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套仪式下来,张北辰和南河算是真的和张家断了关系了。

二人站起来,大族老说,你们可以走了。

张北辰犹豫一下,朝着张至亭和陈河州深深一拜:“孩儿不孝,此生无法侍奉左右,难报生养大恩。来生太虚渺,我就不说什么做牛做马的话了。以后二老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只管言语,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们。”

张至亭冷笑一声:“我不差你这一个儿子。只要你以后出了事别连累我们张家,我就谢天谢地了。”

张北辰笑一笑,牵起南河的手,转身离开。

“我们走吧。”

他们两个走到祠堂门口,却见一抹鸢尾蓝站在门口,竟是张寻辰。

他站了许久,雪花落了满肩。

如此华丽的装扮,如此幽深的目光,南河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由得吃了一惊。

张北辰皱眉道:“你来这里做什么?”他看着张寻辰的装扮,再扭头看看一屋子等着的人,忽然意识到什么,举起拳头就要打人:“张寻辰,你也太无耻了!”

我不差你这一个儿子……张寻辰这是要过继给张至亭?

南河下意识地拦住张北辰:“张北辰,你别冲动!”

张寻辰微笑道:“堂哥说笑了,你不能尽的孝道后半生我替你尽了,如此大义,你怎么能说我无耻呢?”

他笑得儒雅,眼神却比从前冰冷许多。

张北辰气得说不出话来。

张寻辰抱歉地一笑:“我忘了,张北辰,现在你已经不是我堂兄,我唤错了,还望见谅。”

过继的仪式很漫长,比断绝父子关系还要繁琐一些。

张至亭皮笑肉不笑,虚情假意都写在脸上;陈河州不愿意认他这个儿子,连一副勉强的笑脸都懒得摆。

张寻辰保持着微笑跪在地上听长老读大段的贺词,只觉得膝盖冰冷如铁。

刚刚在雪地上那一跪,雪花侵湿了膝盖,走动起来还无妨,跪下之后,皮肉贴着快要结冰的的衣服,寒意顺着骨缝一路爬到心口。渐渐地,张寻辰觉得自己的表情都冻住了。

张至榭看着他,心中不忍。

这下子,张寻辰与张北辰之间真的是打了个死结,再也无法解开了。堂兄弟二人,怎么就走到如今的地步了呢?

仪式结束之后,仍然是落雪簌簌。张寻辰踏雪走出祠堂,只觉得天空灰蒙蒙一片,满满的都是雪花,不见天日。

为何要走出这众叛亲离的一步呢?张寻辰不知道对错,只知道此时此刻,这是他最好的选择。

即使他清楚,多年以后自己一定会因为这个决定而后悔,他也坚持如此。

总有些东西是他愿意牺牲一切去追求的,即使在旁人看来,这毫无必要。

张至亭过继张寻辰这件事情虽然突然,却也是在情理之中。张寻辰以后去朝廷当官,张至亭可以给他提供帮助,张寻辰功成名就之后也要回报自己,将来他的名声都是记在自己这一脉上的。

互利共赢,何乐不为?