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茹嬿从皇后宫里出来,目光停留在护送着徐侧妃离去的轿子上,久久不能释怀。徐侧妃从前在她眼中,还不如徐臻。一个眼巴巴的上赶着倒贴男人的女人,那真是连正经妾室都不如。而且,王茹嬿还知道,徐侧妃虽然是侧妃,但皇后却以她年纪还小为由压着没有让她上皇家玉牒,只给了她侧妃的宝印,这或许在外人看来无足轻重,但王茹嬿嫁进宫中久了,也知道其中的关窍,侧妃若是没有上玉牒,便算不得三夫人之一,只能算妾。

将来太子登基,皇后成了太后,她成了皇后,她自然更有权力压着徐侧妃了,但这得有个前提,徐侧妃无子,并且她有自己的孩子……

徐臻不是自诩聪明么,敢说表兄妹成亲无子的多么,那就让徐臻来解决这难题,若是解决不了,哼,性命留下!也好消她生的这场气。

王茹嬿伸手叫了宫中侍婢过来吩咐道:“去看好了徐侧妃,她若是往宫外传话,叫人拦截下来。”

这次非要打徐臻一个措手不及不可。

徐侧妃回了宫中,才躺下又猛地坐了起来!

伺候的宫人唤了一声:“娘娘?”

徐侧妃缓缓的吐了一口气,问宫人:“你说我要不要打发人跟姐姐说一声?”

宫人略犹豫:“想来安定侯夫人会说的吧?”

徐侧妃点头道:“说的也是。”心里觉得徐臻既然敢写那样的信,自然有办法应对,她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了。这样一想,她又重新躺下,叫人去给她预备汤婆子:“脚上凉,替我暖暖脚。”

再说安定侯夫人回了府中,晕过去被大夫扎针醒了,安定侯便问她在宫中遇到何事?

侯夫人刚要开口说徐臻的事,想起他早前的“偏心”来,恨恨的闭了嘴,“我无事,就是天气太热,被热着了。”

安定侯怀疑的看了她几眼,叮嘱下人:“照顾好夫人。”说完便出来了。

出来后他存了心眼,吩咐人:“去打听打听夫人在宫里遇到了什么事。”诰命夫人进宫是不得带丫头的,所以安定侯夫人要是不说,他只能从宫里打听。

皇后令侯夫人回去之后,还提了两日心,以为安定侯会有所行动,谁知道安定侯也安安生生的在朝堂上,至于文国公就更没有什么反应了。

皇后心中忍不住冷笑,同心腹道:“徐臻自来傲气,恐怕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这么不得人心,婆婆跟亲妹妹都不帮她。”

依照事实来讲,皇后说的不错,她见安定侯府跟文国公府都没有反应,有心等徐臻进了京再发作,便道:“吩咐下去,那天的事若是有人敢往外传,一律打死不论。”

太子的子嗣问题岂是旁人可议论了的?!

安定侯夫人开始闭门称病,这次三个儿媳妇都在眼前侍疾。

宋尧收到侯府家信,有点疑惑的拿给徐臻,问她:“府里这是什么意思?要叫你回去侍疾?侯夫人身边没有其他人了么?非要令你千里迢迢的赶过去伺候她?这是什么道理?”

徐臻拿着信在屋里踱步,停顿片刻,喊了春桃过来:“去给我收拾行李,我们回京侍疾。”

宋尧立即道:“我陪你一起回去。”

春桃应了是,嘴角偷笑着下去了,剩下宋尧见了徐臻表情已经知道自己的要求无法实现,不由的心急如焚:“上次你跟我离开一个多月,先生照旧处置的极好。”

徐臻见他又是个醋夫模样,不由的又好气又好笑:“上次是年根底下跟正月里,那时候怎么能跟现在比?现在可正是军中忙碌的时候,再说,两个老头子年纪大了,他们也得有人看着,让别人看着我还不放心,也就只有你在,我去哪儿都不会牵挂家里……”

宋尧知道她要回京,甜言蜜语都哄不住,很是一针见血的道:“你是不是怕我被人发现失忆?”

“也有这方面的缘故,不过,你是将军,现在又是上升的关键时期,若是擅离职守,哪怕对外说是回家侍疾呢,也顾御史们弹劾一番了,到时候丢官还是轻的,说不定连性命都不保。我又不是一去不回,何至于此?我带了雀鹰回去,以后我们俩就叫雀鹰传递书信,嗯?”

道理宋尧当然都懂,但是他自从失忆以来还没有跟徐臻这么分别过,心头一刹那涌上无数不舍:“我心里不舒服,总觉得那些人都不是好人。你回去之后一定要小心防备他们。生病就治病,把你叫回去,难不成你能药到病除么?”

徐臻点头:“我这就先书信一封,叫人回京中去打听打听。”

宋尧:“你现在写,我帮你磨墨。”

后来的无数次,徐臻曾庆幸自己这封信写给了在京城的小李掌柜,而不是写给安定侯府或者文国公府的什么人。

当然,这并不代表了两府真就对她不闻不问,只是在当时的环境下,小李掌柜出手,既低调又能抓住关键。

再就是从前徐臻交好的人脉也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皇后防着太子宫里徐侧妃,防着文国公府,防着安定侯府,却唯独忘了防着太子留在宫里的太监来福。

小李掌柜广撒网,也没有漏了来福,命人送了一筐新鲜的莲藕给来福在宫外的宅子送去,次日又送荔枝的时候收到了一份回礼。

回礼是宫中御膳房的点心。

小李掌柜把统共六只点心都掰开,找到了藏在里头的一张小纸条,上头只有一句话:太子妃得到了徐侧妃的家信,说徐臻在诅咒她不能生子。

小李掌柜没见过家信的内容,也顾不得去文国公府找方氏核实,先把来福的纸条塞雀鹰脚上的铜管里头,求爷爷告奶奶的叫雀鹰赶紧送给徐臻。

雀鹰叼着最后一块肉扑棱着翅膀就飞到了天上。

徐臻在距离京城约么二百里的地方收到了信,二百里路,也不过是两三天的功夫,当她看明白信的内容之后,不由的叫了一个“好险”。

转头提笔赶紧给文国公、安定侯、文先生并宋尧各自写了一封信,命几人快马分别去各处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