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毛德禄用如此凶狠的眼神瞪视,他面前的人压力很大,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他畏缩缩地摇头。

“东淮方面并没有消息,毛大人您、您稍安勿躁啊……啊!”

这个答话的人话都没说完就被毛德禄重重踹一脚,趴在地上许久爬不起来。

他心里狠狠咒骂着毛德禄祖宗十八代,但是面上不敢有一点异色。

“还没消息?没消息就是最坏的消息!”疑神疑鬼的毛德禄甚至在想,该不是去东淮的人自己起了异心,准备自立为王吧。

想到这里毛德禄的心情更坏,又是重重踢身边的人泄愤,而他身边无端端被迁怒被踹的人也是敢怒不敢言,心里窝火得很。

“大人,大人有客来访!”

“这个时候还有客人来访?管他是谁,咱家统统不见!”毛德禄心情恶劣之下,口气也蛮横无理。

但是他的话音刚一落,墨玄城他们就已经笑盈盈地走了进来。“毛大人这是哪来的那么大火气。”

“墨玄城!”在自己的府上看到最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物,毛德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满满都是不敢置信。

墨玄城笑了笑,眼中晦暗不明,面色红润并无传闻中一般被刺客重伤昏迷的迹象。

毛德禄也是老奸巨猾的人物,见状神色一沉,却还是笑着迎上来。

“墨国主真是稀客啊,不在你的地盘养病,怎么来了西羌这里。就不怕动乱频频的西羌将你当成奸细给抓起来吗。”

重天闻言面露怒色,摩夷也皱起眉头,不豫地瞪着毛德禄。

毛德禄身边的官员大气不敢喘一声,心中暗暗揣测墨玄城的身份,毕竟他们怎么都无法将眼前之人与娜依公主传信上说的那个尽在掌握,奄奄一息只等着悄无声息死掉的仙度国主联系起来。

“毛大人说笑了。相信这个时候没人比毛大人你自己明白现下的处境了,墨某今日到来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毛大人知不知道你手下幕僚带人星夜赶赴东淮?我们来的时候可是赶上一出追逐的好戏。所幸我们最后认出了你的幕僚,还将他救下。不然当真叫人抓住,拿到了毛大人你的把柄……”

墨玄城话没说完,毛德禄脸上已然变色。

他笑笑,只当作没看见毛德禄的表情,又继续道:“对于娜依公主趁墨某不在国中做了什么,墨某看在毛大人的面子上可以既往不咎……但是毛大人你就得付出墨某想要的东西了。”

毛德禄眼珠微动,阴阳怪气哼哼一声,道:“墨国主不必拐弯抹角。咱家也承认有些事做得不厚道,只是就不知道咱家这里还有什么值得墨国主千里迢迢来西羌一趟,还直接找到咱家这儿来谈条件。咱家就直言了,我们现在的处境是不怎么妙。就因为此,咱家才不敢相信墨国主那么神机妙算,还有需要我们的时候。”

“毛大人有这个自知之明再好不过。”墨玄城轻笑,倏然抬起眼,戏谑无比。

“如果墨某能帮你们度过这次难关,你们有什么好处能分给仙度,作为补偿?”

重头戏来了!

毛德禄暗骂墨玄城趁火打劫十分狡猾,老脸也隐隐有些绷不住。

但是转念一想,如果他连性命都保不住,那么现在纵使有滔天的权势也无益,整个人都衰败地靠在太师椅上,静静不语。

墨玄

城很有耐心地等着毛德禄想通,一派胸有成竹。

终于,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毛德禄正色起来,恶狠狠地同意了墨玄城的要求。

劳予绰上位他们是决计没有好果子吃了。

那么与其眼睁睁看着他们的荣华富贵化为泡影,不如助墨玄城一臂之力,说不得他会念在这一段交易的交情,不会让他们后半辈子过的太难看。

只要能好好活着,一切都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这个交易也值得了!

毛德禄当机立断,叫人找来了城防图,交给了墨玄城。

在城防图即将递到墨玄城手上的时候,毛德禄眯起眼,有些不放心地又问了一遍。“墨国主是言而有信之人吧?”

“那是自然。”墨玄城外表看着风光霁月,淡淡一笑。“总归毛大人你们也没有回头路了不是吗?”

毛德禄脸一沉,还是不得不承认墨玄城说的是真的。

除了倚仗他,他们别无他法。

另一边,劳予绰的人汇报了一条不算好的消息,劳予绰听了就是眉头一皱。“居然没有堵到人?”

这可糟糕了。

“不过,皇上您无需忧心。虽然属下等没有堵到毛德禄的暗棋,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得到好处。属下等追踪一阵将他们的人全都打散,那时候才突然冒出一股未知势力,将毛德禄的人马带走。而看现在局势毛德禄他们上下忧心忡忡还始终没动作,这就说明那伙神秘人跟毛德禄根本不熟,或许也是想乘火打劫要挟毛德禄的。”

劳予绰的眉头这才舒展开,“如此,我也可以放心地实施计划了。”

翌日一早,就有传旨太监气势汹汹地带着数百侍卫将毛德禄的府邸重重包围起来。

“毛大人出来接旨!”

