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云小箐还在为二哥不得不迎娶自己不喜欢的女子为妻,一个人窝在房间里长吁短叹的时候,万想不到,当天夜里,就在三舅母吕凤华居室堂前,一场秘密针对她的刻毒计划正徐徐拉开了序幕。

“我等的就是这一天!”

为了儿子的婚事张罗忙乱了一天,吕凤华不知哪来的这么好的精神,竟然依旧神采奕奕,她遣退左右,独留了辛妈妈身前侍奉。

面对心腹谋臣,吕凤华终于肆无忌惮地流露出阴谋得逞后得意洋洋的笑容:“只要柳氏千金嫁进了江家的门槛,把‘江氏二少奶奶’的名分站稳了脚跟,从今往后,再有别的女子胆敢与二哥儿僭越半步,皆一概沦为‘姬妾’!”她顿了一下,唇角那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缓缓在精明刻薄的脸庞上蔓延开来,又特别补充道:“即使她云小箐又如何?落到我的手中,还不是只有为奴为婢的份儿!”

旁边辛妈妈听得心惊胆战,又不敢当面表现出任何违拗,只得卑躬屈膝违心地应承道:“是,太太手段高明,便是十个男子也抵不上!”

“得了吧,你也别急着给我戴高帽子了,”吕凤华这些年来,风里来雨里去,早已背着老太太将江府命脉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可再不是当年那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了,闻言冷笑一声,恨恨道:“等事成了,再说这些恭维话不迟……现在的关键在于,我吩咐你安排下去的事情,你都一一办妥了没有?”

辛妈妈连忙答应着:“办妥了,该吩咐的奴才小厮,丫鬟媳妇婆子,我都挨个吩咐妥当了,只待太太一声令下,绝对万无一失。”

“很好!”吕凤华眼中闪过一道精锐的光芒,又更进一步追问道:“可小心千万别走漏了半点风声才是!”

“是,这是自然,”辛妈妈想来也是经年累月做惯了这种事儿的主,回答起主子的话来,头头是道:“这院子里的,具是太太一手栽培提拔起来的,太太要有个差池,他们还逃得掉么?都巴望着讨太太您的好呢,办事安敢不尽心竭力?”

吕凤华闻言,深吸口气,终于满意地笑了起来,想了想,又仔细吩咐道:“二哥儿新婚燕尔,我们若逼得太急,即对不住二哥儿也对不起柳家小姐。既然事情已经准备就绪,我看无妨待过了柳小姐三日回门后再做打算,否则小姑娘借此机会回家背地里与父母告上一状,到时候闹到侯爷那边,弄得我们偷

鸡不成蚀把米,可就得不偿失了。”

“是,太太所言极是!”辛妈妈嘴巴上这么答应着,心里却忍不住一声悲叹:天下为人父母者,竟然将诡计施展到自己亲生儿子头上去了,不得不说,三太太为了报当年小姑横刀夺爱之仇,心肠之歹毒,手腕之狠辣,简直无所不尽其极!之所以这么憎恨云姑娘,莫非……她至今仍深爱着云家姑爷?!

这一判断让辛妈妈忍不住心下暗自大吃一惊,唯恐脸庞上流露出蛛丝马迹,急忙低垂下脑袋,强摁住狂乱的内心,默默自我安慰道:不,不会的,定是我误会了,都已经是十多年前的爱恨情仇了,太太她除了功名利禄,其他事情一向看得很开……

对,绝不会是这个缘故,她之所以这么做,一定另有隐情!

???

