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这盖是当时的习惯,招请祭祀在场的人一同饮胙,这或者是单在野祭的时候也未可知,因为庙祭时各人都有祭事,而且人数也太多了。

[178]这一行有人主张作为俄瑞斯忒斯所说的话,理由是第六一二至六四六行是俄瑞斯忒斯与老人对话,第六五一以下则是厄勒克特拉与老人,中间这里厄勒克特拉与俄瑞斯忒斯对话两句,若是老人说便把这均衡打破了。登尼斯顿本虽然将这一行列为老人的话,以为似比俄瑞斯忒斯更为适当,但也说那种更变不无道理,决断孰是孰非,至为不易云。

[179]有些校订家以为第六五一行,即这句上半,从“老人家”至“说”字,系伪作,主张删除,因为本文前后都是对话,各人一行,此处独有两行,打破了均衡。登尼斯顿本的解说,则以为别无问题,只是第六五一以后缺少了一行,当是老人的问话,大意云“那么我怎么的说呢?”以下才是“我做月子”云云,则是厄勒克特拉的答语。这虽只是一种假设,却说的很有道理。

[180]希腊古代习俗,小孩生后有“十日祭”,届时祭神,并由父亲抱了小孩,绕着灶火,奔跑跳跃,随后命名,这小孩乃算是家族中的一个了。经过这个仪式,产妇也才算回复清洁,可以照常担任家庭的任务。

[181]“地位”这字的意义,据登尼斯顿本注说,平常解作“高的地位”,如上文第四十行“有地位的人”,但此处则作反面讲,即是低的地位,因为这是农夫的儿子。勒布本当作反语说,译为“高的地位”。这一句意义终不甚明显,因为克吕泰涅斯特拉如对于她的女儿没有什么感情,那么为什么会得为了孩子而哭泣的呢?上文第六五二行,厄勒克特拉教老人去对克吕泰涅斯特拉说,她生了一个男孩,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用意。如登尼斯顿本注所说,这似乎是加上去更显得“像煞有介事”,或者意思是说,这儿子虽是出身卑微,也可能长大了成为报仇的人呢?但这又怎么可以引动克吕泰涅斯特拉,会得特地跑来看她呢,这疑问终于难以明白。

[182]“拐弯”是竞技上的术语,这专用于赛跑,因为跑道照例是蹄铁形的平行两条,在中间转弯往回走。这里比喻将诱杀克吕泰涅斯特拉的计画看作这样的两条道路,上文第六五六行厄勒克特拉说,克吕泰涅斯特拉听了做产的消息将要跑来,那前一段路已经跑到了,中间却岔开了,谈到别的事情上去,所以老人叫她注意,赶快拐弯来跑那后一段,即是研究怎样来杀她这一件事了。

[183]这一行各校订本说法不一,今依据登尼斯顿本注,解作语意未完,说即使她一直到了门口,可是我们可以杀得她么?

[184]译文依照登尼斯顿本的说法,意思是说,只要她到了门口,便是死路一条。“到冥土去”原意云到冥王的家,与老人所说的“来到这个家门口”相对,即是说到了这门口,就将转向冥王家去了。

[185]“找”原文意云“迎着”,如登尼斯顿本云,克吕泰涅斯特拉出发去参加埃癸斯托斯的祭祀,所以老人不往王宫去,却须在路上找她。

[186]“血签”据帕勒说是根据古代的一种习惯,在死罪犯人中间抽签决定谁当先死,不过这里有了转变,即由受刑而转为执行罢了。

[187]“打散敌人的神”是宙斯的徽号之一。

[188]上文第六七一行俄瑞斯忒斯称宙斯为我祖先的神,意思是说为先世所崇奉,这里则说宙斯是他们的祖先,因为俄瑞斯忒斯的先祖坦塔罗斯是宙斯的一个儿子。

[189]这一句系用意译,原文云“住在地下的父亲”,而在“住”字上用了一个副词,意云非圣无法地,平常这字的意义很是严重,大抵是说违反了神律,遗弃死体,不与埋葬,但阿伽门农是有坟墓的,所以这里大抵只是说被卑劣地谋害的事。或解作“无法无天的被打发到地下的”。

[190]该亚(Gaia)是地的女神。这里对她祷告,是因为死人悉在地下,可以说是属于她的管辖。登尼斯顿本云,厄勒克特拉说这话的时候,用手拍地,去惊醒睡着的死者。

[191]第六七一至六八二行这一节,各人说话旧本分配有点凌乱,登尼斯顿本依照穆雷所定,更为妥适,勒布本也是如此。这末了三行,即第六八〇至六八二行,帕勒认为伪作云。

[192]这一行原为第六八二行,上一行则为第六八三行,由赖斯刻订正对调,各本均从其说,登尼斯顿本注云,厄勒克特拉的心里对于她母亲的怨毒总是居第一位,对于埃癸斯托斯的报复虽然也很希望,但比较却在其次了。

[193]上文厄勒克特拉明说要自杀,此处却用婉曲的说法,登尼斯顿本也以为软弱无力,但未必便可认为不是欧里庇得斯的原作。有校订家把第六八九至六九三行这一节,即从“我进屋里”至下文“男子汉”止,认为伪作,或是演员后来所加入,非原本所有,主张删除,但慎重的校订家以为删除不能解决问题,大抵不采用此说。

[194]潘(Pan)在希腊神话上是田野牧畜的神,一说是赫耳墨斯的儿子,形状如人而貌甚粗野,塌鼻,顶上有小角,脚是羊蹄,喜音乐跳舞,束芦管为排箫,流传于世,称为潘箫。悲剧《俄瑞斯忒斯》第九九七行中说金毛羔羊是出于迈亚的儿子的创造,即是说赫耳墨斯,与潘也是有关系的。

[195]“哺乳的”系依据登尼斯顿本的说法,原文意云“柔嫩”,平常用以形容幼小的动物,加在母羊上面似不相宜,所以主张由别一意义引申,解作“养育乳哺”。

[196]第七一一至七一二行,即从“奇异的祥瑞”起至本节末。字句有讹,各校订本虽有解说,都以为意义难以明了。译文依据登尼斯顿本注,将原文的“怪异事可怕事”改译为“奇异的祥瑞”,因为这金羔羊虽然后来成为阿特柔斯家的灾祸,但在当时却是一个瑞应,传令人不会得那样的说的。

[197]这一句也很有疑问,现在依照登尼斯顿本的解释译出,意义不免仍有勉强。祭坛台阶是普通的解说,在欧里庇得斯剧中常见使用,但这里明说是“金子打成的”,那么不可能是建筑物了。登尼斯顿本引校订家一说,以为原文源出“献祭”,意云焚烧处,一面是说祭坛,一面也可以解作可以移动的香炉之类,如此解释则“金子打成的”形容词便讲得通了。

[198]箫管系指洞箫,但希腊的箫有簧,又常是下分两歧,与中国的不同,又不用竹而用木制成,此处原文云罗托斯(L?tos),系非洲的一种树木,质坚色黑,可以雕刻物像及箫,也就作为双管箫的别名。

