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没有注意到他的内心想法,将簪子揣进怀中就往前走。

现在正值冬日,田里没多少活,一些男人就坐在街边上晒太阳,这对他们来说是冬天里最便宜,也最方便的取暖方式。

只是一般一群人聚在一起不应该聊聊天,说说八卦什么的,最不济手里也得那点瓜子嗑啊。

但这群人坐在太阳底下,却是各自发着呆,眼神呆滞。

沈泽从隔壁铺子里买了点牛肉干,然后就自然的坐到那群晒太阳的人中间。

“来来来,几位老哥一起吃点。”

他将牛肉干拿出来,也没有一个个去分。

那群人看到牛肉干一个个眼睛放光,没有跟沈泽客气,伸手就去抓,为了点牛肉干还差点打起来。

好在沈泽财大气粗,买的足够多,每个人都分到了一点。

随后整个街道边上就响起了整齐的咔擦咔擦啃牛肉的声音。

而坐在不远处晒太阳的男人们则是咽着口水,心中暗悔刚才怎么就坐到这里晒太阳了,要是坐到那里去,那自己现在也能吃到牛肉干了。

但是现在后悔也晚了,刚才他们可是看到那给他们牛肉干的年轻人,一个人一只手将就好几个大汉给推了出去,让他们好生排队。

虽说他们每日都吃不饱,身上穿的也不甚多,但几个大汉的身高体重还是摆在那里的,这年轻人保不齐就是修士,他们可惹不起,也不敢惹。

沈泽十分耐心的等着他们啃了一阵牛肉干,直到腮帮子酸疼,才停下。

几人珍而重之的将牛肉干小心的塞进衣服里,这些牛肉干带回家,每次煮饭放一点,饭里带着牛肉的香味会更加好吃。

将牛肉干放好后,这才有人将目光移向沈泽,开口道:“年轻人,你不是豫州人,外地来的吧?”

话虽然是疑问句,但语气却是极其肯定。

沈泽没有隐瞒,点了点头。

毕竟自己这小脸红润,曹正喜珠圆玉润的,实在不像是本地人,这里的人各个都饿的面黄肌瘦的,在街上走了这么久,他就没有看到过胖子。

“那你来这豫州是来做什么的?”

“我与我家表叔来这做点生意。”沈泽答道。

听到他们是来做生意的,几人连忙摆手:“你们赶紧回去吧,这豫州做生意啊,你是赚不了一点钱。”

“这是为什么?”

“这豫州的税啊,奇高无比,人家别的州都才收一成两成的税,这里收税直接收七成啊,赚的那点钱,连糊口都不够。”

“这里不仅买东西要收税,买东西也要收税,这一进一出,哪还有钱赚?”

“唉,现在这豫州的摊贩是越来越少了,那店铺都握在有钱人的手里,他们黑了心肠,把所有东西都给抬价,我们哪买得起啊。”

一说到收税,一群人就七嘴八舌的抱怨起来。

沈泽心中暗道,都说豫章故郡,洪都新府,物华天宝,人杰地灵。

可他一路走来,却丝毫看不出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的样子。

“豫州以前的税也高吗?”沈泽问道。

“高!”一群人众口铄金道。

沈泽挑眉,这豫州以前的税就高?

询问了一番,这才得知,原来以前这豫州的税就比其他城的税要高出二倍不止,如今萧桧为了威胁嬴玉,将豫州的税银几乎都抽走了,为了能够拿出一点银子交差,这豫州的太守只能继续征税,搞得百姓苦不堪言。

沈泽皱了皱眉头,就算萧桧将税银都抽走,豫州的百姓也不应该过的如此凄惨才对啊。

他方才去干货铺买牛肉干,那点牛肉干是店里所有的牛肉干,这还是以前的存货。

今天早上在客栈吃早饭,也没有看到一丝肉末。

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一时又察觉不出来。

只能拉着曹正喜回客栈,等待今晚的太守府之行看看能不能查到点东西出来。

两人好不容易熬到了半夜,沈泽数着滴漏里的水一滴一滴的流走,等到子时一到,立马起身。

“走,我们去太守府!”

