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臻的外祖家方家是西南的望族。方氏一族繁衍人口众多,光本家这边的人口全加起来就逾万数,有世仆在其中甚至也开宗立嗣,像李家这样的,虽依附方氏一族,但却也独立成株,子孙成器者众,小李掌柜能脱颖而出,多赖徐臻的舅舅推荐,不过小李掌柜跟徐臻能主从相得,却是因为徐臻极为认可小李掌柜的行事作为。
两个人合作多年,小李掌柜这才推荐了一个侄子给徐臻,可见他的谨慎小心。
徐臻对李宇清的第一印象还不错,等她看完舅舅写来的信,又添了几分好感,觉得这两个人要是看对了眼,那这门亲事做了,她也添一个得力的帮手,顺便出一个碍事的库存,大善。
不过很快春雨就郁郁寡欢的找了过来。
不愧是一同长大的人,徐臻忧虑的,春雨也忧虑上了,她绞动手里的帕子,支支吾吾的道:“奶奶,奴婢跟春桃情同姐妹,她心气儿高,这要是……万一……,要不奴婢的婚事再等等。”
有些话没说出来,但徐臻完全懂。春桃见了李宇清,就算不嫉妒春雨这个姻缘好,也不会太高兴,她可是一门心思想找个好看的。
徐臻难得见春雨这样发愁,于是很坏心眼的火上浇油道:“你想等到什么时候?别等来等去让李宇清觉得你跟春桃才是真爱,小心他移情别恋。再说,万一春桃比着李宇清的标准来找,一时半会的找不到怎么办呢?”
春雨道:“那怎么能够找不到?那四爷的模样可比李宇清好看的多了。”
徐臻:“……你有种再说一遍。”
春雨:“奴婢没有。”
徐臻气得指着她:“随便你!”
春雨:“奶奶息怒,奴婢知错了。”
我勒个去!
徐臻气急败坏,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跟谁学的?啊?好不得不学专门学这些二流子手段!”
春雨:“啊?认错也不行啊?”
徐臻:“哼,油嘴滑舌!算了算了,赶紧滚蛋吧。要不你干脆成亲之后就留这里好了,省的回去春桃伤心。”
可惜,主仆俩这番作态并没有实现的可能了,因为春桃也来了。
徐臻心里对这个陪伴自己长起来的丫头是真有感情的,所谓由爱而生惧,她还真怕丫头们哭哭啼啼的争风吃醋,为此那叫一个七上八下,想了不下十个办法来缓解春桃的醋意。
谁知一个也没用上。
春桃极为大度的恭喜了春雨,然后又问春雨:“是在这里成亲,还是回沣城去成亲?”
春雨忐忑不安:“你,你说呢?”
春桃道:“依着我,当然是在这里成亲了,咱们奶奶在这里住了一年,家伙什都是现成的,宅子也有,你们两口子成了亲,跟着奶奶学上一阵子,把这里的事管起来。”
春桃越是说的这么斩钉截铁,春雨就越是发飘,睡觉都不安稳了,生怕春桃突然暴起给自己来个一刀毙命。
结果她小心翼翼,半夜却是徐臻突然起来了,穿上鞋走到春桃面前一把将人抓了起来。
春雨险些惊叫出声。
而她以为熟睡的春桃压根儿就没睡,也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徐臻很生气:“说,到底有什么事儿?”
春桃更老实了,“没事。”
徐臻喷她:“没事?没事你眼珠子乱转,半夜三更的不睡觉?”
春桃一副“宁死不屈”的良家妇女模样,扭了头过去。
徐臻扔下她:“不说拉倒。”
回去自己睡了。
春雨见春桃正在瞪自己,连忙闭上眼睛装死。
徐臻的疑惑没有太久时间,宋尧的书信第二日一大早就到了,送信的还是方参。
春桃的不正常也就有了解释。
宋尧的信言简意赅,说领了一个女子回家暂住,等徐臻回家之后再详细向她解释。
方参也说了,虽然四爷领了那姑娘家去,但就是叫人给她安排了个住处,然后就走了,并没有什么不妥当的举止。
春雨问春桃:“你就是为了这事着恼?”
春桃:“没有恼,就是觉得没意思,你说咱们找男人,找来是为了什么?给他做饭给他洗衣叠被的,慢慢的熬成老妈子又有什么意思?从前,我还看不起春草,现在想想,她才是真正的明白人呢!像来福那样能有多少花花肠子?你不晓得,我见了宋尧对着别的女人笑,就特别为大姑娘不值。”
春雨如坐针毡:“你胆子也太肥了,敢直呼爷的名,都是四奶奶惯坏了你。叫我说你是魔怔了,女人没有男人,怎么生孩子?就咱俩睡上一百年能生出孩子来?”
春桃一脸作呕的离她远了三尺:“你说话就好好说,什么睡不睡的?你想让我以后都吃不下饭是不是?”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心情却着实好了不少,也明白自己是有点钻牛角尖了,不是春雨这样的好朋友来说她,其他人说这样的话,她都统统当放屁。也就春雨的话,她听到耳朵里头,知道这是春雨的真心话呢。
从生孩子这一方面出发,那男人就变成另一种作用了,“那我找一个必须机灵的、模样还要好看,免得生出个又丑又笨的来,把我气死。”
说完嗖得看向春雨。春雨连忙道:“李宇清不,不聪明。”
春桃哼笑:“他不聪明,你能看上他?我虽然面上凶,可咱们几个人要论精明,那绝对是你最精明啊,上能讨了主子欢心,下能结交那些小丫头们,你呀,茶壶里煮饺子,心里最有数了。”
春雨脸上叫她说的火辣辣的,扬了扬小手帕:“人家那是一见钟情,再说,他对我还有救命之恩呢。”
又赶紧转移话题:“四爷领回家的那姑娘模样怎样?脾气做派如何?”
春桃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的道:“娇滴滴的,矫情死了。”
春雨就道:“我觉得这其中肯定有误会,四爷对四奶奶多好你也是见过的。”
“你知道个屁,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有眼睛,会自己看,当然,”她目光平板的继续:“四爷对四奶奶的那心绝对是日月可见……”
徐臻进来:“行了,我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