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你说若是明知无果,是不是一开始就不该招惹?”

御花园内,司马萱华叹息的声音淡淡响起。

柳絮翩飞,她周身皆萦绕着一种叫做伤感的情绪,迎风而立,一双眼深沉无波,微望着悠远的天空。

司马景湛眼底浮现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素,恍惚中他竟觉得眼前的少女不甚真实,随时都要乘风而去。

素手微伸,最终他却也没有拽住她,只是脑中流光溢彩一闪而过。末了,他只是平淡的,冷静的冲着她道:“这世间没有什么如果,只有想与不想,萱儿,凡是你所想所愿,就尽管去做,莫留遗憾,四哥永远会护着你。”

眼角酸涩莫名,司马萱华略有哽咽,不敢回首直面司马景湛,她用力点头,道:“四哥,有你真好。”

这世间有人,不问开始,不问结果,不去思量过程会多艰辛,他只愿你了无遗憾,真好,真好!

三生有幸,得遇于他。

身后,司马景湛静静而坐,唇角扬起的笑意直达眼底。

终他一生,护她称心如意,便余愿足矣!

……

春风得意马蹄急,一朝看尽长安花。

这是南齐学子的的人生得意时,轰动了整个京城。

金世遗以一篇策论扬眉吐气,成功晋级南齐第一位状元,右相之孙魏泽勋位列榜眼,而林暮寒只跻身探花!

为此,他还很是郁闷了一番。他总记着会试放榜那日,司马萱华说等着他状元及第,但状元居然被金世遗所夺!

为着巡视一事,司马萱华忧心忡忡,那个她避过没答的话,避得过司马景湛的询问,却没能避过自己的扪心叩问。好在,她素来开朗,想不通的事,就顺其自然。

所以及到殿试成绩公布那日,瞧着垂头丧气的林慕寒,她还能笑着安慰。

“所谓探花,向来便是取前三名中最英俊的人来做,你既是探花,自是说明你是他们里面最俊的,对,还是最小的。”拍了拍林慕寒塌着的肩膀,司马萱华如是的道。

林慕寒似乎并没有得到多大安慰,他苦着一张脸:“姐,这是在安慰人吗?”

“怎的不是?”萱大女皇自信满满,义正言辞,“你尽管去看,游街的时候,一定看你的人最多。”

“额”苦哈哈的直着头,接着林慕寒就听到他家姐姐很是豪气的道,“要是有看上的尽管告诉姐,姐去替你提亲!”

“姐。”拉长了声音,林慕寒斜看着司马萱华,有种自己认错了姐的感觉。

“哈哈,小慕寒害羞了!”磨掌霍霍,司马萱华一把捏起他的脸,笑得很是邪恶,“乖了,乖了,人之常情,没啥好羞的!”

边上伺候的人,齐齐低头,尽管已经很习惯自家女皇的没正形,不过新上任的探花郎似是有点可怜啊!

……

高头大马,新科三甲在众人簇拥下绕皇城,义气方遒。

其实金世遗亦生得不错,二十五六岁,恰是意气风发,从前困于门第,才华无处施展,而今,科举得意,整个人都朝气蓬勃。

魏泽勋虽出生世家,可祖父年事已高,父亲平庸,家族的希望都担在他肩上,如今凭自己才华出人头地,更是让他生出了自豪感,骑在马上,风度翩翩。

至于被司马萱华说成最俊朗的探花郎林慕寒,倒是没什么表情的拉着马缰,瞧见城楼上那些看热闹的大家小姐,只觉头皮发麻,生怕司马萱华一个兴起,真给他提个亲事了。

而萱大女皇,自是不愿错过这样的热闹。早早命人在最热闹的客栈定了包间,而今,倚窗而观,一脸得意,恨不得冲出去宣扬几声:“看见没,这都是本女皇的功劳!”

叶映不能理解女皇陛下的兴奋点,只是尽忠职守的守着。耳尖眼利的瞧见了对面厢房中满脸阴郁的陆翔风。

陆大公子少年聪慧,后来做生意更是得上苍眷顾,不过两三年,就将生意做到了四国皆有,而后更是成了天下首富。不管走到哪里,他都是被人敬着,捧着。

可只有司马萱华,她是他床头的明月光,心上的朱砂痣,望得到,却似乎总是握不住。

戏词念白里,总有人唱: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他不曾生生死死,可却偏被它折磨的潇洒不得!

在司马萱华那里碰了一次又一次的壁,可却学不会回头,也不愿回头。至于心狠!或许他曾是别人眼中的九幽阎罗,可遇了她,他就再做不得那面冷心冷之人。

大胆的百姓,将香囊鲜花往那新科三甲身上砸去。

他抬头,果不其然,对面的司马萱华正看得津津有味。

“啪”一袭掌风,他气呼呼的将窗户拍上,不知道自己犯得什么贱,明明就还在和她冷战,偏偏却忍不住跑来瞧她。

似有所感,司马萱华专注的眼神忽地上扬,飘到对面,却只瞧得紧闭的窗。

微有些不适应,抓耳挠腮,左顾右盼,她总觉得像是缺了什么!

