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森严的国相府中,西羌朝中赫赫有名的宦官内臣齐聚一堂,人人面色阴沉,更有甚者面容憔悴如丧考妣。

“毛大人,您得赶紧想个法子啊,太后就像个疯妇一样紧咬着大伙儿不放,再这样下去迟早我们与她两败俱伤!”

被寄予厚望的毛德禄脸色算是这些人中最难看的。

他愤怒地一拍桌子,阴测测地喊到:“慌什么,她死了儿子还是我们死了儿子?现在西羌无主,劳太后再疯狂也不过是个女流之辈,斗得过我等?且让她嚣张几天。等到各国动态频频,劳予绰也无法撑住时局,看她怎么反过来倚仗咱们。”

“唉,毛大人,要我说咱们当初的计划是不是太……操之过急了,皇上暴毙我们也自损八百,何至于啊。”有人埋怨道。

毛德禄更加阴沉地笑了,“当初咱家出此下策的时候没人反对,这会儿劳太后咬得紧你们就想跟咱家分道扬镳了。”

“不不不,毛大人您多想了,我们哪敢啊。”那些各怀心思的人忙歇下蠢蠢欲动的怨念,讨好地安抚毛德禄。

“说到底也是咱家失策。”毛德禄眉头阴狠地拧紧,嘴角抿起一抹狠辣。“早知道不仅仅除了皇帝,还该一举除了劳太后!”

这个疯妇,一而再再而三跟他们过不去,那也别怪他们目无尊上了。

明明他们和那墨玄城联合一起也不是没有好处,那东淮还不是被收入西羌怀中了?劳太后她们还想着赶尽杀绝。

他们就是为了利益而已,既然这疯妇如此相逼,那也怨不得他们釜底抽薪了。

“事到如今,咱家也不说别的。对付劳太后,咱家已想出三条计策,保证一箭三雕。”

“毛大人请讲!”这些蛇鼠一窝的宦官们忙将毛德禄当成指路明灯,悉心听教。

毛德禄冷哼着道,“不管什么时候我等都合该给自己留条退路才是。所以现在就得派人去东淮部署一番,免得劳太后她们先下手为强,抢了咱们辛辛苦苦的成果!再么就是在朝的时候各位大人千万要多多努力,争取弹劾安平侯劳予绰让他投鼠忌器。这最后一计嘛……哼,可得好好给劳太后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她不是思念皇帝成狂吗,那咱们就帮她一把,让她早早去见先帝和皇帝!”

毛德禄定下计策没多久,就有潜伏在他们中的眼线传报给了劳予绰。

安平侯府。

劳予绰怒目而起,拍案恨恨道:“果然是这些奸贼从中作梗,害死皇上!现在不知悔改便罢,居然还敢打本侯和太后的主意!毛德禄此贼当诛,不然何以还朝堂一个清平!”

“来人,现在就去东淮,趁奸党的人还在路上,将他们全都一网打尽!”

劳予绰和毛德禄双方角力,墨玄城一行人也来到了西羌外城脚下,正往皇城而去。

路上好巧不巧的,他们正遇到了毛德禄派去东淮做准备的人马。

铁塔一样的外表,个性谨慎寡言的摩夷站在墨玄城身边,见状看向墨玄城问道:“王,我们是要?”

“去看看怎么回事。”墨玄城拂开斗篷上沾着的灰尘,不动声色地扫去一眼,摩夷立刻会意。

这时另一边站着的重天叫道,“王快看,西羌皇城又出来人了,看情形是来追截刚刚咱们看到的那伙人。”

墨玄城眉头舒展,没什么温度一哂。“狗咬狗,内乱罢了。我们过去看看,说不定有什么意外收获。”

而现在跟往常无二上朝的毛德禄还有劳予绰他们都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墨玄城悄然来到西羌不说,还上来就插手了东淮事务。

“安平侯劳苦功高驻守边疆多年,最近却擅自离开岗位,偏偏这时候皇上突然驾崩,不知其中是不是另有关联。”

“赵大人此言是在故意侮蔑我们侯爷吗!居心叵测,你诬害安平侯该当何罪!”

“刘将军,本官可没有丝毫证据去指责安平侯什么。倒是你们,反应如此激烈,不是故意掩饰什么吧。”

两方人马唇枪舌剑寸步不让,朝堂顿时乱成菜市场,争吵不休。

穿着墨黑不减丝毫威仪的太后朝服,劳太后凤目暗藏怒火和严肃的威严,向下瞥去重重一拍扶手。

“乱成这样成何体统!皇帝尸骨未寒,头七未过你们竟然就在朝堂上如此放肆,实在让哀家生气!毛大人,你如何看?”

毛德禄一凛,“太后容禀,朝臣们也是心忧现在皇位的继承,并非有意冒犯天家尊严,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说罢他直接狡猾地跪了下来,悲呼道:“臣也知道太后娘娘丧子之痛,不过还请太后娘娘能无私地继续追查皇上驾崩之因,臣等真的不敢相信皇上年纪轻轻就这么去了……说不定非是仅仅因为皇上遗传自您和先皇的头疾,还可能是另有小人谋害!”

劳予绰再也忍无可忍,皱起浓眉。

“那以毛大人你的意思,还是说本侯有非同一般的嫌疑了?”