曹正喜也立即起身,跟在沈泽的身后。

二人身上穿着一身黑衣,走在暗处,如果不仔细还真难以看出有人。

两人按照白天打听好的路线来到太守府,利落的翻上高墙,猫着腰走在太守府的回廊里,寻找着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这个点,府上的人基本都睡了,府里一片漆黑,好在两人都能够在暗夜中视物。

这太守府实在是有点大,这里一处假山,那里一处回廊,不远处还有一座不小的人工湖,亭台楼阁,样样不缺。

沈泽把曹正喜拉过来道:“曹公公,这太守府太大了,咱俩分开找,不管有没有找到,一个时辰后咱俩在太守府外的那颗桂树下回合。”

曹正喜点头。

于是两人一人去前院,一人去后院。

沈泽往后院摸去,不得不说,这太守府实在太黑了,他差点都摸到了这豫州太守的小妾**去了。

从小妾的院子里出来,他打算去下一个院子看看,却发现远处有火光传来。

沈泽权衡了一下后,便果断弃了这边,往传来火光处摸去。

到了沈泽这才看清楚,这里也是一个院子,不过看上去有些荒废了,周围杂草丛生,就连朱红色的大门也早已黯然失色,不少地方的漆都脱落了。

但是里面却是火光通天。

也不能说是火光通天,应当只是燃着几支火把,但是在这漆黑的夜里,却是极为的显眼。

里面不时还传来一些乒乒乓乓的声音的,好像是在搬什么东西一样。

沈泽凝耳听了半晌,但除了搬东西的声音外,什么都听不到。

俗话说眼见为实,他干脆悄悄的爬上墙头,看看里面到底是在做什么。

爬上墙头后,里面发生的事都映入他的眼帘。

这院子倒是有些像杂物房,里面堆满了一些桌子椅子等七七八八的东西。

他还看到,里面人影耸动,火把将他们的影子映在纸糊的窗子上,有些模糊不清。

只能隐约看到里面的人好似在搬箱子。

箱子有些重,沈泽站在墙上都能听到里面的人喘着粗气。

看不清楚,沈泽干脆飞身上瓦,揭开两片瓦。

室内被火焰染成了橙红色,每个人的脸上都染着热意,甚至有几个搬东西的壮汉,把身上的上衣都给脱了,露出精壮的上身,身上还挂了些汗珠。

他们都在抬着箱子,那箱子不大,却要四人合力才能抬起,并且抬的还十分吃力。

这些人抬着箱子并未出房间,但却连人带箱子都不见了,不过过一会抬箱子的人又会出现继续抬箱子,看来着房间里面应当是有一个密室或者地下室,他们正是将箱子抬了放到密室里。

就是不知道那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沈泽的心中隐隐有着猜测,这箱子里装的应该就是税银。

可不是说税银失窃了么?

又怎么还会在太守府里?

此时的沈泽心中有一万个问号,但只能压下心中的疑惑,继续看着他们的动作。

这箱子足有二十多个,里面总共只有八个壮汉,抬了很长一段时间后,箱子才慢慢见底。

沈泽趴在瓦上不敢动,他已经趴在上面快一个时辰了。

感觉浑身肌肉都酸痛,但却连手指都不敢活动一下。

这院子一看就是年久失修,谁知道这瓦有多脆,要是动一下它就碎了,让这些人听到动静,就那抬箱子的八个壮汉就能压着他揍。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没有去掀另外一处的瓦,看看那密室的门在哪里。

如果他们还不走的话,沈泽就只能祈祷曹正喜没有看到自己后能进来找一找自己,有他在,就算被发现了,他们两个也能全身而退,就是会打草惊蛇。

特娘的,这群人站在一起就不能聊点八卦么?

沈泽在心中暗骂道,他在这里趴了这么久,就只听到那为首的人偶尔喝斥他们快点,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交谈。

让他一点有用的信息都听不到。

“爹!”

