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吕泰涅斯特拉(在里边)啊,我的儿女呵!凭了神们,别杀你们的母亲吧!

歌队你听见那屋里的叫声么?

克吕泰涅斯特拉(在里边)阿呀!呀!

歌队我也给你悲叹,死在她的儿女手里。

歌队甲[318]神在主持正义,在适当的时机。你受到重罚,不幸的人呵,你对你丈夫也做了逆天的事。

歌队乙他们从屋里走出来了,身上染着母亲新洒的血污,表明那可怜的喊声的结局。[319]从前不曾有过,现今也没有比坦塔罗斯[320]子孙的更是悲惨的家了。

(俄瑞斯忒斯与厄勒克特拉同上。)

俄瑞斯忒斯(第一曲首节)啊,地呵,看见人们一切的宙斯呵!请看这流血的污秽行为,两个尸体倒卧在这地上,是我亲手所杀,来还报我所受的苦难的。[321]

……

厄勒克特拉——这是很可悲的,兄弟呵,却都是我的责任!阿呀,我是女儿,却对这母亲那么火热的怨恨!

歌队甲——啊,运命呵,你的运命,你是他们的母亲,却是不幸的在你儿女手里受到这样的事情!但是你也正当地偿还了他们父亲的血债。[322]

俄瑞斯忒斯(第一曲次节)啊,福玻斯呵!你叫报复的乩示说的暧昧,可是给我的苦痛却是很明显,到希腊地方之外去找一个杀人者的巢穴。[323]我到什么别的城邦去呢?有什么主人,什么虔敬的人肯见我这杀母亲的人[324]的呢?

厄勒克特拉——阿呀!我到哪里去呢?我将去跳什么的舞,结什么的婚呢?还有什么丈夫,要把我当作他的新娘,接受到新**去呢?[325]

歌队乙——回来了,你的意思又跟着风转回来了,因为你现在想得对,可是以前不那么的想,你做出可怕的事情来,亲爱的呵,对于你并不愿意的兄弟。[326]

俄瑞斯忒斯(第二曲首节)你看见么,那个不幸的女人打开了衣衫,露出胸脯,在被杀的时候,阿呀,那生我者的肢体[327]垂到地上?我的心都要化了?[328]

歌队甲——我清楚地知道你是在痛苦,听了你生身的母亲的那种悲呼。

俄瑞斯忒斯(第二曲次节)她发出那样的叫声,把手放在我的颊上,说道:我的儿,我请求你!她捧住我的面颊,[329]以至剑从我手里落下了。

歌队甲(对厄勒克特拉)——狠心的人,你怎么忍得去杀她,亲眼看着你母亲断气的呢?[330]

俄瑞斯忒斯(第三曲首节)我拿衣服盖住了我的眼睛,用剑来动手[331]刺在母亲的项颈中间。

厄勒克特拉——我却是在鼓励你,同时还用手去拿剑。

歌队乙[332]——你真是干了最可怕的事情出来了!

俄瑞斯忒斯(第三曲次节)拿了衣服盖好母亲的肢体吧,闭上了她的伤口!你的凶手乃是你亲生的儿女!

厄勒克特拉——你看,这亲爱的,也是不亲爱的人,我用衣巾把你掩盖起来了。

歌队甲——但愿这是家里大灾难的结末吧!

(宙斯的儿子们在空中出现。)

歌队在家屋最高的顶上,出现了什么神灵或是天上的神,因为那不是凡人的行径呀!他们为什么来显给人们看的呢?[333]

卡斯托耳[334]阿伽门农的儿子,你听吧!是宙斯的儿子们,你母亲的双生兄弟,我卡斯托耳和兄弟波吕丢刻斯,现在叫你!我们刚才给一只船停止了海上可怕的风浪,来到阿耳戈斯,看见这我们的姊妹,你们的母亲被杀害。她受的是正当,但是你们做的不是。还有福玻斯,福玻斯呢——我姑且不说,[335]因为他是我们的王。他虽是聪明,但是没有给你聪明的乩示。可是我们必须承受这些。[336]这以后你还得依照命运之神[337]和宙斯给你注定的那么去做。

你该把厄勒克特拉给皮拉得斯做他家里的妻子,你自己离开阿耳戈斯,因为你杀了你的母亲,不能再踏着这城邦的土地。[338]但是可怕的鬼神[339],那狗眼睛的女神们[340]将要使你发狂,驱逐你各处漂流。你往雅典去吧,抱住了帕拉斯[341]庄严的木像,因为她将阻止她们可怕的大蛇[342]的激怒,不让触犯着你,将她那戈耳戈的圆盾遮在你头上。那里有一座战神山,[343]最初神们在那里聚坐,裁判关于杀人的事,那时野性的阿瑞斯杀了海王的儿子哈利洛提俄斯,因为恨他对于他女儿的不法的通婚。自此以后这成为在神看来最是确定神圣的法庭。[344]你该跑到那里去,为这杀人事件〔去受裁判〕。在判决投下同数的票,[345]这将救了你得免于死刑,因为罗克西阿斯[346]将把责任归于他自己,是他的乩示叫你杀了母亲。在后世这例案也将规定下来,被告便将因同数判决得以免罪。那可怕的女神们将因此感觉烦恼,都钻入山边的一个地窟里去,后来成为人们的神圣的乩示地方。[347]你必须去住在阿耳卡狄亚人的城里,在阿耳斐俄斯河边,邻近吕开俄斯圣地,那城邦就叫作你的名字。[348]

我对你说了这些话。埃癸斯托斯的尸首,阿耳戈斯地方的人民应该把它埋藏在坟里。[349]你母亲呢——墨涅拉俄斯征服了特洛亚地方,刚回到瑙普利亚,他会得同了海伦来埋葬她的。因为她来了,离开了埃及的普洛透斯[350]的家,一直没有到佛律癸亚去,却是宙斯因为要引起人间的纷争与残杀,所以打发了一个海伦的形像前往伊利翁的。[351]

皮拉得斯得了这闺女和妻子,[352]带了她从阿卡伊亚[353]回家去,还将这名义上的亲戚[354]带往福喀斯去,给他许多的财富。——你[355]走向伊斯特摩斯地峡[356],到刻克洛普斯的幸福的家[357]去吧!因为在你经过了这些苦恼的定数[358]之后,你将得到幸福,免除了杀人的罪障。

歌队啊,宙斯的儿子们,我们可以走近你的面前来说话么?[359]

卡斯托耳可以,你们是未为杀人的事所污染的。

俄瑞斯忒斯廷达瑞俄斯的儿子们,我也可说话么?[360]

卡斯托耳你也可以,因为我把那杀人行为,归给福玻斯去了。

歌队你们俩是神,又是死者的两兄弟,为什么不给阻止那些鬼神进她屋里去的呢?

卡斯托耳必然的命运引导她到当然〔的路上〕去,还有福玻斯口里说的不聪明的话。

厄勒克特拉但是什么阿波罗,为什么他的乩示叫我成了杀母的人的呢?

