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周末,袁润之醒来的时候,已是中午十一点,她懒懒地伸了个腰,正打算起床,手机响了。瞄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曾紫乔。

她接起,撒娇似的喊了一声:“小乔……”

“都中午了,你发什么骚?昨天晚上打你手机,你怎么不接?浪费了人家好不容易搞来两张金X饭店的自助餐券。”手机那端曾紫乔抱怨,知道袁润之喜欢吃金X饭店的自助餐,她牺牲色相,从杂志社的发行那A来两张自助餐券,但变态的是截止日期是昨晚。

“昨晚睡着了……”袁润之意兴澜珊。

袁润之突然对免费自助餐没了兴趣,曾紫乔不免大吃一惊:“喂,你不会是生病了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我怎么可能会生病。”一提到医院,袁润之像突然活过来一般,中气十足,再没了之前**又颓废的迹象。

曾紫乔哧笑一声,提到医院二字,袁润之就算有病也一定会不药而愈,在袁润之的认知里,医院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白痴才会送钱去。她笑了笑:“下午有安排吗?出来逛街吧。”

袁润之扒了扒头发,说:“孤家寡人一个,哪有什么安排?中午我请你去吃自助餐,就金X饭店吧。”

“噗,我好荣幸,铁母鸡居然舍得拔毛了。”曾紫乔调侃。

“那也要看拔毛送给谁咯。十一点半见。”

“好。”

袁润之起床走向卫生间,挤了长长的牙膏条,开始刷牙。

“咝——”她完全忘了嘴唇破掉了,一刷牙的时候,嘴唇上的伤口便裂了开来,薄荷味的牙膏沾了伤口更有种说不出的销魂刺痛。

她轻皱了一下眉头,不禁想到一句很流行的网络语:刷牙其实是件悲喜交加的事情,因为你的一手握着悲剧(杯具),一手又握着喜剧(洗具)。

还喜剧呢?怎么都是个杯具!

越想越觉得倒霉,啃上纪言则那张又毒又坏的嘴巴,说不准已经被他那恶毒坏嘴病毒感染了。她得好好消消毒,想着便用力地捣弄起牙刷。

“呸!”她用力地吐出口中的泡沫,匆匆洗了一把脸。

对着镜子,她看见鲜血源源不断地从嘴唇上冒出,心中说不出的凄凉,本来长得就很喵的,现在破相了就更别提了,估计是个男人见着她都要靠边站。挂好毛巾,她抓了抓被设计师称为懒人发型的鸟窝头长卷发。唉,也就这头长发还能见人了。

出了卫生间,换了一身清爽的T恤加热裤,她背着个双肩包,便出了门。

曾紫乔一见袁润之,便惊讶道:“哎,我说你怎么说话声音不对的,原来是嘴唇破了。怎么搞的?”

“哦,踩狗屎了,然后摔了一跤。”袁润之看似云淡风轻地回应,其实这事,她心底不知翻腾了多少次。

“嗯,估计也只有你能被狗屎滑倒了。”曾紫乔忍不住说。

袁润之无力地翻了个白眼。

到了金X饭店的自助餐厅,两人找了个临窗的位子坐下。

刚吃了一片三文鱼,袁润之抬头问曾紫乔:“小乔,假如有一个男人没事就喜欢讽刺你鄙夷你,还整天把你当民工一样虐待你,你觉得这个男人会喜欢你吗?”

“除非我脑残了会觉得这个男人喜欢我。”曾紫乔想也不想地回道。

“也对……”袁润之听到答案,顿时松了一口气,的确是她脑残了,怎么会以为那家伙喜欢她?

曾紫乔疑惑地看了她两眼,然后用叉子指着她的鼻子道:“袁润之,你好像有事瞒着我。据我所知,除非是你老板桑渝突然变了性,而你口中的那个男人唯一的可能就只有纪师兄。说吧,你到底跟他发生了什么奸情,才会突然有这种幻想?”

“纪师兄?你非得要当我的面叫那种人师兄吗?”袁润之轻啜了一口红酒,然后将昨天在师大后山被石头绊到不小心啃上纪言则的事说了出来。

曾紫乔听完,放下刀叉,捂着嘴不停地抽笑:“袁润之,你这泡狗屎踩得还真够**,不但**,还只赚不赔。纪师兄可是当年我们H大帅哥排行榜前三甲之一,多少女生渴求一亲芳泽。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怎么样?和纪师兄接吻的滋味销不销魂?”