[199]第七一七至七一八行,即从“响亮的传来”至此处这一节,很有疑问,各家解说不一。大抵不在“歌曲”断句,却一直说下去,有的依据帕勒的说法,解作“说金羊羔是堤厄斯忒斯所应得的一份”,或又依据丁多耳夫等的说法,解作“颂扬堤厄斯忒斯”。登尼斯顿本却不赞同,以为阿特柔斯有金毛羊羔,这次祭祀歌舞当然是为了他举行的,中间不能突然钻出堤厄斯忒斯的一派来,这话说得很有理,所以在“歌曲”后断句,下句则依据瑙克改订本,转接到别一方面去,说堤厄斯忒斯窃取金羊羔的事情。

[200]原文只云“祥瑞”,这本是说一种预兆,在史诗里特别是关于天文上的,有时是祥瑞,有时也是灾异。这里是说为王的征兆,暂可作为好的方面的解释,但实际却带来了灾祸。

[201]阿波罗多洛斯《希腊神话》中云:宙斯派遣赫耳墨斯来,叫阿特柔斯和堤厄斯忒斯约定,如果太阳倒行,那末他当为王。堤厄斯忒斯同意了的时候,太阳向着东方落下去。神们既然证明了堤厄斯忒斯的僭窃,阿特柔斯拿回了王位,将堤厄斯忒斯赶了出来。悲剧《俄瑞斯忒斯》第一〇〇一行以下,也说太阳改变方向,自西往东。但这里乃又是别一说法,似是太阳以前自西往东,在这以后才改道,成为自东往西,以至于今。这是一种新的说法,别处未见。至于太阳改道之后,何以影响到南北两方的气候,便是北方多雨,南方则是干旱,这理由很不明了,虽有校订家想用科学来说明,难免失于牵强。

[202]安蒙(Amm?n)是埃及宗教上的大神,希腊人把他比作宙斯。这里作为埃及的代称。

[203]“天上的”原文意云“从宙斯来的”,因为古代的人相信风雨一切都是归宙斯所管。

[204]欧里庇得斯常在剧文中表示他自己的怀疑思想,因为他是哲学家普洛塔戈剌斯(Protagoras)的朋友,大概意见上有好些共通的地方。

[205]帕勒解释为“太阳把他火热的黄金宝座转过去”,别本也多如此说,登尼斯顿本以为此等形容词宜属于太阳,较为适宜。“住处”即是说东方,因为太阳在早晨出发以前是住宿于东方的。但是登尼斯顿本仍然觉得此节很有些疑问,说研究了好些注释,费了好些考虑,终于未能解决。

[206]这即是“神道设教”的意思,不是正当的神话解说,乃是后世唯理论者的说法。所谓可怕的故事盖是泛指,因为金毛羊羔的上段故事,如上文所说的并不怎么可怕,所以有人将“人们的过恶”解作阿特柔斯给堤厄斯忒斯吃他自己小孩的肉的这一件事,未见确当,虽然罗马诗人多把太阳逆行的事解作“在那人肉宴会的时候”。

[207]此句系依照勒布本等普通的解释,姊弟是指厄勒克特拉和俄瑞斯忒斯。但登尼斯顿本对于“母亲”的解释表示怀疑,并认为“兄弟姐妹”(adelphoi)这字在此处应该解作“兄弟”,指卡斯托耳和波吕丢刻斯,这才与“有光荣的”一字相应,因此“母亲”当改解作“姊妹”才对。

[208]“地下的雷声”据帕勒说是指地震时或以前的一种地底的震动声音,在希腊一带大概是常有的。宙斯本来不是地下的神,他的王国是在天空,一切天文现象属他管辖,特别是雷电霹雳,因此那近似雷声的地下震动也一并说是从他那里发出来的了。

[209]上文第六二九行,老人曾说,跟随埃癸斯托斯出来的人中间没有一个阿耳戈斯人,(参看注[174])因为奴隶都是外邦的俘虏,所以那时在场的阿耳戈斯人只是埃癸斯托斯和俄瑞斯忒斯两人。普通如穆雷所说,解作“一个阿耳戈斯人的叫唤,——可不是我们的朋友的么?”或说“亲爱的人”,即是指俄瑞斯忒斯。译文依据登尼斯顿本所说。

[210]埃癸斯忒斯的侍从虽然都是奴隶,到底是多数,这边俄瑞斯忒斯等只有二人,以寡敌众,当然很不容易。

[211]“正义”在这里是人格化的,在神话上名叫狄刻(Dikê),欧里庇得斯在悲剧《墨得亚》(Mêdeia)第七六四行说到她,称为宙斯的女儿。

[212]这本来只是埃癸斯托斯的别称,登尼斯顿本注又加说明,云因为阿特柔斯与堤厄斯忒斯之间的冲突至今还是继续着,所以这么的说。

[213]“从哪里来”是说现在从什么地方走来,下句则是问属于哪一处城邦的。

[214]希腊神话上说宙斯住在俄林波斯山上,他的大庙所在地便叫作奥林匹亚(Olympia)。这是在阿尔斐俄斯(Alphêos)河边的一个平原,这里便称那地方为阿尔斐俄斯了。

[215]第七九〇行,即从“我们”至此处,威拉摩威支主张删除,登尼斯顿本也加有括弧的记号。

[216]祭坛旁边设有净水缸在祭祀之前给与祭的人洗手,或者将水倒在手上。但如有生客在这中间,生怕他们有什么不洁净的地方,便要另外拿水来叫他们洗手,然后可以站到祭坛和净水缸的旁边来,可见这与后来的洗手是别一件事了。

[217]俄瑞斯忒斯托词已经洗净,不肯再洗,因为如登尼斯顿本注所说,假如他洗了便是正式参加了宗教仪式,以后仇杀主人,即不免是破坏了神律了。参看注[33]。

[218]这里依照勒布本的说法,即是说“在大众的中间”,登尼斯顿本也如此解释。

[219]“祭筐”原意云苇筐,盖用芦苇织成,也有用金属所制的,用于祭祀,以盛大麦粉,花冠,和宰牲的刀。“举起”或解作“顶在头上”。

[220]据登尼斯顿本注说:希腊古代祭祀仪式,祭众用净水洗手后,祭主取大麦粉撒祭台及牺牲上面,又割下牺牲的毛一掬,投入火中。于是他致祷告,亲自宰牲,洒血入血盆中,割下牲畜的舌头,剥皮分割,留下一部分焚烧给神享用,其余由祭众散胙烹食,有时携归。较小的牺牲如这里的牛犊,由从人们抗在肩上,施行屠宰。

[221]多里斯(D?ris)即是说珀罗蓬涅索斯地方,这大概即是上文第八一一行所说直锋刀,据登尼斯顿本注所说,刀口直而背稍弯,用于祭事。

[222]跑道参看注[182]。

[223]“内脏”在此处原文云“神圣物”(hiera),本指祭品,牺牲,后因用牺牲脏腑占卜吉凶,又引申以称内脏,但以祭时为限。这包含心肺肝肾,下文所云凶兆盖即出现在肝胆二者上面,前者肝叶缺少,显露血管的门户,后者则胆囊有什么异状,却未曾说明。

