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钱有了马,两个人出了城几乎可以说是天高任鸟飞。

宋尧从不知道徐臻竟是这么急切的想回去,乃至于夜里也要赶路。有几次他都想跟她说一说自己的记忆,但话到嘴边,看着她亮丽而明朗的脸庞,他都退缩了。

退缩是因为心底的满足。

这种感觉骗不了人。宋尧觉得丢失之前的记忆也没什么,他可以完全的拥有目前的这个女人,他清楚她有心机,有本事,有野望,这些统统都不要紧,只要她是他的,只要她跟他在一起,他就觉得满足,她想当女皇,他就为她开疆拓土!

他看着她策马的侧颜,介于雌雄之间的俊美,有女子的妩媚,又有男子的疏阔,她像一株高耸如云的白杨,笔直挺拔,简直是天地间的宠儿。

当两个人停下休息时候,她垂下眼皮,乌黑的睫毛落下,眉目如画,有清贵之气似乎从她身上蔓延出来。

宋尧情不自禁的走过去将人搂住。

徐臻抬头看他,疑惑道:“你饿了?”

宋尧顿时凌乱。

徐臻哈哈笑了起来,宋尧方才晓得她又在作弄他,不过他对着这样一张明媚的脸,实在也生不了她的气太久,只能将她搂一搂,抱一抱,权当解一解被调戏的郁卒。

“是饿了,不过我只想吃你……”

“哎呀,羞羞脸,不害臊!”

宋尧脸虽微红,脸皮已经有一定的厚度。夫妻之间怎么能够害臊?害臊的话还能愉快的做夫妻么?

他第一万次重复:“我不想回去。”

徐臻第一万次回复:“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在哪儿你也要在哪儿!”

宋尧:“好吧。”

意志之不坚定,简直令天地变色,万物羞赧。

不过,越是往北边走,春寒越重,而徐臻终于分神出来发现宋尧的问题了。

宋尧知道自己一直隐瞒的东西再瞒不下去,一张嘴,先来了一句:“你发过誓言的。”

徐臻眼前一黑,一口气没上来差点给憋死,伸手就捶他一顿:“怪不得你一路上小心机不断呢,是我惯的你,对吧!”

宋尧连忙讨饶:“别打了,仔细打成个傻子,到时候鼻涕邋遢的跟你背后,叫人笑话你。唉哟,唉哟,我又头痛了。”

徐臻忙住了手,仔细一看,见他眸子里带着笑意,闪动着光芒,根本不像头痛的症候,不过她也不敢再尝试啦,瞪了他一眼:“还不仔细说来。”

说起这个,宋尧真有点难为情,他总觉得现在的自己跟失忆前的自己是两个人,现在的他,偷了失忆前的那个宋尧的一切,包括身份,妻子,等等。

他双手将她搂住,颇为可怜又低声下气的道:“就是前事都忘了,只记得你是我的媳妇儿。”

徐臻再斜他一眼,他的神情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委屈了,将她圈的更紧:“你发誓了的。”

徐臻觉得自己硬是被他逼成了负心女……,并且是一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赶鸭子上架的负心女。

“你还想怎样?嗯?到底想怎样?”她扬着眉毛,脾气在暴躁边缘摩擦。

“我想白天跟你在一起,晚上跟你同睡一个被窝。”他羞涩回答。

徐臻被他不要脸的行径给气歪了鼻子,伸手使劲将他的手拍开:“你怎么不粘我身上?”

闻言,他目露委屈:“我也想啊。”

可去他爷爷的吧!

但是!

色不迷人人自迷,徐臻看他的俊脸,实在忍不住心里的喜欢,要是不喜欢,早把人踹出十万八千里了,自然是先喜欢了,才无限的耐心给他。

他这样“矫揉造作”,又何尝不是她纵容的结果呢?

“你以后正常点行吗?”她颇为心累的跟他商量。

只见他脸色一变,眼神变得郑重认真,然后低头很猛地亲了她一口:“这样行吗?”

徐臻能怎么办?除了脖子上的青筋恨铁不成钢的跳几下。

至于她:“哼!人后随便你,但人前,你就是装也得给我装出个狮子样来!”

不得不说,两个人这一段经历使得他们俩真正的从思想到身体都完美契合,彼此的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就能令对方心领神会。

沿途宋尧也会打猎,他的记忆没有了,但身体的本能还在,徐臻眼尖,看见草丛中一闪而过的兔子,不必出声示意,只一个眼神过去,宋尧便张弓搭箭,完成了一场自然而流畅的猎杀。

两个人不说天下无敌,但行走在外,可以说是有足够的底气跟本事了。

却说沣城这边,虽然年节底下军营中事务不多,可主将不在,文先生跟几个师爷的压力也可想而知。

正月快过完了,朝廷的公文也下来了。

对宋尧这位游击将军来说,却不是好事。

西南边陲属国冀国奸臣乱政,致使民不聊生,不少冀国百姓都涌入了梁国边境的城镇,本来相安无事,可随着人口的大增,偷盗,拐卖,甚至小股的暴乱也开始了,皇上好不容易上朝一次,听了这个消息随即在朝上大发雷霆,指了太子率军平叛。

太子要出征,兵马自是从京营中出,不过粮草却不是一次性带齐备的,而要从沿途的各个州府征用,沣城地理位置关键,算是粮草的一个补给地,也不知道太子是不是算准了从安定侯身上咬下一块肉来,总之公文中特意点出了宋尧,命宋尧负责自元洲到崇州这一段行军的粮草征筹。宋尧眼下不在,但文先生却不能将此事放到一边不管,因此近日很是焦头烂额。

薛神医在沣城开了一家小医馆,挂了牌子出来专门治疗疑难杂症,以便与本地的医馆分开,免得抢了同行的生意。

他知道文先生近来支应的艰难,于是将全天的坐诊改成上午跟傍晚,中午回来吃饭,顺便帮老友纾解纾解心胸,免得再急出病来。

不过这一日回来,却见之前一直愁苦的老友难得的放松了表情。

薛神医当即双眸发亮:“可是两个孩子有消息了?”

文先生撩起眼皮看他一眼,摇头:“不是。”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只是我夜观天象,发现今年的清明节来的有点早,”说到这里,老头子上牙跟下牙摩擦一番,阴森森的道:“再不回来,到时候也给他们上个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