卡斯托耳你们一同干事,一同承受这运命。你们祖先的祸根毁坏了你们两个。[361]

俄瑞斯忒斯啊,我的姊姊,在多少年之后才见到你,我又要立即被剥夺了你的友爱了:我抛弃了你,也为你所抛弃。

卡斯托耳她有了丈夫和家庭,没有受着别的苦痛,除了她须要离开阿耳戈斯这一件事。

厄勒克特拉离开祖国的边界,还有什么别的比这更可悲叹的事情呢?[362]

俄瑞斯忒斯但是我得离开祖先的家堂,在外国公堂去受杀母罪的审判呢!

卡斯托耳安心吧!你将往帕拉斯的神圣的城邦[363]去。你要好好地承当!

厄勒克特拉啊,最亲爱的兄弟,让我们当胸来拥抱吧!因了母亲流血的咒诅,把我们从祖先的家堂拆散了。

俄瑞斯忒斯你扑过来,抱住我的身体!哭吧,像是在死人坟上那么的哭!

卡斯托耳阿呀,阿呀!你发出这可怕的悲号,就是神们[364]也听了〔难受〕!因为我和住在天上的众神为了凡人们的多难,也都感到哀怜呀。

俄瑞斯忒斯我不再能见到你了!

厄勒克特拉我也不再能接近你的面貌[365]了!

俄瑞斯忒斯这是我对你说的最后的话了!

厄勒克特拉啊,城邦呵,告别了!你们好,[366]同城的女人们,告别了!

俄瑞斯忒斯啊,最忠实的姊姊,你就要走了么?

厄勒克特拉我要走了,——眼泪湿了我的柔弱的眼睛。

俄瑞斯忒斯皮拉得斯,你去吧!快乐地去,娶了厄勒克特拉。

卡斯托耳他们将去专管结婚的事。——但是你,躲避那些狗,[367]走到雅典去。因为她们可怕的脚步跟随着你,手是蛇身,[368]颜色暗黑,收获〔人间〕重大的苦痛的果实。[369]我们却要赶向西西里海上去,救护在那海水上的船只。[370]我们在太空的平原上经过,也并不帮助染有罪污的人,只是那些一生爱好虔敬和正直的,我们才救助他们,免于许多严重的苦难。所以人们不可甘心去做不正的事,也不要和伪誓的人一同去航海。我作为一个神,来把这话告诉给凡人们知道。

歌队告别了!凡人中只是谁能够欢乐,不受什么灾难的苦的,那才是幸福呀!

(同下。)

注释

[1]这农夫别无名字,原文为autourgos,意即自耕农,自己动手种地,并没有什么奴隶,所以就是贫苦的农人。

[2]原文“平原”与地名阿耳戈斯本系一字,这里各本均解作地名,但登尼斯顿本以为一种本子把这字的第一个字母作为小写,乃是对的,应作为普通名词“平原”解,今从其说。

[3]伊那科斯(Inachos)系海神的儿子,阿耳戈斯最初的国王,那河就以此为名。

[4]阿伽门农为密刻奈(Mykênai)国王,希腊联军往征特洛亚,举他为元帅。

[5]原文云“千只”,乃举成数,据荷马史诗云共一千一百八十六只,图库狄得斯(Thoukydidês)史书上说一千二百。

[6]伊利翁(Ili?n)即特洛亚的别名。伊罗斯(Ilos)是特洛斯(Tros)的儿子,父子相继为王,那城市就以他们的名字为名。

[7]普里阿摩斯是特洛斯的孙子。

[8]“达耳达诺斯的有名的城市”即特洛亚。达耳达诺斯(Dardanos)是特洛斯的祖父,特洛亚是他所开创的,所以也叫作达耳达尼亚。

[9]阿耳戈斯这里乃是地名,也即是指密刻奈,虽然原来的范围要大得多。

[10]指特洛亚人。

[11]古代希腊人战胜后,聚集死伤敌人的甲仗,悬挂起来,用以表功。普通立木柱,上悬甲仗,或送回本国,放在神庙里,也或用别种方式,堆土立石,作为更永久的纪念,称为特洛派亚(Tropaia),原意系敌军“溃败”的纪念云。

[12]“在那里”即是说在特洛亚。

[13]克吕泰涅斯特拉与妹妹海伦(Helenê)同为斯巴达王廷达瑞俄斯(Tyndareos)的女儿,她嫁给阿伽门农,因为恨他杀了她女儿伊菲革涅亚,后来为埃癸斯托斯(Aigisthos)所**通奸,在她丈夫从特洛亚回来的时候,将他谋杀。

[14]堤厄斯忒斯(Thyestês)是阿伽门农的父亲阿特柔斯(Atreus)的兄弟,他们因为争夺王位,互相仇视。堤厄斯忒斯最初**阿特柔斯的妻子,偷得金毛羊羔,攫得王位,后复为阿特柔斯所得,乃将妻投水中,杀了堤厄斯忒斯的儿子,叫他吃肉,犯了违反人道的大罪。堤厄斯忒斯别一个儿子是埃癸斯托斯,给他父亲报复,所以进行阴谋,杀害阿伽门农,僭位七年,至第八年乃为俄瑞斯忒斯所杀。

[15]坦塔罗斯(Tantalos)是阿伽门农的曾祖。他是宙斯的一个儿子。

[16]俄瑞斯忒斯是厄勒克特拉的兄弟,阿伽门农去国十年,所以计算遭遇家难时当是十一二岁,至第八年报仇,大概已是二十左右了。

[17]第一七行,即“那一个”云云以后这句,瑙克加以括弧,认为非是原文。

[18]这个傅保,即是本篇里的老仆,是领导小孩上学的。

[19]福喀斯在希腊中部,以阿波罗乩坛所在地得尔福(Delphoi)著名。斯特洛菲俄斯(Strophios)是福喀斯的王。

[20]第二六行,即是从“说不定”起一句,瑙克以为可疑,但登尼斯顿本不从其说,以为不能删除。

[21]这口实便是说他杀了伊菲革涅亚献祭,其次是带了特洛亚的王女卡珊德拉回来,作为姬妾。

[22]埃癸斯托斯悬赏暗杀俄瑞斯忒斯一事,除欧里庇得斯外,没有人说过。克吕泰涅斯特拉嫌忌杀害厄勒克特拉,却赞同这个办法,大概因为这是间接的,所以不算是亲手使儿女的流血吧。

[23]这含有出自名门的意思。

[24]古代所谓贵族即是说有钱的地主,有钱的人门第高贵,品性也就高贵,据柏拉图说世间的看法,如七代富有,便是贵族。如财产丧失,贵族的资格也就不保。但世人眼见品性高下与身份并不一致,有富贵而恶,也有贫贱而善的,因此意见也渐改变,以为人可以品性高贵,与出身门第无关,欧里庇得斯剧中常说明此意。