[224]以前各本多将这句与上文相连,作为俄瑞斯忒斯的说话,勒布本也是如此,但口气上不甚适合,登尼斯顿本则依据穆雷校本,改属下文,译文即依照此说。

[225]仇人是属于私人关系的,敌人则属于公众的,俄瑞斯忒斯对于埃癸斯托斯一面是报父仇,一面也要恢复他的家国。

[226]“胙肉”原文云“内脏”,实际即是上文(见注[223])所说的心肺肝肾,但不作为占卜的对象,所以只用普通的名称。这一部分照例在祭祀时煮熟了,由祭众一同分吃了的。

[227]佛提亚(Phthia)在忒萨利里的东南,是阿喀琉斯的故乡。佛提亚刀原名“斫刀”,刃宽而弯,利于砍劈。俄瑞斯忒斯要求这较为笨重的利器,是含有双重的意义的。

[228]这里所谓兵器,在俄瑞斯忒斯也就只是那一把佛提亚的斫刀,皮拉得斯则殆是空手,因为他们本来是未必携带有枪剑这类武器的。

[229]俄瑞斯忒斯的话针对着上文第八三二至八三三行埃癸斯托斯所说,表明他只是埃癸斯托斯个人的仇人,专为报仇而来,并非真是城邦的敌人,于地方人民有害的。

[230]这里依照勒布本的说法,别本也多是如此。登尼斯顿本解作“在屋里有一个古老的老人认识他”。

[231]戈耳戈的头很可怕,看见了它的人便要变成石头,但这回俄瑞斯忒斯所带来的乃是另一种东西,看了并不可怕,却是要觉得高兴的。

[232]这是叫厄勒克特拉,请她来参加跳舞。上文第一七九行厄勒克特拉因为悲伤不想去同了阿耳戈斯的闺女们去旋舞,现在报仇差不多已经完成,所以可以来和歌队一同跳舞了。

[233]阿尔斐俄斯那地方有宙斯大庙,每四年举行一次竞技大会,即是所谓奥林匹亚竞技,得胜者获得野橄榄叶的花冠,最有荣誉。俄瑞斯忒斯对埃癸斯托斯曾假说是往宙斯大庙献祭,这里便连带的用那里的竞技相比。

[234]即该亚。

[235]夜的女神在希腊神话上名为倪克斯(Nyx)。这里又兼有一种象征意义,即是说忧患与灾祸。“天空”有校订家改为“呼吸”,意思更是顺遂,但前者系欧里庇得斯常喜用的字,故多不主张改变。

[236]“束发带”大概是金制的,这是厄勒克特拉自己所有的发饰之一,见上文第八七一行。那时她进去取这带子,出来时俄瑞斯忒斯已经到来,她便给他戴上了。下文第八八七行给皮拉得斯的乃是真的花冠,可能即是老人给客人同了酒食一起带来的吧。

[237]这里也是用赛跑作比喻,参看注[182]。

[238]这人即是指福喀斯王斯特洛菲俄斯,参看本文第一八行及注[19]。他的虔敬的事情不曾说明,但是他不负亲友的委托,把俄瑞斯忒斯养育成人,让他的儿子帮他去报仇,在主客神宙斯面前总可以算是虔敬的了。

[239]“时运”原意云幸运,是神们所给与的,因此说他们是主使者。此字含有“偶然”的意味,与必然的“命运”不同。这两者都是由抽象而人格化的女神,但时运女神是神们的下属,命运女神所管的定数,不但是凡人,便是众神也都没法违拗,这即是说众神也有他们的命运。

[240]原文在这里有一个“这”字,帕勒以为即是指埃癸斯托斯的首级,上文第八五六行报信人说“带着那个头来”,前后相合,并谓“死人”也是说那头,登尼斯顿本亦以为然。俄瑞斯忒斯提了头来,在这节话说了的时候大概抛在地上,尸首则放在后方,至第九五九行才由厄勒克特拉命令家人搬进屋去。

[241]“穿在木桩上”是古代野蛮的死刑之一,《在陶里卡的伊菲革涅亚》第一四三〇行陶洛人的国王曾说过,罗念生译文作“用木桩钉在他们的身上”,后来的钉十字架即是它的变相。但也用于枭首,即将首级插在竿上示众,登尼斯顿本以为此处可能说的是头,但上下文明说给鸟兽去当吃食,那末显然是在说身体了。登尼斯顿本注云:俄瑞斯忒斯在本节起头那么感谢神力,但这里所说乃全然违反希腊全民族的礼法,因为那是不许可对于败亡的敌人不给埋葬的。但这里大概只是表示快意,索福克勒斯的悲剧《厄勒克特拉》中,乃是厄勒克特拉叫俄瑞斯忒斯把埃癸斯托斯的尸首抛给鹰犬去吃的。

[242]第八九九行有校订家主张删除,登尼斯顿本也加有括弧,但注中说没有必须删除的理由,虽然这一行文句从意思上说来,很容易由抄手或演员临时插入。

[243]“憎恨”译得不够恰当,原意只是嫉妒,或者可以说嫉视或恶意。登尼斯顿本注云:原文云“怕有谁把嫉视抛给我”,依据语气可以解作“报应女神的嫉视”(因为在希腊礼教思想上,凡是言行太过分,便要为神们所嫉妒),但看下文第九〇五行,这所指的显然乃是世人,上文第六四三行克吕泰涅斯特拉也怕民众的非难,意思多少是相似的。

[244]登尼斯顿本注云:在这里很可以看见当时演说修词的影响,因为文人很重视文章的结构,大抵分起结及承转三段。厄勒克特拉在这七年的长时间里,大概没有一刻不在想报复,特别在长夜之后,清晨之前,她反复的想,差不多要说的话都已安排好了,此时这么的说,正是踌躇满志吧。

[245]对着死人责骂,就是厄勒克特拉所谓侮辱死人,这在希腊人的感情上是认为可以非难的,她自己也是知道。但如注[244]所说,在她也正是无怪,只是这一段话说的并不有力,登尼斯顿本注举出几处,如第九二一行“应该知道”以下,九三二行“这乃是可耻的事”,九四〇行“但这不算什么”,九四八行“我愿我的配偶”以下均是,这些至少总都是缺乏戏剧效果的,这批评似颇为确当。

[246]即特洛亚人。

[247]原文作“希望你没有得到一个坏妻子”。

[248]有校订家解作“她”,即是指克吕泰涅斯特拉,登尼斯顿本以为近似,意义上也更适合,但在本文中未加改正。

[249]据厄勒克特拉所说的话,似通奸谋杀一事系由克吕泰涅斯特拉主动,埃癸斯托斯乃是一个貌似女子的男人,受着她的支配,虽然他的谋杀也可以说是报杀父的旧仇。

[250]这一节也强调说埃癸斯托斯受着克吕泰涅斯特拉的支配,这里也反映出民意,如上文第六四五行所说,她所以特别为人民所憎恶了。

[251]古代希腊特别是雅典,对于女人的看法是充满着礼教思想的。与欧里庇得斯同时代的史家图库狄得斯(Thoukydidês)曾说,女人愈是不出现于街上,不被人谈论,便愈算是好。这可以当作代表的意见,此处更进一步,便是在家庭里女人不是从属于男子,而由她来主持,那也被看作可耻的事了。

