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臻夜里歇下的时候看见宋尧的眼神贼啦亮,不由的生了一丝心虚。

她问:“怎么还不睡?”宋尧身上带伤,现在他们手里没有药物,全靠他自愈,这种情况下,当然是休息好了,才能痊愈的快点。

宋尧嗯了一声,虽如此说话,但眼睛却依旧看着徐臻,很显然的有话想说。

徐臻没有催他。

过了一会儿,宋尧才开口道:“我身上的伤,是不是不方便告诉这里的人?”

徐臻在一遇见众多小姐姐的时候就考虑过这个问题。

“也不是不方便,只是你的伤口是刀伤,说出去,恐怕这里的人担忧我们身后有麻烦,扰了人家本地人的清静,不叫我们在这里借住了;二来,你这么高,看着比这里的人都孔武有力的,若是借口身体孱弱,也能让他们放心些与你打交道……”

若是他们一开始遇到的都是些男人,那徐臻肯定躲宋尧身后了,不管是狐假虎威也好,还是虚张声势也好,总之遇到陌生人都要见机行事。

宋尧没有反驳,仔细一想就同意了她的意见,并夸她道:“你考虑的很周全。”

徐臻的眼睛便弯了下来,像两个弯弯的月牙儿,宋尧的手动了动,最后将她的手抓在手里,两个人十指相扣,柔声道:“睡吧。”

隔日徐臻同宋尧说道:“你若是方便出去走动了,出去走动走动也不防事。”

宋尧的学习能力其实比徐臻要强上些,也或许是他失忆之后,接受新事物的能力更增大了数倍的缘故,总之,徐臻跟着碧珠等人出去,他就去碧珠家,帮着碧珠男人阿郎照顾新生儿,这样一来他的语言学习更是突飞猛进。

阿郎做事十分细心,而且不藏私也不嫉妒,常教导宋尧怎么看护孩子,宋尧起初只以为此地的人热心肠,直到有一日他洗尿布的时候一抬头看到阿郎看他的目光,怎么说呢,那目光十分的“慈爱”?

宋尧学着用土话问阿郎怎么了。

阿郎便道:“你不用担心,以后你们也会有孩子的。”

宋尧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压根没想过生孩子的事,虽然住阿郎家隔壁,虽然日日跟小孩儿接触,但他心里不知怎么挺排斥自己生孩子这个话题。

他垂了目光,笑道:“没有担心,孩子的事不着急。”

阿郎一脸过来人样的望着他:“我也是从你这时候过来的,没事的。”又道:“跟我说话有什么好害羞的,难不成你们不回去了?”

回去?

宋尧有一瞬间的茫然。

他不知道该回哪里去。跟徐臻更是因为一开始的隐瞒,也错过了最佳沟通时间,至于现在,宋尧越来越不敢说自己失忆的事情。他怕徐臻借故不要他了,他更怕自己突然有一日醒来,这里就只剩下自己,不知过去,不知未来,只有他一个人。

天知道当习惯有人陪伴之后,只要想一想那些一个人的日子,无尽的孤单就先淹没他了。

再者,他也没问过徐臻接下来的打算。他害怕问的多了,自己却说不出建设性的意见,到时候被徐臻看出自己的无能跟无用来,再嫌弃自己。

但显然,阿郎却是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胆怯了,温吞吞的安慰他道:“你们虽然是私奔出来的,好歹也成了亲,以后回去了,抱着孩子一起,不怕家里人不肯认……”

哇!靠!信息量好大!

宋尧一下子精神了。

阿郎以为自己的劝说有效,更是来了劲,拉着他就要传授些闺房小妙招。

宋尧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终于忍不住道:“我,我不行……”

阿郎一下子哇啦大叫起来,“男人最忌讳就是说不行了,你这个人,真是白瞎你这么大的个头!呿!”

宋尧这就没听很懂了,但是连忙指着自己的腰解释:“我腰不好。”腰腹的伤口虽然已经结疤了,还是疼,因为这个徐臻什么活也不叫他做。

阿郎明白了他的意思,见闺女被自己吓得醒了,又急匆匆进门去哄。哄完出来,才低声对宋尧传授了些有人在上有人在下的、腰不好照样生孩子的“相当实用”的妙法。

徐臻一回到家就见宋尧的脸色不对,她倒是开心,做了饭先招呼人吃饭,吃完饭宋尧的脸色就好了点,这才问他:“刚才怎么了,一回来就看你不高兴。”

宋尧本以为她没在意自己,一听她这么说,就知道刚才的事还是被她看到眼中的,不知怎么心里突然开心了些,然而紧接着他就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些危险,这不是个大男人该有的想法!这想法也太“委婉”了!

白天阿郎说他跟徐臻是私奔出来的,他总有点不敢置信,心事存了一肚子,也没有旁人可以倾诉,徐臻自是成了唯一可以说话的人。

他思考了很久,还是决定要问一问徐臻:“你同碧珠他们说我们俩是私奔出来的?”

徐臻又有点心虚了,事实上宋尧的问法还是很委婉了,她本来以为宋尧知道了,肯定要同她生一阵子闷气呢,没想到现在他只是温温柔柔的问她话。可是她当初怎么跟碧珠说的?

“我家里看不上他病歪歪的样子,非要将我嫁给别人,我就喜欢他,所以我们俩私奔出来拜了天地,结为夫妇。”

所以,她不仅说了他们俩私奔,还给他安了一顶病歪歪的帽子……

“我那天也是听说他们这里有抢亲的习俗,所以临时想到的,都是离家出走,私奔显然更符合他们这里的认知。你是不是怪我孟浪了?我是你三媒六证明媒正娶的妻子,说私奔是我错了。”

她这么殷勤小意,宋尧又怎么会怪她。更何况听到两个人已经正经成亲,他心里涌上来的甜蜜都快把他泡成蜜饯儿了,又怎么会在意区区的一句口头的说辞?

宋尧拉着徐臻的手也学她“孟浪”了一回,放到自己嘴边亲了亲,然后道:“我没有怪你,只是突然听到阿郎这么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下次若是还有什么,你提前告诉我一声,也叫我有个准备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