[25]“不中用的”原意云没有力量,即是说没有资财与地位。

[26]第四〇至四二行,即是从此起至句末,客耳希荷夫(Kirchhoff)以为是后人的伪作。

[27]古代相信,被害者的血是报复的有力的根源,它可以被叫醒过来,凭借了有这力量的人发动报仇。

[28]库普里斯(Kypris)原意云库普洛斯岛(Kypros)的女人,乃是恋爱女神阿佛洛狄忒(Aphroditê)的别号,因为据古代传说,她是在那个岛边降生的。

[29]第四四行,即“她现在还是一个处女”,瑙克以为系伪作。

[30]“节制的道德”原意云心思健全,引申为聪明,谨慎,特别关于嗜欲方面,即为有节制,贞静等意义。

[31]即是说天尚未明,星星都还在空中的时候,厄勒克特拉很早就出来汲水了。

[32]登尼斯顿本注云:将自己的哀怨对着天空和大气申诉,在悲剧里是很多有的情节。这一方面又就是对于死者申诉,因为古时一种宗教信仰,欧里庇得斯时常说及,是说人死后身体归于土地,精魂则散出在空气里,所以这种呼号就等于对死者说话。另一说法是死者住在冥间,即冥王哈得斯(Hadês)的家里,这两种思想同时并存,如进场歌第一,二曲首节中所说,均是属于后者的。

[33]这客人不只是平常的宾客,乃是有主客的交谊的人,因为古代希腊人很看重主客关系,如果受过什么人的招待,双方便不能互相侵害,宙斯即为保护这种权利义务的神,称为主客神宙斯。俄瑞斯忒斯被留养在皮拉得斯家中很久,所以他们有这种很深的关系。

[34]即是指阿波罗庙。

[35]“在这夜里”即是昨夜。

[36]农夫的家在山里,远在城外,大概已很靠近密刻奈的边界,那时的王国都是很不大的。

[37]晨光(E?s)在神话上是一个女神,但这里也可能只是说自然现象罢了。

[38]“工人”原文云“耕夫”,这里与女仆并列,是说给人家耕田做活的人,与自耕农有别。

[39]这本来即是厄勒克特拉,但俄瑞斯忒斯看她的衣服褴褛,认为是一个使女,奴婢照例剪短头发,厄勒克特拉则因为服丧,所以也剪了发,虽然距阿伽门农的死已有七八年之久了。

[40]这里据登尼斯顿本注说,很有点不合事理。俄瑞斯忒斯既然把厄勒克特拉认作汲水的使女,照理应该出来问询她,不应反而蹲下了隐藏起来。大概欧里庇得斯预备使厄勒克特拉独白一场,说出自己的心情来,让俄瑞斯忒斯可以听见,所以这样安排的吧。

[41]这一句明显的对人的命令词,是一个很大的疑问。难道厄勒克特拉身边跟着一个使女么?自耕农可能有奴婢,只是如果她跟在后面,俄瑞斯忒斯当初就应当看见,而且对着人独白,发挥哀怨,也有点不合适。所以考订家的解说,是在这时候特别出来一个使女,给她从头上拿下水瓶来,虽然也似乎安排得笨相,但为解决本文起见,也是不得已的了。

[42]登尼斯顿本注云:在夜里,在整个白天里,厄勒克特拉但能对着自己悲叹而已。只有在早晨前这一个时候,她才可以走到外边去,大声号哭。这就是说一早把夜间的悲叹好发泄出去。

[43]“冥土的”各本依照赖斯刻(Reiske)的改本,重叠用字,乃是欧里庇得斯常用手法,屡次为喜剧家所摹仿嘲笑。

[44]女人在悲哀,气愤,悔恨的时候,多拔自己的头发。

[45]希腊古人相信天鹅是孝鸟,在悲剧《酒神的伴侣》(Bakkhai)一三六五行,欧里庇得斯曾将阿高厄(Agauê)保护他父亲卡德摩斯(Kadmos)的情形,比作白的天鹅拥护它的老父。又相传天鹅善于歌唱,在临死时唱得更是响亮,这话一直流传到后代,留下“天鹅的歌”这一句成语。

[46]这里似乎表示希腊古代用网捕捉天鹅,同捕鸠鸽一样。一面也暗示阿伽门农被害时的情节,据说克吕泰涅斯特拉特地做了一件没有袖子的衣服,给阿伽门农穿,他在浴室里正套在这口袋似的东西里,动不得手的时候,便为她所袭击而杀死了。

[47]路吉阿诺斯的《论居丧》中云:把尸首洗过了,搽上最好的香料,戴上鲜花,穿上美服,摆列出去。这是说的一般丧事的情形。但阿伽门农系被谋杀,本篇第二八九行厄勒克特拉说:他得着了他所有的,被抛出了他的家堂!那么当然没有这些仪式,这里所说洗浴大概也只暗示那浴室的一幕吧。据荷马史诗里说,阿伽门农的尸首被抛给野狗与鹰去吃,但这实在未必如此,因为依照希腊古代的思想,不给死人埋葬乃是极大恶事,为人神所不许的。在埃斯库罗斯(Aiskhylos)的《奠酒人》(Khoephoroi)剧里第四二九至四四三行则说是埋葬了,但没有应有的仪式。本篇中第三二三至三三一行及五〇九行也说阿伽门农是有坟墓的。

[48]花圈系束发用的圈子,又解作“竞技得胜者所得的奖赏”,与花冠同意。

[49]杀害阿伽门农时所用的凶器,据荷马史诗说是剑。埃斯库罗斯也说是剑,索福克勒斯(Sophokles)则说是用的斧子。本篇上文曾说过“斧劈”,第二七九行及第一一六〇行也都说是斧,这里特别说是双锋的剑,首先下手的乃是克吕泰涅斯特拉自己,埃癸斯托斯则是帮凶。埃斯库罗斯的《奠酒人》和索福克勒斯的《厄勒克特拉》剧中都说:他将阿伽门农杀死后,实行毁尸(maskhalismos),把死人的耳,鼻等都砍了下来,用绳子拴着,缚在尸体的腋窝下。因为希腊古人相信,为得防止鬼魂自由行动和向凶手报复,必须毁坏他的尸体。本文所云玩弄,即是暗指这件事。

[50]他们平常不喝酒,饮料只有奶一种。

[51]赫拉(Hera)为宙斯的妻子,所以在神话上是天后的地位。她是婚姻与生育的神,是代表妇女的。希腊各地都礼拜她,特别是斯巴达,阿耳戈斯与密刻奈。顶有名的赫拉庙(Herai?n)即在密刻奈东南六公里地方,这里大概即是说这大庙。

[52]登尼斯顿本注云:厄勒克特拉作为一个相应的过得日子,自己尊重的自耕农的妻子,怎么会得那么的腌臜蓝缕呢?正如为阿里斯托法涅斯(Aristophanês)在喜剧《阿卡奈人》(Akharnês)四一〇行中所嘲笑,欧里庇得斯太喜欢破衣服了,舍不得不拿出来给脚色穿上。