二哥再不会过来教我习文断句了。

心下有了这份认识之后,云小箐也安稳了不少:也好,虽然年纪不大,可无论怎么说,他毕竟是有家室的人了,再如往日这般随心所欲地到处乱跑,就实在太不象话了。

可觉悟归觉悟,心中仍然忍不住萦绕着一丝淡淡的感伤。

心情不好,看啥都不顺眼,就连白锦寻常过来找她闲玩,也被她当做出气筒,或抓咬**,或明嘲暗讽,或任凭其挑 逗低哄,就是不理不睬……也亏得白锦天性开朗,又了解她那副叽里旮旯儿的小女生性子,两人吵吵闹闹,不见生分,倒愈发亲密契合了。

待过了元宵,一日,白锦过来,与云小箐商量道:“……该游览玩耍的地方,大都已经游览玩耍过了,如今大年也过了,虽说距离五月科考还有一段日子,可我毕竟是为图功名而来,却也不好再胡混下去……”预演了半天的开场白,看见云小箐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望着自己,心知再啰嗦下去这丫头又该发疯抓狂了,于是急忙进入正题:“昨夜文殊遣人过来问我,什么时候方便过来辅导功课,我想了想,觉得手边没什么要紧的事儿了,便回复来人说好就这几天……我又想着,反正现在江府私塾上那位庄夫子已经被遣回故里养老去了,你二哥又新婚燕尔,你在屋子里闲着也是闲着,我俩比邻而居,反正寻常也在一处玩耍,你倒不如趁机过来同我一道读书的好……”

“停,停停停,打住!”话音未落,云小箐已抬起双手一个劲儿在他眼前摇摆,露出一副大惊小怪模样,不服气道

:“你痴人说梦罢?我以前曾听老船长说起,那文殊文公子乃是当朝文渊阁大学士,虽然官衔品级并不高,可是据说文殊大人除了大学士之名,还另负责参政议政,甚至亲笔为陛下起草诏令,批阅奏章,地位堪比当朝正三品尚书,即便是三舅忠庆侯,对其也格外礼遇,不敢怠慢半分……话说你小子哪来这么大的架子,竟请得动人家,啊?还要专程过来替你一个人辅导功课?”说着,又十分形象地扮了个鬼脸,手中在太阳穴处转悠了两转,呲牙咧嘴地笑他:“脑袋里进水了不成?”

“……”白锦听得一张俊脸漆黑,当即没营养地反击道:“你才脑袋里进水了!”

与之拌嘴早已成为家常便饭,云小箐递给他一个‘没新意’的眼神,百无聊赖地撇了撇嘴,强自打起精神,问他:“那为何大白天的睁着眼睛说胡话来着?”

“你……”这丫头就这脾气,她认定了是一,你若跟她说是二,打死她都拗不过来,他又不便将自己的身份底细走漏风声,想了想,便旁敲侧击道:“文殊这个人,你也见过,觉得他可是那种唯利是图、贪得无厌之人?”

云小箐张了张嘴,哑口无言,愣了好半晌,才屈服承认道:“那倒不是……文大人温润如玉,待人谦恭和蔼,脾气又好,人又漂亮,又体恤幼弱,与之相处,让人觉得很舒服……”说着说着,不由得双手捧脸,流露出倾慕的神情,忽然眼光一转,忍不住怪叫道:“咦,你大瞪着两只眼睛瞅我做什么?跟铜铃似的,吓人呐!”

谁叫你满口胡说八道!

你不知道在一个男人面前夸赞另一个男人,是禁忌么?!

白锦努力地吸气,呼气,再吸气……好不容易才将心下即将暴走的欲望抑制下来。

“……我和文殊是好朋友,他自愿义务帮我补习功课,这种周瑜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儿,谁也碍不着谁不是?”也懒得再跟这丫头诸多废话,白锦一脸郁闷地下了最后通牒:“总之一句话吧,你到底是来,还是不来?!”

听了白锦这番解释,云小箐才总算释然,想了想,不去白不去,反正也不用出钱出米,她也正好当面答谢人家……便点了点头,慎重应承下来。

混混僵僵独个儿在院子里又呆了两天,好不容易精神稍好一点,便又听闻三太太那边传来一个噩耗:二少爷江文斌身患顽疾,病入膏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