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佳毛宜以为进来之后就是守着四爷呢,谁知四爷一开口就吩咐了他们做事做事做事!
“把火堆下头的地方挪出来,在那里给她建个帐子,那里的地暖和。”
“出去问问谁跟着她过来的,有没有带丫头婆子,叫过来伺候她。”
“壶里要常备好热水,多烧几壶,这儿不能沐浴,委屈她了。”
吩咐就吩咐吧,你说你是活蹦乱跳的吩咐也就算了,偏偏说一句话就要喘上一阵子,气若游丝的模样还不忘疼老婆,这让毛佳毛宜的心里十分嫉妒!
明明他们俩人跟着四爷的时间长!
可是呢,四爷就是充分发扬“见色忘友”“见色忘义”“有了媳妇不要那啥”的精神,越说还越神采飞扬了一些。
毛佳生无可恋:“爷,您歇歇吧……”
宋尧:“我不累,你去看看她在做什么,回来跟我说说。”
毛佳:“……”
幸好毛宜又端了药碗过来,宋尧要张嘴喝药,没法继续说话了。
可毛宜笨手笨脚的,远远不如徐臻喂的好,不是喂鼻子里头就是让药汁洒宋尧耳朵里头,毛佳一看这样,眼珠一转,出了帐篷去找徐臻了。
薛神医正跟一个定州的大夫讨论救治方案,徐臻便出来了。
毛佳不说毛宜照顾的不好,把锅都扣宋尧头上:“四爷不肯好好的喝药。”
救都救了,徐臻当然不能让薛神医的一番心血白费,立即去看宋尧。结果一掀开帐子正好看见“不好好喝药的四爷”被呛得直咳嗽,扭过脸来看她的眼神跟雏鸟看见老,不,雌鸟一样。
徐臻一过来,宋尧就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毛宜连忙将药碗放一边,麻溜的跟毛佳滚了出去。
宋尧开口,想趁机解释几句之前在沣城两个不欢而散的事,只是才说了个“我——”,徐臻就端了药碗:“先喝了药再说。”
喝完了药神思就开始昏沉了起来,他还记得她,握紧了她的手:“别走。”
徐臻没回答,伸手摸了摸他的脚,冰凉冰凉的,便叫了毛佳进来,“打盆热水进来。”
宋尧昏睡都不忘抓她的手,她挣了挣,没挣开,趁着没有旁人,在他耳边撩拨他:“乖啊,松开手我给你擦擦脸。”
宋尧的嘴动弹了一下,带了一丝笑模样,之后果然松开手了。要不是确定药效有安眠的成分,她也要怀疑他是不是在装睡了。
徐臻先帮他擦了脸,找了药膏给他薄薄的抹了一层,然后又解开他的袜子,这才发现他脚底都磨烂了,跟袜子粘到一块。
徐臻直起腰来深吸一口气,心疼是心疼不过来的,生气也还是继续生气。
宋尧再醒来天色漆黑了都,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嗓子又干了,渴的厉害,身上像是有火烤着一样,说难受,还在能勉强承受的范围内,总之比之前的那种痛苦可好太多了。
薛神医过来了,见他醒了,先托着他的头喂他两口水,宋尧能说出话来了:“您受累了。”
薛神医:“我没事,倒是你这次实在伤的不清,我估摸着妇人生孩子也就跟你差不离的痛了。”
宋尧:“啊?”失神只是一瞬,很快回神,“真的么?”
薛神医:“嗯。等以后你媳妇生孩子,你可以问她。”
宋尧眨了下眼,“要是真这样痛,我怎么还好意思开口去问她。”
薛神医心里快被他酸倒了,决计不肯承认自己也是吃醋嫉妒了——他跟着宋尧从沣城到定州,风餐露宿,宋尧可从来没想起来让他老人家睡睡柴火烧过的地儿,顶多是让他守着火堆睡或者在马车里头睡,谁知搁儿自个儿媳妇这里,自己都性命垂危了,还不忘让徐臻睡“炕头”!
他没好气的说:“你有这么多甜言蜜语对着你媳妇说去。好啦,伸手,我把脉。”
宋尧不忘辩解一句:“真的挺疼的。”
薛神医作为大龄单身狗,可以说是深受其害了,这个时候他就份外的想念他的老伙计文先生。
宋尧还想问徐臻做什么去了,看着薛神医的神色严谨的能滴出墨汁,没敢。
等薛神医又开了药嘱咐他温服之后,毛佳毛宜打着哈欠进来,他才问这俩人。
毛佳回他:“三爷带来的两个婆子到了,刚才伺候着睡下了好像。”
宋尧:“你去将她身边的婆子叫一个过来,我有话说。”
不一会儿被人唤“大徐”的婆子来了,宋尧将她叮嘱了一番。
翌日徐臻醒来,只觉的身体僵硬像是被石头压了一整夜一样,忍不住痛叫了一声,她身边值夜的婆子小徐氏连忙过来:“您醒了?”
“您夜里发烧了,得亏了大人惦记您,叫奴婢们勤看着点……”
徐臻让她扶着坐了起来:“给我灌药了?我还以为是做梦呢。”
小徐氏伸手拿了热帕子来给她擦脸:“您见谅,我粗手粗脚的帮您擦擦,也好精神精神。”
徐臻在毡布毯子上坐了一会儿,才问:“外头有说什么时候回庄子里头去么?在地上睡可真折磨人。”
小徐氏道:“说了,今儿天刚明,大人就吩咐人先把伤势稳定的都抬回去。”
昨日扎营是为了应急救命,既然伤情稳定,那自然是要回庄子的。
不过听小徐氏说起宋尧,徐臻还是问了一句:“大人起来了?”
小徐氏笑:“没有,他想来着,被薛大夫骂了一顿,还躺着呢,要不是大夫不让他动弹,他想来看看您呢。”
徐臻就笑了一下。
她花了一刻钟收拾自己,穿戴整齐了,出了帐子仍旧是神采奕奕的徐三爷,旁的人都听宋尧的指挥,可她带来的侍卫可是只听她的,见她出来,众人就上前问安,徐臻看营地上有条不紊的人员,不欲继续插手兵事,想了想道:“派个人先去定州城里,按着昨日来的大夫数量做些牌匾,挨家挨户的上门送去……”
她本意是想分薄一下薛神医在众人心中的分量,不想叫人觉得薛神医无所不能,没想到这件事被定州知州当成了功绩揽在了身上。当然,此事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