[53]这是赞美神的一种格式。《新约·使徒行传》第十九章中说到在厄斐索斯(Ephesos,旧译以弗所)的阿耳忒弥斯(Artemis,旧译亚底米)庙,礼拜者也高呼“大哉以弗所人的亚底米啊”,正是同一句子,可知在公元一世纪时也还是如此。

[54]这里说“久远”是有意义的。阿伽门农被杀已有七年了,他的血在呼号求报复,可是神们却不理会,不给予俄瑞斯忒斯报仇的机会。厄勒克特拉这话里很含有怨望不平的口气。

[55]上文第一三一行厄勒克特拉想象俄瑞斯忒斯逃亡在外,当着人家的仆役,所以他是住在雇工的住房里。所谓“灶边”即是代表住宅,古代以灶为人家的中心,甚见尊重,但每家当然只有一座灶,这里说雇工们的灶也就只是说他们所聚居的地方而已。

[56]依照原文应解作“嫁给了别一个人”,今从登尼斯顿改本,即是说克吕泰涅斯特拉杀了阿伽门农,去嫁给埃癸斯托斯,与海伦的抛弃了墨涅拉俄斯,去嫁给帕里斯正是一样,这里的“别一人”便是与海伦相提并论,和下文歌队长所说的话也就有了联络,不显得怎么鹘突了。

[57]海伦跟了帕里斯私奔,引起特洛亚大战,前后共继续了十年,所以说是大的灾难。

[58]原文意云“在灶旁”,参看注[55]。这里以灶作为家的中心,所以如此说法。登尼斯顿本引别人说,以为可解作“在〔阿波罗的〕祭坛旁边”,因为祭坛也常称为灶,祭坛与灶的地位与意义本是相同。可能在农夫的家外边供奉着阿波罗,设备自然极是简陋,但至少总有一堆土或石头,当作祭坛,其神圣的性质则是并无改变的。俄瑞斯忒斯最初蹲在祭坛旁边。听到了厄勒克特拉的独白,知道她是谁,便向着她的家走来。这时候厄勒克特拉看见他有点疑惧,想走向他刚才离开的祭坛,去求保护。这解说似颇合理,且与下文的话也有些照应。

[59]福玻斯(Phoibos)是阿波罗的一个称号,这里并称在一起。他的一种名号是辟恶的阿波罗,人有患难时对他求保护,这里或者还有一个祭坛,也未可定。

[60]这一行与下文均含有特别的意义,但在厄勒克特拉骤然听了,自然也不能了解。

[61]古时在雅典男女的界限颇严,平常不相交谈,欧里庇得斯在悲剧《在奥利斯的伊菲革涅亚》(Iphigeneia hê en Aulidi)中叙述阿喀琉斯(Akhilleus)与伊菲革涅亚相见,使得那青年英雄狼狈无措,最为有名。这里厄勒克特拉的话,也就根据那时的社会道德而说的。

[62]原文云“最亲爱的人”。

[63]“落魄”原文是关于船员的用语,本意说因船遭难而漂泊无所归,衣服破碎,生活困苦,难得适切的译语。遵守风俗,即表示定居城邦,遵行本地的法律习俗。瑙克主张改订为“不定住在一个城邦”,但登尼斯顿不取此说。

[64]“干枯”据登尼斯顿本注说,这不是说枯瘦,乃是指不擦膏油,皮肤枯燥,这在别处的人不容易了解,但希腊住民最痛切的感到,因为涂在皮肤上的膏油是不可缺少的一种物事。

[65]斯库提亚(Skythia)人在希腊的北方,大概是现代乌克兰波兰一带地方,都是游牧民族,在希罗多德《史记》中有些记载,但多系传说。卷四中说斯库提亚人在战场上挖取敌人的顶骨,留作纪念,据登尼斯顿本云,因此遂说斯库提亚人似的剃光了头。

[66]这里“大概”一字看去似没有力量,据登尼斯顿本注云,俄瑞斯忒斯这样的说,却很有道理。一个女人碰着她的父亲被害,兄弟流亡在外,哀痛是必然的,所以他不来鲁莽的说出,太伤害她的感情,却是说的婉曲一点。

[67]这句的意思是说,你不觉得,在你兄弟看来,你岂不也是最亲爱的么?

[68]登尼斯顿本注云:这里含有很大的一个怨望,她觉得俄瑞斯忒斯不肯回国报仇,有点懦怯,难怪为埃癸斯托斯所轻蔑。这里一句话似有俗谚做底子。阿忒奈俄斯(Athenaios)著书中曾引用一句无名氏的曲词云:“在远处的朋友不算是朋友”,以为这是最挖苦人的格言。

[69]即是说这婚姻等于死。上文第六七行厄勒克特拉对于农夫表示感激,称为“同神们一样”的友人,但是以婚姻论,这在本是王女的厄勒克特拉自然是难以忍受的,下文第一〇九二,一〇九三行以下,对克吕泰涅斯特拉说,被活着处死,苦痛不下于她的姊姊伊菲革涅亚,正表白这个意思。

[70]参看注[23]。此处密刻奈人含意即明指是贵族。俄瑞斯忒斯虽然看见厄勒克特拉的面貌和衣服,以及前面的草舍,但似乎尚未能明了她的景况,或者如登尼斯顿本所说,故意装作不知,也未可知。

[71]即卡斯托耳,克吕泰涅斯特拉的兄弟,传说是宙斯所生的。

[72]登尼斯顿本注云:厄勒克特拉这时做出一种手势,指示在后面的房屋。这所住屋可以表示出她的丈夫是属于哪一个阶级的人,但她不愿意说出他是自耕农的话来。

[73]“高贵”这字本来说门第,即是出身高贵,但是如注[24]所说,因了社会情形的改变,这意义也就跟着发生了变化。这里俄瑞斯忒斯说话有点看不起农夫,所以厄勒克特拉表示抗议,但下文第三六七行以下,俄瑞斯忒斯也承认这话,而且说的很是透彻了。

[74]清净戒(hagneuma)是宗教上的一种规律,这里所说是指色戒,大概在那时盛行的俄耳甫斯教中曾有此类禁戒。俄耳甫斯(Orpheus)是神话中的一个名人,从阿波罗得到竖琴,善于音乐,弹起琴来,鸟兽木石都倾听感动,曾从冥土回来,得知幽明两间的秘密,后人遂以他为祖师,建立宗教,在民间很有势力,差不多即成为酒神(Dionysos)崇拜的经论。

[75]厄勒克特拉这里的意思很是重要,对于她个人的侮辱似还不要紧,重要的乃是因此侮辱了先人,这在古代道德思想上是不可容许的了。

[76]依照古代道德,厄勒克特拉的事情应由父亲阿伽门农作主,在他死后则属于俄瑞斯忒斯作主了。

[77]“现今外出的人”,是指在逃亡中的俄瑞斯忒斯。

[78]厄勒克特拉意志很强,报仇的心又特别猛烈,她深信俄瑞斯忒斯只要一回来,就将立即动手,决不会再有犹豫。现在经这么一问,仿佛即使俄瑞斯忒斯回了来,也还不能决定怎么去做,她感觉这是侮辱了俄瑞斯忒斯,所以愤然起来反抗了。