来了。

毛德禄心中一寒,转而看向老神在在的墨玄城,这才整了整情绪,一如既往大摇大摆做足了架子,威严地道:“叫咱家何事。”

“大胆。”传旨太监毫不给情面喝斥,“咱家手中拿着的是皇上的圣旨,你对咱家不敬就是对皇上不敬!还不快跪下!”

毛德禄在朝中呼风唤雨那么多年,何曾被这么一个小角色如此疾言厉色地喝斥,当即脸面就有点拉不下来。

摩夷鄙夷地冷笑着,暗中睥睨了毛德禄一眼,毛德禄芒刺在背只能顶着一头冷汗跪下来。“请公公宣读旨意。”

“哼。”传旨太监可算是扬眉吐气了,展开圣旨抑扬顿挫地念了起来。

随着圣旨宣读完毕,毛德禄的脸色愈发苍白,到后来冷汗涔涔都洇湿了官服。

到了他接旨的时候,他怒而将圣旨掷在地上,道:“这是什么旨意!皇上要处死我等老臣,先帝尸骨未寒,他怎敢!”

“皇上金口玉言,断断不会收回。”

传旨太监神气无比,看着毛德禄难看的脸色,心说毛公公曾经那般厉害也逃不过一死,当真可笑。

“来人,送毛公公上路!”

“慢着,你们胆大包天了,竟敢!墨……”毛德禄气急败坏地挣扎起来,他绝不轻易就死,还死得这么快。

他正要回头叫墨玄城,谁知道暗处不知谁朝他身上的穴位弹射一枚石子,当即让他哑口无言。

毛德禄惊悚地瞪大眼睛,嗓音嘶哑着做不甘的挣扎,眼中却满是绝望和恨毒。

墨玄城耍了他!

可是他现在知道又有何用,墨玄城等人早就在他被处死的时候,趁全部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毛德禄身上的时候离开了皇城。

“把这个城防图即刻马不停蹄送回国给阿瑞,再让她调派十万兵马过来,听我命令行事。”

摩夷得令,重重点头策马而去。

墨玄城如汪洋大海一样深邃的眸中精芒暗敛,不着痕迹闪过一抹嘲讽。

信他,与虎狼谋皮无异。

毛德禄那样奸猾的人面对生死都忘记了理智,难怪他走向如此凄惨的结局。

不怨天不怨地,人心不足蛇吞象,没有足够的能力吃下东淮和西羌,还妄想一举除掉两个主子。

毛德禄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次根本算是死在他自己的手里了。

皇宫中劳予绰侍奉完劳太后去了御书房,在得知毛德禄已经伏诛后心头先是一松,后又紧紧悬起。

“我记得毛德禄有个门生在兵部任职,他大概手里有一份城防布阵图,你们搜查相府的时候可有发现那军机要物?”

传旨太监恭恭敬敬回答道:“启禀皇上,我们的确搜查过整个相府,都没有发现什么城防图。”

劳予绰心中升上一种怪异的感觉。

以毛德禄的阴狠,既然早就料到有此一劫就绝不会甘心坐以待毙。偏偏今天索他的命一切顺利,毛德禄一党也没有太大反抗。

隐隐有什么,超乎了他的掌控。

劳予绰原地踱了几步,忽然大惊道:“仙度那边有墨玄城的消息吗?他确实已经伤重不治?快去查!”

忙有人领命而去,又很快返回,露出惊慌之色。“报!皇上,皇城守城督军刚刚上报,好像看到了酷似墨玄城的人物进城。”

“岂有此理!果然如此。”劳予绰一咬牙,锤击桌案。“调兵!即刻调兵前往城防布防,传我命令,让赵将军孙将军刘将军改变各自督管区域,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妄动,盯住抗西联盟还有仙度北纥!”

劳予绰下的命令正是时候,好像是默契一般,抗西联盟、仙度同时趁西羌内乱发兵来攻,劳予绰亲自御驾出征,披甲上阵大振士气,一开始虽是因为军事机密透露而不得不落入下风,但是在劳予绰从容不迫的指挥下所有人都找到了主心骨,西羌本来就兵强,加上后方有东淮源源不断的输送粮草辎重,战势很快完全偏向劳予绰他们这方。

抗西联盟内部一片散沙,主心力量是誓死和墨玄城及其同伙抗击到底的南逻,中秦则是包藏私心,一直不肯出大力。

到后来,南逻在中秦的拖后腿下陷入沉寂,加之苍佳这个皇帝再度病重,战势一再被碾压,墨玄城只好暴露出自己的势力,直面迎击劳予绰。

他们两方神往已久,都是久经战阵的首领,墨玄城不信邪,硬要挑战劳予绰这个常胜将军。

墨玄城忘记了,国中还有娜依这个祸患,他诈病的时候娜依在朝中作威作福,人心涣散,北纥方面也因为他名不正言不顺的尴尬地位,兵马多和仙度的兵马产生摩擦。

而西羌却截然相反,为了捍卫他们的国土他们众志成城,说什么都不愿后退一步。

在耗时三个月的战役之后,仙度告败,抗西联盟分崩离析陷入大乱,墨玄城也受了伤不得不将人手撤回仙度转攻为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