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从2018年夏天开始在汤圆上更新这个故事,到今天,已经六百余天。感谢诸位一路以来的陪伴。
写作,我会一直坚持下去,以后如果有缘,你们还会看到我的作品,所以我与诸位还没到告别的时候。这一篇小文,是写给我笔下这些人物的。
让我们和他们,好好说再见。
【北辰&南河】
一道悬崖,谷底林深,林中有河,自北向南流出谷地。繁星满天的夏夜,星光璀璨,落了一河的波光粼粼。
星是北辰,河是南河。他们两个的名字合起来,便是一幅画。就像故事里提到的那个古老的西方传说一样,我们都在寻找另一半,缺少彼此,他们就是不完整的。
前世是夫妻,两人被封建大家庭所不容,离开张府,自立门户。她支持他行商而富天下的理想,他明白她不同于寻常女子的自由追求。
今生是姐弟,成长的过程中父母缺席,在空****的屋子里,在雷雨夜里,十来岁的他们只有彼此。
不管什么时候,无论以什么身份,他们都是彼此最重要的人,嵌入彼此的生命,无可替代。
【莫辞】
晏殊有一首《浣溪沙》,上阙:
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酒筵歌席莫辞频。
莫辞的名字便是来自此处。取这二字,一是字义,莫辞,不要告别,意味着永远的陪伴。前世今生,莫辞都是陪着南河时间最长的那个人。
前世,为了区分于莫辞,我给他加了个姓氏:常。常,久也。
第二个原因,是晏殊的下半阙词: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不如怜取眼前人”七个字,在前世是给常莫辞的忠告,在今生是给段南河的提醒。
【张寻辰】
寻是追寻,辰是北辰。
寻辰这个人物第一次出现在我脑海里,是仰望张北辰的姿势。他生在青苑园,原本应该是最接近家族权利中心的长房长孙,却因为父亲当年的错误,成了一个被府中掌权人忽视的孩子。
如果说张北辰是整个张家最耀眼的少爷,那么寻辰便站在黑暗里,追随着光源。
这个人物一开始的构思是:性格孤僻,嫉妒堂兄,勾引嫂嫂,高中状元,身居高位,在张北辰作为皇商时,借着手上的权力给张北辰使绊子,逼南河改嫁给他。
可是,我没舍得。
当一袭竹青色长衫的张寻辰站在月桂树下,南河一眼看过去,我就觉得,这不应该是个坏人。
张寻辰是我偏爱的人物。
我总是以为,读书认真的人,道德感应该很高。所以,我化解了他身上的戾气,让他成为一个干干净净的少年。
他生在清冷的青苑园,性格一如翠竹,劲节虚怀,冰壶秋月。
即使是后来,他身居高位,常伴君侧,难免不复当年天真;即使他早慧,多年隐藏锋芒,也不乏心机;即使为了前途,关键时候他连父母都可以割舍得下——但是,在对待喜爱南河这件事情上,他始终赤诚且天真。
【苏灼华】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室宜家。
这是《诗经》中最美的祝词之一。
这个人物比较特殊。一个朋友希望出现在我的故事里,因为她的姓氏让我想到这句诗,我便取了这个名字。
《南河一梦》的底色是哀伤的,故事里的女子少有结局如意,陈河州与丈夫貌合神离,郭明仪爱而不得,张书辰的都不敢对自己的婚事有任何意见,南河更是命途多舛。
唯有苏灼华,她嫁给了自己思慕的男子,一生美满。
【张至榭】
水榭亭台,曲水流觞。张至榭人如其名,追求诗意风雅的生活。
这个人物,第一层身份是苏灼华的CP,第二层身份是张北辰的人生与爱情导师,第三层身份是南河的知己。
南河的现代思想与封建社会的大背景是相矛盾的,她在居风院所表现出来的反抗精神与张北辰一致。但是,南河的人生底色是温柔、诗意、坚韧的。这一点和张至榭的人生态度是吻合的。
张至榭喜欢品茶,南河在车邻院里准备了一个茶室,想着三叔来了可以一同品茶;南河喜欢栽花种草,张至榭满院都是花花草草;南河喜欢研究典籍,她用的书很多都是张至榭的收藏。
抛开身份和性别,其实他们两个才是真正志趣相投的知己。
但是,他们两个之间不会有爱情。
张至榭虽然不考功名,活得潇洒,但他所有的不羁放纵都是在封建礼教框架之内的,而南河与他不一样。
适合张至榭的,是苏灼华那样活泼开朗的女孩子。适合南河的,是张北辰这样有反骨的人。
【张渊】
从来没有出场的人物,却不得不提。渊,回水也。张渊的性格多面性为张家三代的人物命运埋下了伏笔。
张渊重视礼教,爱惜羽毛,极力反对张至楼选择的妻子,甚至狠心将亲生儿子的腿打断。于是有了张寻辰的隐忍。
