗓门大,办公室太过寂静,方灼她们都还没走远,她们都怕被听见。
毕竟背后八卦人,多少带了点心虚。
等到两人真的走远看不见了,沈伟丽首先发难说:“人家话都还没说完,你怎么确定就一定是刚谈的男女朋友关系?”
另一位同事旁边凑着,是主抓宣传的可可,附和的狂点头:“附议!而且方灼刚刚明明就是想解释,说她跟沈总不过是最近刚认识,话语间很明显嘛!况且,像沈总那样的,一看就是标准的不婚主义。”
“就是,这么些年,他身边肯定女人不少,你见他跟谁公开了?你知道他跟谁在一起过?”又有一位过来掺和意见。
“那跨年夜那天,沈总将外套丢在方灼身上,你们怎么说?”张萱不罢休,有种浑身是嘴,却是怎么说也没人信的感觉。毕竟两位正主也的确真的是藏得太好了,在公司跟不认识似的。
众人禁了声。
虽然说来将外套丢在女职员身上是有点暧昧,但出去公务办事时候,下属给领导拿一下衣服,似乎也未尝不可。
有人在心里找借口,做心里建设。
毕竟也就那么一次。
“说不准是领导顺手惯了,吩咐人惯了呗。”
“那我们打这个赌有什么意思?”张萱不干了。
“亲,再等等,成不成?一个月?”沈伟丽提意见。
其实打赌也不过是茶余饭后做的一个小游戏而已,张萱当时提出,大家随口一应,但都没怎么放在心上。
而且张萱之前谎报军情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杂志部门嘛,编故事编多了,脑袋里花样也多。她们都以为这张萱是忒胆大,为烘托同事间茶余饭后的氛围,这是编起沈煜跟自己办公室新来的同事来了。但顺服力显然太差,毕竟人新人刚来也才没多久。
“一个月之内,两人间如果又发生什么别的端倪了,咱再下这个结论也不晚不是?”沈伟丽之所以这么提,是因为沈煜大概接下来的一个月内估计都不会出现在公司。他鲜少来单位,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故事不攻自破。
张萱瘪了瘪嘴,气的拿着一份资料拍在了桌子上。
方灼过去赵晴办公室核对了一下上次采访的资料内容,赵晴年长些,起身过去饮水机旁给自己接水路过方灼的时候,还拍了拍人的肩宽慰:“你刚来,同事之间有时候会说些玩笑话,别放在心上。”
方灼一颗心几乎全放在那份需要核对的资料上,对赵晴说出来的话,没怎么上心琢磨。
想着不过是对下属员工的随口一说。
方灼回来办公室后,大家也都各自被分配了任务,外出的外出,核对的核对,忙碌的一天已经开始。
刚刚的话题也莫名的无疾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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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方灼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沈煜打过来一个电话,说公司上的事情,需要出差两天,让她下班就早早回家,注意安全,到家给他打电话。
方灼说知道了,也叮嘱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沈煜晚上不在家的第一天,方灼下班回到家先是听话的给人发了条安全到家信息,然后进去淋浴间洗了个热水澡。出来之后看了眼厨房,冷锅冷灶的有点不习惯,她过去给锅里添了点水,然后开火热上。
她见过沈煜下面条,而且不止一次,不复杂,她虽然是个天然不会做饭的手残,但是她觉得现在给自己做一碗面条应该问题不大。
一边烧水,方灼一边开始打开冰箱翻腾,然后找出来挂面,还有一些青菜和一个鸡蛋。
将青菜洗了洗,然后看见水滚沸了,又去掀开锅盖开始放挂面。
一不小心,就放多了......
她照着沈煜做饭的量放的。
方灼很镇定的找来一只碗,将里边放多的面快速给捞出来一些。
面条滚沸了一会儿,放进了青菜和鸡蛋。又加了些调味品。
最后,一碗青菜鸡蛋面条就出了锅,卖相还不错,觉得跟沈煜做的区别好像不大。方灼端着碗坐到电视机跟前,吸溜了一口之后,愣在了那。
不好吃。
明明看上去一样的东西,但是就是不好吃,味道怪怪的,也不知道做的时候哪里出了问题。
不过也不至于难以下咽。方灼胡乱的往肚子里扒拉,也不再想着好吃不好吃,吃完为准。
吃完饭方灼看了会儿电视,外边淅淅沥沥的又下起了雨,这雨最近是赖上临北了,晴一会儿歇歇脚的感觉,然后继续下。
整个房间只有电视的声音,方灼躺在沙发上隐隐泛着瞌睡。
一串手机铃声打破了这点安静,方灼伸手将丢在一边的手机拿到手里接听,喂了一声,林琅的声音便将她的那点睡意全部赶跑了:“你搬到对面的小区里住了是吧?尚城国际吗?我进来了,你在家吗?我妈做了几样小菜,我跟她说你回来了,非让我给你带过来点吃。在哪一栋?几楼啊?”
