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入夜,安定侯歇在正院,他歪着炕桌上看书,安定侯夫人在妆台前梳了梳头,迟疑的道:“侯爷,要是让皇上知道才新婚就将他们小两口分出去单过……”
安定侯眉都没动一下:“皇上日理万机会理会这种屁事?”
皇上自己是孤家寡人,最讨厌别人拧成一股绳来应对他,他要是知道宋尧被分出去了,没准更高兴,到时候他再上一道折子将宋尧打发出去做个七品八品的小官,皇上说不定还会故意给一个高一点的职位来恶心他呢。
安定侯将夫人撅了回去,不过侯夫人却又变得高兴了——这都是侯爷的主意,不是她压着劝着,当时认亲完了就想说呢。她只需要将这话往亲家耳朵里头传一传,唉哟哟,不知道侯爷能不能抗住徐三老爷夫妇的怒火呢。
安定侯其实有点欣赏徐臻,脸皮够厚,心够黑,拿得起放得下,这要是个男儿身,上了战场又是一个杀神,她做事虽然都掩藏行迹,可真有心去查,也不是查不出来,安定侯费了点力气才鼓捣明白了她那些手段,说不上下作,可偏找着人家的伤口溃烂处下脚,也够狠毒的。但她又在元洲费了大力气,填进去的银子,救出来的无辜,她做了,却不宣扬,不张扬,还是一副平平静静的模样。
安定侯此时不知道后世一个词叫“佛系”,若是知道,便可想通,徐臻正是一个很佛系的人。她很少通过发火发脾气来达到目的,身上有佛子的聪明,有佛祖的通达,但同时,她还是个宅斗高手……
同样是父母不在身边,看看她,再看看宋尧,安定侯一点也不想承认自己是歹竹,因为宋尧压根就不是好笋。
啧啧。
没啧啧完,宋尧求见。
宋尧是来要钱的。
安定侯顿时有点后悔,他斜着眼看向宋尧:“该不会是你媳妇叫你过来的吧?”
宋尧:“她不知道。父亲若是肯借,我这可以留下借条。”
安定侯抓起书本就朝他扔了过去。
只见宋尧飞快的往左侧一步,然后右手一抬把书抓住不说,还抖了一下,然后重新翻道安定侯刚才看的那一页,走到他跟前露出一个恭敬的笑容。
安定侯在心里冷笑,成了亲越发的不要脸了。
他正等着看宋尧接下来有什么主意,谁知宋尧却说:“既然父亲不肯借我钱,那儿子先走了。”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
安定侯看着他:“你站住。你接下来怎么办?”问这话等于露了一半底牌。
宋尧就很“乖巧”的回:“儿子的媳妇陪嫁里头有不少金银,儿子跟她去借试试。”
他还试试!
知道你不要脸,没想到程度这么高。
安定侯俯身拿了一个匣子出来:“银票跟你日后的安排,趁着现在天气还好,赶紧去上任。”
马上就是八月十五,而且他跟徐臻成亲一个月之后还要陪她回家住对月……
不过这种事显然也没法跟安定侯商量。
他双手接过,这回不吝笑意:“多谢父亲大人。”
安定侯的心情略好了一眯眯。
宋尧回到自己院子里头,隔着窗户见徐臻正坐在日光里头提笔写字,面无表情,看上去不像心情好的样子。
宋尧轻手轻脚的走到她面前,低头去看,发现她正在列单子,上头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忍不住在问:“你在做什么?”
徐臻抬起头:“我在想哪些东西暂时用不着……”
宋尧误会她要典卖自己的嫁妆,连忙抽走她手里的笔帮她搁下,然后又把从安定侯那里拿回来的东西给她看:“你看这是什么?”
徐臻知道宋尧是主动去找的安定侯,问道:“是你朝父亲要的?还是借的?”
“我想借,他不给,我要走了,又突然叫住我给了我这个。”
了了几句话,生动的刻画了一个反复无常的父亲形象。只不过他瞒住了自己朝安定侯说找老婆要嫁妆银子的话,算是给他自己留一点颜面——有些话他敢不要脸的在外头人面前说,可见着徐臻还是羞羞答答的。
徐臻接过来数了两遍,对自己的公公佩服的不行,就说还是武官有钱!文官靠着那点儿冰敬碳敬跟层层盘剥,虽然也获利不菲,可跟武官这种是不一样的,权力跟利益从斗争中来!
徐臻又问:“你写了借条?”
“没有。他没说让我写,我就赶紧走了。”
徐臻忍不住笑了起来,宋尧看着她一副偷了油的小耗子模样,忍不住问:“要是我写了怎么办?”
“那当然是悄悄偷回来啊?”
她都吃了这么大的亏了,被两人逼着圆房,还有比这更憋屈的事吗?她乐意去做,跟被人逼着做可是两码事。
宋尧被她的话逗笑了,坐在她身边紧紧的贴着她。
徐臻见他目光里头都是亮晶晶闪烁的“母爱”,只觉得从脖子到头皮一溜烟的发麻,他不会又想奶她吧?
这样想着,她就故意往他身边一挨,他立即挺起胸膛将她揽在怀里。
徐臻拉他的衣襟,他立即问:“累了吗?还是困了?我陪你睡会儿?”
奶娘!不!奶公啊!
宋奶公尧打横将她抱起来,嘴里道:“像个小孩子一样可爱。”
徐臻:屁呀!小孩子都是熊孩子!才跟可爱不沾边。
她被他放到**,等他下床放下帐子收拾了刚才放到桌上的东西再回来,她就发现他的衣襟也跟着松了。
她刚才就拉了一下,根本没拉开!所以拉松是他的锅!
她的目光充满了无奈,他却将之看成了呆,嘴角噙着慈爱的笑意,侧身躺到床外,将她揽到怀里,低头亲亲她的额头,用温油的能出水的声音道:“你睡吧。”
说完一点一点的拍着她。
徐臻目瞪口呆,她的额头被他按在他胸前,此时目光微微向下挪三寸,就能看到他胸膛上的俩红山萸……
这还不可怕,可怕的是她明知他没有奶,竟然还想去尝尝……她一定是太久没有见到奶娘,想她老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