就在沈泽在心里骂娘的时候,外面走进来一个锦衣青年,大步的往里走,里面那些人看到他,都下意识的微微躬身,看样子此人地位不凡。

之前为首的那个人看到青年来,冲他微微点头:“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锦衣青年。

但他来了也仅仅只是站在旁边看着。

“爹,为何要将这些银子都搬进地窖里?过两天不是会有人取吗?何必多此一举?”锦衣青年不解的问道。

到时候还在从地窖里搬出来,更麻烦。

“洛城那边有人传信过来,陛下将税银一事交给了你伯父去办。”为首的人道。

“那不更好,二叔爷肯定不会亲自过来,到时候就随便派几个人过来,很好糊弄,又何必费事搬到地窖里去。”

“你二叔爷说了,陛下那边肯定会偷偷派人来的,说定陛下派的人已经到了豫州也未可知。”

闻言,锦衣青年点了点头:“那确实得让他们快点了,我听闻陛下去年身边突然出现一个太监,洛城许多世家都栽在了他的手里,就连伯父对他都多有忌惮,若是他来了咱们豫州,那咱们可得小心防范了。”

“你明天去趟那些江湖门派那,让他们多派点人在豫州里巡游,看看能不能找出陛下派来的人,再过两天,黎国的人就要来了,千万不能让他们发现,否则他们一旦上报到陛下那里,可是要诛九族的。”

说到这件事,为首的人就连语气都变得严肃起来。

那锦衣青年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父亲,咱们真的要帮着恭靖王吗?

他要是功成到还好,若是失败了,那可就不只是诛九族了。”

锦衣青年小声的在为首的人耳边问道。

沈泽此刻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只是在院子的外墙上听,而是趴到了屋顶上。

而且没有在看两眼之后就走。

等了两个多小时,总算是听到了一点有用的消息。

恭靖王再加上黎国这两个组合在一起可不就是诛九族套餐吗。

现在这个两个谈话人的身份昭然若揭,显然那个为首的人就是豫州太守萧营武,那那个锦衣青年应该就是萧营武的儿子了。

萧营武闻言,有些默然,双手背在身后,有着些许的落寞,还有那么一点不甘心。

“咱们这一脉,有你二叔爷在上头压着,永远也不可能翻身。

我们已经被长房打压的太久了,你可知,当年春闱,爹的排名并不比你二叔爷差,可就因为他是长房嫡子,所以他是丞相,而我就只能在这豫州当个太守,还必须听他萧桧的调遣,如同哈巴狗一样奉承着他。

可是即便如此,我也只是个豫州抬手,而你早已到弱冠之年,但家族那边却什么安排都没有。

咱们这一支脉,也就得如今的官位高点,可等爹百年之后呢,咱们这一脉会不会被长房给吞了,到时候你又该怎么办?”

萧营武看着自己的儿子,虽然他子女众多,可嫡出的就这一个,出色的也就这个,其他的不是整日沉迷酒色,就是好吃懒做。

萧文远沉默了,他也参加了科举,是举人出身,按说家族早该给他安排仕途了,可是洛城那边至今都没消息。

他的父亲自然不可能就这么看着他让他闲赋在家,找关系想要让他在洛城那边先从个小官做起。

可几封信写过去都是石沉大海,一点回应都没有。

以至于他现在只能先在父亲的账下历练。

可在这豫州,他就算做到死,最高也只能坐到父亲这个位置。

父亲对他寄予厚望,自然不会希望是这个结局。

“若是恭靖王能够成功,那咱们就能够把长房踩在脚底下,到时候萧家就是我们说了算,他萧桧算个屁!”萧营武恶狠狠的说道,显然是恨极了萧桧。

也是,被打压这么多年,明明可以往上爬,却只能待在豫州当一个太守,怎么可能不恨。

萧文远沉默了,没有再劝说自己的父亲,显然他也不满萧桧阻了他的仕途。

他对萧营武道:“孩儿明日就去知会那些江湖门派,让他们在各大城门处都加紧人手。”

萧文远点了点头:“希望黎国的人快点来吧,不然这些税银放在咱们这里若是被发现了,萧桧那边没法交代。”

毕竟这批税银可是要报失窃的。

“可是父亲,往年恭靖王不是都只从中拿一点,并不多,为何这次要这么多的银子,甚至连萧桧的那份都要给拿走,这不是加大了被人发现的风险吗?”