袁润之瞪大了眼,急着争辩:“你要不要这样?我是向你诉苦耶。你不安慰人家就算了,还在伤口上洒盐。谁稀罕跟他接吻,他那个人嘴巴那么毒,说不定带什么这个流感那个流感,到时候害我烂嘴,我就欲哭无泪了。为了这倒霉的一吻,你都不知道害得我郁闷了多久,周一到公司还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一边说着,一边恶狠狠地叉起一片三文鱼,塞进嘴里。

曾紫乔失笑,突然很认真地看着她:“其实纪师兄会喜欢你,也并无不可能啊。大学的时候,你也知道的,和他交往的女生虽多,但都不长久。那时候我们都在猜,是不是因为**那件事,所以他一直对你念念不忘,然后对别的女生也就都不上心了,而且你别忘了后来你在大学里对他尽做些见不得光的猥琐事,想不记住你都难啊。”

“什么见不得光的猥琐事?拔他自行车的气门心叫见不得光吗?谁叫他整天骑那辆山地车到处骚包。”

“哎,学校那么大,宿舍、教室、食堂都不在一条线上,分居三个地,骑车来回怎么叫到处骚包?而且自从你进入桑氏之后,我听说他舍弃了他原来的高薪工作,加入了建材行业啊,只不过所待的公司刚好是桑氏的死对头罢了。还有——”

袁润之做了个手势,示意曾紫乔别再说了:“打住打住。求你别在瞎意**了,我快受不了了。他舍弃他原来的高薪改入建材这行,只能说明他脑子有病。除非西湖水干雷峰塔倒,否则你说的这一切都不可能!”

“雷峰塔本来就倒过一次。”曾紫乔耸了耸肩,“既然不可能,你干嘛一开始有那种问题?”

“……是我脑残了。”袁润之无力地抚额,“哎,小乔,算了吧,你还是别安慰我了,每次你安慰我的结果都很喵的。你还是加油多吃一点吧,不然亏大了,还要加收15%的服务费。”

“我明明吃的就比你多,你从一进来到现在,只顾着喝红酒,最多只吃了两三片三文鱼。”

“我去看看那边还有什么好吃的。”袁润之迅速叉起一片三文鱼放口中。

刚刚起身,她正欲离开座位,却看见了不远之处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只见他微笑着为身边那位穿着洋装的女人拉开座位。

是纪宇昂。

今天的他身穿着一件浅紫色的衬衫和深色西裤,说不出的卓尔不凡。瞧那个女人看他的眼神和说话的神态,就知道两人的关系非比一般。

唉,不过是简单的十一位号码,她居然还会有期待。这世间的好男人本来就绝迹,受过那么多次伤害,早就该对爱情幻灭了。

“咦?你怎么还傻站在这?”曾紫乔疑惑,却见袁润之的目光锁在中央区。

顺着袁润之的目光,曾紫乔回过头看过去,意外地看见了天宇集团的纪宇昂。

蓦地,纪宇昂向这边看过来,见到袁润之,先是一怔,然后浅浅一笑,对着她举了举手中红酒。

袁润之微微颔首,扯了一抹笑意,咬着嘴唇,便端着盘子沿着落地窗的位子,向前绕了一个大圈,才走到食品区,然后随便夹了一些吃的,便匆匆回到座位上。

较之前,袁润之开始埋头猛吃起来。

曾紫乔不禁问道:“你认识纪宇昂?”

“哎?”从曾紫乔的口中听到纪宇昂三个字,袁润之惊诧地抬起头,反问,“你认识他?”