[79]俄瑞斯忒斯奉了阿波罗的乩示,回阿耳戈斯来报仇,当然也要杀了他的母亲,但是他对于这一事不免发生动摇,不得不来向厄勒克特拉请求帮助了。下文第九六七行以下,他临时退缩不前,经厄勒克特拉竭力催促,这才下了决心,事实上乃是厄勒克特拉主动的。

[80]这意思是说先杀了埃癸斯托斯,但特别提出母亲来,足见厄勒克特拉的意思的坚决了。

[81]这是公式的作为姊弟不相识的辩解,虽然事实上是不大妥当的。如注[16]所说,阿伽门农被杀的时候,俄瑞斯忒斯总有十一二岁了,以后分别了七八年,这时间不能算很久,虽然俄瑞斯忒斯流亡在外,风尘奔走,很是辛苦,厄勒克特拉在乡间劳作,可能都有些变化。登尼斯顿本注也怀疑只有那老傅保才认识俄瑞斯忒斯,其所根据的最重要的证据是前额上跌伤的疤记(第五七三行),论理厄勒克特拉也不会不知道,而且是一见可辨的。但在剧文上这种唯理的吹求可以用不着,兄弟姊妹或父母子女失散,多年之后凭了一种什么记号,始得重逢相识,这是古代小说喜剧中普通的情节,他们大抵是从小分散,大多是生下来就被遗弃,所以那么安排,很合情理,本篇只是照样应用在年岁较大的上面,不免发生一点破绽罢了。

[82]登尼斯顿本注以为与上文第二七至二八行相参照,我们可以假想这老人是得了克吕泰涅斯特拉的同意,秘密地把他带出去的。这虽只是一种推测,却也不无道理,给克吕泰涅斯特拉的性格多少加了洗刷。

[83]阿伽门农是被谋杀了,在埋葬上也就得到相应的待遇。照口气上看来,似乎他是没有坟墓,但下文,厄勒克特拉叙述埃癸斯托斯在阿伽门农的坟上跳骂,侮辱不在的俄瑞斯忒斯,又可见原来是有坟的了。参看注[47]。

[84]“愚蒙的人”原意云无学,因为希腊人认为智愚与善恶有密切的关系,所以“聪明的人”(sophoi)即是贤人,兼有智与善的德性。但是过于聪明在自己也有害处,盖如本文所说,感觉太敏,对于别人的灾难,也感到苦痛。

[85]第二九四至二九六行,即从“哀怜的心情”起至此处,各校订家多以为意义不相联贯,并非本剧的文句。

[86]这里在第三〇一与三〇二行之间,有校订家以为中有缺文,但登尼斯顿本不从其说,因为人情都不很愿意讲他的沉重的灾难,所以口气上有点迟疑。

[87]登尼斯顿本注云:这里是很大的夸张。欧里庇得斯常过量的利用破衣服与污垢,以至为阿里斯托法涅斯所讥笑。

[88]登尼斯顿本注云:织布平常都是奴婢的工作。贵家妇女也亲自织造送给女神的衣衫,但那是别一问题,若因必要而自己织制,则是属于贱役了。希腊古代城市的人都看不起体力劳动,当时传说欧里庇得斯的母亲曾卖青菜,阿里斯托法涅斯在喜剧中,便屡次作为材料,加以嘲弄。

[89]第三〇八行,即从“否则”起至“缺少”止(“缺少”下语意不全,今补足),瑙克等人均以为系后人加入,主张删去。也有校订家以为在意义上此行乃是必要,加以辩护,但如登尼斯顿本所说,即此也可作为伪作的旁证,因为当时抄写人可能正是那么的想,所以加添了这一行的吧。

[90]此处原文句读很有问题,译文系依照勒布古典丛书本的点句。原本系在第三一〇行即“没有跳舞”断句,帕勒本则直连续至三一三行,即“乃是同族”止。三者之中,似以勒布本在意义上较为妥适。

[91]避开众妇女,即是不去加入妇女群中,因为她在名义上虽结了婚,实际还是闺女,身分不同,所以觉得不相适合,同时与同年辈的闺女又是显有隔阂了。

[92]参看上文二四九行及注[71]。卡斯托耳战死,他的兄弟波吕丢刻斯虽是不死的半神,不愿独生,乃并被带到天上去,后世云二人列入星宿,即所谓双子座云。

[93]卡斯托耳乃是克吕泰涅斯特拉的兄弟,所以当是厄勒克特拉的舅父行。这种近亲结婚,在古代也并不以为是,所以这一句或者可以解作“虽然我们乃是同族”。但如登尼斯顿本所说,这同族一字比亲族的关系还要疏远,有时候不过等于同乡的人,所以这里厄勒克特拉故意不说出近亲的关系。

[94]掠物俗称为战利品。这里当如登尼斯顿本注所说,是东方的贵重的毛毯,铺在坐椅上的,或者是说衣服吧。

[95]希腊古代的衣服,仿佛是用整块的布,披在身上,妇女用扣针在肩上扣住,腰间系带,这种扣针至今通用世间,俗称为安全针。

[96]伊得是山名,在特洛亚。

[97]希腊古代在祭祀时用桃金娘作花冠,见于欧里庇得斯的悲剧《阿尔刻提斯》(Alkestis)。希罗多德《史记》卷一说波斯人宴会,也将桃金娘花冠戴在头巾上云。这里所说是用于丧葬的时候。

[98]原文云“石头的纪念物”。从这里看来,可见阿伽门农有坟墓,有祭坛,或者即是坟顶设祭之处,又有石头建造的纪念物,虽然曾经为埃癸斯托斯所毁损了。

[99]这里用力说“我们”是有意义的。埃癸斯托斯的辱骂涉及阿伽门农全家,即是俄瑞斯忒斯与厄勒克特拉都在其内。

[100]厄勒克特拉因为俄瑞斯忒斯不回来报仇,对他感觉不满,上文第二四五行便表示得很清楚,这里“那不在的人”这句话正与前文相呼应,觉得他被埃癸斯托斯所侮辱,正是当然的了。

[101]佛律癸亚(Phrygia)是小亚细亚的一部分地方,特洛亚在其西北角上,平常用佛律癸亚的名称指特洛亚。

[102]“更伟大的”是将俄瑞斯忒斯的父亲,去与阿伽门农的父亲阿特柔斯比较,显得更是伟大吧。

[103]古代雅典风俗,不愿女子出外露面;《赫剌克勒斯的儿女》第四七四至四七七行,《安德洛玛刻》第八七六至八七八行,《赫卡柏》第九七四至九七五行所说都是这意思。参看注[61]。

