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巧柔出于女人的直觉,感到浓浓的危机,迈前一步厉声呵斥:
“你是谁,凭什么给魏阿姨把脉?你能看出什么?”
蹲在床边的燕宸南站起来,放下装着米面粮油、蜂蜜和雪花酥的背篓,没有搭理乌巧柔,给裴梦泽让出一个位置道:
“妈,让梦泽给你看看,她学医,给你开点药调理一下。”
魏铃兰自然是相信自己儿子的,不过更关心裴梦泽的身份,碍于乌巧柔这个外人在这儿,不管有多少疑问她都只能憋着,从善如流伸出自己的手。
乌巧柔满脸担忧地阻止:“魏姨,这个叫梦泽的姑娘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怎么可能会把脉,您不要被她给骗了。”
燕志勋打量裴梦泽,头发乌黑亮泽,皮肤白得发光,大眼睛灵动得会说话一样,一张樱桃小嘴粉粉嫩嫩像挂着露珠的玫瑰,嘴角还挂着两个小梨涡。
太美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是个男人都经不住这种尤物的撩拨,自己儿子该不会被这女人给骗了吧?
越是忧虑,燕志勋也越冷静,不动声色暗暗观察。
裴梦泽与燕宸南交换位置,没理会如跳梁小丑般的乌巧柔在床边的草墩上坐下搭上魏铃兰的手腕。
看样子,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如果抛开裴梦泽的年龄不谈,和他们家以前看过的老中医的动作有几分神似。
乌巧柔还想说话,燕宸南一个冰刀般的眼神射过去,直接让她闭了嘴。
森冷的气息如同冰封千年的钢铁,乌巧柔站在燕宸南两米外都被冻得缩了缩脖子后退了好几步。
裴梦泽半点不受影响,把完脉提起昏黄的煤油灯凑近魏铃兰的脸翻看了一下她的眼睛。
然后放下煤油灯道:“阿姨的夜盲症是后天缺乏营养造成的,如果好好调理就能很快痊愈,久咳不治是因为感冒没有及时治疗引发的支气管炎。”
燕志勋见裴梦泽真能说出些门道,不由着急询问:
“需要什么药呢?我想办法寻一寻。”
裴梦泽摆手:“叔叔不急,阿姨身体亏空得厉害,属于慢性病需要长期调养,药补不如食补,我们先做午饭。”
燕宸南一听,立即拿过自己的背篓从里面一件一件往外拿东西。
燕志勋大骇,忙上前几步冷着脸询问:
“宸南,你哪儿来的蜂蜜雪花酥?你可不能为了一点吃的做违纪的事儿啊!”
说到这儿,燕志勋才后知后觉想起什么,紧张地握着燕宸南的双肩问:
“宸南,你的身份特殊,可不能做违反纪律的事情,为了我和你妈妈偷跑出来,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呀!”
魏铃兰一听,激动得一阵咳嗽,裴梦泽忙掐住她的合谷穴和曲池穴替她止咳。
燕宸南感激地看了一眼裴梦泽,安抚地拍了拍燕志勋的手背道:
“爸妈,你们不用担心,我打了报告出来有五天假期。蜂蜜是我在村子后山割的野蜂巢,雪花酥是我们同住牛棚的婶子做的,做雪花酥的食材是我们大家凑的,你们放心吃就是。”
燕志勋并没有被安抚到,反而指着摆满摇摇欲坠木桌的东西激动道:
“宸南,你实话告诉爸爸,你们哪儿来的钱买富强粉、奶糖和麦乳精?熏腊肉这些都是金贵物品,你住牛棚怎么弄到的?”
燕宸南:“……”
他爸真是老古董,马上就要改开通商了,赚点钱补贴家用都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割野蜂蜜,做肥皂售卖,与黑市有往来……哪一项都踩在他爸爸这个老古董的肺管子上,当着乌巧柔这个外人的面怎么说?
乌巧柔盯着雪花酥和蜂蜜吞了吞口水,故作善解人意地走到燕志勋身旁劝了一句:
“燕叔叔,宸南哥哥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知道吗?这些东西如果来路不正,肯定不敢给您和阿姨送过来。”
燕志勋动作一滞囧得一批:“呃,巧柔你还在这里呀?”
尴尬了!
乌巧柔厚着脸皮笑了笑,见到燕宸南的喜悦冲淡了少女怀春的羞涩:
“燕叔叔,我是宸南哥哥的未婚妻,夫妻一体,替爱人分忧理所应当,您不需要避讳那么多。”
燕宸南:我嘞个大槽!
他和乌巧柔虽然在同一个大院长大,但是话都没说过,早把这个姑娘忘了个一干二净,怎么就上升到未婚妻的程度了?
他慌乱地看向裴梦泽,立即解释:
“我和她不熟,半点关系都没有,真的!”
裴梦泽用力剜了一眼燕宸南,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控诉。
乌巧柔嘴巴一瘪眼泪唰一下流了满脸:
“自从我们两家一起下放农场,我就忙里忙外照顾燕叔叔和魏姨,两家人早就默认我和你的关系,怎么能说没有关系呢?宸南哥哥,你太让人寒心了。”
燕志勋和魏铃兰尴尬得一批,他们根本没让这姑娘照顾,是她非得上赶着每天过来,怎么撵都撵不走。
两家人的牛棚又特别近,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前是邻居,现在还是邻居,总不好做得太绝,真不是他们要默认什么。
燕志勋和魏铃兰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从小受到先进文化熏陶,主张婚姻自由,也没想过包办婚姻。
乌巧柔一直以来都让两夫妻很被动,这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却觉得特别亏欠巧柔这姑娘。
燕宸南弄不清楚这些年父母在农场和乌家的关系,只能快刀斩乱麻道:
“我已经结婚了,以后这种事就不要再说,以免坏了乌同志的名声。”
“你说什么?咳咳咳……”
魏铃兰激动,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燕宸南忙坐到她身后,扶住魏铃兰给她顺气:
“妈,你没事儿吧?”
裴梦泽忙起身用野蜂蜜冲了一碗温热的蜂蜜水,递给燕宸南道:
“蜂蜜能化痰止咳,先给阿姨喝点水缓一缓。”
燕宸南感激地看了一眼裴梦泽,缓慢地喂到魏铃兰唇边。
魏铃兰总算舒服一些,乌巧柔突然抓起菜刀就往自己的腕动脉上割。
裴梦泽眼疾手快几步过去握住她拿菜刀的手,没让她做出下一步动作。
乌巧柔歇斯底里:“放开,你凭什么抓住我,不能嫁给宸南哥哥,我还活着做什么?让我去死吧!”
燕志勋忙安抚:“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把菜刀放下。”
燕宸南放下碗一个巧劲夺过菜刀,深深蹙眉剜了一眼乌巧柔不耐道:
“想死,回你家死去,不要污染了我爸妈的牛棚,弄脏我们家的菜刀还得重新买一把,铁多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