“杂志社为了吸引更多的女性读者,有一期请他做封面人物。”曾紫乔点了一支烟。

袁润之说:“他是公司的一个客户,昨天送样砖时候认识的。”

“他是天宇集团纪董的孙子,换句话说就是天宇集团的接班人。现在坐在他身边的是他的未婚妻,叫谢什么的,我忘了。”

“未婚妻?”袁润之艰难地咽下了口中的食物,怎么突然觉得这五星级饭店的自助餐好难吃。

曾紫乔吸了一口烟,弹了弹指尖的烟灰,道:“嗯,听说不久要结婚了。”

“哦,两个挺般配的。”

“马马虎虎。”

一番对话之后,袁润之像拼了命似的扫**着面前的食物。

曾紫乔看见她那副恨不得把整个餐厅的食物全吞下肚的模样,无力地翻着白眼。

不知过了多久,袁润之喊吃饱了,两人才起身去收银台结账。袁润之再一次瞄向中央区,纪宇昂和他的未婚妻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她撇了瞥嘴角,走向收银台。

到了收银台,服务生却说:“这位小姐,不好意思,已经有位先生为您买过单了。”

袁润之难以置信:“怎么可能?你是不是看错了。”

服务生笑道:“你们两位是坐在临窗五号桌的吧。”

袁润之点了点头。

服务生肯定地说:“那就没错。”

“是不是坐在中央吸烟区那个位置子的先生为我们结的账?”曾紫乔指向中央区之前纪宇昂坐的位置。

“是的,就是之前坐在那里的一位先生。”

曾紫乔对服务生浅浅一笑:“谢谢你。”然后拉着呆如木鸡的袁润之出了餐厅门。

出了餐厅门,曾紫乔扫了一眼袁润之脸上那种茫然若失的神情,便道:“纪宇昂不是个好的交往对象,花边绯闻很多,你要是对他有什么幻想,趁早断了念头。”

“小乔,你在说什么呀?”袁润之回过神。

“你啊,只要有一点点心思就全部写在了脸上。”

“我跟他只见过一次面,而且他还是我的客户,怎么可能会对他有想法……”袁润之小声地反驳。

“不是最好。”

周日继续休息,太阳高照,袁润之一大早又被曾紫乔从被窝里挖起,继续逛街腐败。每当小乔拉着她烧钱的时候,袁润之就知道她又在为她那个“哥哥”老公伤神。

小乔是被曾家收养的,和曾梓敖师兄名义上是兄妹,从小就爱慕曾师兄,后来因为曾母之命结了婚,可是曾师兄却因为兄妹这层关系,仍将她当妹妹看待。

所以对小乔的婚姻,袁润之基本不会太提,以免小乔更加伤心。

小乔长得漂亮,身材好,不管穿什么衣服都漂亮,袁润之陪着她在市中心一路逛下来,看着她不停地试衣服摆Pose,不禁心也动了。可是,当看到那些标价签上的四位数或是五位数之后,她就抽搐了。

K他老母的,不就是几片布料拼起来的衣服吗?作什么要卖这么贵?上次在小乔的怂恿下,花了近一千块买了那件T恤,没穿几天就废了,相比较现在身上穿的几十块的T恤,就算是废了,她至少不会心疼好几晚睡不着。

曾紫乔淡瞄了她一眼,知道她贱格又开始发作,于是从衣架上挑了一条淡蓝色印花洋装,塞进她的手里,道:“我整天看你穿T恤、牛仔裤、帆布鞋,非常的倒胃口,你再这样下去,别说男人,就连刚才人家牵得那只在地上跑的雄性宠物猪都不会看你一眼。”

袁润之哀号:“要不要这么犀利啊?”总是让她一针就见血,不是指头上的血,是胃出血。

袁润之抖开这件洋装,觉得还真挺漂亮的,翻了一下标价签,她的脚立马一软:“靠!两千八!你有没有搞错?”

“两千八对你来讲算个屁,把你那些硬币数一数,买两件这衣服都足够了。快滚进去吧。”曾紫乔毫不留情地将她塞进试衣间。

隔着试衣间,袁润之一边换着洋装,一边对曾紫乔说:“别侮辱我的硬币,它们全是我的**!”

“命你个死人头!要不是你变态的尽存那些硬币,也不会搞成现在这副德性。男人的好坏是用硬币来衡量的吗?”