[104]“见着太阳光”即是说活在世上。

[105]“所有的”原文意为“收藏着”。登尼斯顿本注云:在穷人家里,有较好的一点的食料,特别收藏起来,以备临时的什么需要。

[106]“伴当们”如登尼斯顿本注所说,当是指俄瑞斯忒斯与皮拉得斯的随从人,下文第七六六行报信人自称是俄瑞斯忒斯的仆人,第九六〇行厄勒克特拉叫家人们搬埃癸斯托斯的尸首,都是指的他们。农夫家里可能也有一两个奴婢(参看注[41]),但伴当们这名称使用不上。

[107]下文第一二八六行卡斯托耳称农夫为“名义上的”亲戚,与这里的“称作”一字的意思相同。

[108]俗语云,需要为发明之母,但在本文中则转变成需要为恶事之母了。阿里斯托法涅斯的喜剧《财神》中借了穷鬼口中,力说贫穷与人类文化的关系,所以是有益的,但为主人公所驳斥,终于被逐出希腊去,这意见便是与后者相同了。

[109]登尼斯顿本注云:战阵上的勇敢也并不是很好的标准,这和财富不同,不是不可靠,只是实际上没法使用,因为在战斗中各人都太忙,也太惊慌了,没有余暇来看旁人的事情。

[110]第三七三至三七九行,即从“那么一个人”起,到这句为止,威克来因等人认为并非真本,但登尼斯顿本则以为非假,公元前三世纪时的一个抄本中保存着这七行文句,可见并不是后代所混入的了。登尼斯顿本又从结构意思上解释校订家所说的疑问,有的校订家便让步说非是后人伪作,当是由于演员所加,很早就有了。

[111]这句原本很有疑问,今据登尼斯顿本采取巴登(Badham)的校改译出。

[112]登尼斯顿本注云:即是像农夫这样的人,以及凭了平常的交际和行为试验出来的品性高贵的人们。

[113]这里据登尼斯顿本注说,是在攻击以竞技为事的一般体育家,文字上显见得攻击是故意的,虽然在这里不甚合适,至于为了什么缘故,则未能知道。据二世纪时罗马文法家革利乌斯(Aulus Gellius)说,欧里庇得斯的父亲曾训练他去做成体育家,在竞技时得过几次奖赏。或者作者因了对于早年训练的反感,所以发出这种攻击,也未可知。

[114]“偶像”原意云装饰品,只供观览而无实用的东西,引申用于人像,也仍含有这种意思。市场为民众所聚集之处,可能在那里也有这类的陈列吧。

[115]第三八六至三九〇行这一节,即是从“这些的人”起至此止,威拉摩威支主张删去,登尼斯顿本不从其说,以为这一段攻击体育家的话在这里的确不合适,但也不能就证明这不是欧里庇得斯所写的。

[116]这一句里可以含有两样意思,表面是说话的人现在这里,代表了俄瑞斯忒斯,此外还有一个不在的俄瑞斯忒斯,这二者在这家里看来都值得受招待。但里面又隐藏着,俄瑞斯忒斯现在这里,虽然别人都以为他是不在,说话的人以一人而兼有两种身分。后者这种意思,在这里可能有,但也不必一定拘泥。

[117]罗克西阿斯(Loxias)是阿波罗的称号之一,多用于乩示关系。

[118]俄瑞斯忒斯说神的乩示是确实的,但预言者的占卜则不可信,但在第九七一行,到了他须得遵从乩示去杀他母亲的时候,他又责备阿波罗,说他宣示了多么荒唐的乩语了。

[119]原文意思说你是那么穷,却要招待贵客,这事是做错了。

[120]塔那俄斯(Tanaos)一名塔诺斯(Tanos),从帕耳农山(Parnon)发源,流过阿耳戈斯入于海。

[121]“食料”一字平常是一句粗话,只用于猛兽所吃的肉,以及凶人野蛮吃人肉的时候,欧里庇得斯在《圆目巨人》(Kyklops)剧中多用此字。

[122]农夫贫穷,在这时候感觉到钱财的力量,可以适宜的接待客人,但是这里联想到医疗的费用上去,却是很有点特别。

[123]内海神女(Nêreides)系神女(Nymphai)之一种,为海神涅柔斯(Nêreus)的女儿,共有五十人,在地中海上,其中最有名的是忒提斯(Thetis),即是阿喀琉斯的母亲。希腊古代只知道地中海,却相信另有一条大河,围绕着整个地面,称为大洋(Okeanos),也就是神的名字,他的女儿们称为海洋神女。后来地理知识逐渐扩充,便将大洋这名称来指地中海以外的海,特别是大西洋,我们这里姑称为外海,与内海即地中海相区别,所以上边有了内海神女这个名称。事实上大西洋是海,但古代希腊人是把它当作大河看的,俄刻阿诺斯并不算是海神,却是一切河神的父亲。此外还有一种神女,是住在山中各水泉湖沼里的,称为水泉神女,没有说是谁的女儿,大概是个别发生,乃是这些地区的精灵,有如山谷洞穴的神女,其世系都无可考了。

[124]海豚喜欢跟着船只走,又喜听音乐,见于古人记述。荷马系颂歌第三篇阿波罗颂歌中,说他变形为海豚,引导克瑞忒(Krêtê)人的船前来,教他们给他看庙,又希罗多德说它曾把被海盗投入海中的歌人阿里翁(Ari?n)救起,送至岸边,所以这在神话上是相当有名的。

[125]西摩伊斯河(Simois)在特洛亚,发源于伊得山,流入斯卡曼德洛斯河(Skamandros)中。据现代旅行家说,是很小的一条水流,但在古代很有名,因为荷马史诗所说特洛亚的许多大战都发生在那近地,所以差不多作为特洛亚的代名词了。

[126]第四四三至四四四行,即从“赫淮斯托斯打铁场里”至此处原本位置颠倒,今依照穆雷本改订。内海神女与上节所说是同一事,但上文只是请她们在海上歌舞,这里则是给忒提斯送甲仗给她的儿子阿喀琉斯去。欧里庇得斯这说法与荷马的不相同。据史诗所说,那副甲仗原来是神们的礼物,当然也是赫淮斯托斯所制作,在忒提斯结婚的时候,送给珀琉斯的,后来珀琉斯老了,乃给了他的儿子。在特洛亚战争中,阿喀琉斯把甲仗借给他的至友帕特洛克罗斯(Patroklos),帕特洛克罗斯为赫克托耳(Hekt?r)所杀,甲仗被夺,乃由忒提斯请求赫淮斯托斯再行制作一副,给予阿喀琉斯,古代陶器画上多有绘画内海神女齐送前去的景象。但这里却说是阿喀琉斯初次往特洛亚时候的事情,大概是作者自己的创造,或者是根据别一传说,与荷马一派不同,但是现在已经无从稽考了。

[127]“神女们的望楼”如登尼斯顿本注所说,当是指俄萨(Ossa),山峰常比作望楼,这所谓神女当是属于山林水泉的一类。赫淮斯托斯的打铁场说是在楞诺斯岛(Lemnos),距特洛亚不远,只一海之隔,但是这里是说送往阿喀琉斯所在的珀利翁山(Pêlion),所以离开欧玻亚(Euboia),走过俄萨山谷,向目的地去。这从地理上讲也不免有些困难,但难以深求,只好如此解说罢了。