“......”
十分钟后,林琅进了方灼的家门。
手里拎着一个大饭盒,立在门口,方灼寻思着这女的今天怎么突然这么闲?也不赶着约会了。
林琅进门目光就锁定在了鞋柜旁边的那双男士拖鞋上,她脚在上面踢了踢,然后看过方灼。
“......”方灼只想着反正沈煜没在家,却没成想倒是把这茬给忘了。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方灼顿了顿,酝酿了番,但似乎并没有酝酿出别的说辞,索性直言,“这是——沈、沈煜的。”算了,方灼觉得没有瞒住她的必要了,又顿了顿继续:“我俩领证了。”
“......”
林琅想到两人可能又在一起了,但没想到居然是已经同居领证了。她深出一口气,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说着将拎着的饭盒往旁边的柜子上一放,颇为哀怨的说:“这是我的订婚餐,我想着来给你炫来着。”没想到反被自己闺蜜给炫了个结婚证。
这话方灼莫名觉得好笑,忍了忍笑。
林琅往里探了探脑袋用气因问:“他在家吗?”
方灼摇了摇头,“不在,出差了,两天后才回来。”
林琅再次深舒一口气,嗓门亮了起来,“你不早点说。”说着便脱了外套一路往沙发去了。
方灼把她带来的饭菜拎了过去,也没客气,反正她晚饭也简陋,没吃好,将饭盒一样一样的弄开,摆开。
有红烧鱼,有排骨块,还有小炒菜,还有一份甜丝丝的南瓜汤。
方灼兀自拿了勺子和碗筷过来,给她和林琅面前一人摆了一副,一边夹菜一边点评:“好吃,这个炒青菜最好吃,鱼肉有点腻了,油太大,排骨酸酸甜甜的还好。”最后又喝了一口汤,“汤也好喝。”
“阿灼,你是不是怀孕了?你们奉子领证?”林琅半天没动筷子,看着人冒出来这么一句。
方灼正在喝汤,呛着咳嗽了几声。
其实具体领证原因当时也是阴差阳错,方灼更是无从下口去说。简单回了人一句:“没有,吃你的饭吧。”
林琅狐疑的看着人,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其实她刚刚吃了不少。但是她的确也是饭量大,刚刚就算吃,那么多人看着,她也没吃好。
“还瞒着我,我早觉得你最近不怎么正常了。”林琅巴咂了下嘴。
方灼笑了笑:“没想瞒着你,就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给你说,现在不是知道了。”
林琅鼻音哼出一声嗯。
在沈煜约定会回来的当天下午,方灼收到了一个包裹。
那天同学聚餐之后她加了杨可可的微信,杨可可说她的同学将那些信找到了一些,但是没有全部找到,一些丢了。然后两天前就说打包寄了快递,两天后的此刻,到了方灼的手上。
方灼拿着包裹进门,拍了拍身上淋的雨,换了鞋子,然后拿着包裹放到了客厅茶台旁边的小圆桌子上。看了一圈发现包裹胶带缠的太过严实,她又转身过去电视柜,抽开抽屉找了把剪刀出来。
弄了小半天,终于将小纸箱打开。
里边七七八八堆了不少的白色信封,放的有点乱,方灼拿出一封掂在手上,信封边角已经泛黄,上面粘着些擦不掉的脏污灰尘。
......