“……”袁润之嘟着嘴,不吭一声。

她有存硬币的习惯,因为阿姨曾经对她说过,如果一个男人能让她连续不断地存足一千个硬币,那么那个男人就可以嫁了。可是从大学时期开始就没有一个男人能让她存满一千个硬币,有那么两个曾经快要达到一千个,可是偏偏最后时期,又回归成零,因为全劈腿了……

她磨蹭了一会儿,走出试衣间。

曾紫乔直接就对她打了个响指:“买了。”

“……太贵了,我舍不得。”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我不狼,我要羊……”

“你闭嘴。银行卡拿来,我帮你去刷。”

“你要不要这样啊?当真不是你的卡。”

“废话,是我的卡,还用得着跟你这么叽歪。拿来。”曾紫乔懒得和她废话,直接抢过她的包,掏出钱包,翻了半天,只看到一张丑丑的借记卡。她忍不住鄙夷了袁润之一番,这么多年了,这抠门的个性真是一点都没变,连银行卡还是在学校时办的借记卡,“你真是造孽哦,信用卡办一张会死啊。”

“办信用卡干嘛?到时候花起钱来如流水,如果记不得还要扣罚息,罚息很贵的。”

“真是败给你了……”

最终在曾紫乔的强势炮轰下,袁润之含着血泪买下了那件两千八的洋装,用小乔的VIP卡打了九折之后,还有两千五百二十块,之后又被拉去败了一双金光闪闪细高跟的凉鞋,又是几百块飞了。

一想到银行卡内一下子少了三千多块,那锥心的滋味就好比是一刀一刀在剐她的肉。可是当她站在购物中心的电梯上,看到一些其貌不扬的女人穿得就跟花蝴蝶似的,但身边总是挽着一位看上去很成功的男士。

K他老母的!她长得又不是很歪瓜劣枣,为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她转过头对曾紫乔异常坚定地说:“小乔,你不是有很多不穿的高档货吗?全送我吧。除了胸部尺寸有点差别之外,其他地方我都OK啦。我不介意穿你穿过的衣服和鞋子哦,相反,我觉得穿你穿过的衣服会更上一个档次。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所以我决定好好包装自己!”

她弯起手臂,露出微薄的肱二头肌,比了一个兔斯基发奋的Pose。

若不是眼前这些花花蝴蝶,她还真想不通。

“……”曾紫乔刚好下电梯,即便是穿12cm高的细高跟她也不曾摔过跤,却因为袁润之“大彻大悟”的一番话,脚下几厘米高的高跟鞋不小心崴了下。

霓虹灯闪烁的夜幕,有种说不出的美。

在曾紫乔的提议下,两个人跑去附近一家游乐场,坐了一回旋转木马。韩剧中,旋转木马永远都是男女情感升华的**之地,可是现在只有两个傻兮兮的疯女人一同借酒消愁。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袁润之有说不出的郁闷,都二十五六岁的人了,交了几个男朋友了,结果全劈腿了,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真够悲摧的。

她灌了一口啤酒,侧过头问曾紫乔:“哎,小乔,你说我要不要去婚姻介绍所找个老公好了?反正不管找什么样的男人,都会劈腿,不如随便找一个,然后闪婚,再不要想什么情啊爱的,能够给我我要的物质生活,满足我的精神需要就够了。”

可能是因为酒精的侵蚀,曾紫乔的脸异常红润,趴在木马头上,笑着说:“唉,我自己的事情也乱七八糟,给不了你建议,如果你想去试试,又何妨?”

曾紫乔的激励,让袁润之燃起了熊熊希望之火。

两个人不停地坐着旋转木马,直到游乐场打烊清场,才离开。

回到自己的小窝,袁润之倒床就睡。

第二天早晨,手机闹铃响了很久,她将头埋进被子里,在**又赖了一会。

当手机闹铃第N次响起,她猛然掀开被子从**跳起,一看手机时间,已经是八点半了,狠狠地自抽一下。

她竟然睡得跟一头猪一样,手机的闹钟功能都没能叫醒她。她匆忙跳下床,冲向浴室,决定在几分钟内冲一把澡,搞定脸面。如果迟到,这个月的全勤奖就要飞了,像她这样为了拿全勤奖绝不迟到早退的好员工,怎么可以留下污点。

冲完澡,她看到床边丢弃的两个纸袋,深吸了一口气,为了男人,她决定拼了。

从纸袋里拿出那件两千八的洋装和那双金闪闪的细高跟鞋,全部穿上,然后抓起背包,匆匆出门。

可惜天不遂人愿,袁润之打车赶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是九点零五分,创下了她进入桑氏两年多来第一次迟到的记录。

真是造孽,长这么大,她就穿过两次高跟鞋,如果不是今天穿了这双金光闪闪的高跟鞋,她也不会迟到。

算了,为了女人味,为了金龟婿,一个月的全勤奖算什么?!

