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菲特律翁,墨伽拉和她的三个儿子,[2]坐在宙斯的祭坛[3]的台阶上。)
安菲特律翁 人们有谁不知道宙斯的同床人,[4]阿耳戈斯人安菲特律翁,他是珀耳修斯的儿子阿尔开俄斯所生,[5]是那个赫剌克勒斯的父亲的?他住在这个忒拜地方,从这里发生了播种的[6]地生的种族,这中间战神保留了少数下来,叫他们子子孙孙来充满这卡德摩斯的城市[7]。克瑞翁[8]便从这种族出生,是墨诺叩斯的儿子,这地方的王。克瑞翁乃是这墨伽拉的父亲,在那有名的赫剌克勒斯引了她进我的家门的时候,全体的卡德摩斯人那时都用了箫管,高唱婚歌给她庆贺。
但是我的儿子离开了我住着的忒拜,离开了墨伽拉和那亲戚,想要去居住在阿耳戈斯的城内,那圆目巨人的都市[9]去;我原是因为杀死了厄勒克特律翁[10]的缘故,从那里逃亡出来的。他要减轻我的忧患,想回到祖国去住,给与欧律斯透斯[11]一个巨大的代价,容许我们回国,或是由于听从赫拉的逼迫,或是因为运命的必然,去清除地上的祸害。现在别的那些工作都已做成了,最后的一件是,走下泰那戎的洞口到冥府去,[12]带了那三个头的狗[13]到阳光里来,他从那里还未回来。
在卡德摩斯人中间有一个古老传说,说以前有一个吕科斯,狄耳刻的丈夫,[14]是这七个城楼的都城的王,在宙斯的儿子们,白马的安菲翁和仄托斯两人[15]统治这地方之前。这人的儿子也叫他父亲的名字,不是卡德摩斯人,却是从欧玻亚来的,[16]他杀害了克瑞翁,杀了之后管领这地方,乘城邦闹着派别把它占据了。我们和克瑞翁的亲戚关系,显得是个极大的危险。因为我的儿子还在地底里,那个新家伙,[17]管领这地方的吕科斯,想要除灭赫剌克勒斯的儿子们,杀害他的妻子用了血来止血,[18]还有我,——如果我这无用的老汉也要算在男子中间,——免得他们将来长大成人,要报复那母系方面的血案。但是我——我的儿子留下我在他的家里,给照料养育他的孩子们,在他走到地下的黑暗里去的时候,同了他们母亲来坐着,好叫赫剌克勒斯的儿子们免被杀害,[19]在这里救主的宙斯[20]的祭坛前,这是我的高贵的儿子所建立,纪念他制服弥倪埃人[21]那时光荣的胜利的。我们守住这个坐位,缺乏一切,吃的喝的以及穿着,只在这没有铺垫的地面上安放我们的肢体,因为被封了门,关出在屋外,我们坐着,没有救助的希望。我看有些朋友不是诚实的朋友,有些是真正的,可是不能有什么帮助。这样的事情对于人们正是不幸,我希望凡是对于我有一点好意的人都不要遇到这事,这在朋友们是一个最没有虚假的考验。
墨伽拉 啊,老人家,你曾经毁灭过塔福斯人的城邦,[22]光荣的率领过卡德摩斯人的队伍的,对于人们神意是多么难明白呀!我为我父亲所生,本来不是被运命所放逐的人,他因为幸福,曾被人家称为伟大,他有王位,为了想要这个,长枪便跳跃向着幸运的人身上去,[23]他又有儿女。他把我给了你的儿子,与赫剌克勒斯结成了光荣的婚姻。可是现在这都死了,飞散了!现在我和你,老人家,都是预定该死,还有赫剌克勒斯的那些孩子,我把他们保护在翅膀底下,好像一只鸟儿保护着小鸟一般。他们却是轮流的询问,说母亲呵,你说吧!父亲往什么地方去了?他在干什么?什么时候回来呢?他们年幼不懂事,打听他们父亲的事情。我用话来应付他们,编造些故事。可是我在惊疑,每逢门响的时候,大家都跳了起来,想去跪下抱住父亲的膝盖哩。
老人家,你能找出什么希望或是得救的道路么?因为我只有看着你了。我们既然不能偷偷的走出这个世界,因为在各个出口都有强大的卫兵看住了我们,在朋友一方面我们也再没有得救的希望了。你有什么意见,请你说出来,别叫〔我们〕死在目前呵。
安菲特律翁 女儿呵,对于这样事情,不经辛苦打算,要简单的提出意见来,那不是很容易的事呀!我们没有力量的人,只好是来拖延光阴罢了。[24]
墨伽拉 你想要多尝苦痛么,还是这样的爱那阳光?
安菲特律翁 我是喜欢这个人生,我爱着那些希望。
墨伽拉 我也是,可是,老人家,人不当期望那期望不来的东西呀。[25]
安菲特律翁 就在这些迟延里存在着患难的救药。
墨伽拉 但是在我心里时光拖延的苦痛呀!
安菲特律翁 女儿呵,从现在这我和你的患难里,也会得有一条顺风的出路的。他会得回来,我的儿子,你的丈夫。你且安静一点,擦掉孩子们的泪水[26],说话安慰他们看,编些故事出来,虽然也是可怜的欺骗!主人的不幸真是都要厌足的,[27]那大风暴不会长久保持它的力量,幸运的人们也不会幸运到底,[28]因为一切都在变动,互相变换着。[29]凡是永久信任希望的是勇敢的人,绝望乃是懦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