[128]“那个儿子”当然是指阿喀琉斯,或改订为“高”,解作上文“望楼”的形容词,颇为简要。

[129]这父亲不是指珀琉斯,从上文的珀利翁山说来,乃是指养育阿喀琉斯的马人刻戎(Kheir?n)。马人(Kentauros)在希腊神话中是一种怪物,半人半马,后来说作上半自腰以上是人,以下是整匹的马,有四只马脚,与羊人(Satyros)的只有两只羊腿的不同。马人是半兽的族类,性质很是狞野,只有刻戎乃是例外。他精通狩猎,医药,音乐,体育与预言各种技术,许多有名的英雄都曾经受过他的教育。他住在珀利翁山中,救过珀琉斯的性命,又教他方法去赢得忒提斯为妻,他们的儿子阿喀琉斯在忒提斯逃回海里去之后,就托他养育,所以可以算是他的养父。骑士原是说骑马的人,这里用作刻戎的形容词,显得很是滑稽。

[130]“阿特柔斯的儿子”即是指阿伽门农,墨涅拉俄斯兄弟二人。

[131]“从伊利翁来的”即是特洛亚的俘虏。瑙普利亚(Nauplia)是阿耳戈斯的海港。古人多在盾上绘画凶恶可怕的图像,用以恫吓敌人,但是阿喀琉斯的盾则因为是他所拿的缘故,所以特洛亚人望而生畏。

[132]珀耳修斯(Perseus)是达那厄(Danaê)与宙斯所生的儿子,为国王所憎恶,叫他去杀戈耳戈(Gorg?n),希望他因此被害。戈耳戈是一个女怪,她的眼光有一种神力,能使看见她的脸的人化成石头。珀耳修斯得到神们的帮助,冥王借给他隐形帽,赫耳墨斯(Hermês)给他飞行鞋,雅典娜(Athêna)给他反照的镜子,因此他得以潜行近前,斩了她的头,装入皮袋内,带了回来。这里说盾上画着这个景象。据说戈耳戈的头后来献给雅典娜,装在她的胸甲中间或是盾上云。

[133]赫耳墨斯是宙斯的一个儿子,他的母亲名叫迈亚(Maia),是七簇星(Plêiades)之一,他住在阿耳卡狄亚(Arkadia)地方的一个山洞里。阿耳卡狄亚是以牧畜著名的地方,赫耳墨斯普通称为神们的使者,一方面也是牧畜的神,所以这里称为“乡村的儿子”。

[134]希腊神话中有天马珀伽索斯(Pêgasos),有翼能飞。但这里马匹是多数,乃是指给太阳拉车的马。

[135]星星是人格化的,古代相信英雄名人死后,被带到天上,化为星辰,有许多星座各有它的故事。七簇星本系阿特拉斯(Atlas)的七个女儿,迈亚居长,后为巨人俄里翁(Ori?n)所追逐,逃往天上,化为星座,中国古称昴星,民间因其数七,称为七簇星。俄里翁则化为猎户星座。雨星(Hyades)系在金牛星座旁的七星,古人云此星见则天雨故名。

[136]史诗《伊利阿德》第二十二卷中说,在帕特洛克罗斯死后,阿喀琉斯穿了赫淮斯托斯亲手所制的衣甲出去,(这之前他和阿伽门农闹意见,好久不肯出来打仗,)特洛亚大将赫克托耳见了,觉得骇然,便转身逃走。

[137]斯芬克斯(Sphinx)是希腊神话中的怪物,狮身,头面是女人。其一曾坐在忒拜(Thebai)城外岩上,遇见行人经过,便要他猜谜。这谜说:早晨四只脚,中午两只脚,晚间三只脚走路的,这是什么?人家解答不来,便为她所杀害,这里说给她做了吃食。后来俄狄浦斯(Oidipous)走过,回答说是“人”,因为婴儿匍匐,成人用两脚走路,到了老年要用拄杖,所以成了三只脚了。斯芬克斯见谜已被猜破,乃从上边投身岩下,便自杀了。

[138]斯芬克斯的谜语本来是用韵语歌唱出来的,因了叫人猜谜而获得食物,所以可以如此说法。

[139]这是说又一怪物喀迈拉(Khimaira),据《伊利阿德》史诗所说及图画上所表示,她是一头母狮子,尾巴却是蛇,(尾端是蛇头,)头是山羊,长在脊背中央。它口喷烟火,毁灭人畜,后来柏勒洛丰忒斯(Belleroph?ntes)骑了天马珀伽索斯,从空中去攻击它,这才除了此害。

[140]飞马即是指柏勒洛丰忒斯所骑的天马,当时柏勒洛丰忒斯在珀瑞涅(Peirênê)的泉边,等候它来喝水时把它捉住,所以原文说是从珀瑞涅来的马驹。

[141]登尼斯顿本依照穆雷说,将“黑”字解作与马相联系,勒布本则解作黑的沙尘,两说皆可通,但在意义上黑马之说较为妥适。

[142]“廷达瑞俄斯的女儿”(Tyndaris)这名词普通指海伦或克吕泰涅斯特拉,但这里是单说后者。

[143]老人是多年老仆,又是阿伽门农的傅保,所以对于厄勒克特拉于尊敬之外,还不妨表示亲爱,称她为我的女儿。

[144]原文云“从家伙里取出来的干酪”,如登尼斯顿本注所说,这家伙当是制干酪的器具,今用意译。

[145]据登尼斯顿本注,老人当是拿了两样酒来,一是少量的陈年的酒,一是普通的酒,大概即是新酿的蒲桃酒,他在阿伽门农坟头奠了酒,也正是用的这一种吧。

[146]“这个”即是下文所说的事。或加以改订,解作“我总不能忍从这个〔禁令〕”,即指埃癸斯托斯禁人对于阿伽门农的坟表示敬礼的事,但似不如登尼斯顿本依照原本,所说更是直截。

[147]阿伽门农的坟在城外,大概老人一直没有去过,这回因为到厄勒克特拉家里来的缘故,所以乘便去走一趟。

[148]献给地下神祇和死人的牺牲照例都用黑色的。

[149]本地人都知道埃癸斯托斯的禁令,所以没有人敢这么做的。

[150]登尼斯顿本注云:这里初看像是老人把那头发拿了来了。但如果是这样,本文上便该有个指定词的“这”字。而且如有些校订家所指出,把什么供品拿来在古代习惯上是亵渎神圣物的行为,在埃斯库罗斯(Aiskhylos)的悲剧《奠酒人》(Khoêphoroi)中,场面就在坟前,只将头发拾起来一下,情形不同,那是可以的。因此这里意思只是叫厄勒克特拉到坟前去看。