她踩着脚下的高跷,艰难地走出了电梯,前台的两位接台见了她双双瞪大了眼,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她走进市场部,便迎来了众人的唏嘘声。

刘进前说:“哟,我们公司全勤小霸王今天居然迟到了,这天要下红雨了。天啊,看这是谁啊?是我们的之之小姐吗?”

其他人都跟着七嘴八舌:“是袁润之,居然穿了裙子和高跟鞋,噗,太阳要打西边出来。”

“还蛮有女人味的。”

“哎,之之啊,你穿成这样怎么跑工地啊?纪总要你搬蹲坑怎么办啊?”

袁润之羞红着双颊,结巴着说:“谁说我……我要搬蹲坑,少在那咒我。我穿成这样怎么了?我的身份是市场助理,又不是搬运工。切!”

市场的男人,真是俗毙了!一点欣赏水准都没有!

“你们几个大老粗懂什么?我们市场部难得出一个美女,难道非要被别的部门比下去不成?”夏姐走到袁润之的身边,替替抚顺了有些乱的长卷发,笑着说,“别听他们几个屁话,你这样穿挺好看的。”突然,她盯着袁润之破掉的嘴唇看,惊道,“咦?之之啊,你这嘴怎么了?害火气吗?还蛮厉害的,多喝点**茶或者金银花茶吧。”

袁润之无言地抽搐着嘴角,心中哀号:夏姐啊夏姐,别人都没注意到,你的眼睛做什么这么尖锐啊。

不知谁突然跳出来,大叫一声,然后又压低了声音说:“你们注意到没?咱们纪总的嘴巴也害‘火气’了哦——”最后那个“哦”字尾音拖得老长,韵味无穷。

这下子,市场部整个炸开了锅:“有奸情啊!”

袁润之憋红了脸,卸下背包,冲着那个多嘴的家伙就打过去,谁知人家一让,那一包正好砸在了刚进门的纪言则身上。

刹那间,全市场部的人都噤了声,一个个低着头回自己的座位,忙着自己的事。

袁润之僵立着站在办公室的正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看着纪言则的脸色越发得黑青,她咬着嘴唇,苦着脸,迈着碎花小步,走到他的跟前,蹲下身,捡起她的小背包。

纪言则轻咳了一声,绕过袁润之的身体,径直像里间办公室走去。

纪言则不冷不淡的神情,让袁润之不禁在心中祈祷:今天千万别让她搬东西,不然她一定会死给他看的。

她回头恶瞪了几个罪魁祸首,然后抱着小背包,碎步走进里间办公室。

“对不起,纪总,我不是有意砸到你的。”袁润之一进门,就呵呵干笑两声。

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她不但笑了,而且知错便改。

纪言则抬眸淡瞄了她一眼,一头长长的卷发垂了下来,不似平时一样盘在头顶上像个叉烧包,她的身材很好,纤瘦而修长,淡蓝色印花的洋装,穿在她的身上说不出的体贴合适,少了以前不男不女性别不明的感觉,多了一些成熟女人的味道,尤其是她撩头发的小动作,很妩媚。

她总算是脑子开窍了,知道要穿些像样的衣服。

“没什么。”收回目光,他继续翻看手中的文件。

面对纪言则不冷不淡的态度,袁润之庆幸地吐了吐舌头,还好,没有训她。

她转身,正要迈着细高跟,轻轻走回自己的电脑桌前,谁知身后响起他清冽的声音:“穿高跟鞋的时候,注意保持身体平衡,你这样猫着腰走路很容易崴到脚。”

她心一惊,回头,看到纪言则依然还是保持着之前那副埋头看文件的资势。

他是二郎神吗?头脑顶上长眼睛?能看见她怎么走路?