“黎国那边最近新制作出一批光要铠,还有横刀,制作十分精良,恭靖王就想采买下来,为日后的起事做准备。”

“恭靖王手底下的兵并不是很多,若是能够换上精良的武器跟铠甲,胜算应该又能加几成。”萧文远道。

随后两父子结束谈话,从角落走出来,两人一起监督着那八个壮汉,将银子都抬了放到地窖中去。

沈泽趴在屋顶上,耳朵冲着里面。

两人谈话的声音很小,再加上里面搬东西的动静,即便他的耳力再好,也只能听到一些七七八八。

但也够了,恭靖王,黎国,兵器,起事,这几个串联在一起,就是一出大戏。

第二百七十章卖国求荣

原本以为来这豫州只是查一起贪污的案子,没想到竟然还牵扯出这么一档子事。

沈泽正想着,该如何将这个消息传给嬴玉,背后曹正喜就拍了他一下。

沈泽将食指抵在唇上,示意他不要出声,曹正喜会意的点点头。

方才他在桂树那里一直等,却不见沈泽的人来,还以为他出事了,赶紧进后院来找。

他趴在瓦上,不仔细看还真找不到他。

沈泽冲他比了个手势,指了指屋顶的另一边,让他过去看看。

曹正喜会意,当即起身过去,掀开瓦片盯着

沈泽的嘴角勾了勾,自己不敢动,那是因为自己修为不够,可曹正喜可是一品巅峰修为,甚至能徒步在河上行走,就别说区区瓦片了。

曹正喜来的时候里面的箱子就已经快抬完了,他刚趴那没多久,里面的人就关闭地窖入口,出了院子。

两人又在屋顶上趴了一会,确认他们已经走远了,这才起身。

两人一路出了太守府,回到客栈。

客栈里。

“你刚才可有看清里面地窖的开关在哪?”沈泽问道。

曹正喜点头:“地窖没有开关,他们将地窖入口做的隐蔽,最右边角落的四块砖掀开就是地窖入口了。”

“他们刚才抬的那个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看着很沉的样子,应该不是金子就是银子,或者是兵器一类的重物。”他忍不住问道。

沈泽点头:“是豫州的税银。”

“难道那豫州太守已经知道咱俩来了豫州?”曹正喜有些惊讶的问道。

“猜到了,但不确定。”沈泽简要的回答。

但心中却在思索,嬴冀要造反,这件事一定得通知嬴玉,让她早做准备才行。

而且那地窖里的税银一定不能到黎国人的手里,那都是豫州百姓的血汗换成的钱。

一旦到了黎国人的手里,到时候嬴冀有了兵器,黎国有了钱,内外合击,再加上北凉,大乾危在旦夕。

沈泽将自己在屋顶上听到的话简明扼要的说给曹正喜听。

曹正喜怒拍桌子:“嬴冀小儿,当咱家不存在吗,竟然还敢造反!”

沈泽:“曹公公,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这件事得赶紧通知陛下,让陛下做好准备,不要让嬴冀打了个措手不及,边境还要增兵,防止黎国和北凉落井下石。

你的修为高,你现在赶紧启程回洛城,将这件事禀报给陛下,越快越好。”

“那你呢?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曹正喜问道。

沈泽摇了摇头:“我要留在豫州,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绝对不能让这批银子落到黎国,也不能让嬴冀得到那批武器。”

“这豫州现在对你来说危险重重,自己门派跟世家勾结,世家压榨百姓,还派那些江湖门派武力震慑百姓,让他们不去去洛城告御状,城门守卫重重,城内也有江湖门派的高手日夜巡逻,若是你被他们发现,下场可想而知啊。”曹正喜有些焦急的说道,希望沈泽可以跟自己一起走。

“放心吧曹公公,我既然选择留在这里,那我就一定有保命的本事,来豫州之前,我可不止是带了你来。”沈泽笑道,语气中充满自信。

曹正喜被他的话提醒,突然想起他们来豫州之前沈泽带他去的那个地方:“难道是那?”

沈泽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想。

“可他们怎么会愿意听你的调遣?”

曹正喜不确定的问道。

“我既然说了,那就一定能做到,曹公公跟着我与陛下一路走来,难道还没见识过我的能力么?”沈泽自信的反问道。

曹正喜虽然心中担忧,但还是相信了他。

就算他不相信也没用,现在将这件事禀报给陛下才是最重要的。

随后,曹正喜收拾了一番,便出了豫州城。

沈泽深吸一口气,这两天黎国人就要来了,那么多的银子,他们来的人肯定不会少,还要运送一批兵器过来,重重关卡,若是没有他们自己人的话怕是很难过来。

所以现在要确定他们走的是什么路线,这样也能推测出哪些官员倒向嬴冀。

再过两天两天萧桧的人估计也要来了,萧营武应当还没有将税银失窃这个假消息传给萧桧,不然萧桧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派个人过来随意敷衍,到时候黎国人再来就有暴露的风险了。