[252]第九三二至九三七行,即是这一节,威克来因认为可疑。

[253]登尼斯顿本注云:埃癸斯托斯的结婚超过他的身分,这就使得他受制于妻子。他意外的幸运也使他得意忘形了。这些财富当然是属于阿伽门农的,因为他自己的所有在堤厄斯忒斯被阿特柔斯所放逐的时候当都已失掉了。

[254]登尼斯顿本注云,从普通智识的意义上解作“愚鲁”,极是自然,但从文义上说来,似带有道德的意味,即是说坏人了。

[255]在悲剧《俄瑞斯忒斯》第二六至二七行,厄勒克特拉提到克吕泰涅斯特拉谋杀阿伽门农的事情,也有同样的话:“这为了什么缘故,不是闺女应当说的,我让它含糊着,让众人去猜想去。”这固然是古代女人在礼教上受幽锢与限制的关系,一方面也由于厄勒克特拉自己在婚姻上的身分不明,因此时常提到这一点,在《俄瑞斯忒斯》剧中更多说及,如登尼斯顿本注所说,这名称中含有哀怜与轻蔑两重的意味。

[256]登尼斯顿本注云,说埃癸斯托斯有女人似的容貌,这一种说法盖是欧里庇得斯所创造出来的。

[257]上文第九四五行厄勒克特拉刚说过闺女口气的话,但她总是已嫁的女人了,这里如此说的确未免有点鹘突。登尼斯顿本注云,欧里庇得斯有时候的确会忘却了戏剧的情节。

[258]这里固然是责骂埃癸斯忒斯的愚昧,但同时也显出厄勒克特拉的一点遗恨的意思。在上文第九一〇行她说过多年准备想要当面对他说一番话,可是现在埃癸斯托斯却已经死了。希腊人反对侮辱死者,固然也有别的理由,但一方面也以为无用,因为他已经不知道了。

[259]克吕泰涅斯特拉听了老仆的话,向着厄勒克特拉的家前来,厄勒克特拉首先望见,却看不清楚,疑心是城内得知了埃癸斯托斯被攻击的消息,派人救助他来了。

[260]这里厄勒克特拉所说占了两行破坏了均衡,推测其中或者脱落了一行,该是俄瑞斯忒斯说的。但登尼斯顿本谓可以无须,只依照穆雷本,于两行中间作一停顿,厄勒克特拉最初也看清了她的母亲,说她自投罗网来得正好,随后再就她热闹的排场加了一句批评。在本剧中,厄勒克特拉因为自己的穷苦很伤了她的心,这里说挖苦的话很是自然,下文克吕泰涅斯特拉走进屋里去的时候,第一一三九行以下这几句话表示得很明显,可以参照。

[261]“他”登尼斯顿本注云系指阿波罗,或是从文义上说是指“父亲”,二说中当以后者为胜。

[262]“恶鬼”原来是报仇的鬼神,但后来意义恶化了。

[263]这里“男人”原文是“夫主”,在厄勒克特拉的口里是极不合适的。此外在意思上,也可以看出第九八三至九八四行,即是问答两句,很有问题,所以有人主张改订,如外尔(Weil)将第九八二至九八四行都作为厄勒克特拉的话,与后边俄瑞斯忒斯的话三行相对,正是恰好。这不单是行款上的归并,文字上也大有改变,意思大略如下:

厄勒克特拉:你不要因了懦怯,失却丈夫气吧?你须得准备对她用那同样的阴谋,她就是用那方法,同了埃癸斯托斯杀害了她的夫主的。

登尼斯顿本注极以外尔的改订为是,虽然在本文上未加改动,因为那是依照穆雷原本的,所以译文上也如此办理。登尼斯顿本赞成改订的理由,便因为原本很有说不通的地方。俄瑞斯忒斯既用阴谋杀了埃癸斯托斯,这在古代希腊人的感情上是很有反感的,他不会自来提议,厄勒克特拉更不会劝他去对于母亲重演一回的。俄瑞斯忒斯对于杀他母亲的决心已很动摇,厄勒克特拉要激励他去做,势必须用着实有力的话才好,而原文却是毫无力量,更无论其不合情理了。登尼斯顿本注引了埃斯库罗斯悲剧《奠酒人》里第八八八行的话,说我们将用阴谋杀她,正如她以前杀阿伽门农一样,欧里庇得斯大概也是这个意思,这解释很对,本剧第九七〇行说“正像她杀了你和我的父亲一样”,这句话里其实也可以说含有这样的意味了。

[264]这句里有几重的反语,其一工作是竞技或战斗上的成就,却用于杀害母亲的事,其次工作该是可喜的,却说是苦辣。“不是甜美”系据登尼斯顿本采用校订家改字,原文云“是苦辣而又甜美的”,与俄瑞斯忒斯的态度不相符合,因为他不可能有甜美的感觉。

[265]指卡斯托耳与波吕丢刻斯。克吕泰涅斯特拉的行为辱没了她这两个兄弟,本来不能相提并论,这里原只是恭维话,但也含有好些反语的成分。

[266]希腊古代相信英雄名人死后多化为星,参看注[92]。卡斯托耳兄弟因为死生不愿相离,宙斯既将他们列入星宿,海神又给与控制风浪的能力,很受水手们的崇敬,航海中桅顶常发现电光,相传即是他们出现云。

[267]这里在第九三九行以下那么的说了一段财富不足凭的话之后,特别来颂扬克吕泰涅斯特拉的富有,也显有反语的意味。

[268]即是指在奥利斯被用作牺牲的伊菲革涅亚。

[269]“有福的”(makaria)本是对于王家的敬语,上文第七〇九行说到阿特柔斯家里的事,也云“幸福的君主们”。但此处正是反语,因为谁都知道克吕泰涅斯特拉是活不长久了。

[270]俘虏们的父亲也都在特洛亚被杀了,所以一样的是孤儿。

[271]克吕泰涅斯特拉所要说的,即是关于阿伽门农的事情。她料到自己的话有点逆耳,所以先有一番说明。

[272]此处译文系依照登尼斯顿本的说法,即是克吕泰涅斯特拉辩解自己的说话或者有点过于尖刻,这在她也觉得不大好,但希望大家不要因此而讨厌她,还得要把事情弄清楚了之后,才可以下判断。旧本解释不同,勒布本云女人有了坏名声,各人的舌尖都有苦辣味,有如关于我,却是不对的。这样说似无多大意义,与上下文也不相接,克吕泰涅斯特拉的意思还是在攻击阿伽门农,所以那苦辣显然是指自己的话,不能移到人家的批评上去了。

