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给老娘滚出去!”

暴怒的声音打被子下传出,匆匆拉了被子,盖住脑袋的萱大女皇,正在被子下暗自懊恼的抚摸着自己的嘴唇。

她的初吻啊!守了二十多年的初吻,前后加起来两辈子的初吻,就这么没了,没了!

关键是她还什么都没感受到呀!

遥想罪魁祸首还一脸委屈,他委屈个头啊!

居然敢趁她睡梦里非礼她,如果她不是及时醒来,陆翔风还准备做什么?

越想越气愤,她一把拉开被子,霍地坐起。

甜甜的?哼,简直无耻至极。

“华华!”幽暗的灯光下,陆翔风一只手捂着脸,可怜巴巴的望着司马萱华,有几丝求饶的意思。

殊不知他这副样子,让司马萱华看得更加生气。

瞧瞧,他还委屈上了,被非礼的人是她,吃亏的也是她,不过就是给了他一巴掌,一脚,就这样了!

有那么疼?哼,信他才怪?

当初往她剑上撞得的时候,他可是丝毫没顾及疼不疼这个问题。

“华华!”眨巴了两下眼睛,陆翔风再度委屈的开口,挪开手,指指自己的脸,“是不是都肿了?”

“肿你妹啊!”一把抓起枕头朝陆翔风头上砸去,司马萱华气势汹汹的开口。

只是心底却有那么点柔软,出手的力道像是过家家似的!

妹的,装什么可怜,拌什么委屈,他不知道自己那张脸魅惑人心嘛?

不躲不闪,任那枕头落到头上,陆翔风低着头,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华华就那么讨厌我?”

“挺有自知之明啊!”强迫自己硬着嘴说道。司马萱华瞧着陆翔风那衰样,明明知道有八成是装的,可心头就是不那么舒服!

“我知道了!”

站起身,陆翔风的声音低沉到了极点,他缓缓抬眼,用一种不舍的眼神仔仔细细的看了司马萱华片刻,然后他咬了咬唇,一脸强逼自己的模样:“我知道了,华华,你以后多多保重,照顾好自己,我……”

瞧着他这副样子,听着他这样的话语,司马萱华不受控制的问道:“陆翔风,你什么意思?”

极不舍的又看了司马萱华一眼,陆翔风僵硬的转身,背影说不出凄凉,发出的声音低沉压抑:“本公子会自行离开,以后都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你放心好了,本公子说到做到,绝不会再出现,惹你讨厌了。”

说完这一番话,他挺着了身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潇洒,缓缓回身,露出一个强撑起来的绚烂的笑:“华华,后会无期!”

利落的转身,大步向前走。

**的司马萱华一脸错愕,显然没意料到,目光直直的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等到他一只脚踏出门槛,她才反应过来,慌张的往前一扑,急声唤道:“陆翔风,你站住!”

一只脚已踏出门的陆大公子,脸上飞快闪过一抹得意的笑,他惊喜的回头,满眼期盼:“华华,你是还有事吗?”

“那个,那个,那个……”死死的攥着被子,司马萱华别扭的很。

“没事的话,本公子就走了,陛下但管放心,本公子说到做到,明日就会起身离开南齐,再不出现在陛下眼前!”眼底的惊喜层层瓦解,四散而去,他板起脸,故作坚毅。

“不要!”阻拦的话脱口而出,一咬牙,司马萱华低垂着头,“谁说我讨厌你了?”

眼中沧海月明,但陆大公子还是一副低落的样子,声音都很是无力:“华华不用明说,本公子都知道的,华华讨厌本公子,不,是非常厌恶本公子!”

“你……”

“华华,不要再说了,本公子有自知之明。”一转身,另外一只脚也踏过门槛。

被子一掀,司马萱华腾地蹿到了地上,满脸急色:“没有,陆翔风我没有讨厌你!”

门口的陆翔风停住了向前的脚步,一动不动的立着。

司马萱华用力握住身上的里衣,用力再用力:“陆翔风,你,你不用走的,皇宫你想住多久,就可以住多久!”

“陛下是在可怜我吗?”

并不回头,他低低的声音淡淡飘进她耳中。

心底蓦地一疼,司马萱华颤了颤声,良久,她道:“陆翔风,我从不会可怜谁,我说的都是真的。虽然你有时候挺惹人讨厌的,但,我真的没有讨厌你,也是真心希望你能住在宫里!”

面部不受控制的咧开笑颜,陆翔风用了很大的力,才将它压下去,沉着一张脸,慢慢,慢慢的转头,似是不愿直面她,他低着脑袋:“华华,便是你不讨厌我,可我又有什么名义长久待在南齐,赖在宫中呢?”

适可而止,不要得寸进尺啊!这宫里你赖了多久了,也没见你不好意思!

心里这般咆哮,可司马萱华却不忍说出来,她咬咬牙,放柔了声音:“你是我的朋友,留在这里陪,陪朋友,这个理由可以吗?”

“原来只是朋友啊?”长长的叹息一声,陆翔风忽地抬头,一脸自嘲。

张了张嘴,到喉的话却说不出口,然而,陆翔风已再度张口。

她听得他冷淡,疏离,甚至不惜自贬:“是我贪心了,陛下,恕草民告辞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说!”瞧着他又留给她的背影,司马萱华终于吼道。

眼底满是得意,陆翔风低沉的道:“陛下,草民什么都不想,草民只是该离开南齐了!”

