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觉得害怕,她快不是她自己了。她一直认为记忆是一个人独一无二的原因,一个人的名字可以变,长相可以变,身份可以变,甚至性格也可以变,唯独记忆一旦形成就不会变。
记忆只能失去,却不能改变。
就是因为没有常小姐的记忆,南河才一直不承认自己是居风院的少夫人。可是,如果有一天她记不清之前段南河经历过的二十五年生命,她到底是谁?
“南河,你怎么了?”
“我没事。”
她只是悲伤,满心的烦恼不知道和谁倾诉,解决不了的难题也不知道找谁去商量。不知道有没有人会相信她的话,就算有人相信,她也不敢轻易说出去。
倘若沐兰兰在她身边多好?倘若……倘若她还在沐兰兰身边多好啊!
下午,南河取了一本讲精怪奇闻的书看,看着看着就捧着书发起呆来。
张北辰担忧地问:“南河,你怎么了?”
南河答:“我没事。”
晚上,南河忐忑不安地连着外衣上了床,把自己绷成一根木头。
张北辰好笑地问:“南河,你怎么了?”
南河答:“我没事。”
张北辰掀开被子一角,对着南河侧卧下,笑道:“南河,这句话你一天和我说了三次,你确定你真的没事吗?”
南河心里感谢简欢铺床时准备了两床被子,让自己不至于太过尴尬。她往床里侧挪了挪。
“我能有什么事。”
“行吧,不愿意说就罢了。你要是憋不住了可以告诉我,我随时准备好为你排忧解难。”张北辰为南河掖好被角,“既然你没有事,那我就开始说我的事了。”
“嗯。”
“今天我和唐沙谈了一番,决定以后不去雍州了。”
雍州是张北辰做生意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你不做生意了?你不是特别想吗?”
“我倒是想啊,可是我毫无根基,白手起家太难了。原先漂泊到雍州加入了唐记,也算可以吧。现在唐记已经不带我玩啦。”
南河脱口而出:“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我背后这个州牧父亲。”
“常常听说官商勾结,你们有一个四品州牧在背后撑腰,不是更好吗?”
“撑腰?我爹不我砸场子我就谢天谢地了。”
“那你以后做什么?读书?”
张北辰故意问:“南河,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南河沉吟半晌。
“读书自然是好的,虽然我同意科举制度会固化读书人思想这个观点,可是不得不承认,这是时代的产物,既然存在就必然有其合理性,科举制度的确为很多人提供了上升渠道。如果你想出人头地,不妨试一试,我觉得以你的头脑,考试对你而已不至于太难吧?”
张北辰抿嘴沉思。
南河话题一转:“不过,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几十年,如果一直想活成众人期待的样子,未免太无聊了。如果你自己的兴趣在于行商,而且有信心能够战胜困难的话,我倒建议你去行商。这个世界上千篇一律的读书人太多,像你一样的好商人可不多。”
张北辰的眼睛逐渐明亮起来。
他单手撑着头,直勾勾盯着南河:“哎,南河你说说,你怎么知道我是一个好商人的?”
南河笑笑,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