[273]悲剧《在奥利斯的伊菲革涅亚》中说,希腊联军到了奥利斯地方,因为阿伽门农傲语得罪了阿耳忒弥斯(Artemis),海风停息,不能开船,据占卜者说,须要把阿伽门农的女儿伊菲革涅亚用作牺牲祭神,才能补救。使者便跑回密刻奈去,诳说要嫁给阿喀琉斯,叫伊菲革涅亚前来,结果是母女同来,知道了真相之后,引起很大的纷扰。克吕泰涅斯特拉母女当然反对,阿喀琉斯也支持她们,末后连墨涅拉俄斯也说宁可不往攻特洛亚,赞成她们的请求了,但是伊菲革涅亚心机一转,为的保护希腊妇女不受蛮夷的侵略,情愿牺牲自己,乃死在祭坛前面。这是剧中梗概,但此处却说的不大一样,在校订家中间成为一个问题。阿伽门农来时,便把伊菲革涅亚从家里带了来,这与事理均不相合。有人解释为由于故事的传说不同,或者有一说是阿伽门农亲自从奥利斯回家去一趟,将伊菲革涅亚带了出来,也未可知,此外没有什么好的解说了。

[274]“项颈”原文云“面颊”,校订家多有拟议,均未能说得圆满,今依照勒布本的解释,虽然改字与原本不近似。

[275]希腊古代传说中常有用人祭神,以求战胜的事,在欧里庇得斯的悲剧中,便有《伊翁》里的厄瑞克透斯(Erekhtheus)的女儿们,《赫剌克勒斯的儿女》里的玛卡里亚(Makaria),和《腓尼基妇女》里的墨诺叩斯(Menoikeus)皆是。

[276]原文系卖友者的女性字,今用意译。墨涅拉俄斯攻下特洛亚,找着了海伦,不去惩罚她,在悲剧《安德洛玛刻》中加以描写,这里本是说的远征出发前的事,未免时代错误。

[277]“他”是指阿伽门农。此处说前后关系不甚明了,在墨涅拉俄斯运动希腊联军给他去找回失妻,以至船只留滞奥利斯这些事情,都略去了,便显得说很鹘突。

[278]特洛亚王女卡珊德拉(Kassandra)为阿波罗所宠爱,能占卜预言,阿伽门农攻破特洛亚,分得她为俘虏,便做了他的侍妾,归国后与阿伽门农同被害。

[279]希腊古代原是一夫多妻的社会,但男子虽有外宅,正妻在家中自有她的地位,不能容许姬妾的侵入,否则便算是侮辱。克吕泰涅斯特拉这里说阿伽门农的死原因在此,卡珊德拉在《特洛亚妇女》(Tr?ades)剧中也说她自己是阿伽门农的唯一死因,但下文却又归结到伊菲革涅亚事件上去,前后不一致。威克来因主张删除第一〇三〇至一〇四〇行,即从上文“即使如此”云云至“什么批评”这一段,但登尼斯顿本注不以为然,谓本身上无甚疑点,且文句太长,不可能由后人掺加,或者是作者自己的加笔,要侧重卡珊德拉事件的意义,未与上文调和,亦未可知。

[280]“愚蠢的”涉及智识与道德两重意义,用于两性关系上,常解作轻浮,而其原因乃由于无知,故意较和缓。上文第一〇二六行说海伦时用“****”(margos)字,由狂乱饕餮转变而来,意味便要严重得多了。

[281]这句假设的话里是在说阿伽门农,只说是做了“错事”,与“愚蠢”相同,也是和缓的说法。

[282]意思自然是说“情人”,但说话的人似是故意选用这么一个好听的字面。

[283]登尼斯顿本注云:希腊的妻子虽是贤淑不妒忌,但希腊道德大抵与现代相同,对于女人的失行责备独严,远过于男子。在埃斯库罗斯的《奠酒人》中,克吕泰涅斯特拉提出这个问题,说丈夫也该有责任,但俄瑞斯忒斯的回答是,女人平安的在家里享福,不能和战斗劳作,养活她们的男子有同样的权利。欧里庇得斯是反对这种思想的,这一节话也就带有抗议意思。

[284]威拉摩威支保留第一〇三〇至一〇四〇这十一行,但是主张删除第一〇四一至一〇四五行,即是从“若是墨涅拉俄斯”起到这里为止这一节。登尼斯顿本不从其说,以为假设人家丈夫被拐走,以至兴师动众,用人祭神,这想头的确太是离奇,但在文章上如无此节,则下文便接得很鹘突,因为说“我杀了他了”这句话就无着落。赫耳威登主张将这五行,移在第一〇二九行,即“杀害了我的女儿”之后,这与上文可以联接得上,问题还是在于下文第一〇四六行这一句,因此他的提议也就难以采纳了。此处“受害”乃是原文,登尼斯顿本以为当是“死”字之误,那末这句应解作“却只是我该死在他手里的么?”。

[285]意思似说阿伽门农该死,可是他的朋友们都不肯参与,那末她唯一的路是转到他的敌人那边去,只得引埃癸斯托斯为同谋者了。

[286]克吕泰涅斯特拉很有替女人说话的地方,所以在道理上不能不算是正当的,但在古代两性道德是二重标准的,所以凡是关于女性的方面的说话都觉得是不应该的,也就是可羞的。

[287]第一〇五一至一〇五四行,即是这一节,原文与下文两行合并,作为厄勒克特拉所说的话,勒布本也是如此。但登尼斯顿本以为不妥,因为如说“你说的正当”,便决不像厄勒克特拉的口气,坎谟珀耳将这四行分出,作为歌队所说,更为合适,穆雷本即从其说。

[288]“开篇”是当时演说修词上的名称,照例把对方的性格形容一番,加以攻击。这里第一〇六〇至一〇八五行一大段也正是如此,但与下边正文相比,显得太长,有点轻重不匀了。

[289]卡斯托耳见注[71],又[92]。在悲剧《海伦》第一三七行以下,作者说及海伦逃走后,卡斯托耳兄弟因为羞愧而自杀,虽然希腊神话上的传说并不如此。

[290]“勾消”原意是在文字上画一条线,即是从簿籍上把名字取消,不再算在这边,上文第一〇五四行的话大抵也是同一意思。

[291]希腊古代妇女的生活差不多是东方式的,参看上文第三四三行,农夫对厄勒克特拉所说的话。阿忒奈俄斯(Athênaios)卷十二引公元前三世纪的史家费拉耳科斯(Phylarkhos)的话,说绪剌枯赛的女人除官许的妓女以外,不准穿戴金饰和绣花的衣服,凡是良家妇女不得夜间独自外出,因为他们的想法是如不是去与人通奸是不会夜出的。

[292]此处系依照登尼斯顿本采用改订的说法,别本解作“在希腊女人中间,只有我一个人”云云,似无甚意义。厄勒克特拉在家中,知道克吕泰涅斯特拉的秘密,事属寻常,不必那么强调,但是她身为希腊军统帅的妻,而单独有那种态度,那才是值得非难,值得揭发了。

[293]据登尼斯顿本注云:“搬进”(epipheresthai)平常乃是搬嫁资的术语,此处这份妆奁乃是阿伽门农的产业,应该属于他的子女,对于寡妇来说乃是别人的了。这是别一解说,但普通只是解作“外来的配偶”罢了。

[294]上文第九三八行说埃癸斯托斯篡位,抢了阿伽门农的产业,第九四九行又说他依恃美貌,这里便是两者合起来的结论。但如登尼斯顿本注所说,厄勒克特拉在第一〇六二行说明克吕泰涅斯特拉姿容的美,所以说她用钱买得了情夫的话也就有点无力了。