“臣可没有这个意思!”毛德禄话是这么说着,可是他老眼中精芒内敛,目光灼灼,对劳予绰的逼视并没有躲闪。

在不明所以的外人看来,就是毛德禄忠君爱国,手中已经握有什么不得了的证据,只是碍于劳予绰天皇贵胄的身份。

劳太后也怒了,“岂有此理,毛德禄,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敢质疑安平侯!”

“太后,您不能因为安平侯有赫赫战功就包庇于他呀。虽然臣等都明白,劳家就剩安平侯一根顶梁柱,但是国家面前个人为轻,安平侯若是无惧嫌疑,何必要严厉呵斥威胁臣等?”毛德禄‘大义凛然’说道,“臣请愿,希望太后您能秉公处理。”

百官们也纷纷被毛德禄的作戏所骗,各有顾虑怀疑地看了一眼劳予绰,或大或小声道:“臣附议!”

劳太后和劳予绰此时若再不知道这就是毛德禄故意设下的局,他们就是睁眼瞎子了。

气急的劳太后这两天本来就大怒大悲下情绪激**的很,这会儿终于失态地拔高声音怒吼:“放肆!”

劳予绰担心地看了看太后,一叹。

清者自清,但是任由奸党给他泼脏水那也是无法忍受的。

正当劳予绰想说些什么证明自己的清白时,劳太后眼前昏花一阵,身边某个侍女袖中慢慢洒出一种白色粉末,飘散在空气中。

劳予绰作为练武之人眼睛尖锐,一下子就看出那个侍女不对劲,心怀不轨。

他顾不得许多,大喊一声:“抓刺客!”顿时所有人都跟着慌乱起来。

不乏有忠心耿耿的臣子慌乱中还不忘喊着保护太后,劳予绰后知后觉才发现毛德禄嘴边一抹得

意的笑容。

他心道不好。

他看到的情报是说毛德禄有三个计划,那三个计划中的最后一个就是谋害太后!?

劳予绰心中震惊之余,三两步跑到那个侍女面前重拳敲击,把有问题的侍女打昏,然后背着太后就朝后殿跑去。

毛德禄满心以为计策得逞,正要煽动众人就这样定下劳予绰的罪责,宫外兵将全冲入进来层层叠叠将整个大殿包围。

毛德禄他们脸白如墙纸,还强装镇定地看着那些兵将。

小宫奴在毛德禄的眼色驱使下过去战战兢兢地大声喝问道:“大胆,宫廷重地你们胆敢造次!?”

“滚!”领头的将士直接把小宫奴推个跟头,撞在柱子上哀哀直叫。“奉安平侯大人命令,我等护卫宫廷,没有太后和安平侯大人的两道手谕,谁也别想离开皇宫。”

那将士说着,还将不善的目光对准了毛德禄一党。“毛大人,你们可不要让末将难做。”

毛德禄眼神阴鹜下来,他发现他小看了劳予绰。

事实上劳予绰在得到暗中探子汇报的时候就相应也制定了计划,虽然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但是在发现事态不对的时候劳予绰也及时采用紧急措施,发信号命令宫外驻扎的将士们进入宫里,悄无声息地控制住每个关卡,让那些心怀异心的人插翅难飞。

后殿里,劳予绰和众太医忙活了许久才盼到太后重新恢复神志。

“太后娘娘。”

“毛德禄他们害了皇帝还想害哀家,看来是不能留了。”劳太后发了狠,“绰儿,不惜一切代价,给哀家除掉所有奸党!”

“现在的西羌风雨飘摇,能靠的就只有你了。哀家老了,西羌皇位却还空悬,哀家不希望那些狼子野心之辈坐上这个位置。你从小在哀家膝下,由哀家看着长大,哀家清楚你的品性,这个位子你坐再合适不过。”

劳予绰大惊,“太后!这使不得!”

“有什么使不得的。绰儿你记住,国家陷入危难,唯有你这等身在重位手握兵权之人才有可能力挽狂澜压住局势。”

“当哀家求你了,绰儿,承担起西羌的责任,除去朝堂的毒瘤,抗击外面那些蠢蠢欲动的侵略。”

劳太后要求诚恳,眼看着要跪下来了,劳予绰眉头紧锁,还是深深一叹,跪在了她面前重重叩首。

“多谢太后抬爱。我一定会担负起自己的责任……但,等到西羌安定下来,我会交出自己的一切权力,请太后允准。”

劳太后目光复杂,“哀家没看错你。行了,哀家这边自己有准备,奸党得逞一次绝不会有机会得逞第二次。你去罢!”

劳予绰点点头,大步走出了太后宫。

当天,就在强势的兵权震慑下,百官不得不拜劳予绰为新任西羌之主。

这也意味着,毛德禄他们的末日到了。

新皇登基诸事驳杂,百官们得以释放回府,包括毛德禄他们。

但是毛德禄他们在亲眼看到劳予绰登上皇位,他们完全陷入被动了,人心惶惶下,连毛德禄都不再信心满满。

“东淮方面还没来信吗?到底准备好了没有!”毛德禄急躁不已地踹翻了一个下人,眼睛瞪出血丝,凶狠无比地问道。

他不能不着急,东淮那边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