[151]散发是披散下来的头发,也相当的长,这里是指男人的毛发,与女人挽髻的编发相对。希腊古代门第高贵的男子很重体育,主要是摔跤,所谓体育场原意即是摔跤场,因此头发常加修剪,不使太长,比较粗硬,不像女人头发时时梳理,便显得细软了。这里的“梳”即是说梳理,不是指编髻。

[152]上句说“这是办不到的事情”,意思是说男人的头发与女人的不一样,你没有办法看出相同的地方来。此处厄勒克特拉进一步说,即使头发显得是一样,也不能证明即是兄弟。这姊弟重逢的一场,在埃斯库罗斯的《奠酒人》中便凭了几种记号,即为头发,脚迹和布片,得以认识,欧里庇得斯虽然不得不沿用,却一一加上理由,都反对掉了。关于这事,后人议论纷纭,以为欧里庇得斯故意立异,与前人争竞,但如登尼斯顿本注所说,这也未必尽是如此。大概欧里庇得斯写这一篇悲剧,虽然使用旧有故事做材料,却是用的另一手法,即是重在唯理的现实的看法,将那些古旧的认识记号重加整理,结果都不适用,所以搁在一边,所说的话有点近于挑剔,那也正是不得已的了。

[153]脚迹当然也在坟前,这里也应解作叫厄勒克特拉前去试看。有校订家以为戏剧演出,各物均须实有,所以不但上文所说头发,老人携带前来,即脚迹也量了尺寸,拿来与厄勒克特拉比较,因为她在事实上是一个流放者,不可能往坟头去。这话也说的有理,但亦未免太凿,所以登尼斯顿本以为难以接受。

[154]登尼斯顿本注云,古代希腊坟墓多在岩石上凿成,这里说“硬石头”即是此意。但近地也会得有泥土。也难以断定决不能留下脚迹。下文又照例说,即使留有脚迹,男女也不一样,理由与上文头发相同。

[155]原文此处文意不接,登尼斯顿本以为当缺少一行,说他回来到了坟前,那时你是不是可以凭了你所织的布片,认识他呢,如果你见到了他。

[156]“布”原文云“织成的布匹”,如老人所说,那即是当初俄瑞斯忒斯逃走时所穿的衣服了。厄勒克特拉如果织过,当然可以记得,但这里却问得不免有点鹘突,所以就给厄勒克特拉干脆地驳倒了。

[157]第五四五至五四六行,即从“或者”起至句末止,帕勒(Paley)移在上文第五三一行之后,因为是说剪头发的缘故吧。这末行很有些疑问,勒布本解作“或者是本地人,你兄弟的秘密的侦探”,译文依照登尼斯顿本的解说,以为末尾缺少一句,今亦照补,盖此节前后对立,生客鲁莽地犯禁前去致祭,本地人则熟悉情形,所以能够不被密探们所知道,私自前去。

[158]原语系指掺有杂质的赝币,引申用在人的方面,即是虚假的人。

[159]俄瑞斯忒斯装作外来的客人,对于厄勒克特拉论理要用较为恭敬的称呼,这里却直叫名字,如登尼斯顿本注所说,大概他一时忘记了自己所假装的身分了。

[160]厄勒克特拉特地郑重的这样说,即是对于俄瑞斯忒斯所说的“古老的遗物”(指那老人)的不敬的口气表示一种抗议。

[161]因为是新的钱币,所以需要细看,如果是旧的,则已经过了许多人的考察,不必再看了。

[162]原文云“什么事,关于不在或是现在的事情呢”,登尼斯顿本注云,盖是俗语,便是说一切的事情。勒布本云属于或不属于我们的。今从简略的意译。

[163]别本多解作“我早已害怕”,今依据登尼斯顿本的说法。

[164]登尼斯顿本注云:威克来因(Wecklein)曾说,人不在家里追赶小鹿。但这当是驯养的鹿,在家里也可能包括庭院在内。

[165]厄勒克特拉见了伤痕,这才相信俄瑞斯忒斯真是回来了。这里说证据乃是多数,或者如登尼斯顿本注所说,厄勒克特拉说现在她已经相信,不但凭了那伤痕,就是她以前所不承认的各种记号,也觉得都是对的了。

[166]一本把这两行,即从“但是”起以下,作为厄勒克特拉所说的话,登尼斯顿本虽然不曾采用,但说这分法可能是对的,因为厄勒克特拉的性格很强,在本篇中报仇这一件事,差不多是她站在主动的地位。这里意思是说神当支援他们的报仇,否则神便是不存在,没有尊信的必要了。

[167]这一行即“以及”以下云云,威拉摩威支主张删除,登尼斯顿本也加有括弧为记,其理由以为俄瑞斯忒斯对于杀他的母亲没有决心,所以这句话说的不很适合。登尼斯顿本注指出下文第六一四行及六四六行,俄瑞斯忒斯都表示过要杀她的意思,因为这是阿波罗的乩示,他预备遵行到底的,只是在渐渐逼近实行的时候,他这才有点动摇起来罢了。

[168]这句的意义稍欠明了,据登尼斯顿本注,乃是说因为俄瑞斯忒斯流亡在外,多年未归,在朋友们的心中对于他的希望早已消灭净尽了。别本解作“在俄瑞斯忒斯方面,不复有什么希望”,意似较差。

[169]“花冠”是竞技得胜者所得的奖赏,用各种树叶所编成,因地方而异,如野橄榄,桂树及常春藤等。报仇成功,也就等于竞技得胜,所以如此说,虽然这里所要杀的是他自己的母亲,结果很受人神两方面的迫害,因此在这句里也颇含有反语的意味了。

[170]依照登尼斯顿本的解说,说你即使愿意冒险进去,也是不成,意外表示只有在城外才可以杀得他们。

[171]正如登尼斯顿本注所说,欧里庇得斯在此篇中,似乎故意地把俄瑞斯忒斯写得不大中用。他杀埃癸斯托斯,系由老仆教了他方法,后来杀克吕泰涅斯特拉时,也只靠了厄勒克特拉的激励,这才决心去干的。

[172]“牧场”原意云牧马场。埃癸斯托斯大概先到那里去看一下他的马,随后在养在那里的牛群中挑选一头小牛做牺牲吧。

[173]原文只云神女,但意思是说水泉神女,据登尼斯顿本注云,水泉神女保佑生产,古代常取泉水洒在新婚男女的身上。

[174]这便是说都是些家奴,如下文第六三一行所说明,因为奴隶大都是战争的俘虏,所以其中没有一个阿耳戈斯人。

[175]这句的意思很有点曲折。登尼斯顿本引用别家的意见,以为是说他们的确是在阿伽门农家服役的家奴,可是并不认识俄瑞斯忒斯,虽然可能曾经见过厄勒克特拉。严密的说来这里不免稍有疑问,因为俄瑞斯忒斯离家才七八年,若是阿伽门农家里旧有的奴隶,可能总是看见过他,大概因为戏剧上的必要,此处也就不得这样说过去罢了。

[176]原文意云“对我表示好意”,也即是说不取敌对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