[295]姊妹是伊菲革涅亚,她只是一死,厄勒克特拉却是活着受苦,所以说加倍。

[296]第一〇九七至一〇九九行,瑙克认为系伪作,各本也加上括弧为记。登尼斯顿本认为此当系原本旁边的批注,来申明上文“出钱买到了这个婚姻”这句话的,后来却混到正文里去了。

[297]这两行的意义与上文不相连,因此瑙克也认为伪作,加以括弧。但登尼斯顿本以为即使上边三行可去,这两行并无连带删除的必要,因为克吕泰涅斯特拉杀害了好的丈夫,去得了一个坏的来,歌队长对于这事加以批评,原是可以的。

[298]第一一〇七至一一〇八行,即“你却是”云云以下,有校订家疑系伪作,或主张移在第一一三二行之前。这两行在此处的确不很妥当,因为它把克吕泰涅斯特拉的话前后隔断了,而且使得后面第一一二四行厄勒克特拉的话也有矛盾,假如第一一〇八行已经说到做产的事情。登尼斯顿本赞成这两行的移动,但在本文上仍依照原来次序,不曾更动。

[299]“丈夫”原本作受动格,勒布本等解作“我也有点过分的叫我丈夫生气了”,这丈夫便是指着埃癸斯托斯。登尼斯顿本主张依照工珀耳兹说,校改为与格,解作“对于丈夫”,则是说阿伽门农,于情理更为适合。因为克吕泰涅斯特拉刚在追溯往事,有点悔意,说并不高兴,说有点过分的生气,口气是一贯的。况且杀害阿伽门农,克吕泰涅斯特拉说是她自己干的,对于厄勒克特拉,则上文农夫的话里还明明说,还是她阻止了埃癸斯托斯,所以没有下手。从这些事情看来,那原本的说法显然是不合的了。

[300]第一一一五行,即是这一句,瑙克以为是伪作。这没有力气,与上文也无联络。

[301]此处与上文“不生气”都有反语的意味。据登尼斯顿本注说,厄勒克特拉对于这篡夺她的家堂的僭王真心感到愤怒,这里也兼含有一种嘲讽的意味,因为他现已被杀,躺在她的家里了。

[302]这也是含有暗示的话。表面说“怕”,意思却暗示已不足怕。

[303]“第十天”是依据上文第六五四行所说,此处原文却说是“第十月”。查古代记录,“第十天”的祭祀及祝贺可能在夜间举行,所以有此名称亦未可知。

[304]“满月”原文云“日期圆满”,今用意译,虽然不是三十日,上文曾说“第十月”,或者这里也不妨通用吧。

[305]原文云,“把车子带了去,搁在马槽边”,据登尼斯顿本注云,车子不需食料,所说是车马全部,因为立即要出发,所以一起带到马槽那边去。

[306]原文云,“因为我还须得加惠于我的丈夫”,这里“加惠”与上文“给了你这恩惠”的话相应。下文第一一四六行厄勒克特拉说“这样的一个恩典”,也就承上而来。

[307]登尼斯顿本注云:厄勒克特拉对于漂亮的阔太太们的怨恨又发出来了。她永远不能忘记自己的境遇,被强迫的弄得那么贫穷困苦。这里说“请你”,那种客气口气更增加了尖利的讽刺。

[308]“祭祀”云云也是暗示的反语。克吕泰涅斯特拉本来给厄勒克特拉来办祭祀,实际却是自己做了牺牲。

[309]“公牛”当然即是指埃癸斯托斯,以牛相比,因为他也正是这回祭祀的牺牲之一。

[310]“冥王的家”即是说冥土。希腊神话上说,冥王本名普路同(Plout?n),系宙斯的兄弟,管理冥土,因为人们看不见他,别称阿伊得斯(Aidês),意云不见,转变为海得斯(Haides)或哈得斯(Hadês),亦或引申作为冥土的名称。

[311]意思即是说家里都充满了他的叫声,好像屋顶和檐石也在叫喊了。

[312]原文云“十年播种”,古人说年岁,常连带及禾谷播种,或果物成熟,此处译文从略。

[313]依据登尼斯顿本,这里有缺文二行,又作为歌队别一部分的人所说。

[314]圆目巨人(Kykl?ps)在希腊神话上共有两种。他们都是巨人,只有一只眼睛,生在额上,一种是住在海岛的山上,畜有羊群,知道用火,但遇见人的时候也要吃人,如荷马史诗中所说,欧里庇得斯著有一部羊人剧《圆目巨人》,就是讲这事情的。还有一种只是巨人力士,帮助赫淮斯托斯工作,给宙斯制造霹雳棒,也或到世间来,给人做建筑工作。密刻奈城用大石叠成,形势雄大,异于他处,传说即系巨人所代造云。

[315]这句意思不很明了,今大概依照帕勒说。“不幸的人”是在指克吕泰涅斯特拉,问题是在“灾难”一字上,登尼斯顿本以为可能有两种说法。一是说她发了什么狂,那末“灾难”等于说“毛病”,其二则是说伊菲革涅亚事件所给与的悲伤,两说均讲得通,只是译文上无法表明。

[316]这两行别列作歌队的另一部分所说,也是依登尼斯顿本,勒布本则将这两行列作末节,上文第一一五二行以下也就不算有缺文了。

[317]母狮子系形容凶猛,犹云母老虎。如登尼斯顿本注所说,这里大概是说带着乳儿的狮子,自更为凶悍,隐指伊菲革涅亚的事情。假如这说的不差,那末上文注[315]所说的解释自然也以后者为确当了。

[318]原本第一一六八至一一七六行连续成一节,均为歌队所说,今依据登尼斯顿本分列。

[319]这是一句疑难句子,今依据登尼斯顿本的解说。“结局”原文云“溃败”,解作“胜利”,仍未能说得圆到。克吕泰涅斯特拉本在呼号乞命,现在忽然停止,有如敌军的溃败,足以表明凶行已经完成了。

[320]坦塔罗斯见注[15]。希腊悲剧家说阿特柔斯以下三代的灾难,大抵归结到珀罗普斯(Pêlops)的罪恶,因为他求婚的时候与国王俄诺马俄斯(Oinomaos)赛车,叫王的车夫换去轴上的铁钉,使他复车而死,随后又把车夫抛下海去,车夫临死加以诅咒,故得恶报。但珀罗普斯的父亲坦塔罗斯得罪众神,在冥间永远受苦,也可以算作远因吧。

[321]各校订家均认为此处有缺文二行。

[322]以下歌队说话,勒布本等均不加分别,但登尼斯顿本以为这些话的意见宽严不一,并非出于一人,现在依据此意,也用甲乙区分。在第二合唱歌中,歌队的态度很是兴奋,觉得正当的报应到来了,但是在退场听到克吕泰涅斯特拉的喊声之后,便很显出动摇,有的表示很大的非难,虽然也有的比较和缓,此处即是一例,主张报仇之正当。