张渊追求诗意,四个孩子的名字可见一斑。张至楼字高木,楼为高木所垒成;张至亭字连山,山中亭台是绝景;张至榭字曲水,水榭旁曲水流觞。另有一女张至园,乳名待月。
张至亭和张至榭上张渊双面性格的两个极端。
【陈河州】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这一首诗被解读成“后妃之德”,陈河州的一生便是为了一个“德”字而活。
她唯有一个儿子,但张北辰从来不是她期待的样子。
对陈河州的描写都是威严、典雅的,她是整个张府的主母,在家庭事务的处理上有很大的权力。但是,张至亭两次将张北辰打到皮开肉绽、张北辰离家出走、南河难产、张北辰宣布带着南河离开、张至亭过继张寻辰这些关键时候,她失声了。
小说里没写的情节是,张渊喜欢《诗经》,苏灼华和陈河州的名字都是他取的。由于五行的缘故,陈河州的名字略去了一个“氵”,她的爱情,不似《关雎》,似乎总是若隐若现。
【松墨】
Winky诗的《松烟入墨》,我很喜欢的一首歌。歌词蛮有意境的:
总有一砚风雨
流连过峰石贫瘠
夫曰曲水流觞,已为陈迹
以千古而序
总有一纸淋漓
恣意如虬根百曲
所谓老树迎客,林海奔啼
分明是
墨乡故里
小诗低吟浅唱,听来十分舒心。我从这里为松墨取了名字,这两个字我原本很喜欢,在故事里却只是让张北辰看见松烟墨,随便给松墨取了名字。
这个角色写得我很是纠结。我既讨厌他的不作为,又心疼他的无可奈何。他不够勇敢,但也无可厚非。
【简欢】
简单的欢乐,即是简欢。
这个女孩子好像从一开始就是南河的影子,围绕着南河而活。她的名字,也是南河生活态度的体现:珍惜生活中一点一滴的美好。
常南河不懂这个道理。在张北辰离家出走之后投水自尽,在张寻辰爽约之后选择了与世长眠。
段南河时刻记得这个道理,所以她温柔却不软弱,随性却始终坚持原则,历经磨难却从来没有放弃生命。
【春山】
春山一路鸟空啼,是春回大地的欣喜与希望。
行人更在春山外,是爱而不见的苦痛与彻骨思念。
欧阳修的《踏莎行》:
候馆梅残,溪桥柳细。
草薰风暖摇征辔。
离愁渐远渐无穷,
迢迢不断如春水。
寸寸柔肠,盈盈粉泪。
楼高莫近危阑倚。
平芜尽处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
目光所及,最远是春山,而我思念的人还在春山之外,遥不可及。
当年张寻辰给春山取名字时,想到的其实是后一句。人生的道路上,他与常南河渐行渐远,美人如花隔云端,日夜辗转不可求——连这份心思,他都不敢说出口,借“春山一路鸟空啼”掩盖自己的情谊。
春山见证了张寻辰的一生。
【伙计们】
晨行,昼宿,夜出。时间名词加动词的结构,颠倒日夜,四处奔走,便是许多商人生活的状态。
唐沙,这个比较特殊。当时我正在吃砂糖橘,觉得味道甚好,似乎与唐沙活泼开朗的性格有异曲同工之妙,便取了“唐沙”二字给这个少年郎做名字。
昼宿等人只有小部分有名字,他们是群像描写,十六个无家可归的少年选择了行商,是无奈之举;唐沙是商贾家庭的后代,难入科举,只能做生意。
加上官宦之家的张北辰和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南河,南北商行是一群人的聚会,一群人的殊途同归。
【明德&明礼&明仪】
这三个名字,是郭先生一生的写照。他虽然为人方正,不论出身、不论性别,只以德才论人,是个真君子。
郭明仪一生不穿鹅黄,是因为郭先生一生都没有放下亡妻。他从来没有提起这个人,但这个人一直在他心上。
郭明仪在杏山院长大,性格洒脱不羁,他对这个女儿依然疼爱,从来不曾拘束她。
张北辰想要去行商,郭先生没有骂他不务正业,而是支持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南河有大才,虽然当时她的身份只是子书家的一个婢女,但是郭先生从来没有看轻了她。
德才兼备四个字,郭先生最当得起。
【顾逢】
宋代有个诗人叫顾逢,擅长五言诗。
故事里的顾逢,虽有大才,却屡试不第,困顿一生,中年便靠说书为生。
一顾即逢,他是参与者,见证者,更是记录者。
【孩子们】
唯然:千般苦难,唯然而已。前世今生,皆是如此。
思南、慕河:斯人已去,思慕南河。终此一生,不死不悔。
辰兮:最先离开的只有张北辰,他是不会被忘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