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这些……”

“而只有死人才会永远的保守秘密……”

裴闻点了点头,她猜到了。

头上套了一层黑布,裴闻被推拥着,向前磕磕绊绊的走去。

她闻到水流的味道了,带着青草的湿气,弥漫着四周。

裴闻笑了笑,好像……

这样死了,也不算是太糟糕。

总归比几年前,浑浑噩噩的死在那个光秃秃的山里,那个不见天日的村庄后面。

被那群人,随意的抛尸在后山。

夏天,会腐朽掉,四处散发着尸臭,乌鸦飞过来啄食。

冬天,会冰冻僵硬,浑身青紫一片,唇色发着黑,肿胀丑陋。

她裴闻这辈子,唯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当年没能再快一点,阻拦自己小少年的噩梦。

还有……

如果自己再圣母一点,再善良一点,给那个素未谋面的姑娘,挖一个简陋的坟墓,不让她风吹雨淋,不让她曝尸荒野。

会不会……

自己也能再多活几年。

嗯……多出来的那几年,要干什么才好呢?

过一过普通人的生活吧,周末带着自己的小席归去郊区野营。

晚上去看星星。

每年找个假期去旅游,爬山,看日出,拍照……

她还没去看过富士山的樱花呢?

听说特别美,一簇簇的淡粉,装点了整个枝头。

还有……

还有什么?

如果她死了,燕少爷应该不会太难过吧!

萍水相逢,燕大情子说不定连自己是哪号人物都不记得了。

肯定不会难过的……

快死了,就是容易胡思乱想……

头套被粗暴的摘下来了,裴闻右耳的耳环被刮住了,止不住的在流血。

斯啦啦一阵阵疼,不过好像现在,连疼痛都不太明显了。

裴闻看见花了,好多好多的花,特别好看。

颇有兴致的想,那个男人还挺讲信用的。

周围就是一片河,河水湍急,汹涌的冲撞着巨石。

耳边,有窃窃的私语声,混杂的传来,听的裴闻头晕。

“大哥,这怎么处理?”

“管家说温柔点,那要不然这次就不沉江了?”

“谁知道呢?”

“快死了,还磨磨唧唧的,推进去得了,等死了再扯上来,埋那棵树旁边。”

“噗通——”

手腕上被一根粗麻绳狠狠的勒住了。

裴闻下意识的挣扎,整个人被推进了湍急的河流中。

“唔——咕咚,咕咚……”

“不……”

冰冷的河水,呛进了口腔,窒息的感觉,逐渐收紧。

肺里好像也进了水……

难受╯﹏╰

太难受了……

快点,死掉吧……

死掉就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手腕上一阵拉扯,疼的裴闻面色狰狞。

还残留着的一丝丝神智,好像出现了幻觉,她怎么好像,看见燕少爷了?

应该是,错觉吧?

裴闻无力的闭上眼睛,她有点困了,想睡了……

睡着了,就不会疼了……

……

“裴闻,裴妖精!”

“你给我醒醒,醒醒!”

……

眼前好像有人在叫,裴闻皱了皱眉头,真吵……

连睡觉的都不让人安生……

好像是听到了自己的心声一样,周遭的声响真的变弱了,越来越弱,越来越……

凌晨一点半:

空**的医院走廊里,只有燕默一个人,坐在长椅上,时不时的焦急望向抢救室。

拜托,千万别有事……

不都说祸害遗千年的吗?

像裴妖精这样不安分的主,地狱可容不下。

地狱里那么多的艳鬼小弟弟,还不都得被她占了便宜去!

所以……

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抢救室里亮着的灯,灭了下来,燕默从椅子上摔下来,没顾得上自己,冲向出来的医生。

紧张的掐了掐自己的小臂,心慌的问人。

“医生,病人怎么样了?”

摘了口罩的主治医生,安抚性的笑了笑。

花白的鬓角,随着动作。

“没事,就是有点轻微的肺积水,伴随昏迷,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呼——

长舒了一口气,燕默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那么紧张,他把这归结于人命。

谁让他是一个大善人呢?

“小两口吵架,也不能闹这么大,有什么事,你哄哄不就行了。”

“真出了事,可不是说着玩的!”

肩膀被拍了拍,燕默抬头,对上老大夫的眼神……

就,**裸的写着……

你不用说,我都懂!

都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吗!

越解释越乱,干脆放弃挣扎了,随他去吧!

“小伙子,这就对了,你女朋友你宠着不就对了?”

真“虚心接受”医生苦海无涯,回头是岸的目光。

燕默干笑了两声,呵呵。

我聋了,我听不见,你说的都对……

嗯,没错,我聋了,别过来。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来,太阳一如既往的从地平线升起。

裴闻蹙着眉头,脸色苍白。

一双带有温度的手,紧紧握住冰凉的指尖,带着不容置疑的安心。

抖动着睫毛,挣扎着,裴闻睁开了双眼。

“醒了……”

燕默调了调位置,方便裴妖精握的舒服一点。

对上面前的人,裴闻一愣,仿佛是没有反应过来,然后……

突然就笑了,很灿烂的那种,对着他笑。

指尖勾了勾,逗弄一般的挠了挠燕狐狸的掌心。

温热的,和自己的冰冷截然相反。

原来,她真的没有死啊……

真好!

或许是劫后余生,裴闻矫情的不行,贴在燕狐狸的肩头,闭着眼睛感受他的怀抱。

深蓝色的指甲,在燕默心口打转转。

“燕少爷,我饿了……”

主动惹火的葱白手指,又被人狠狠握住了,装腔作势的放在了嘴边咬了一口。

但其实一点都不疼,除了酥酥麻麻的。

没什么大事,在医院呆了一天,裴闻不愿意住了,闹着人要回家。

医院这破地方,她看着有心理阴影,在这里就窝火。

路过天桥,车子停下了,裴闻看了他一眼。

没说话,乖的不像样子,跟在他身后。

“你还记得这里吗?”

今天风有点大,吹的发丝凌乱,裴闻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过,却也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也对,像他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猜不到呢?

该来的,还是会来,躲不掉的。

“裴闻,你利用我。”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