[323]这一段如登尼斯顿本所说,是难解的文句。另本如勒布本等解作“福玻斯呵,你宣布正义,将不明了的行为弄明了了,把杀人的床榻从希腊驱除了”。但登尼斯顿本以为不对,“床榻”原文多数,不是在指一个人,这字在引申说婚姻及配偶之外,也还有“穴巢”这一意义,便是说禽兽伏藏的地方。俄瑞斯忒斯这时候正在悔恨,没有心思来赞扬杀母亲的事,以为给希腊除去了罪恶,所以旧说与情节不合。他犯了杀母的大罪,就是外邦也没有安居的地方,这就是上文所说的苦痛,如此解释,可以说得通顺。

[324]希腊古代信仰,如有人被谋杀,怨鬼便追随着凶手,伺机报复。后来神话上另有报仇三女神(Erinyes)专管这事,但她们所管的主要是亲子间杀伤,据赫西俄多斯(Hesiodos)史诗中说,在克洛诺斯(Kronos)用镰刀斩伤了他父亲乌剌诺斯(Ouranos)的时候,血流在地,她们乃是从这血里化生的。古代父母被杀,子女必须给他报仇,但是凶手如是子女自己,报仇的便没有人,那时报仇女神们立即出现,追逐那凶手,逼得他无路可走以至发狂。因为凶手身负莫大的罪恶与污染,又因女神们那么可怕,不让他留在原地,以免祸延别人,就是在外邦,人家也怕同他接触或谈话。

[325]登尼斯顿本注云:如穆雷所说,在下文第一二四九行,厄勒克特拉要嫁与皮拉得斯,那是传说中确定的一个成分,不能避免,虽然有点儿搅乱。欧里庇得斯有时候会忘却了戏剧的情节。厄勒克特拉的丈夫传说上是皮拉得斯,那是不成问题的,作者在这里特别创出了一个老实的农夫来,在第一场以来已经没有用处,于今差不多已经丢开了。

[326]歌队这一部分赞许厄勒克特拉的悔恨,认为以前做的是可怕的事情。今姑定为歌队乙,与甲相对。

[327]“生我者的肢体”说来似稍生硬,登尼斯顿本引用《俄瑞斯忒斯》第八九行的“生他的母亲的血”为例,认为美妙的措词。

[328]原文云“我还把那头发”,语气未完,解作“当时俄瑞斯忒斯抓住了克吕泰涅斯特拉的头发”。但有人校改为“我的心都要化了”,意亦可通,登尼斯顿本以为那种省略句与作者的语法不相符合,译文故依据改本。

[329]登尼斯顿本注云:克吕泰涅斯特拉用两手捧住了俄瑞斯忒斯的面颊,两膝发慌,身子[img alt="" src="../Images/00012.gif"/]了下去,所以那样子好像是挂在他的颊上了。

[330]“狠心的人”依照登尼斯顿本的解释,此字系女性,所以是对厄勒克特拉说的,勒布本特别注明,今从之。因为上一节如作为俄瑞斯忒斯的话这里便不是承上而来,非那样说明一下不可了。

[331]“动手”在这里是用作祭祀的术语,意云开始献祭,也即是说宰牲。俄瑞斯忒斯在这里不说普通的“杀”,却来用这么一个术语,据登尼斯顿本的解说,大概意思说他的杀母不单是世间的报仇行为,乃是在执行合于神意的祭祀。

[332]歌队的话,这一行说得最严重,与上文第一二〇四行说“可怕的事情”相应。

[333]第一二三三行以后,即从歌队的这一节话,至本篇末尾第一三五九行止,瑙克以为均系伪作。

[334]登尼斯顿本系作“宙斯的儿子们”,勒布本则写作卡斯托耳,因为虽是兄弟同时出现,但说话的只是卡斯托耳,所以译文里也就如此写,虽然“人物”中写的仍是“宙斯的儿子们”。

[335]对于福玻斯即阿波罗的批评,因为地位的关系,卡斯托耳不敢怎么说,但毕竟说了,下文第一三〇二行又重复的说。登尼斯顿本注云:最初表白对于某事不想说什么,随后明说或隐说,或大说而特说,用是古来修辞上的一种老方法。

[336]上文说俄瑞斯忒斯等报仇的行为不对,阿波罗的乩示不聪明,可是这事无可补救,也暗示说出于必然,只好忍受,那末这些错误也就是定数的一部分了。

[337]命运之神据赫西俄多斯史诗前边说她们是夜的女儿,后来又说是宙斯和忒弥斯(Themis,意云礼法)的女儿,实在只是抽象名词的人格化。她们共三人,各有名字,一云纺线者(Kloth?),二云分配(Lakhesis),三云不退转(Atropos),其实原只一个,即是第二人,她的职务正如赫西俄多斯前后所说,“去分给凡人享有好事与坏事”。赫西俄多斯虽然将她们列为宙斯的子女,但仍云:对于她们那聪明的宙斯给予最大的礼貌,这里仍保有着一点旧说,因为她们在希腊宗教乃是老辈,宙斯虽然地位高,但神话上表示出来的并非全知全能,他平常和她们协调合作,可是在例如普洛墨透斯以及忒提斯的故事上,他的力量即使未必弱于命运之神,却可以看出对于定数也是无法避免的了。

[338]希腊古代习惯,凡是杀了人的,因为流血污染了土地,不能再留在那里,必须逃往外邦,经过祓除的仪式,这才可以复归。若是杀害父母,自然更是严重。参看注[324]。

[339]“鬼神”原文云“刻耳”(Kêr),本系灭亡的女神,是夜的女儿,引申以称命运的神,这里则是在指报仇女神。

[340]“狗眼睛”也可以解作“狗脸”。报仇女神最初是死人的冤鬼,形状当然很可怕,眼里流出血来,后来成为神灵,因为追逐凶手,所以被想象为有翅膀的女人,共有三人,至于头发上蟠蛇,或者头发就是蛇,这与戈耳戈的头发一样,下文第一三四五行又说“手是蛇身”,增加一点妖怪的成分。《奠酒人》中说她们追赶俄瑞斯忒斯,比作猎狗在追小鹿,又说她们睡着的时候也同狗似的呜呜低吼,但在陶器画上仍只画作女人形状,一世纪时泡萨尼阿斯(Pausanias)《游记》中说,雅典战神山附近庙里的神像也并不可怕。

[341]帕拉斯(Pallas)系雅典娜别号之一,起源不可考,有种种说明的故事,多涉牵强。大概原系某地崇拜的女神的名字,后来与雅典娜的信仰合并为一,这名字也就变成了一个别号了。

[342]报仇女神头发上有蛇,见注[340]。《在陶里卡的伊菲革涅亚》第二八六行俄瑞斯忒斯称她们为“冥土的蛇”,底下又说:“叫那些可怕的小蛇并排来咬我”,因此有人主张校改这里一句为“阻止大蛇张口来咬”。今依照登尼斯顿本注,仍用原本。

[343]战神山(Areopagus)原名阿瑞斯的山(Areospagos),在雅典高城的西边,传说云阿瑞斯因为波塞冬的儿子哈利洛提俄斯(Halirrhothios)想要强奸他的女儿阿尔喀柏(Alkippê),把哈利洛提俄斯杀了,波塞冬向宙斯告发,由十二大神在那山上会审,结果判决无罪,一说阿瑞斯被罚谪到下界,给凡人服役一年云。