所以自己这两天为何不能扮做萧桧的人直接住进太守府,光明正大的监视着他们。

就算他们对自己有所防范,但自己表现的敷衍一点,来这只是例行公事,应该不会引起他们太大的注意。

说干就干,沈泽先回到了现代世界。

他在东厂看到过萧桧的私人印章,在客栈那简陋的地方不好做出来,在现代世界只要你想得到,那就能做出来。

出门找家ps店,让设计师按照自己的描述p了个章印出来,就连古代纸的样式都能做出来。

那人还以为沈泽在做什么道具,三两下的就做出来了,打个彩印,一张古色古香的纸就出现在沈泽的手中,还带着点点温度。

沈泽满意的拿着纸回到大乾。

找了个信封装上后,揣着就往太守府走去。

将做好的印信交给太守府的人,太守很快就来接见他了。

沈泽见到萧营武,赶紧行礼:“下官萧泽,见过太守大人。”

萧营武见到他,将他搀起,豪迈笑道:“你我乃是本家,又何必如此多礼。

不知你是萧家哪一脉啊?”

“萧晋庭正是下官父亲。”沈泽在脑中过了一遍在东厂时看的萧家关系表。

不得不说萧家真是一个庞大的家族,那关系表比红楼梦都要复杂。

他选了个在萧家不是甚出名,但儿子跟自己年纪相仿,且做了个小官的身份。

萧桧对查税银的事根本不在乎,派人过来也不过是走个过场,所以派个如此边缘的人物倒也正常。

萧营武一听,笑道:“没想到你竟是晋庭的儿子。我与你父亲小的时候经常一处玩耍,只是长大后各自随着父亲去外地上任,便没在见过了,没想到他的儿子都如此大了,时间过的真是快啊,一转眼我们都老了。”

萧营武脸上表情唏嘘,语气感慨。

沈泽只是陪着他笑,并未接话,这种时候闭嘴是最好的办法,否则说的越多,就越有可能漏出破绽。

萧营武感慨了好一会,这才想起来:“瞧我,见到你就光顾着回忆跟你父亲小时候的事了,快随我进去,你既来了三叔这,就把三叔这当家一样。

我也有个儿子,年纪与你相仿,一会你俩见见。”

沈泽躬身称是,随着他一起进府。

昨日来这太守府是半夜,且提心吊胆,未曾好生看过,今日白天再一观,沈泽顿时觉得萧营武多少有些不知足了。

他这太守府比洛城一些二三品官员的家都要好。

占地面积就不是一般的大,他跟着萧营武走了快一刻钟都还没走到大厅。

其间回廊九曲,亭台楼阁分布其中,雅致非凡。

这要是放在洛城,怎么着也得是个二品官员才配得起这样的宅子。

沈泽自己都还没住过这样的房子呢,人家到好,都开始嫌弃上了。

萧营武领着他一直往里走,为了彰显亲昵,并没有去待客厅,而是去了他的私人茶厅。

不过聊了没一会,询问了一下萧晋庭的近况后,他便借口有事离开了,换成他的儿子萧文远来陪自己。

也是,就算萧晋庭跟萧营武小的时候再怎么玩的好,那都是小的时候了,都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更何况自己还只是萧晋庭的儿子,并不是他本人,萧营武作为一个长辈,自然没必要一直陪着自己。

沈泽想着,一边跟萧文远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两人又不熟,从小长大的地方也不一样,聊了半天实在是尬聊不下去了,萧文远给他安排了住的地方就溜了。

沈泽四处打量了一下这个院子,倒也不算太差,该有的都有,只是离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个杂物院不是一般的远,一个在东边,一个在西边,这距离,简直就是天涯跟海角了。