临北中医院。
街边医院门口过来一辆救护车,然后下来几名医生抬着担架将患者抬进了医院。
钟良眉头皱成了麻绳,龇牙咧嘴的冲晃晃悠悠,手抄兜走在担架旁边的沈煜指了指说:“我说,能有点良心吗?我都这样了,你他妈的还吹口哨。”
沈煜霍的笑起来,伸手没道德的又戳了下钟良缠上纱布的脚。
惹得人唉哟了一声,喊了声疼。
“你也就崴了个脚,干什么,120还不够,要不直接给你送ICU?”沈煜瞥了人一眼,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样子。
“......不需要。”钟良两手抱在了脑后枕着,担架抬着一晃一晃,都快要把他给晃吐了,跟坐轿子似的。说来也是倒霉,出差回来路边躲了个车,就成这了,大过年的......
进去医院大门,沈煜过去服务台给人缴费办手续。
办完手续,拿着收费条去缴费,然后手机落在了服务台没注意到。恰巧这时方灼给他打了通电话过去,电话响了两声被接起,是旁边忙碌的护士:“你好,这里是临北中医院,患者家属是吗?”
“......”
半个小时后,方灼下来出租车,一路冲进中医院。
医院里人群来来往往,有哭声,有笑声,喧闹声不断,但她一阵耳鸣后自己的世界里却是寂静到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
她不知道沈煜这么些年给她写了多少封信,她猜不到,但感觉应该数不过来。
她收到的,不过是沧海一粟。
而她也看到了他人口中笑言的预报天气,可她一点都不觉得好笑:
【2020年农历八月三十,20°c,晴天】
【生日快乐!】
【2016年农历腊月二十七,-6°c ,大雪】
【橙子明明这么难吃,为什么有人还吃的挺欢】
【来英国了】
【白色衬衣用红色绳线缝扣子,真挺丑的,穿上更丑】
【2017年农历三月十六,12°c,晴天】
【2017年农历五月二十,30°c,晴天】
【2019年农历腊月初三,-7°c,大雪】
【2021年农历六月十三,30°c,晴天】
【2021年农历七月二十,29°c,晴天】
【2017年农历五月二十一,32°c,晴天】
【2017年农历冬月初一,-1°c,晴天】
......
旁边一名护士推着一个蒙白布的患者从身边而过。她鬼使神差的盯着一路看了好久,直到被身后一个声音给喊回了神。
方灼扭过头便看见了沈煜。
沈煜冲着她笑,她却是瞬间哭了,眼泪啪嗒啪嗒无声的往下掉。
然后冲过去抱着人脖子,闷着重重的鼻音混着医院的嘈杂声说:“我还以为你怎么了......”
医院里人来人往,嘈杂声不断,沈煜没听清。
“你怎么来这里了?哭什么?”沈煜掰过人的脸,细细的看。
“我没事,我刚打电话护士接的,我还以为你有事。”方灼抹了一把眼角的泪。
沈煜抬起手背蹭了下人湿涩的脸颊,解释,“我没事,是钟良,崴到脚了。我刚给他办理住院手续,手机落在了护士站。”
方灼没再吭声。
医院走廊尽头一名医生冲沈煜方向招手,沈煜挪开方灼,然后牵着人的手安置到旁边的休息区说:“你先坐着,别乱跑,我等下弄完就过来。”
方灼点头应了声嗯。
沈煜向刚刚冲他摆手的医生方向走。
给钟良办完住院手续,他接了个电话,是公司的行政管理处,说是有他的一封信,知道他此刻在中医院,一位职员刚好顺路过去捎给他。就是没打通他电话,现在在外边门口等着。
沈煜几步走到门口,来人将信递给他:“沈总,信件写了加急。”然后职员又自言自语了句:“挺古朴的,现在还有人写信。”
白色的信封,干干净净,只写了收件人姓名,他的姓名。沈煜目光闪烁,笔迹一眼认出。
下意识的撩起眼皮,穿过门口来往的人群往里边休息区看了过去。
接着拆开信封,抽出,白色的信纸上只有简短的几行字:
你好陌生人!
无意中收到了你七年间的来信,很开心。
祝:得偿所愿,此生安好
冒昧告诉你一件事:
从开始,到现在,方灼,都从未停止过爱沈煜。
——正文完(2023.2.23)——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正文到这里就完结了!
接下来是甜甜的番外,不定时掉落的哈。
番外应该不怎么正经,所以......一定要看哦(*/ω\*)
总之:我为沈煜举大旗!
话说,我们阿煜的天气预报,怎么没有预报过雨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