[344]阿瑞斯以后,在战神山会审的,除俄瑞斯忒斯外,据阿波罗多洛斯书中所记,尚有刻法罗斯(Kephalos)和代达罗斯(Daidalos),都因杀人在那里审判,流放国外。雅典在索隆(Sol?n)以后,在此处集会,审讯杀伤人命,放火下毒等重大刑事案件。

[345]埃斯库罗斯悲剧《报仇神》(Eumenides,原意云慈心的女神)中说,审判时投票两边同一数目,由主席的雅典娜加入一票,主张无罪者得多数通过,以后遂为常例云。

[346]罗克西阿斯(Loxias)与福玻斯同为阿波罗的别号之一。见注[117]。

[347]登尼斯顿本注因为报仇女神的乩示于典籍无征,以为可疑。原文“乩示处”一字或校改作“神秘的住所”,或作“审判处”,均未能定。译文仍从原意。埃斯库罗斯剧中说俄瑞斯忒斯得赦,报仇女神们因雅典娜的调停,允为立庙,亦遂和解,欧里庇得斯的《在陶里卡的伊菲革涅亚》则云,有些女神答应了,有些仍是逼迫他,终于往陶洛人中间,取来阿耳忒弥斯的木像,这事才算解决。

[348]吕开俄斯山(Lykaios)在阿耳卡狄亚地方,一说是宙斯的诞生地,又作为宙斯徽号之一。“叫作你的名字”据《俄瑞斯忒斯》剧第一六四七行阿波罗说:因为你的逃亡,称作俄瑞斯忒翁(Oresteion)。

[349]希腊古代礼法,对于死者不论敌友均须予以埋葬。参看注[241]。

[350]普洛透斯(Pr?teus)在荷马史诗上是一个小海神,给波塞冬在法洛斯岛(Pharos)上牧养海豹。他能预言,又能变化成各种形状。后来传说则说他是波塞冬的一个儿子,为埃及国王,希罗多德《史记》卷二中,依据埃及祭师所说,记有他收容海伦始末。

[351]欧里庇得斯《海伦》一剧便用的是这故事。宙斯叫赫耳墨斯把海伦带到埃及,交给普洛透斯保护,却用云气模造了一个海伦形像,由帕里斯带至特洛亚,引起大战,据《海伦》第三八行以下,《俄瑞斯忒斯》第一六三九行以下所说,目的在于给地母减轻人口的负担云。

[352]皮拉得斯得到厄勒克特拉为妻子,却仍是个闺女,虽然在名义上她已嫁给了农夫,所以这里如此说。上文第四四行云:她现在还是一个处女。

[353]阿卡伊亚是珀罗蓬涅索斯的西北部,这里当包括阿耳戈斯在内。皮拉得斯的家在福喀斯,在希腊北部,故如此说。

[354]“名义上的亲戚”即是农夫。上文第二六二行俄瑞斯忒斯曾说,你说的是个高贵的人,那是应当好好待遇的。

[355]这里不叫名字,乃是又转过来对俄瑞斯忒斯所说的话。

[356]原文云“伊斯特摩斯地方的项颈”。伊斯特摩斯原意即云项颈,作为地名,系科任托斯地峡的略称,今又特别说的重复。

[357]刻克洛普斯(Kekrops)是古代雅典先王之一,据说是地所生,两腿是蛇,雅典用他的名字有时称为刻克洛庇亚。“家”或改作“山”,此处应译为“到幸福的刻克洛庇亚的那山上去”,即是指雅典高城。

[358]原文作“杀人的定数”,直译为“关于杀人的命运规定”,登尼斯顿本以为这定数不以杀人为终止,须得等待其后果即是逃亡流放,都已经过,这才算是完成了。但什弥德(F. G. Schmidt)的意见以为第一二九〇及一二九一行的末一字,即本文中的“苦恼”与“杀人”可能是错误对掉了,登尼斯顿本注也以为可能。这样改掉一下。文意似更通畅。

[359]杀了母亲的人,大家不敢接近,或对他说话,见上文第一一九五行,及注[324]。歌队虽然于这事件并未参与,但对于神灵,也非先取得许可不敢随便说话。

[360]这一句话,原本作为厄勒克特拉的说,有的属于俄瑞斯忒斯,穆雷本赞成前说,以为厄勒克特拉比较大胆敢说,少有顾忌,歌队称呼“宙斯的儿子们”,这里却称为“廷达瑞俄斯的儿子们”,与她的口气很是符合。但登尼斯顿本注却以属于俄瑞斯忒斯为然,他虽然是凶手,但如上文第一二六六行以下所说,阿波罗将把责任归于他自己,因为他的乩示叫杀了母亲,所以俄瑞斯忒斯也有可以说话的希望。卡斯托斯的回答里拉出阿波罗来,也可见是对俄瑞斯忒斯的说话,若是对厄勒克特拉未免有点文不对题了。

[361]祖先们当然包括坦塔罗斯,珀罗普斯和阿特柔斯在内,但原文说的是“一个祸根”,所以正当的解释应是指珀罗普斯谋杀车夫,为所诅咒的那件事。

[362]原本这一句也算是俄瑞斯忒斯所说,与下文相连,经校订家分出,不但接上文“离开祖国”,与厄勒克特拉口气相合,与下文俄瑞斯忒斯的话也有照应,因为一个是要离去阿耳戈斯,前往福喀斯地方,一个则是刚恢复了他的先业,却又将抛却,去雅典受审判了。

[363]这城邦即是指雅典,因为那是以雅典娜得名,算是她的圣地。

[364]悲剧中表现神们对于人间的苦难却没有什么哀怜,即使他们本身是这苦难的根源。悲剧《希波吕托斯》中说希波吕托斯因为信奉阿耳忒弥斯,反对爱神,以至遇祸堕马身死,女神在他临死时虽然出现来安慰他,却不表示哀怜之意,是最好的例。

[365]“面貌”原文云“眼睛”,本意是说眼睑。平常也多以“眼睛”一字代表说脸面。

[366]“你好”系问讯的话,用于相见或作别的时候。原意云喜欢高兴,与“你好”的意思恰相合,但不适用于告别,所以末了用了意译了。

[367]登尼斯顿本注云:此时卡斯托耳看见了报仇女神,正如在《奠酒人》末了,俄瑞斯忒斯所看见一样。但这未必表现出来,给观众们看吧。说报仇女神是狗,参看注[340]。

[368]原文云“龙手”,古代称大蛇为龙,这里也就是说蛇。报仇女神头发上有蛇,参看注[340]。威克来因主张改订为“龙发”。但哲布(Jebb)说或更近似,他引用陶器画,说她们手里捏着蛇,这便蟠缠在她们手臂上,所以手臂和蛇似乎合而为一了。

[369]即是说罪恶报应,在人间是苦痛,但在报仇女神则是收获,有如田地上的禾谷果实。

[370]西西里岛在意大利西南海上。公元前四一五年春间,雅典发动西西里远征,结果不利,这里所指即是此事。参看第一卷序第四页。“宙斯的儿子们”本是海上的救护神,可以到处行走,但西西里海面并非通商紧要航路,此处特别提出,当然含有意义,这与雅典当年的时事正相符合,上面的解说该是可信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