沈泽在心中默默吐槽。

想着黎国人应该还没那么快来,他便安心在这太守府住下。

若是来了,这府上肯定会有动静。

“公子,您赶了这么久的路,可需要小的给您打点热水洗洗,松快松快?”门外小厮敲门。

这院子里配备了两个小厮两个丫鬟,估摸着都是来监视他。

他也没有拒绝,让小厮打水去了。

……

在这府上待了两天,萧营武这两天一直没露面,倒是萧文远每天都会来看看他。

也不限制他的出行,只是他每次要往杂物院那个方向走的时候,萧文远都会出现,找借口将他支开。

虽然说他的目标并不是杂物院,只是随意走走,但不知道是做贼心虚还是因为什么,只要靠近五百米,萧文远都会出现。

沈泽也不急,每天晚上都会去杂物院看看那批银子还在不在,只要还在,就说明黎国人还没来,就算不在了,带着这么大一批银子他们也走不远。

这天,早上一起床,沈泽就敏锐的发现,暗中多了双盯着他的眼睛。

他不动声色的洗漱,将自己给收拾好,还慢条斯理的吃了个早饭。

“终于来了。”沈泽心中暗道。

他等的都有些不耐烦了。

这天小厮如影随形的跟着他,就连他去如厕都想跟着一起进茅房看着。

惹的沈泽发了一通火,这才将他赶走,只是暗中盯着他的那双眼睛,却始终都没有消散。

“妈蛋,这太守府的人也太变态了,蹲坑都盯着。”沈泽一边蹲坑,一边心里咒骂着。

从茅房出来,沈泽提上裤子就往杂物院的方向走。

很快小厮就过来拦着他:“公子,今日府中小娘生产,外男不好靠近,您还是别过去了。”

看来今天黎国人确实来了,连萧文远都过去帮忙了,来拦自己的只是个小厮。

但沈泽没有跟他废话,直接一个手刀将他劈晕,就要往杂物院闯。

没走两步,

又出来一人,此人穿着普通的家丁服,但身上却散发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他那双倒三角的眼睛如同看死人一般看着沈泽,语气冰冷道:“再往前一步,死!”

沈泽并没有被他吓到,反倒咧嘴笑了笑:“终于舍得出来了。”

此人隐藏功法了得,他躲在暗处自己反而找不出他,但他自己主动出来了,那就好办了。

萧家父子以为自己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所以只拍了个五品过来拦住自己。

可是不好意思,他三品了。

三两下就将人解决,再一脚踢进人工湖里。

不得不说,这地方真是个藏尸的好地方。

随后,沈泽运气,飞身往杂物院赶。

里面的人已经在往外搬着箱子。

沈泽也没想着隐藏,他想要阻止这场交易,也隐藏不了。

直接上去,出声:“三叔这是在干嘛呢?一大早的就在这搬东西,怎么不让小侄来帮忙?”

萧营武听到声音,身体震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正常,还能笑得出来:“贤侄怎的过来了?不过是搬些小东西,不碍事,小侄快些回去歇着吧。”

只是这么说着,他手下的那些人却不打算让他回去歇着,一个个悄无声息的将他包围起来。

萧文远站在不远处,看到这里的情况,走过来对自己父亲低声道:“爹,这里交给我吧。”

萧营武看了眼被包围的沈泽,这些人可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高手,每个都是四品以上的修为。

确认不会出什么岔子,这才点头,走过去与那些黎国人交涉,将沈泽交给自己儿子。

看自己父亲走了,萧文远将自己身上的气场彻底释放出来,睨着沈泽道:“你根本不是萧泽吧。”

被识破了?

沈泽心中暗道,脸上大方的点头承认:“没错,我名沈泽。”

随后他好奇的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不是萧家人的?”

他着实有些好奇。

“你以为萧家印信那么好冒充,殊不知你将印信交给父亲的那一刻就被我父亲识破了,不过是不想跟朝廷闹的太难堪,这才陪你演戏。

谁知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偏偏要闯过来,那可就饶不得你了。”萧文远傲声道。

真是小看了古人的智慧,沈泽心中暗道一声,不过这都无所谓,反正他最后都是隐藏不下去的。

随后冷笑道:“我要不过来,怎么看到你们这出卖国求荣的好戏。”

闻言,萧文远脸色大变,眼中有震惊,有惊慌。

这可是他与父亲的绝密,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是陛下派过来的人,此事若是让陛下知道了,诛九族肯定跑不了。

但随后看到沈泽被自己府上的高手团团围住,他心中大定,只要杀了他,那自己与父亲都会没事,不仅没事,还会升官发财。

思及至此,他挥了挥手,命令道:“杀了他。”

随后他退至一边,免得身上被溅到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