不过她很感激他的提醒,于站直了身体,轻道了一声:“谢谢。”

纪言则抬起头,削薄而好看的唇微微轻扬,道:“你不用谢我,昨天下班的时候,桑总刚将有关集训的计划书批复给我,此次集训的成绩算平时业绩考核评分,要是你不小心崴着脚了,周五集训的时候,过不了关,会有相应的惩罚。你应该很清楚,所谓‘相应的惩罚’的含义。”

所谓‘相应的惩罚’就是指奖金惩罚。

似乎现在是个人都知道她的要害。

袁润之看着纪言则,微微眯起眼睛,然后又挑了挑眉,这家伙居然拿奖金来恫吓她?!嘴巴都破了,还死不悔改,说话这么刻薄恶劣。

她双手抱着手臂,尖细的下颌抬得老高:“哎,我就知道到时候肯定有人想看我出丑,可惜呢,那个人的如意算盘要打错了,因为我的外号叫做拼命三娘!所以,那个狗屁‘相应的惩罚’根本不可降临到我头上。”

“好,我代表桑总共同期待你届时的表现。”唇角难以抑制的上扬,纪言则轻轻点了一下掌下的鼠标键,随即起身走到了袁润之的身前,右手轻轻抬起,向她纤细的腰身探去。

“你想干什么?!”袁润之瞪大了双眸,吓得双臂迅速放下,并向后退了一步,却刚好抵上了后面的一台办公桌。

“‘干’师妹,我要拿打印的文件,你挡住打印机了。”纪言则刻意加重“干”字的音。

话音刚落,打印机便发出工作时的机器音。

纪言则轻勾着薄唇,向前走了一步,伸手从她身后的打印机上拿出自己打印的文件。

干师妹……

听到这久违的三个字,袁润之的身体不由得颤了两下,想起当初自己不动大脑对他吼得三个字,这才意识到,事隔多年,自己竟然对着他问了同样的问话。显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到当年的事,如果他要这么回自己,她真的好想去死。这辈子她做过的最丢人的事也就是赢来了“干师妹”这个称号了……

她拉了拉身上的洋装,挺直了身体,故作镇定地轻咳了几声。

“集训日程安排,自己留一份,其余的全发下去。”纪言则星眸闪烁,揶揄的意味更浓,“走路悠着点。”

袁润之咬着唇,翻了个白眼接过文件,抬脚就往门外走去,可是她压根忘记自己脚下踩着一对“高跷”,刚迈了一步,脚下一崴,身体失去重心,整个人像一侧跌去。

直觉反应,纪言则伸出手稳稳地托住她,不致于让她摔倒在地。

下一秒,他微含怒意的声音迸出:“不能穿高跟鞋就不要穿!东施效颦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资质!有一个猪头一样的脑袋真是没的救了。”

明明是浓浓的关心与担忧,但是话一出口,总是变了味。

纪言则的话,深深地刺痛了袁润之的心。

袁润之一站稳身体,便大力地甩开他的双手,冲着他低吼:“喂!你仗着你总管大太监的职位打压我没关系,但请你不要对我的人格进行侮辱,我穿什么鞋子关你屁事!你才是猪脑!”

她死瞪了他一眼,将那叠日程表放在一旁的桌上,然后脱下脚下的高跟鞋拎着,赤着双脚踏在地板上,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前,打开其中一柜子,从里面翻出一双冬天穿的保暖拖鞋套在脚上。

拍了拍手,她双脚踏地站稳了,将那双金光闪闪的细高跟凉鞋放好,再走回之前打印机旁的桌子,拿起日程表,冲着面色阴沉的纪言则扬起纤细的下巴,趾高气扬地离开了办公室。

纪言则望着袁润之,直到她那抹纤瘦的身影消失在玻璃门外,才收回暗沉的目光,静静地走回办公桌前,对着电脑屏幕发起呆来。

他现在越来越弄不懂自己,究竟想干什么?每次只要一看到她蠢蠢的样子,他就抑制不住的想训斥她,为什么天下间会有她这样的生物存在?长相差强人意,身材前不突后不翘,像个搓衣板,总是自以为是的耍小聪明,行为大多数的时候像个白痴,狗腿又视财如命,见着长得帅的男人又会像个花痴一样乱喷口水,谁来告诉他,上帝怎么会允许这样的女人存在?

在他狠狠唾弃她的同时,心中却有另一个声音不冷不淡地嘲讽他。

——哎?都被你说成这样了,可你还不是喜欢她?这只能说明你的眼光有问题,欣赏无能,人更贱。

——谁说我喜欢她?!你才贱!

