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照片不是彩色的，兴许宁宛还认不出来。
但上了颜色，那衣服跟扣子就跟实物一模一样了。
裙子整体是白色，领子袖口还有腰带是红白小方格的布料拼接，上身还有一竖排扣子点缀。
扣子中间是浅黄色的，外缘有银色包边。
因为扣子的特别，裙子的样式也不算常见，所以宁宛一下就认出了。
这裙子正是牛金芳之前买回去穿的旧衣裳。
想到一种可能，宁宛忽然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张喜凤的话也瞬间在宁宛的脑海里响起：发卡再是死人戴过的，你戴了也不嫌晦气。
原本以为婆婆就是随便说说，现在看来，兴许是真的。
发卡是不是她不清楚，这裙子貌似八九不离十。
越想，宁宛越是觉得心惊，她的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叶超察觉到宁宛的异常，赶紧上前扶住宁宛的胳膊。
“媳妇，这边晒着，我们去那边坐会儿吧，别累着了。”
叶超关切地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大槐树。
那边有阴凉，而且树底下还有几块石头。
宁宛稍稍回神，她心里纠结着要不要讲出来。
但又怕弄错了，把事情复杂化。
“娟儿，我的小娟儿啊，我闺女。”
“我娟儿哪儿去了？我是妈妈，我是娟儿妈妈。”
中年女人不断地呢喃着，眼神呆滞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心疼。
宁宛的视线转移到她身上，于心不忍，真的做不到袖手旁观。
上辈子刷视频的时候看过不少丢失孩子的新闻，宁宛也常常为那些父母揪心难过。
当初就在想，如果自己手中有那些失踪孩子的线索，就算担着风险也不会畏惧地将线索提供给孩子的父母或者警方。
只是当初她未能尽上一点儿微薄之力。而今，手里真的有线索了，就应该做点儿什么。
宁宛心一横，最终决定讲出来。
她了解自己，现在不说，等回去之后指定会心生愧疚，会良心不安。
现在说了，即便是一场乌龙，至少问心无愧。
“我们去那边，我有话跟你说。”宁宛认真地看着那青年，然后随着叶超往大槐树那边走。
少年诧异，但潜意识里却选择相信宁宛要说的话对他来说很重要。
于是他赶紧将照片收好，领着母亲一起走了过去。
叶超不清楚宁宛是怎么了，他默默地从背包里掏出来一块干净的棉布铺在了石头上。
“媳妇，你坐下说，歇一歇。”叶超搀扶着宁宛坐下，又从背包里掏出来水壶，拧开了瓶盖递给宁宛。
“媳妇，喝点儿水。”
宁宛应声，“阿超辛苦，你先喝。”
她拿着水壶推给叶超，“你的嘴角都起皮了。”
那少年带着母亲走过来，叶超害羞，赶忙象征性地喝了口水，又让给了宁宛。
宁宛也喝了水，随即看向一脸诧异的少年。
“我想问一下，你姐姐走失了那么久，你们报警了没？”
听见跟姐姐有关的消息，少年立即回应，“报警了，我们家那边，就是江城临西县，在那边报了警，在江城也报了。不过一直没消息，过去问就说让等着。”
少年这会儿也猜想到宁宛或许知道什么，他扑腾一下跪地上，“好心的姐姐哥哥，求你们把知道的告诉我行不？我保证……”
“哎哎哎，你别这样，先起来，快起来。”
宁宛吓了一跳，这孩子看上去少说也有十四岁了，怎么做事这么冲动。
叶超也没想到这陌生人会突然下跪，他帮忙去搀扶起来，“什么话慢慢说，大街上不好看。”
少年也意识到自己唐突，站起来之后稍稍平复了心情，做了自我介绍。
他叫靳明城，家是江城临西县的。
虽说临西跟临东就差了一个字，但是中间被江城隔开，距离挺远。
家里除了他之外，就只有母亲跟姐姐靳小娟。
靳小娟在两个月前来汉城的供销社卖农产品，因为这边价格高点儿，所以远一些也愿意来。
结果从那次起，靳小娟就再也没回去。
了解了对方的家庭情况，宁宛也说了自己知晓的事儿。
“我只是看见过衣服，是不是你姐姐穿着的我不清楚，得等你们看见了再判断。”
“我嫂子是在一个月前买到的衣裳，在事情没调查清楚之前，希望你们不要对我嫂子的人品质疑，我相信她不会也不敢做伤天害理的事。”
宁宛严肃地讲完话，靳明城连连点头表示明白，他现在迫不及待想去辨认衣服，至于其他的，会交给警方。
叶超这会儿也明白了宁宛为何会变脸色的事儿了。
不过那天牛金芳穿的裙子是什么样儿，他还真没注意。
“我们现在就坐车去临东县，我出车票，行吗？”靳明城乞求地问。
面对他急切的表情以及靳母的痴傻，宁宛点头应下。
说起来，她还没坐过这个时代的汽车跟火车呢。
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的。
（宁辉：跑快了，屁股能裂八瓣儿的感觉！）
叶超担忧地看了看宁宛，煞有其事地说：“媳妇，不然他们先走，我们跟大哥他们一起，然后在临东县汽车站汇合。”
宁宛一愣，啥大哥？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叶超的意思。
啧啧，帅老公也开始磨练演技了。
叶超：因为疼媳妇而撒个小谎，不过分吧？
他继续认真解释：“城乡车走走停停的，人多，也闷。你怀着孕坐不合适，颠颠簸簸的难受。大哥的车不是还有两个座儿吗？这样还能省下两张车票钱。”
说完这通话，叶超的脸有些心虚的红。但是吧，他感觉说的话自己都相信了。
听见宁宛怀着孕，靳明城也赶忙说有自己的车能坐更方便，他们只要约定个地儿见面就成。
双方都没意见，宁宛自然不会非得去坐城乡车。
大约三个小时之后，宁宛带叶超瞬移到临东县，在临东县的汽车站门口等到了那对母子。
在等人的过程之中，宁宛跟叶超也商量过了，他们提前回来，就说是宁辉路过永安市要到江城，顺便把他俩捎带上了。
汽车比火车快，提前个一两天不会有谁多嘴问。
至于去找大嫂询问衣服的事儿，为了安全起见，宁宛跟叶超都觉得有必要先去村民兵驻地那边找赵营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