死死的咬着嘴唇,咬到有血渗出腥味弥漫在嘴中,司马萱华才终于松开,艰难的张口:“陆翔风,我只能和你做朋友,只是朋友,你,你既然执意要离开,那么……”

停顿了一下,她一字一顿:“再见了!陆翔风,你,你自己多加保重!”

说完这话,司马萱华呐呐的转身,重新爬回**,僵硬的躺下,机械的拉了被子盖上,面向床里,不再去理会身后。

司马景湛说要遵从内心,做自己所想所愿之事。

可是多情自古伤离别,既然终须一别,不沾染,不触碰,不才是对他,对自己最好的?

陆翔风眼底的得意,笑意尽皆消失,他闹了这一场,演了这半天,等了又等,等得可不是这句话。

明明,明明就可以感受到她的心软,感受到她对他……

可是,她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又或者,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攥紧了拳头,用尽了力气,才能压制住自己回头冲上去一问究竟的心,冷了脸,大步流星朝外走。

哼!他堂堂陆大公子,岂能为一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腰?

走就走,明天他就走!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要赖在这根臭狗尾巴草上!他真是眼瞎了,居然会看上她!

脚步声越来越远,三月的天,仍盖着厚厚的被子,司马萱华却觉得冷的透心。

可终究她只是闭上了眼睛,脑中一幕一幕,全是和陆翔风的过往,她死死咬住已经渗血的嘴唇,强迫自己去数数,想要驱散脑中的不由自主,不受控制。

人世间有百媚千红,可一株乱心,根茎入骨,想要拔之,犹如剔骨剜心!

……

陆翔风当夜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皇宫。

鉴于他如此惯了,倒也无人问及。

亲近的人都在欢天喜地的准备巡游之事,唯司马萱神情恹恹,偏还要尽量装作无事。

只有夜深人静,月明如水,星子高悬,脑中一次又一次浮现那近在头顶的烟花,那满河的莲花灯时,她才敢抱着自己的膝盖,允许自己想起“我心悦你”.

无人会再于深夜闯进来,可她却总是会莫名其妙把窗户留上一条缝。

我心悦你!被撩拨过的心要怎样才能归于寂静。

见过了良辰美景,从此无心爱凉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四月初三,暖风和煦,骄阳高照。

司马萱华终于带着大队的人马出京。

司马景湛站在城楼上,目送她远去。

长长的队伍,扬起漫天灰尘,他略咳了咳,身后韩雪不知何时上来,手上拿着一个薄披风,默默的走到他身后,帮他披上。

“殿下,虽然已是春日,但您还是要注意保暖!”顺着司马景湛的视线,看那翻飞的尘土,韩雪温柔的提醒道。

“韩大夫,你游历过江湖吗?”点点头,司马景湛淡漠的问道。

“曾随师父走过许多地方。”

“本王身体已无碍,韩大夫随时可以离开!萱儿那里本王会同她说。”突兀的,司马景湛道。

四方的宫墙困了太多人,不属于那里的人,就不要连累了!

韩雪焦急的侧首,瞧见他平淡的表情,她又恢复一惯的冷静,淡淡开玩笑道:“王爷这是要赶韩雪了?”

“韩大夫说笑了!本王只是不想让韩大夫陪着本王困在这城里罢了!”浅浅一笑,司马景湛道。

“困?”似明白了他的意思,韩雪朝着那已望不见队伍踪迹的道上看去,“王爷为何不和陛下一起出去?”

“京城总需要人不是?”转了身,司马景湛朝城楼下走。

韩雪了然,微有些心疼,她跟上:“师父不知道去了何处,韩雪独身一人,无处可去,不知道继续在宫中叨扰,王爷会不会嫌烦?”

“不要总给本王喝那些苦药,就不会。”司马景湛邪笑。

韩雪聪慧温柔,是不错的良友。

……

天子巡视,当朝大将军亲自护卫。

苏崇光和叶映各骑一马,一左一右护卫在硕大华贵的马车边上。司马萱华和林慕寒坐在车内。

马车里的地方极大,几乎已是一间小寝室、

司马萱华懒洋洋的躺着,显得有些失落。

林慕寒抱了一本书,眼神却不时瞥到司马萱华身上。

往她边上挪一点,在挪一点,他小心翼翼的问道:“姐,陆公子这些日子到底去哪了?你就这样走了,真不用告诉他一声?”

司马萱华这些日子最不愿别人提起陆翔风,林慕寒却偏偏像是很喜欢他,欲言又止了好多次,眼下终于肆无忌惮的问出来了。

“不知道。”闷闷的哼道,司马萱华不想和林慕寒发脾气,只得忍耐着。

但还是不悦的交代了句:“我不想听到他的名字,别再提他了。”

林慕寒错愕了一下,纠结了老半天,还是再度张了口:“姐,你是不是和陆公子吵架了?”

“没有。”下意识的吐出这两个字,司马萱华压低了声音,“慕寒,不提他好不?姐求你了。”

“姐,我……”

求之一字,将林慕寒所有的疑问都压了下去,他闭上了嘴,却忍不住微微叹气。

姐,你大概不知道吧!你就差脸上写着陆翔风三个字了,既然念着,又为何……

“华华,你真狠心!”

恍惚中似有埋怨的声音在马车顶响起。

司马萱华身子一僵,林慕寒不敢置信的揉了揉耳朵,下意识的朝车帘移去,想要一探究竟。

“刺客,保护陛下!”

“没事,退下!”

马车外乱哄哄一片,马车内空气停滞,司马萱华瞪圆了眼,惊喜,错愕,不敢置信,诸多神情,一一闪过。

是他吗?他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