等到灵神深处飘出陆翔风的声音,她不由的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真是受虐成瘾了,好不容易耳根清净了几日,竟然还不习惯!

夜里,琼林宴,尽邀上榜的学子。宴上诸人对月赋诗,好不热闹!

这琼林宴虽是第一次办,可众学子早便听闻,有“探花献花”一说。

等宴过大半,一众人便起哄要林慕寒献花。

因着宴席摆在御花园,三月盛开的花不少,林慕寒硬着头皮起身,采了朵白玉兰,他左右环视一周,还是走到了司马萱华面前,郑重的撩袍,下跪,他淡笑:“愿献花于吾皇。”

眉眼弯弯,司马萱华亲自接过那朵白玉兰:“那朕就收下探花郎的心意。”

“慕寒替天下学子,叩谢陛下圣明!”

“叩谢陛下圣明!”

这一批饱学之士,未来的国家栋梁,皆怀恩而跪。

司马景湛淡淡品酒,脸上满是自豪。

宴席中的勋贵,神色一变。司马景瑢闷闷的饮了数杯酒。

一场科举,天下学子归心,司马萱华地位已定,若要撼动,难之又难!

……

新选出的学子,都一一安排了空缺,多数都从基层做起。

这是司马萱华和司马景湛共同商议的结果,这些学子虽有才,可却苦于没有经验,只有从基层做起,打好了基础,才可步步高升,渐渐取缔那些世袭的老臣。

司马萱华信守承诺,直接给金世遗连升数阶,调入兵部,为兵部左侍郎。

念及右相的支持,她特意卖了右相一面子,给他孙子魏泽勋封了个户部侍郎。

左相之子黄夏杰虽未挤入三甲,但也考了个一甲第八,司马萱华干脆好人做到底,让他进了刑部,任刑部侍郎。

至于最亲近的林慕寒,司马萱华因有意带他同去巡游,于是只在翰林院,给他安排了个六品编修的闲职。

这日早朝,瞧着底下一众年轻朝气的面孔,司马萱华终于大手一挥,宣布了自己即将巡视国土,交摄政王监国的圣喻。

皇帝巡游,有例可寻,加之朝中的大换血,一时全是赞同之声。

于是乎,当日,整个皇宫就开始准备他们最大的主子出游之事!

陆翔风是直接三更半夜蹿进司马萱华房中的。

当职的暗卫,光明正大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寝殿内,司马萱华睡得正熟,面上一片甜静。

陆翔风外泄的怒气淡了七分。还鬼使神差的替她将露在外面的的胳膊掖进了被窝。

他本意是要来算账的,她要外出巡游,带了苏崇光那小白脸,带了林慕寒这个不怎么碍眼的,可却连同知会他一声都不曾!

“华华,本公子在你心里算什么?”叹息的话语打他唇间溢出。放轻了动作,他将整个身子都挪到了**。顺着她睡觉的姿势躺下,隔着被子,他将手拦在她腰上,看上去,像是他在拥着她睡。

睡梦中的司马萱华似觉察到了什么,一百八十度翻身,一张脸正对着他。

心头扑通扑通的跳,浑身莫名燥热,陆翔风伸手,缓缓的,缓缓的去触她的秀发。

幽暗的烛火映在司马萱华身上,她眉头微皱,貌似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事。

一张脸不自觉的往前,她嫣红的唇,影影绰绰,勾得他有种要将薄唇覆上去的冲动。

“啊!

她猛地一声惊叫,他下意识的将她揽近了点。

鼻尖相触,嫣红的唇正对上他的薄唇,柔柔一片,脑中第一反应竟是好甜!

“啪!”

陆翔风正享受的出神,脸上猛地涌出疼意,同时身子也被人狠跺了一脚。他晕晕乎乎的定眼去看,睡梦里的人,不知何时已然清醒,一脸怒不可遏。

“我……”委屈的捂着被甩了巴掌的脸,陆翔风厚着脸皮先发控诉:“华华,你干嘛打我?”

“滚,滚!”

声嘶力竭的声音,倘若仔细去看,就能发现司马萱华面上绯红一片。

“华华,你干嘛这么凶?”纹丝不动,陆大公子委屈的不行不行的。

“干嘛?呵呵”扯着被子往床里面挪了挪,司马萱华冷笑道,“你做了什么你不知道?还有脸问我?”

“本公子,我,不是华华做了噩梦,我才会想揽紧华华!”摊开手,将脸指给司马萱华看,“可是华华却打我!”

“你,你偷亲我,还有理了?”咬着牙说出这话,司马萱华气得要命。

“我才没有,就是碰到了而已。”似在回味,“不过甜甜的,很舒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