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呈期说完话就打算无赖到底了,然而太子又怎么会打无准备的仗。

只见他轻轻敛了敛袍袖,做了个羞愧的动作,“府上大姑娘……”

徐呈期:“是啊,我们家大丫头嫁的好,我那女婿那日上门见臣,臣觉得很不错,着实应该谢谢承恩侯保的好媒,当然,若是没有皇上钦赐良缘,也成就不了他们小两口儿。”

太子并未有不悦,他等徐呈期讲完,仍旧按着自己的思路说:“大姑娘自来爱惜妹妹们,我受大姑娘影响,也一向将二姑娘当成妹妹看待的。”

徐呈期已经知道他的想法了,心里把太子的八辈祖宗都骂了一遍,哈哈干笑一声:“既如此,殿下何不认下个义妹?”等你来日登基,记得给我闺女封公主啊!

太子摇了摇头:“今晨,我的太监来禄从府上经过,遇到一个小丫头躲躲闪闪的,他怀疑有人会对国公府不利,于是就将人拿住了,我也才知道昨日府里竟然是二姑娘跟三夫人发生了争执……”他说完这些话方才抬起眼,“大都督可要见见那个丫头?”

徐呈期不是笨蛋,事到如今,他知道太子肯定已经将事做全了。他要是硬是无赖,反而在皇上面前落了个看不起太子的印象。

于是他双膝一弯,朝着皇帝就跪下了,膝行过去,离着三尺远开始哭诉:“皇上,臣有罪啊,这都是臣做下的孽障啊,若不是臣撇下幼小年纪的女孩儿,又怎么会让她有萌生一念之错的机会?臣这脑子不拐弯啊!”说完就哐哐的磕起头来,一边磕头一边说:“都是臣教导无方!臣本来打算带着她一块去任上,现在看来,家门不幸,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臣这就请辞都督一职,留在家中,孝敬长辈,教训晚辈,受天子教化之恩!”

太子脸上的笑渐渐收了起来。

他对二姑娘当然没什么兴趣,说句不好听的,他是眼看着二姑娘从黄豆长成黄豆芽的,不像徐臻,转念就是一个点子,说话也能说到你的心上来,而且开拓豁达,不管是谈古论今还是谈论时事,总有一番独到的见解,即可做花让人赏心悦目,又能解语。

现在太子知道徐臻的执拗是遗传自谁了,不过显然徐呈期因为远离京都,不清楚皇上的性情了,越是不肯,皇上就越是要做。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说自己的不是就是说朕的不是!朕看那二姑娘性情洒脱就很不错么?朕记得她也快及笄了吧?这样吧,朕赐她一个小字,就叫‘嘉语’,你觉着如何?太子虽然有正妃,却还缺少侧妃,一个侧妃之位堂堂正三品,可算是埋没她?”

徐呈期好险没有呕出来,最后一丝理智让他叩谢皇恩而不是转身就走。

等出来门,徐呈期等在外头,又过了片刻,太子方才从殿内出来,徐呈期不顾人侧目,直接上前拱手行礼,张口就要那个背主的丫头。

太子深深的看着他,须臾才缓缓的道:“大都督先行一步,丫头稍后我会让人送到府上。”

徐呈期连谢也不谢,直接拱了拱手就转身往外走。

徐呈期到家下马车的时候胸中的愤懑已经全部压了下去。

事已至此,再做太多的计较不仅于事无补,还叫外人看笑话,他倒是不怕人言,但皇帝已经摆明了态度,他要是不满那就是不识抬举。

他神色平静的进了家门。

进门吩咐方氏:“将昨日听到二丫头胡言乱语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查证清楚,灌了哑药绑起来。”

方氏连问原因都没问就去做这件事了,到了三房这边二姑娘的院子里头,方氏着人动手,二姑娘吓了一跳,忙问为何。

方氏不理会她,直接问春桥:“昨日跟今日谁出府了,不在家里?”

春桥昨日没有当值,今日回来一看整个屋里都寂静安生的,她还纳闷呢,方氏一问,她忙道:“回三夫人,是一个叫冬妮的小丫头,她不是咱们府里的家生子,乃是外头买来的,昨儿傍晚出去,说回家看老子娘,谁知今儿也没赶来当值,正要使人去问呢。”

方氏皱眉:“什么时候买来的?”

二姑娘还发愣:“冬妮怎么了?”不过她也不是笨蛋,等见抓住塞嘴的人都是昨日那些听了自己的话的,就立即明白过来了,脸色苍白的看向方氏,拉着她的胳膊恳求道:“母亲!开恩!这些人都是无辜的。”

方氏将她拉到一边:“我且问你,你说你对太子生了情思,可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你在说出那番话后还能嫁给别人吗?”

二姑娘知错能改:“我,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

方氏深吸一口气,到底是亲母女,给她交了一句底:“你父亲刚从宫里回来,心情很不好。那个走丢的冬妮,你也不用找人去问了。”

方氏叫了春杏过来。

春杏有些紧张,这几日隔三差五的有人找她,这跟她天然的生活习性不同,她很随遇而安,主子交待的事情能办的很好,但不擅长用嘴皮子去刚,她当初能被选为大丫头,就是徐臻嫌弃春雨太啰嗦,所以才选了她过去。

方氏不了解她,当然也不必了解她,直接问:“大姑娘当时去元洲待了一年,二姑娘房里的事都是怎么管的?”

春杏道:“回夫人,都是二姑娘自己做主管的,我们几个丫头因没跟着大姑娘一起走,所以偶尔帮着过去看看,做些活计之类的。”

方氏懂了,但同时也后悔了。

她以为大丫头都不用自己操心长的那么独立自强,所以二丫头也不需要管,在姐姐的带领下,她总有学会的一日,说不定还能比姐姐聪明。

谁知,不仅比不上姐姐聪明,连学姐姐的样子都只是学了个皮毛,未得精髓。

“这都怪我!”她说完眼前一黑,觉得脑子一阵眩晕,伸手扑棱着抓住了春杏的手才算是没有摔了。

春杏惊叫:“三夫人!”

在外头伺候的人纷纷涌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