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一章 不再孤单

有一天他从外面回来,路过她家时,听见了里面吵闹的声音,他忍不住绕过去看看,却发现女孩的父亲在用木条抽打女孩的手,原因是女孩用东西砸伤了她的继母。

古老的矛盾。这世上,很少有继母会善待前妻的孩子,每个男人都知道这个道理,却依旧不停的制造着这个现实。慢慢的,在枕边风的吹动下,也跟着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孩子。

女孩倔强的瞪着父亲,哪怕手心已经被打红,现出血丝,依旧不肯认错,大大的眼睛里充满着泪水,却强忍着没有落下。

他的心突然抽痛,冲动之下破门而入,夺下了男人手中的木条,将女孩护在怀中。女孩看见他,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声音悲悲切切,让他产生了想保护她一辈子的念头。

他强行带走了女孩。女孩的父亲知道他家是做什么的,自然不敢逼他太紧,几次三番交涉后,他想松口,因为他现在生活也不安定,但他看见女孩眼中的恐惧,就彻底拒绝了将她交还。为此,他还特地请回被遣散的家人,因为女孩还小,需要人照顾。

女孩的父亲要移居外地,给她下了最后的通牒,要么一起走,要么永远断绝关系。他犹豫了,毕竟自己现在身处险境,无法照顾好她。他把她送了回去,许诺将来会去看她是否平安,并且向她的父亲保证,这不是——“威胁”。

女孩家搬走了,他亲眼目睹车子离去。那一刻,他怅然若失,感觉又回到了孤家寡人的寂寞日子。他一整天都提不起精神,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活在这个世上。

女孩很安静,总是默默的陪伴在自己身边,当那双大眼睛看着自己时,就像一副镇定剂,能迅速让自己的心宁静下来。虽然只是短短几月的相处,他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

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到深夜才回家,却发现自己的**蜷缩着一个小人。她总是这样,害怕的时候就像小狗一样蜷缩在他身边。那一刻,他笑了,觉得从此不再孤单。

女孩最终自己选择留下,那一年,她十二岁。

跟在自己身边,就算保护再周全,也难免会遇到凶险。为了确保她的安全,他只得残酷的让她加入训练,练就一身能保护自己的本领。好在她很聪明,根本不用他操心,什么东西都一学即会,甚至青出于蓝,这让他很欣慰。

那段时间他加紧攻城掠地,夺回失去的疆土,混乱的日子里充斥着打打杀杀,常常是带着一身的伤回到家中。开始的时候她会哭泣,被他斥责几次后就坚强了许多,她总是陪伴在他身边,甚至在医生给他动手术治疗的时候,都寸步不离守在他的身边。

她竟然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很多医学知识,超强的领悟力和观察力,让她很快掌握了一些较为复杂的医疗方法,他的很多伤病都在她的包扎和护理下很快痊愈,让许多专业医生都叹为观止。

有一次在外地,他遇到意外袭击身受重伤,等她赶到时,他已经昏迷不醒,他被砍到了动脉,血汩汩的往外冒,按都按不住,医生在路上遇到堵车,大家都急坏了,眼睁睁的看着他会失血身亡而无可奈何。

就在大家不知所措的时候,已经十四岁的她当机立断,找了枚最细的缝衣针用火烧后弯成鱼钩状,然后将锋利的刀子用火消毒后,仔细切开了他的伤口,找到动脉血管,进行了快速的缝合,然后再缝合创口,用了些常用的止血药物,奇迹般的,血被止住了。

他却依然昏迷,她知道他是失血过多,就切开了自己的手腕,将血灌入他的口中。当医生赶到时,她也因失血过多而昏了过去,但他却得救了。

当医生拆开创口时,惊讶的发现血管已经被缝合上,并且缝合的非常完美,问明情况后都讶然不已,大家都不相信一个从来没学过医的十四岁女孩会有这样的医术。

女孩醒来后,他的主治医生,一个资深的外科医师拉着她的手仔细打量,惊叹道:“这是一个外科天才的手!”

老医师对她是赞不绝口,想收她做自己的学生,女孩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他醒来后得知这一切,又是感动又是心疼,狠狠骂了她一顿,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你是我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想失去你。”

那一刻,他觉得体内的血热了,那一刻,他开始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他知道自己不再是一个人,她是他的责任。为了不再让她担心,他开始慢慢改变方式,从一贯好勇斗狠的野蛮作风,转换成一种斯文的方式,开始用脑力来征服一切。

陈天浩的父亲是他父亲的挚友,在他的帮助下,他的家族产业慢慢振兴起来,生活也渐渐恢复正常,他开始了一边打理家族生意,一边继续深造学业。他这时才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连跳了几级,马上也要上大学了。

原以为她会走艺术这条路,因为她的琴弹的很好,并且他一直都没中断过她这个爱好,却不料填高考志愿的时候,她选择了医学专业,对于他的质问,她很平静的说了句:“我觉得这个挺适合我的。”

楚逸安说的没错,阿晴选择这个专业是因为他,她看怕了他伤痕累累,怕他随时会被死神夺走,她要做他的守护神。当初是她从死神那里将自己拉了回来,后来在纷杂的商业忙碌和应酬中,自己的肠胃又出现了问题,也是阿晴一直在给自己慢慢调理。

外人都道阿晴是个独立自主、事业心很强的女人,只有他知道,她做的最多的,是围绕着他,围绕着他的家庭。

韩凌岳躺在何圭晴的**,痛苦的闭上眼睛。往日,为了避免让她难堪,他在外面所作的一切都极为注意分寸,他从来都是避着她,每次回家,他都会将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的。

他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听到她平淡无波的声音,他第一次感到心里没底。要不是明天有欧美重要的客商来访,他恨不得现在就飞到她的身边,即使什么也不做,哪怕只是陪着她也是好的。

突然,一阵疼痛袭来,他痛苦的捂住胃部,蜷缩成一团,口中犹自呢喃:“阿晴,阿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