——我不就是你,我贱还不就是你贱?唉,明明喜欢却不承认,不知道在那里傲娇个什么劲。不知道是谁对老妈说她是女友的?是谁又对老妈说,下个月十五我带她回家?是谁刚才看到她身穿洋装,一双贼眼就像抹了胶水,胸腔之内那个不安分的心在那里乱蹦乱跳?要不是我顶得住,你还不休克?好吧,这些通通都不是你。那个白痴女人会像我一样懂你,除非世界末日。你就慢慢傲娇吧,傲娇到你的那位权威不容抗拒的父王阁下,将你绑回去塞上一堆波霸女人给你,你就满足了。

——你可以闭嘴了!

纪言则忍不住对着自己心里那个犀利的声音低吼。

他喜欢这个蠢钝如猪一样的女人……

深深地闭起了眼,他伸手按了按有些抽痛的太阳穴,不愿相信这个可怕的事实。太可怕了,他的品味与格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下了……

他颤抖了下手,端起面前的水杯,猛灌了一杯水。

盛夏时节,两千八的洋装加地摊货的保暖拖鞋,这身怪异的搭配,让全公司的人都明了袁润之不知道受了谁的刺激又开始犯抽了。

中午就餐的时候,原来总经办的三位小美女和其他几个部门的花花美女团团围住她。

王媛媛说:“哎,袁姐,听说你们市场部这周五去将军山集训?”

“……嗯。”袁润之没好气的回道。

朱小娴说:“好羡慕你哦,不用上班,还可以和帅哥共赴山林,游山玩水,培养奸情……啊,不,是培养感情!”

马红艳做了个西施捧心:“唉,一想到袁姐不用上班去将军山集训,我的心都醉了。为什么上天赋予我美貎与智慧,却让姓马,名红艳,而非袁润之。”

袁润之抬眸瞪眼:“喂,你们脑子犯抽了吧?这次我是去集训,算考核的,如果成绩不理想,奖金就没了。你以为桑总会这么大方的送我们去游山玩水?!就你们觉得他长得帅,TNND,我怎么看他都是牛头马面罗刹鬼!”

坐在袁润之身旁,有着“梨花二扣”美称的孟梨花小姐搂住袁润之,挺了挺高耸的胸脯,一双红唇轻启:“我赞成之之的说法,凡是不正眼看我孟梨花的,肯定不是男人。”

众女听闻,一个个忍住想喷饭的冲动。

袁润之虽然也很想喷饭,但依旧感动地与孟梨花拥抱了一下:“我的苦只有你明白。”

两人恶心的冲动遭众人鄙视。

朱小娴又将脑袋凑了过来,说:“哎,袁姐,能不能告诉我们,你们集训日程怎么安排的?周六我们几个去给你加油好不好?有了我们的打气,你一定能拿全能奖金。”

袁润之的嘴角隐隐**,夹着筷子很无力地看着对面几位美女:“去帮我打气?你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几个人面面相觑,然后傻呵呵地对笑,意思就是,大家都了了。

“就你们几个那点花花肠子还想瞒得过我?!”袁润之啃着手中的鸡腿,鄙夷了她们一眼,突然弯下身,从自己的保暖棉鞋里抽出一张叠得厚厚的纸,抖开,递给她们,“喏,你们要的集训日程。”

众女不约而同地掩鼻,身体向后靠去,对于袁润之这种将集训日程表踩在脚下的行径彻底无言了。要不要在吃饭的时候从棉鞋里抽出来?

袁润之见她们略带嫌弃的目光,轻扬了下颌:“不要就算了,待会回办公室,我就用碎纸机碎了它。”

将它踩在脚下,就知道她有多恨这个集训,没用它当厕纸,她已很仁慈了。想着,她就手掌一收,要将那张纸揉捏成一团。

“谁说不要的。”王媛媛伸手拽住了纸页的一角。

“早说咩,一个个作死的矫情。”袁润之弯了弯月牙儿般的眼睛,松开了手,然后端起面前被扫**一空的餐盘,学着身旁的孟梨花,卓越风姿地缓缓站起身,声音清新温柔,“你们先吃吧,我先回办公室了。”

在座的几位美女见了袁润之的扭捏着身体离开了餐厅,差点将刚吃下去的饭菜连本带利还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